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門啊……”屏風后面的長老,發出一聲悠長的嘆息。</br> 假黃門連忙應了一聲。</br> 長老呵呵笑了一聲,說道:“你可是咱們道門的智囊啊。”</br> 假黃門連忙說道:“不敢當,不敢當。”</br> 長老微微一笑,說道:“你也不要忙著推辭。”</br> “做智囊,可是需要出力的。正所謂,能者多勞嘛。”</br> 假黃門小心翼翼的問道:“那長老的意思是……”</br> 長老說道:“策反葉問這件事,還是得交給你來做。”</br> 假黃門:“……”</br> 他干咳了一聲,說道:“長老,我的意思是……咱們要不要先查一查,看看這個葉問,到底是不是咱們道門的人?”</br> “如果不是的話,我貿然去策反,豈不是鬧笑話了?”</br> 長老有些不快的說道:“怎么查?你這莫非是在推三阻四?”</br> 假黃門連忙說道:“弟子絕非推脫啊,弟子只是覺得……如果葉問是道門的人,那肯定是從道冢出來的。”</br> “歷年來,進入道冢的前輩,咱們都是有花名冊的,現在打開花名冊,看看有沒有葉問這個人不就可以了?”</br> 長老冷哼了一聲,說道:“此人既然反叛了道門,怎么好意思用本來名字?”</br> “這個葉問,明顯是個化名而已。”</br> 假黃門沉吟了一下,說道:“那要不然,咱們讓李斗去看看?”</br> “李斗不是可以自由進入道冢嗎?這人在道冢之中修煉成功了,動靜肯定不小,道冢中的人,應該是知道的。”</br> 屏風后面的長老淡淡的說道:“李斗,已經離開道門很長時間了。”</br> “據說聽他和于甘勾的徒弟,去做一件大事了,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大事。”</br> 假黃門哦了一聲。</br> 他有些無奈的說道:“那……我們就這樣盲人摸象,有棗沒棗打三桿子嗎?”</br> 長老點頭說道:“正是。”</br> 假黃門:“……”</br> 屏風后面的長老淡淡的說道:“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嗎?”</br> 假黃門干笑了一聲,說道:“這個……我上次和紅袍道長去的時候,也曾經提出來了要求,要和葉問詳談、面談。”</br> “但是鬼門的人嚴詞拒絕了。”</br> “他們說,我要是想見元嬰境強者的話,得沐浴更衣,焚香跪拜。”</br> 屏風后面的長老勃然大怒,一拍著桌子,喝了一聲:“猖狂,真是猖狂。”</br> 假黃門使勁點頭,說道:“是啊,實在是太猖狂了。”</br> “各位長老,弟子應該怎么做好?”</br> 長老們沉吟了一會,說道:“黃門啊。正所謂,小不忍則亂大謀,大丈夫能屈能伸。”</br> 假黃門:“……”</br> 行吧,大概了解你們是什么意思了。</br> 長老們呵呵笑了一聲,說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br> “鬼門的人處處刁難我們,其實無非是想要獲得好處罷了。”</br> “你去丹房里面,挑選幾樣丹藥作為見面禮,送給鬼門的人。”</br> “那樣的話,你在想要見葉問,應該就容易多了。”</br> 假黃門眼睛一亮。</br> 長老繼續說道:“至于什么齋/戒沐浴。”</br> “你說你齋/戒了,誰知道呢?”</br> 假黃門連連應聲。</br> 從長老這里告辭出來之后,他就急匆匆的去了丹房。</br> 丹房里面的兩兄弟還在煉丹。</br> 其中一個說道:“大哥,不知道為什么,我現在煉丹覺得有點沒勁了。”</br> 另一個說道:“兄弟,你怎么這么說?”</br> 之前那個嘆了口氣,說道:“咱們以前煉丹的時候,總想著以丹道入道,獲得超凡的實力。”</br> “可是努力了這么久,一點用處都沒有啊。”</br> “折騰到最后,這丹藥只是起一個輔助作用。”</br> 另一個呵呵笑了一聲,說道:“兄弟,你這就錯了。”</br> “輔佐作用,關鍵時刻有時候也能起大用處的,就看你怎么用了。”</br> “用的好了,那就是雪中送炭,致命一擊。”</br> 之前那個指著角落中的一只葫蘆,說道:“這里面的東西,能雪中送炭?能致命一擊?”</br> 另一個愣住了。</br> 之前那個說道:“咱們花了不少名貴的藥材,最后就練出來了這種玩意,這有點交代不過去啊。”</br> “回頭道門的長老們問起來,我們怎么說?”</br> “咱們丹房,不會被削減經費吧?”</br> 另一個說道:“想想辦法,把這東西推銷出去。”</br> “坑蒙拐騙,各種招數都用上,先把這東西推銷出去再說。”</br> “至于那冤大頭是誰,暫且不用管。”</br> 這兩個人對視一眼,嘿嘿笑起來了。