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李斗的熱情,判官明顯愣了一下。</br> 他似乎有些不適應,尷尬的笑了笑,說道:“郁兄啊,你的親家不是我?!?lt;/br> 李斗:“???那我親家是誰啊?!?lt;/br> 在場的人都面帶微笑。</br> 這二/逼……自己親家是誰都不知道。</br> 幽迢則嘆了口氣,一臉麻木。</br> 累了,隨便吧。</br> 這個丟臉的爹,唉!</br> 判官干咳了一聲,看向陰司的方向,恭恭敬敬的說道:“郁兄的親家,是陰司中的大貴人,幽郡王?!?lt;/br> 李斗嘆了口氣,一臉惋惜的說道:“是嗎?可惜咱家也沒見過幽郡王啊。”</br> 判官微微一笑,說道:“放心,放心。日后自會有機會相見,如果郁兄配合的話,很快就能見到了?!?lt;/br> 李斗:“???”</br> 判官似乎話里有話啊。</br> 不過,判官顯然沒有要繼續深聊這個話題的意思,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符咒,說道:“郁兄恐怕也知道,陰司和人間,是有一道屏障的。”</br> “實力到了一定程度,就無法過來?!?lt;/br> “即便是來陰陽界,也是千難萬難。如果強/行/通/過,反而會毀掉了通道?!?lt;/br> “因此,我身上貼了符咒,壓制了修為,勉強來到了陰陽界?!?lt;/br> “至于幽郡王,他老人家實力超凡,即便是符咒也無法壓制,因此不能到此見面,只能派我來迎接郁兄了?!?lt;/br> “希望郁兄能夠體量陰司的難處,不要見怪啊?!?lt;/br> 李斗心想:這個判官說話倒是挺客氣啊。</br> 他立刻說道:“不見怪,不見怪,判官兄倒是好人?!?lt;/br> 判官微微一笑,說道:“我姓崔?!?lt;/br> 李斗哦了一聲,說道:“崔兄,久仰,久仰。”</br> 隨后,李斗就嘆了口氣:“陰司的熱情,我是終于體會到了。崔兄恐怕不知道。剛才有人用媚術算計我,想讓我當中/出丑,若非我定力高,現在恐怕已經進入賢者模式了。”</br> 判官一聽這話,頓時神色一寒:“是誰如此大膽?郁兄你可知道此人的身份嗎?”</br> 李斗指了指旁邊的馬面。</br> 馬面已經嚇得臉色發白了,他緊張的說道:“崔大人,我,我……”</br> 判官忽然伸出手,一個耳光打在馬面臉上。</br> 馬面慘叫一聲,整個人直接飛了出去,撞塌了一間民房。</br> 在場的陰差都噤若寒蟬,縮著頭站在那里,一動不敢動。</br> 而前來觀禮的厲鬼,更是嚇得亡魂直冒。</br> 這熱鬧,真是看得人驚心動魄啊。</br> 這樣的大高手,一旦發怒,不會把大家都殺了吧?</br> 一時間,有不少厲鬼開始打退堂鼓,想要逃跑回家了。</br> 但是……他們已經連逃走的勇氣都沒有了,他們硬著頭皮跪在那里,連動都不敢動,甚至怕自己喘氣太粗了,惹得判官大人討厭,被人家一掌拍死。</br> 一時間,原本熙熙攘攘,熱鬧紛繁的陰陽界,居然安靜下來了,掉下一根針都能聽得見。</br> 遠處傳來一陣噠噠噠的聲音。</br> 是馬面小跑著回來了。</br> 他的半張臉已經消失了,另外半張臉,努力做出來懺悔的表情。</br> 判官盯著馬面,陰冷的說道:“此次聯姻,是陰司和人間的首次聯姻,意義重大,陰司上下,無比重視。”</br> “幽郡王,專程派我前來迎接郁兄,就是要讓郁兄滿意?!?lt;/br> “你是什么東西,竟然敢戲耍郁兄?幸虧郁兄定力高深,否則的話,你這條命豈能保???”</br> 馬面一臉后悔的樣子,連連道歉。</br> 判官又說道:“去給郁兄磕頭賠罪?!?lt;/br> 馬面咬了咬牙,撲通一聲,給李斗跪下來了。</br> 李斗感慨的說道:“馬兄啊,昔日/你給我義弟磕了頭,今日又給我磕了頭,嗯……我這面子終于掙回來了。”</br> 馬面忍著恥辱說道:“恭喜郁大人,賀喜郁大人了。”</br> 隨后,他梆梆梆,又用腦門觸地,多給郁隸磕了兩個。