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嘆了口氣,強行讓自己耐心解釋道:“郁隸兄啊,這怎么說呢?”</br> “在陰陽界舉行儀式的鬼姬,就好比是幽游小姐的化身而已。”</br> “就比如我代表了幽郡王,這鬼姬就代表了幽游小姐。”</br> “這并不存在娶兩個的問題。”</br> 李斗哦了一聲,很是失望的說道:“那可惜了,我兒子不能享受齊人之福了。”</br> 判官:“……”</br> 不能再聊下去了,畫風(fēng)越來越偏了。</br> 本來想表現(xiàn)陰陽兩界親善,怎么讓這老家伙一攪和,變成了陰間單方面出丑了?</br> 如果厲鬼們因此不敬畏陰司,那就糟糕了。</br> 于是,判官干咳了一聲,說道:“時候不早了,我身上的符咒也堅持不了太久,如果郁隸兄沒有其他事情的話,咱們就開始儀式吧。”</br> 李斗點了點頭。</br> 他現(xiàn)在也看明白了,陰司今天肯定不會翻臉。</br> 既然如此,那就來唄。</br> 判官和李斗一塊上了看臺。</br> 判官微微一笑,說道:“幽郡王有令,為了體現(xiàn)對郁兄的尊敬,今日的儀式,是按照人間的儀式來的。”</br> 李斗點了點頭,說道:“多謝幽郡王了。”</br> 判官揮了揮手,立刻有一陣嗩吶聲響起。</br> 不得不說,這調(diào)子找的很準(zhǔn),確實有婚禮那感覺了。</br> 如果不是周圍站著的全是妖魔鬼怪,李斗甚至想起來了小時候看人娶媳婦的場景。</br> 這時候,又有兩個陰差,抬著一頂紅色的小轎來了。</br> 轎子落下,里面走出來一個蓋著紅蓋頭的女子。</br> 這女子,應(yīng)該就是鬼姬假扮的了。</br> 而幽迢被司儀引領(lǐng)者,拉住了鬼姬的手,兩個人走到了看臺正中央。</br> 司儀高聲說道:“今日,陽光明媚,高鵬滿座,在這良辰吉日,我們迎來了郁迢先生,和幽游女士的婚禮……”</br> 判官湊過來,在李斗耳邊說道:“這司儀也是我們從人間找的。剛剛死去不久,對人間的禮儀很熟悉。”</br> “為的就是讓郁兄覺得親切,不至于心里不舒服。”</br> 李斗點了點頭,說道:“有心了,多謝。”</br> 判官又說道:“至于郁迢的名字,幽郡王法外開恩,在人間的時候,準(zhǔn)許他繼續(xù)用郁迢這個名字。”</br> “到了陰間,再改成幽迢便可以了,為的就是顧全郁家的面子。免得被人間的厲鬼指指點點。”</br> “當(dāng)然了,郁兄如果特別想要叫幽迢,我們也是不會阻攔的。”</br> 李斗嘿嘿笑了一聲,說道:“我明白,老兄這意思是說,幽郡王雖然給了我們臉,但是我們也得有逼數(shù)。不能真的蹬鼻子上臉。”</br> “幽郡王準(zhǔn)許我們在人間自稱郁迢,我們反而要感恩戴德,自覺地叫他幽迢了,是不是?”</br> 判官:“……”</br> 他無語良久,然后才點頭說道:“道理呢……確實是這么個道理,只是郁兄的解釋,粗俗了一點。”</br> 李斗嘿嘿笑了。</br> 這時候,那司儀又說道:“按照我們?nèi)碎g的規(guī)矩,新郎和新娘,要互相講一下認(rèn)識的過程。”</br> “你們是怎么相識相知又相愛的?今天我們到場的父老鄉(xiāng)親,應(yīng)該也很好奇。”</br> “我們要不要讓新郎先講一下啊?”</br> 在場的厲鬼沒有一個說話的,鴉雀無聲。</br> 司儀也不尷尬,自己暖場說:“哈哈,看來大家都洗耳恭聽,顧不上說話了。新郎先來?”</br> 幽迢看了看李斗,李斗說道:“講講看,為父也很想聽。”</br> 幽迢:“……”</br> 他干咳了一聲,說道:“一個月前,陰司發(fā)布了招婿令,凡是根正苗紅,心向陰司之人皆可參加。”</br> “于是,家父就為我報名了。”</br> “三日之后,有陰差忽然來家里,用針刺破了我的手指,取走了我的血。”</br> “再之后告訴我,在萬千報名者中,唯獨我的血脈,最符合陰司的要求,因此就定下了婚期。”</br> 幽迢講完了,這下連司儀都覺得尷尬了。</br> 他沒有再讓新娘子去講,而是振臂高呼:“一拜天地……”</br> 李斗坐在椅子上,心想:原來是這樣啊。也不知道幽迢身上,究竟有什么特殊的血脈,被陰司看中了。</br> 接下來的儀式進(jìn)行的很快,可能是司儀終于意識到了,今天是人間和陰司聯(lián)姻,這儀式不能照搬人間那一套。</br> 做的越多錯的越多,還是盡快結(jié)束吧。</br> 時間不長,新娘子已經(jīng)被送入洞房了,馬面上了酒,在場的賓客開始飲酒。</br> 酒桌上,判官似乎要表現(xiàn)一下陰司的實力,對李斗說道:“郁隸兄啊,從此以后,你就是我們陰司的親人了。”</br> “為了避免有人眼紅,我奉了幽郡王的命令,給你帶來了一樣好東西。”</br> 李斗好奇的問道:“是什么?”</br> 判官拿出來了一個紅色的盒子,盒子打開,里面有一塊晶瑩剔透的玉石。</br> 這玉石觸手冰涼,如同一塊潔白無瑕的寒冰。</br> 判官笑瞇瞇的說道:“此物為陰符。”</br> “郁兄佩戴在身上,可以作為護身符。以后在人間行走,所有的陰差見了你,都要恭恭敬敬。”</br> “如果有人想要對你不利,周圍的陰差也要及時救援。”</br> “換而言之,從此以后,你在人間可以橫行無忌了。哈哈。”</br> 李斗笑瞇瞇的收下了,然后說道:“陰符確實是好東西啊,除了這個東西之外,還有別的沒有?”</br> 判官:“……”</br> 焯?</br> 這家伙占便宜沒夠啊。</br> 他有些不快,但是又不好表現(xiàn)出來,說道:“郁兄,你還想要什么?”</br> 李斗說道:“方才有個鬼姬,明明是人間的厲鬼,卻要幫著馬面用媚術(shù)誘/惑我,想讓我當(dāng)眾出丑。”</br> “這種吃里扒外的東西,如果不懲戒一番,我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br> “恰好我又有一個徒弟,這徒弟特別的憐香惜玉,特別的喜歡美色。”</br> “不如美女贈英雄,將剛才那鬼姬贈給我這徒弟如何?”</br> 李斗一轉(zhuǎn)身,指了指一直站在身后的色狗。</br> 色狗難以置信的看著李斗,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br> 這……天底下還有這種好事呢?</br> 色狗一想起聞楹來,不由得全身燥/熱,恨不得當(dāng)場來一發(fā)。</br> “師父,你就是我再生父母!”色狗在心中大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