輝煌燈火照亮了星塔上空那藍幽幽的夜,奢華宮殿內燈燭熒煌,酒香彌漫,這是獨屬于維迦爾帝國的夜晚,貴族們身著華麗宴服穿梭于宮殿中。
“皇太子殿下日安?!?br />
“恭迎皇太子殿下歸來”
“皇太子殿下……”
白悅清此時正被人群眾星拱月的圍在中間,他自科羅拉斬殺蟲王后,那位至高無上的帝國主人就親自設宴迎歸,如此殊榮不難看出其態度。
殿中眾人心思各異,但面上皆掛著完美無缺的笑容。
白悅清此刻褪去了戰場上生殺予奪的狠厲驕橫,鬢角兩側塔著的幾縷銀發為之添了幾分衿貴,此刻他宛若一個將貴族禮儀刻進骨血的上位者。
“諸位,日安。”
杯影晃動,一舉一動皆衿貴又不失風度的與周圍貴族們互相周旋,而殿中早已恭候多時的幾名皇嗣見狀不管心中如何做想,也接連上前行禮。
“皇兄安好!”
看著面前隱顯畏懼警惕之色的“兄弟姐妹們”,白悅清略一挑眉,沒留任何兄友弟恭面子:“嗯?!?br />
如此漫不經心的態度使在場皇嗣們一陣靜默,然后皆敢怒不敢言的低頭以示恭敬。
維迦爾帝國以強者為尊,奉行弱肉強食的生存準則,所以底下人的爭斗只要不是鬧的太難看皇帝就不會出面制止,而這也表示……任何“兄弟姐妹”都是白悅清的競爭對手,當然Omega除外。
別看皇太子現在占據絕對優勢碾壓眾人,可一旦他露出頹勢就會立刻被底下虎狼分而食之,到時候他那位好父皇可不會為他出頭。
所以溫柔兄長根本不可能,甚至早期斗的最激烈時,皇太子更是借刀殺人干掉了一大批兄弟姐妹,也就是這一段血腥鎮壓才使得現在明面上還活著的年長Alpha皇嗣們不敢亂動。
所以一般情況下,沒人敢挑釁他這個“兄長”權威。
當然,這是一般情況下。
“太子哥哥,據說您在科羅拉星球斬殺了一顆尚未孵化成功的蟲蛋?真的好厲害啊!”年紀幼小的十六皇子初生牛犢不怕虎,語氣滿滿都是天真崇拜之意,可其下意思卻不言而喻。
呵,確實是成功斬殺了蟲王,不就是一顆蛋嗎?誰去不是殺?或許就連嬌弱的Omega去了也一樣能將一顆尚未孵化成功的蛋給毀了,如果是自己去的話……
旁邊幾位年長皇子聽聞此言,他們不著痕跡的掩住眸中神色,據說皇太子此行身受重傷,也不知是真是假……
白悅清端酒姿態不變,他睨了一眼那弱小孩童,其實這已經不能算孩子了,漸長身量和略帶稚氣的眉眼,可以稱做少年。
“你應該喚孤皇兄,如此小氣不登臺面,是誰教你的皇室禮儀?”酒杯輕磕桌面,信息素也隨著主人語氣加重而泄出一縷威壓。
光這一縷威壓就讓十六皇子如墜腥風血雨,他身形搖搖欲墜,勉強撐著身子唯恐當眾出丑,可一句似審判的冷漠嗓音鉆入腦海。
“禮儀不合格,換個導師打回重修?!卑讗偳逯缓唵我痪湓捑头穸耸首拥姆e年準備。
一般皇室成員自小都會經歷嚴苛教導,由皇家大師親身授課,教習禮儀、學識、品行……只有當各方面合格后才可以進入帝國軍校,正式出現在公眾視野中,這也代表各位皇子擁有了某種資格,可以站在同一起跑線上爭一爭。
可現在白悅清既發話說十六皇子禮儀不合格,那就相當于十六皇子年齡到了卻無法出去,到時候不僅資源流失,得不到擁護,還要變相困在皇宮重修三年的思想品德課。
“你…你憑什么給我下限制?還命令我重修禮儀?”十六皇子明顯還沒有反應過來,他不敢相信僅“長兄”輕飄飄一句話就決定了他的命運。
“憑孤是帝國皇太子,而你又算什么玩意兒?”白悅清紫眸如刀一一審過在場所有Alpha皇嗣們,派一小卒如此挑釁,這些人是忘了他的鐵血手腕?如果再敢私下做什么小動作,可別怪他無情。
眾人眼神紛紛避開,連一句求請話都不敢說,是啊,憑什么呢?就憑人家是皇太子!
