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急忙拿起筷子說:“好好,都吃都吃。”但是眼睛還是不離楠楠的筷子,楠楠胡亂吃幾下就說飽了。明輝說楠楠:“都一下午沒吃東西了,吃那么點呢,不舒服嗎?”
楠楠沒有說話,老太太憋不住了說:“我本來打算給你們炒兩個鵝蛋吃的,我到倉房一看才二十多個,就沒舍得糟蹋,我想攢到五十個給你們腌上一壇子,拿家去不愛作菜的時候還能當個用。”
楠楠聽了心里很不舒服,這老太太可真不會說話,給她吃怎么能叫糟蹋呢,況且還懷著他們劉家的孩子,但是臉上也沒表現出來。
老太太又想起了自己的外甥,放下了筷子就開始哭:“輝啊,你不知道啊,你小哥早就知道自己得這個病了,怕你二姨受不了一直沒有說,這孩子可憐啊,就自己硬撐著,墓地都買好了,站在他墳前正好能看見你二姨家啊,孩子是想家啊,死了也要看著家,你說一個活人給自己買墓地,知道自己要死了,那得是什么心情啊!”
明輝也放下了筷子,吃不下去了,明輝爸說了句:“趕緊吃飯,別管你媽,自從你小哥沒了這幾天,你媽就像神經不正常了,想起就哭。”
老太太抹抹眼淚:“輝啊,吃,吃飽了,媽沒事,想也是一陣,過去就好了。”
等大家都吃完飯了,老太太又開始說了:“你二姨可憐啊,心尖都沒了,最痛苦的就是她了,我是他姨媽能差哪去啊,和他就有這么點距離。”說著用拇指和食指比畫了個兩厘米遠:“你和媽是這樣的,一點距離沒有。”有把食指和拇指狠狠的捏在一起。
楠楠看老太太比喻的生動,也來湊熱鬧:“媽,我和你是啥距離啊。”
老太太說:“兒子媳婦都一樣,都是這個距離,就怕是隔了心,那距離就比天都遠了。”
老太太繼續抹眼淚:“你看著你小哥堅強,臨死的一句話才透漏了內心啊,他說,讓我活著多好,哪怕是沒手沒腳,不能走不能動,能看著這個世界也好啊,他的一句話叫我們的腸子都斷了,你二姨就差和他去了。”
楠楠和明輝同時的感受,人的求生yu望多強啊,臨死時那種絕望心情不知道小哥是怎么過去的。
老太太開始憤憤不平:“當初你二姨不同意他結婚,他偏不聽,這回好了,被那女的給克死了。”
老太太又犯糊涂了,也不管別人怎么想,接著說:“你二姨給他算的,倆人八字不和,再一起不會幸福,沒想到給克死了。”
明輝制止老媽沒根據的話:“媽,你別迷信,不可能的事。”
老太太更大聲了:“什么不可能,有些事該信還得信,當時她去你二姨家,你二姨都不讓她進門,沒想到她死皮賴臉就賴上人家了,罵都不走,就圖你二姨家家境好,你小哥模樣好。”
楠楠越來越不愛聽,因為自己經歷過的事讓她變的非常敏感,說到婆婆對媳婦的不滿就像在說她一樣,說死皮賴臉也好象在罵她,她想,當初婆婆也一定在背后這樣說她的。
明輝并沒有看出楠楠不高興,和老太太商量著去二姨家看看,老太太只一勁的說:“不去了,不去了,咱們一家都去不好,叫人看見我們家的懷孕了又該難過了,你小哥都沒留下個后。”
“媽,你這是啥理由啊?二姨本來就知道楠楠懷孕的事,知道我們回來不去看她也會不高興的,顯的楠楠也不懂事啊。”
老太太支吾著說不出什么。
楠楠徹底的看明白了,原來婆婆還是不想叫親戚看見她,說不好已經在二姨那里夸下海口,兒媳婦是個大學生,家住沈陽大高樓了,怕去了給她丟臉啊。
楠楠想了想:“媽,還是你們去吧,我第一次這樣去也不好看,挺個大肚子也不方便,你就說我沒跟著回來就行了。”
老太太馬上笑逐言開:“恩,你說的對,有時候啊,你比明輝懂事,就是踏入社會早,有些人情世故你懂他都不懂。”
回家的路上,楠楠鬧了一路的脾氣:“你看你媽,把我當一家人了嗎?一個破鵝蛋也不舍得給我吃,我肚子里的可是你們家的孩子。”
明輝勸楠楠:“你別生氣了,我媽就那樣,她不舍得不是也是為了給我們咸鵝蛋嗎?她也舍不得吃一個。”
“說的好聽,我知道她也不舍得吃,可是省下來可不是為了我們,只能說是為了你,要是你想吃,你媽能不給你炒。”
楠楠越想越委屈:“我還高高興興的用熱臉來貼人家,沒想到貼到了冷屁股,還是不愿意把我介紹給你的親人,你說說,我和你認識好幾年了,孩子都有了,我看過你家什么人?我家的親戚你哪個沒見過,哪個不拿你當寶貝,就因為你是大學生,我這初中生就得去死嗎?”
這次旅程很不愉快,楠楠憋了一肚子的氣,她想婆婆對她的偏見算是根深蒂固了,想改變太難,而且老太太還有什么就說什么,不顧別人感受。
回到家后,楠楠想起了和明輝認識以來婆婆做的所有事,說的那些話,越不想想起,越是在心里郁結,也開始開口閉口的在明輝面前叨咕,你要改變你媽的想法了,不能老拿我當外人,這樣的話以后越來越生,還怎么相處啊。
懷孕六個月的時候,胎動很明顯了,楠楠感覺到了鮮活的生命正在自己的體內孕育,第一次有了當媽媽的幸福感覺,明輝更是每天趴在老婆肚子上給孩子胎教,六個月的胎兒已經有聽覺了,自從楠楠懷孕,明輝就捧著一本孕產婦大全啃,幾乎幾個月孩子發育成什么樣都能背下來,他的同學調侃他,輝哥可比上學的時候認真多了,那時候也沒看你這么學啊。楠楠看明輝這樣上心也感覺無比的幸福。
這天,楠楠依在床頭上看電視,明輝照舊趴在床上嘴對著肚子念:“媽媽愛寶寶怎么愛,摘朵花兒給寶寶戴,爸爸愛寶寶怎么愛,摸摸寶寶的小腦袋。”說著坐在楠楠身邊撫mo著她的肚皮。
楠楠把他的手打掉,笑著說:“你怎么知道哪是腦袋哪是屁股,萬一你摸錯了,摸在了屁股上,那可是誤人子弟了。”
明輝哈哈大笑:“放心,有這么聰明的爸媽,孩子不會腦袋屁股不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