</br> 然后他一臉諂媚的說道:“郁大人,這下你可超過你的義弟了?!?lt;/br> 李斗哈哈大笑:“馬面啊,你真是個妙人。”</br> 馬面尷尬的看了看判官。</br> 判官微微點了點頭,馬面站起來了。</br> 判官又教訓道:“這一次聯姻,是一個樣板,如果可以的話,陰司會推而廣之?!?lt;/br> “這關系到陰司將來進入人間的大事,任何人不得壞了事,明白了嗎?”</br> 在場的陰差都齊聲答應了。</br> 而陰陽界當中,有些老成持重的厲鬼,卻心中一驚:陰司打算進入人間了嗎?</br> 用聯姻的方式進入人間?</br> 現在只是郁隸父子和陰司聯姻,那以后會有成千上萬的厲鬼聯姻嗎?</br> 那……</br> 將來陰間的高手來到人間,會是一種什么光景?</br> 他們會怎么對付鬼門?怎么對付道門?怎么對付活人?怎么對付厲鬼?</br> 陰間人和厲鬼,究竟是不是同一物種?</br> 一時間,有不少厲鬼憂心忡忡。</br> 判官卻不在意這些,今天這番話,表面上是對著馬面說的,其實也是給在場的厲鬼吹吹風,讓他們有個心理準備。</br> 陰司已經緊鑼密鼓的準備多年了,接下來,就到了收獲的時候了,該進入人間了。</br> 這個過程或許是十年,或許是二十年,或許是數百年。</br> 總之,已經開始了。</br> 今天,就是開端。</br> 今天判官來主持儀式,不僅僅是為了給郁家面子,也是為了給人間的厲鬼看的。</br> 要讓他們知道,陰司是帶著友善的目的來的。</br> 如果借這個機會,可以降低厲鬼們對陰司的抵觸。那么判官的任務,就超額完成了。</br> 想到這里,判官拉起李斗的手,倍加親/熱的向高臺上走去了。</br> 他笑瞇瞇的說道:“郁隸兄啊,幽郡王也從陰差口中,聽說了人間的一些習俗,因此做了一些準備。”</br> “因為陰陽兩界屏障的存在,郁隸兄無法進入陰間,無法看到自己兒子完婚,此乃一大憾事也?!?lt;/br> “因此幽郡王特別吩咐了,要在陰陽界先舉辦一場,好了卻郁隸兄的遺憾?!?lt;/br> 李斗傻愣愣的問道:“陰陽界辦一場婚禮,陰間再辦一場婚禮?”</br> 判官說道:“正是?!?lt;/br> 李斗說道:“咦?那不等于是二婚了嗎?”</br> 噗嗤……</br> 李斗身后的鬼面忍不住笑出聲來了。</br> 陰陽界中的不少厲鬼也都憋著笑。</br> 判官有點無奈,心想:這家伙……踏馬的是個渾人啊。哪有親兒子結婚當天,說這種屁話的?</br> 但是為了陰陽兩界的親善,他只能忍著,他干咳了一聲,說道:“這不是二婚,這是一場婚禮,兩地舉辦。這是雙喜臨門。”</br> 李斗哦了一聲,說道:“那……我兒媳婦幽游呢?不是要在這里辦婚禮嗎?怎么沒有看見她?”</br> “模樣長得俊俏不俊俏啊,我這個做老公公的,得見見啊?!?lt;/br> 判官:“……”</br> 他有些厭惡的看著李斗,心想:這老家伙,怎么說話這么猥/瑣呢?兒媳婦俊俏不俊俏,跟你踏馬的有一毛錢關系嗎?</br> 但是為了陰陽兩界的親善,他又忍住了。</br> 他干咳了一聲,說道:“幽游小姐,實力超群,也無法穿過通道?!?lt;/br> “所以陰司打算選擇一名鬼姬,幻化成幽游的模樣,在這里和令公子就舉行儀式?!?lt;/br> “等到了陰司之后,幽游小姐再親身與公子辦一場。”</br> “主要是彌補郁兄的遺憾,哈哈。”</br> 李斗哦了一聲,傻傻的說道:“那不等于我兒子娶了兩個陰間女子嗎?陰間對贅婿挺寬容啊,還可以三妻四妾?”</br> 判官:“……”</br> 焯!這老家伙是不是故意的啊?故意給人添堵是不是?</br> 判官本身脾氣暴躁,差點就一掌將李斗拍死了。</br> 但是……</br> 為了陰陽兩界的親善,忍了,再忍一忍。</br> 踏馬的,等陰司大事做成,掌管了人間,先把郁隸這老家伙找出來殺掉。</br> 現在先不要動他,現在還需要他作為一面旗幟,宣傳宣傳。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