既嫡又長,身份貴不可言,本身還能力卓絕,可謂鋒芒耀世讓人連爭奪的勇氣都近乎喪失殆盡。
而帝國崇尚強者為尊,如果自己有本事將太子拉下馬成功上位,皇帝不會說什么,可如果自己被太子反殺,那位帝國主人同樣不會說什么。
他們這些人啊,說好聽點叫公平競爭,搏一搏未嘗沒有一爭之力,可實際上眾人心知肚明,自上次大清洗過后又有誰敢正面與皇太子交鋒?
至于十六皇子那是他自己蠢,自身羽翼未豐就敢去挑釁皇太子,無能到連人家底都沒試探出來,僅一個回合就敗落,當真以為人家稀罕和你玩什么兄友弟恭的游戲?
氣氛正陷入凝滯之既,那位帝國最尊貴的主人也姍姍來遲,臉上歲月沉淀的痕跡使他多了幾分滄桑,雖已年邁卻余威尤在,一身Alpha氣息也愈發厚重莊嚴。
十六皇子年紀尚幼,他似找到救星般看向父皇,期期艾艾的開口:“父皇,太子皇兄他……”
他這回倒沒敢叫什么太子哥哥,只老老實實稱皇兄。
其他Alpha皇嗣們看到這一幕,紛紛低頭暗罵一聲蠢貨,平日看著也挺精明,可眼下竟如此想不開,不僅將事情放在臺面上,還自作聰明找皇帝救場,當真找死找到了閻羅王頭上。
維利洛邇皇帝眉頭輕皺,然后直接制止了十六皇子欲開口的話,徑直看向白悅清:“戈御太子,這是怎么了?”
能大手筆將整個帝國當做一副棋盤從中挑選最滿意繼承人的維利洛邇皇帝,他可不會因為年邁就偏寵幼子,相反,他一生都信奉強者為尊,更厭惡那些軟弱無能之人。
所以十六皇子這步棋走的大錯特錯。
與其期待皇帝憐你年幼就聽你辯解,還不如指望皇太子善心大發減你一年的禮儀課程呢,當然,以上兩者都不可能。
白悅清恭敬上前行了一個標準的皇室禮儀:“父皇萬安,不過是十六皇子御前失儀罷了。”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壓根沒將十六皇子放在眼里。
維利洛邇皇帝聲音冷沉:“既然皇室禮儀學不到位,那就少出來丟人現眼!”
至于是否偏聽偏信?
他向來講究能者居之,認為強者理所當然的高人一等,弱者死了也活該,而像十六皇子這種仗著自己弱小就去挑釁強者的行為簡直就是找死,
既沒本事憑借實力贏得尊重,也沒腦子站在上位者面前搬弄是非,那自知之明總該有點吧?如果兩者都沒有,即使是自己親生兒子,維利洛邇皇帝也不愿養一個廢物。
語罷,皇帝不顧十六皇子驟然慘白的臉色,他看向眼前各方面都極為出色的皇太子,輕頜首,意示太子站到自己身邊與帝王并列。
這是強者該有的待遇!也是他對下任儲君的明確態度。
白悅清身為帝國皇太子一刻都不能松懈,他每一步都是精心丈量過的優雅,也并沒有真與帝王并列,而是位于帝王身后半步處,畢竟沒有真正成皇之前,他該有的態度一個都不能少。
一個是帝國主人,一個是下任儲君,他們一前一后向著大殿尊位而去:“戈御太子,此行你在科羅拉辦的很不錯。”
太子尊座距離真正的帝王之位僅僅只有一步之遙,可咫尺距離卻相隔萬里之遙,白悅清低頭道:“承蒙父皇夸贊,兒臣不過是盡本分行事?!?br />
兩人一問一答間聊了很多關于科羅拉之事的細節,并互相討論蟲族突然現身的端倪……白悅清面對帝國主人各種犀利尖銳的問題應付自如,至始至終都寵辱不驚。
最后皇帝話語中帶了一絲贊賞意味:“戈御太子,你是帝國最優秀的皇太子,也是朕最出色的孩子。”
白悅清禮貌性的打算說些謙虛話,可下一刻一枚黑金色印章就被呈了上來,他臉色微變,這枚印章代表了什么不言而喻,他萬萬沒想到斬殺蟲王的政績竟如此卓著。
皇帝陛下深深凝望著面前優秀的繼承人,下陷眼窩以及額間叢生的皺紋無一不述說著他早已年暮的事實:“維利洛邇.戈御,你合該擔得起這至高無上的榮耀,朕期待你最終成皇的那天,希望你到時候不要讓朕失望。”
注意!這里維迦爾帝國的成皇儀式并不是簡單加個皇冠,然后對外呼吁一下新皇繼位就完了,這個成皇儀式古老而神秘。
舊皇要在星球核心的見證下成為引路人,介時整顆星球都會受到感召,萬千能量匯聚天空發出絢爛光芒,當伴隨著舊皇逝去,星球同悲萬民共哀,才會緊接著迎來新皇誕生。
是的!
