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大龍家，看見公公正在掃院子，從嗓子眼很艱難的擠出一句：“爸，起來這么早啊。”

大龍爸看見兒媳婦回來還是很高興的，這個兒媳婦在他看來除了沒叫他抱上孫子還真挑不出毛病來，做事勤快，嘴還甜，結婚后出去打工，逢年過節不少給老人錢，還不忘給老人買衣服，尤其是在家經常給公公買酒喝，所以老爺子對這媳婦是非常滿意的，他有時候也覺的老太婆有點過分，可老婆子不鬧，還能叫他一個公公和兒媳婦鬧嗎？他想著鬧鬧也沒關系，能給他家鬧出個后來，還是劃算，今一早看見兒媳婦紅腫著眼皮回來，他多少有點內疚，客氣的說：“回來拉，快進屋吧，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開門進屋，最先到的是廚房，農村老式房子的結構都是這樣，中間是廚房飯廳，東西屋是臥室，以東為大，所以大多數都是老人住東屋，小輩住西屋。

老太太正在刷鍋準備早飯，看見春燕進屋，拿個水舀子站在鍋臺那僵住了，一動不動也沒有說話，確切的說她是在等春燕開口，現在她的心里非常得意，這媳婦還是拗不過她，主動回來了，沒想到春燕像沒看見她一樣進了西屋，老太太那個火啊，這不是把她當成空氣了嗎？

春燕剛跨過西屋門檻，就聽到水舀子砸在鍋里的聲音，“咣”一聲的響，把正在熟睡的大龍也震醒了。大龍抬頭看見老婆站在頭上，一骨碌就爬了起來，高興的說：“回來拉！”然后用目光左右的尋找：“孩子呢？”

春燕并沒搭話，開始收拾東西，把自己和孩子的衣服全裝在包里，然后找出身份證結婚證戶口本，對一頭霧水的大龍說：“收拾一下，去民政局，我打聽好了，咱倆沒有財產紛爭，所以手續好辦，我什么也不要，就要兩個孩子，所以你去簽個字就行了。

大龍看春燕這是要來真格的，著急起來：“我不同意離婚，我不去。”

“那你想怎么解決？”

“沒有什么事是解決不了的，你不能這么輕率的就去離婚啊？”

“你躺這睡的跟個豬似的，就是解決問題了？我真后悔自己還哭，還睡不著覺，還怕孩子沒有家，現在我算是看明白了，你這種沒心沒肺的人，還有什么值得我留戀的。”

在外間一直聽著的婆婆忍不住了，叉著腰進了屋：“想離婚就去離吧，廢話那么多干嘛，他都那么大的人了，是你說教訓就教訓的嗎？”

春燕在家就想好了，只想平靜的離婚，不想來吵架，她已經累了，可以說是身心疲憊，公公進了屋，好言相勸：“孩子，離婚不是鬧著玩那么簡單的，在說你們還有兩個丫頭呢，以后孩子離開誰都屬于單親，可憐著呢。”

看著公公的態度，她也語氣親和了很多：“我實在是沒辦法了，孩子可憐就只怪我沒用把她們帶到這世界，放心吧，我只要兩個孩子，以后我就為這兩個孩子活，不會叫她們受半點委屈。”

公公試圖說服她：“別一時沖動，就沒有余地了？”

春燕決心已定：“什么事都好商量，就是這事沒商量，生不生孩子是我的自由，你們要繼續這樣逼我，就只能離婚，走吧，別磨蹭了，孩子還在家等我呢。”

大龍此時懦弱的樣子，在春燕的眼里變的越來越可笑，這個沒用的男人，早點離開他是解脫吧。

大龍坐在還溫暖的被窩里就是不動，心像被貓爪子撓過，刺拉拉的痛，他無助的低吼：“媽，別逼我好不好？媽，我舍不得妞妞丫丫，我不想離婚。”

老爺子看見兒子這樣痛苦，也開始說老伴：“有什么事好好說，沒聽誰家因為生女孩就要離婚的，妞妞丫丫也是咱親生孫女，你能舍得她們嗎？”

已經鬧到這個地步，老太太哪肯就此認輸：“妞妞是我從小帶到大的，就給我們，不能叫別人說我們家欺負你，離婚了兩個孩子都叫你撫養，在有就是聽你說，沒有財產紛爭，你是不是腦子壞掉了，你當時可不是白給我們家的，從訂婚到結婚，我可是花了小六萬塊錢呢，給你的禮錢也有五萬吧，你說不干就不干了，你是不是該把錢退回來。”

老爺子聽不下去了，插嘴道：“說這些干啥，你沒別的話說拉？”

老太太不示弱：“我哪里說錯了，她這是在坑咱家呢，錢退回來我們還得給大龍說媳婦呢。”

春燕肺都要炸了：“大龍，你到底去不去？你是不是也想要彩禮錢？”

老太太接過話：“你不用問他，錢當時是我給你的，還你也要還給我，我靠種地賺點錢容易嗎？一下子就給了你，就指望這你來我家能給我家帶來福氣，沒想到你這么沒家教，罵到了公婆身上，我這座小廟供不起你這座大神，你那么清高，就趕緊把錢還回來，自從你們結婚以后，花的用的哪樣不是大龍賺的，你的彩禮都哪去了？都給你娘家了吧。”老太太越說越氣，農村的風俗，現在娶個媳婦沒有個十萬是娶不到家呢，娶春燕的時候行情還沒那么高，幸虧他們就大龍一個兒子，不舍得吃不舍得穿的攢夠了娶媳婦的錢，可一下就掏空了也有點無法接受，有的家庭沒有大龍家條件好，父母為了給孩子娶媳婦到處借債，本來養兒子已經辛苦了大半輩子，可為了還娶媳婦欠的債，后半輩子也要受累，一輩一輩都是這樣過來的。

四個人僵了一會，春燕看大龍低著頭的窩囊樣，在聽著婆婆的刻薄話，氣不打一處來，她只能在大龍身上撒氣，她拽著大龍的胳膊：“你給我下來，你有點骨氣好不好，你像個男人行不行，看在咱倆夫妻一場的份上，別在折磨我了，我累了，我夠了，放過我吧，好不好。”

大龍掙扎，春燕拽不動他，又急又氣，春燕泣不成聲，大龍淚如雨下，抹著大鼻涕。家里亂作一團，老爺子只一聲聲的喊：“作孽啊，作孽啊！”

春燕憔悴的回了家，春燕媽聽了個大概來了勁了：“老太太那么說你就任她說你拉，還不有一百句話頂她，孩子到是孩子，嘴就是挪，叫人欺負的跟個啞巴似的。”

老太太起身就要去郝家算帳，被老伴給拉住了：“你還不嫌亂子大啊，你是個老的，怎么這么不能壓事呢，要都像燕她婆婆那樣不講理，不都亂了套了。”

老太太坐在炕沿上，氣還沒消：“她還惦記那點彩禮錢，臭不要臉，給她家當這幾年媳婦白當拉，生兩個孩子白生拉，那是她應該給的，愿意給的，想要回去，問她有收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