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br> 李斗聽到身邊一聲脆響。</br> 他回頭,看見一只厲鬼,正在極其順滑的跪在地上。</br> 認慫這種事,一個傳染倆。</br> 很快,大批大批的厲鬼都跪下來了,沖著廟門口伏在地上,瑟瑟發抖。</br> 整個陰陽廟,只剩下李斗和鬼面,鶴立雞群。</br> 李斗沖他們呸了一聲:“這點膽量,還出來看熱鬧呢?”</br> 厲鬼們根本不敢抬頭。</br> 那老鬼緊張的對李斗說道:“你瘋了?你再不跪下,必死無疑。”</br> 李斗笑了笑:“多謝前輩了,但是我腿腳不好,膝蓋不能打彎。”</br> 老鬼:“我奉勸你一句話,年輕鬼……不能太氣盛啊。”</br> 李斗笑了笑,沒有再多說什么。</br> 他看了看身邊的鬼面:“不愧是我徒弟,你的膽子也不錯。”</br> 鬼面沒說話,但是李斗聽到鬼面的牙齒正在咯噔咯噔響,估計也緊張的要命。</br> 其實李斗原本也緊張。</br> 但是……</br> 一想到過一會要毆打陰差,那現在的緊張……算個屁啊。</br> 這么一想,李斗也就淡定了。</br> 這時候,有一張血淋淋的人臉,從大門口緩緩地探進來了。</br> 這臉橫在半空中,以一個極其詭異的姿勢看著院子里的人。</br> 忽然,這張臉猛地向下一墜,掉在地上,咕嚕嚕一直滾到了李斗腳邊。</br> 這竟然是一顆剛剛砍下來的人頭。</br> 李斗嚇得頭皮發麻,差點叫出聲來。</br> 為了維持人設,李斗忍住了,硬著頭皮踢了一腳,把人頭踢開了。</br> 再抬頭,門口已經出現了五個身影。</br>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身材高大的厲鬼,他穿著一件黑色的袍子,身上寒意逼人。</br> 而這人的手中,就攥著那把正在淌血的刀。</br> 鬼面小聲說道:“這就是馬面。”m.</br> 李斗哦了一聲。</br> 他仔細看了看,馬面只是臉比較長罷了,也并沒有半人半獸,和傳說中并不一樣。</br> 看樣子,馬面是一個外號?</br> 馬面后面,就是兩個高大的陰差。</br> 李斗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就是上次被搶的那兩位。</br> 陰差手上都拽著鐵鏈,而鐵鏈后面,分別拴著麻煞和色狗。</br> 這兩個蠢貨進來之后,一眼就看見了李斗,然后感動的痛哭流涕。</br> 他們張了張嘴,想要叫師父,但是兩個陰差狠狠的拽了拽鐵鏈。</br> 麻煞和色狗的脖子猛然收緊,他們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了,只能踉蹌著,跟著陰差走了進來。</br> 馬面進來之后,徑直坐在了一把椅子上。</br> 他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李斗和鬼面身上。</br> 整個廟里的厲鬼都在跪著,就他們兩個站著,想不被人發現都難。</br> 馬面緩緩抬起一只手來,指了指李斗。</br> 鬼面立刻說道:“這是我師父,巫魁。”</br> 這個名字讓李斗微微一愣,一兩秒后他才想起來,厲鬼身的名字確實是巫魁。</br> 雖然擁有厲鬼身已經一段時間了,但是每次提起這個名字,還是有一點陌生感。</br> 馬面依然沒有說話,只是看了看身邊的陰差。</br> 陰差緊張的說道:“沒錯,就是他們兩個,他們搶走了我們要勾的魂魄。”</br> 馬面忽然跳起來,重重的打了陰差一個耳光。</br> 啪的一聲,震得人耳朵嗡嗡響。</br> 馬面指著陰差罵道:“真是蠢材,竟然被這么弱小的鬼魂搶了?陰司的臉都被你們丟光了!”</br> 陰差低著頭,一句話都不敢說。</br> 馬面坐回到椅子上,隨意揮了揮手,說道:“殺了他們。”</br> 兩個陰差立刻向他們走來了。</br> 李斗有些無語的說道:“今天不是讓我們來贖人的嗎?怎么上來就要下殺手?”</br> 馬面臉上露出來一絲詭異的微笑:“你還真想和我做交易?也罷,被你們搶走的魂魄呢?交出來吧。”</br> 李斗說道:“我們沒帶魂魄。”</br> 嘶……</br> 在場的厲鬼都倒吸了一口冷氣。</br> 這不是耍馬面嗎?</br> 沒帶魂魄你贖個屁啊。</br> 這膽子也太大了吧?</br> 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牛逼的人物。</br> 他們情不自禁,紛紛抬頭看向李斗。</br> 多看他兩眼吧,畢竟作死到這種程度,已經是看一眼少一眼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