這也是Alpha皇嗣們即使之前斗的再激烈也不敢將矛頭對準皇帝的原因,因為這個造反難度簡直就是地獄級別,不是正統根本就坐不穩皇位。
【瑪德,這就好比到時候拿個擴音喇叭,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向全星球宣告你謀逆造反的事實,超大型社死現場,誰都丟不起這個人??!】
而現在監國重權擺在面前,其一是代表皇帝確實快不行了,其二也是在審視他的能力,將這把至尊雙刃劍交到他手里,接下來如何使用就是皇太子自己的事了。
這是一個變相考驗!
可白悅清并不懼接下來的挑戰,既便成皇儀式開啟就意味著舊皇大限到來,中途危機四伏變故叢生,可權利擺在面前就斷斷沒有退怯之理
“兒臣定不負父皇之意!”清越堅定的聲音宛若九天鳳鳴,鎏金鑲底的太子宴服憑添一份無上威儀,皇太子堪稱坦然自若的收下了這帝國權柄。
殷諾如同宮殿角落中見不得光的獸類般仰望著面前這一幕,他守衛的主人生來就該是王者,如赤月烏般耀眼灼世臨于蒼穹,然后高高在上的接受世人敬拜。
眸色逐漸幽深,成皇儀式后,皇太子會徹底蛻變成權傾天下的帝皇,他會娶妻生子,天生Alpha的優勢也會讓他標記很多Omega,就像他的父皇一樣,對外政權英明果斷,對內后宮佳麗三千。
合該如此的……
可身體每一滴血液都在燃燒,如影隨形的強烈掠食欲侵蝕著心臟,宛若身體里停駐了一頭怪物,獸.性和理性發生沖撞,黑色淤泥將白色信仰染成灰色,然后糅合成一個全新靈魂。
生而尊貴不可褻瀆么?
那就斬斷他的成皇之路,駕馭那不訓乖張的赤月烏,將王者傲骨一一從他體內剔除,當赤金朱裳被撕碎在地,榮耀與權勢化作的齏粉灑落在無瑕體魄上時……那張臉究竟會淌出何等綺靡顏料?
為什么?
為什么殿下您一定要立于萬人之上呢?
為什么殿下您是一名Alpha呢?
如果您是一名……那自己會不會有機會攀折到驕傲王者?
不!他在想什么?殷諾腦子驟然一清,眸子里纏繞著的幾絲灰色絲線消散于無形,自己怎會生出這般不忠不義的念頭?
歷代成皇儀式對維迦爾帝國是何等重要的大典,他怎會背叛身為維迦爾星民的信仰?而皇太子他生而尊貴,他又怎能背棄侍衛本職而生出如此大逆不道的念頭。
腦海一陣絞疼,殷諾腳步踉蹌的離開,不能再拖了,他必須去帝都醫院詳細檢查一下,至于為何舍近求遠不去皇家私人醫院?
因為他清楚心里那些齷齪念頭見不得光,萬一在皇家醫療團的精端設備下說了不該說的話……那傳到殿下耳里?不…不!他本能逃避心底生根發芽的古怪念頭。
角落里殷諾的匆匆離開,吸引了某位Alpha皇嗣的注意,畢竟現今能存活下來的皇嗣們不是每個人都像十六皇子一樣年幼愚蠢,也不是每個人都擁有自知之明不敢與皇太子爭鋒。
總有那么幾個自卑自負又妄圖一步登天的人,此時見皇太子的貼身侍衛長慌慌張張的離開宮殿,心中生疑。
維利洛邇皇帝稍坐停留了片刻就擺駕回宮了,他至始至終都像一個高高在上的執棋人,冷眼旁觀盤中棋子互相廝殺,等待最終贏家走到自己面前接受加冕。
先以血脈為基礎,再以能力相論之。
他不會死攥權利不放,但同時也不會主動給予弱者庇佑,猛獸的孩子總要經歷一番殘酷廝殺才能上位,其中搶奪分寸要靠他們自己去拿捏,畢竟一個太子的成皇之路注定不會那么簡單。
倘若中途太子經受不住考驗被其他兄弟拉下了馬,那今日維利洛邇皇帝依舊能毫無芥蒂的將這尊榮殊容予以他人。
笑到最后的才是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