</br> 就在這時候,外面響起來了小道童的聲音:“兩位道長,黃門道長求見。”</br> 這兩個人立刻從蒲/團上坐了起來。</br> 黃門,那可是最近道門中的大紅人啊。</br> 這樣的人,必須要認真接待。</br> 很快,中門打開,黃門走了進來。</br> 黃門一邊走,一邊張望。</br> 他看見青石板路兩旁是開墾出來的藥田,里面種著各種名貴藥材。</br> 這樣的藥材,農藥是萬萬不能打的,因此有一個道童正在里面捉蟲子。</br> 蟲子無孔不入,稍有不慎,就會把藥材吃的千瘡百孔。</br> 因此,這道童是輪班制。</br> 三班倒,一個人八小時,不間斷的捉蟲子、趕蟲子。</br> 再往里面走,就看到了煉丹大殿。</br> 大殿當中,站著兩個稍微老一點,留著胡子的道士。</br> 假黃門也不知道這兩個人叫什么,就私下里在心中給他們起了個名字,一個叫丹甲,一個叫丹乙。</br> 丹甲干笑了一聲,用幾乎諂媚的笑容說道:“黃道長,怎么有時間來我們這里啊?”</br> 假黃門呵呵笑了一聲,說道:“來轉轉。”</br> 丹甲連忙說道:“隨便轉,隨便看,嘿嘿。”</br> 假黃門說道:“你們這里的丹藥……”</br> 丹甲說道:“應有盡有,應有盡有啊,無論什么功效,都有的是。”</br> 假黃門說道:“增強實力的丹藥,有嗎?”</br> 丹甲呵呵一笑,說道:“道長,看您說的,增強實力的丹藥,那是最最重要的丹藥了。”</br> “煉丹的就算不煉制別的丹藥,也得煉制這種丹藥啊。”</br> “有,而且是應有盡有。”</br> 假黃門嗯了一聲,說道:“那就給我來三份吧。走賬的話……就寫上賞賜其他門派。”</br> 丹甲應了一聲,點頭哈腰的就要去裝丹藥。</br> 然而,丹乙攔住他了。</br> 他干咳了一聲,對黃門說道:“黃道長,我多嘴問一句,這是要給誰丹藥啊?”</br> 假黃門皺了皺眉頭,說道:“怎么?這丹藥的用途,還要向你們報告嗎?”</br> 丹乙連忙搖了搖頭,說道:“那倒不用,那倒不用。只不過……”</br> 他干咳了一聲,說道:“只不過,我們在丹房的時間比較長,有些事情,也比較了解。”</br> “你就比如說,誰該送什么丹藥,誰不該送什么丹藥,我們就比較清楚。”</br> “就好像上次黃道長給人送禮,拿去了一枚能夠提升那方面能力的丹藥。”</br> “結果誰知道,收禮的人前不久剛剛受了傷,這輩子可能都失去那方面的能力了。”</br> “那位收禮人當時就急火攻心,把黃道長大罵了一通趕出來了。”</br> “可憐黃道長不僅沒有辦成事情,反而險些挨了打。”</br> 假黃門哦了一聲,說道:“是這樣嗎?看來賞賜丹藥,也不是隨隨便便賞賜就行的。”</br> “不過,提升實力的丹藥,應該人人都喜歡吧?”</br> 丹乙說道:“是,提升實力的丹藥確實人人都喜歡,很是百搭。”</br> “但是這里面就有一個問題,他看不出來您花費的小心思。”</br> “丹藥,最合適的才是最好的。”</br> “就比如上次黃道長,如果他提前打聽清楚了,選擇一枚能夠治愈那方面能力的丹藥。”</br> “那收禮人不得感動的熱淚盈眶,當場和他拜把子嗎?”</br> 假黃門點了點頭,說道:“有道理,有道理,你們兩位果然專業啊。”</br> 丹乙呵呵笑了一聲,又問了一遍:“請問,這丹藥是給誰的啊?”</br> 假黃門說道:“是給鬼門的。”</br> 丹乙咦了一聲,說道:“怎么好端端的,要給鬼門丹藥?”</br> 假黃門說道:“最近鬼門不是出現了一個元嬰境強者嗎?”</br> “因此道門決定……”</br> 說到這里,假黃門又特別強調說:“你們可別誤會啊。這絕對不是要討好鬼門。”</br> “這是要告訴鬼門,我們道門是有胸襟和氣度的。”</br> 丹甲和丹乙使勁點頭:“我們明白,我們明白。”</br> 然后丹乙干咳了一聲,說道:“其實我覺得吧……”</br> 假黃門:“嗯?”</br> 丹乙說道:“其實我覺得,提升實力的丹藥,未必適合這次賞賜。”</br> 假黃門疑惑的說道:“為什么?”</br> 丹乙說道:“現在鬼門剛剛得到了一個元嬰境強者,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br> “他們最希望的,就是大伙的羨慕,最害怕的,就是大伙不相信。”</br> “咱們道門如果送過去一枚提升實力的丹藥。鬼門會怎么想,沒準覺得咱們諷刺他呢?”</br> 假黃門疑惑的說道:“是嗎?”</br> 丹乙指了指墻角那一葫蘆丹藥。</br> 這丹藥是最近十分滯銷令人發愁的丹藥。</br> 但是在丹乙口中,就成了最合適的丹藥。</br> 他把葫蘆抱起來,對假黃門說道:“這東西,才是最適合鬼門的無上妙品。”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