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月末,契丹主耶律德光終于下令撤軍返回了臨潢府。此番契丹大軍收獲巨大,擄掠回來的錢糧、牲畜、人口遠比以往要多,光是人口就有將近三十萬之巨!</br> 如此巨大的勝利,讓耶律德光的威信直追契丹開國皇帝耶律阿保機,各部落也紛紛臣服于耶律德光,其中不乏原本依附于太后述律平的不足。</br> 于是耶律德光趁此機會,開始施行自己早就想進行的改革,下令改年號為會同,國號由契丹改為大遼,并且開始對契丹人原有的軍政制度進行全面的改革。</br> 耶律德光將契丹原有的公卿庶官的設置全部進行了修改,都仿效中原王朝進行設置,并且參用中原人,任用趙延壽為樞密使。</br> 原本契丹人剛剛立國的時候,也就是在耶律阿保機即帝位的初期,契丹人可謂是"官制樸實",契丹的中央官僚機構是:在皇帝之下,大體上分為朝官、宮衛與腹心部、族帳這三部分而已。</br> 而當時契丹的地方機構有部落以及州、縣、城的基層組織。</br> 如今耶律德光則是將這套簡單到極致的官僚機構進行了大改,如今的大大遼廷構架,是在皇帝之下設立了兩套官僚機構:一是北面官系,掌管朝廷大政及契丹本部事物;另一是南面官系,掌管境內漢人州縣等事。</br> 這就是后世俗稱的北面官、南面官。北面官設有北樞密院,有樞密使、知樞密院事等為其長官。北樞密院掌管全國軍政,類似唐朝的兵部。樞密院下還設北、南宰相府,北、南宰相都由皇族耶律氏和后族蕭氏所把持。此外還有北、南大王院、宣徽院、敵烈麻都司、夷離畢院等機構設置。</br> 在耶律德光設計的這套治國理念中,遼帝是國家軍政的最高決策者,也是最高的軍事統帥。北樞密院既是北面官系統的宰輔機構,又是全國最高軍政機構。它稟承皇帝的旨意,處理軍機,統御全國的軍事力量。</br> 南樞密院雖然是南面官系統的宰輔機構,但是卻不處理漢地的軍務,不領漢軍。北樞密院之下,北、南宰相府具體負責部族的軍民事務,諸行宮都部署司掌管各宮衛的軍民事務。</br> 殿前都檢點司具體負責宿衛行宮。五京留守司指揮使司統率本地區的漢軍。漢地各州的節度使,包括部分刺史,兼掌軍民政,統領管內的節鎮兵、鄉兵,有的還兼領禁軍。節度使司下設馬、步軍指揮使司,專掌節鎮兵。</br> 同時除契丹腹里地區外,耶律德光還將全國劃分成幾大邊防軍區,分置軍政機構,統馭本軍區所有的蕃漢駐軍。</br> 設在邊疆多民族地區的邊防軍政機構稱招討司或統軍司(契丹語稱詳穩司)。西南路招討司負責遼夏及本路的遼宋邊防,鎮遏黨項、吐谷渾、突厥等屬部。西北路招討司,負責鎮遏漠北阻卜(韃靼)系統各部,故其長官又稱阻卜都詳穩。烏古敵烈統軍司,掌管臚朐河流域烏古、敵烈等屬部分布區的防務。東北統軍司,負責對女真、五國、達魯虢等東北部族的防務。東京統軍司,鎮遏渤海、熟女真等族,負責對東部高麗的邊防。招討司、統軍司統領軍區內駐軍及部族,主持邊務,穩定邊疆,并掌管境內屯田和群牧,其下分置若干兵馬司(詳穩司),分鎮邊疆要地。如東北統軍司下轄黃龍府兵馬都部署司、北女真兵馬司(別稱咸州兵馬詳穩司)等軍政機構,南女真兵馬司(別稱湯河詳穩司)則是東京統軍司的下屬機構。</br> 這一些列的官職改革下來,讓耶律德光徹底牢牢把持住了大遼的軍政大權,太后述律平手中的權力急劇減少,耶律李胡更是如此,這也讓述律平、耶律李胡心中怒火中燒,與耶律德光之間的矛盾更是尖銳起來。</br> 面對如此局勢,耶律德光趁熱打鐵,又開始整頓大遼的軍制。</br> 經過一番整頓之后,大遼負責南面遼晉邊防的最高軍政機構是南京兵馬總管府,一般由南京留守兼任兵馬總管(都元帥)。下設南京統軍司、南京侍衛親軍馬步軍都指揮使司兩個統兵機構,前者領契丹、奚、渤海各族兵馬,后者領漢軍。在東起涿、易,西跨應、朔等州的遼、晉沿邊地區,大遼置西南面安撫司,專司邊務,處理雙邊交涉。</br> 大遼的軍事指揮權牢固地掌握在契丹貴族手中,各級軍政機構、蕃漢軍隊的中高級將校主要由契丹人擔任。少數受到契丹貴族集團賞識的奚、渤海、漢族人,才能領兵為將。雖然漢族官僚在大遼政權中的作用日漸重要,但除韓德讓等個別"胡化"漢人外,漢人長期無權參與軍政。</br> 如今大遼的軍隊,按其征集和編組系統,大體可分為朝廷宿衛軍、部族軍、五京州縣漢軍、渤海軍及屬國軍四種類型。按其軍事職能,包括朝廷行宮宿衛軍和地方鎮戍軍兩大系統。</br> 大遼如今雖然建有五京,但是耶律德光及朝廷官屬并不是長期定居京城,仍然四時逐水草遷徙。皇帝的行在所--捺缽,皇帝起居的氈帳—斡魯朵作為大遼的政治中心和中樞決策地,必須布置重兵宿衛,因而"未有城郭、溝池、宮室之固",反以"氈車為營,硬寨為宮"。</br> 所以,大遼的朝廷宿衛軍有別于中原皇朝式的宮城宿衛,而是"遷徙往來無常處,以兵為營衛",且"無日不營,無在不衛"。</br> 大遼的宿衛軍以左、右皮室軍為主,此外還包括護衛、祗候郎君等御帳官。</br> 經過耶律德光的改革,此時大遼的基本兵役制度是壯者皆兵的征兵制。大遼律法規定:"凡民年十五以上,五十以下隸兵籍",這適用于遼境內的各族民戶。</br> 同時耶律德光也仿州縣編制戶籍,并根據財產狀況,把部民分為上、中、下不同的戶等,按戶等征收賦稅、攤派徭役和兵役。出征、戍邊并不需要動員全體丁男,接到征兵令后,各部一般先"攢戶丁,推戶力,核籍齊眾以待"。即依照戶籍、戶等簽發,多丁上戶先被簽取,依次是中、下戶。依戶等簽發,與軍需自給制有關。遇有征發,部族軍自備衣糧器械,每正軍一人,自備馬三匹,必備的還有"弓四、箭四百、長短槍、骨朵、斧鉞、小旗、錘錐、火刀石、馬盂、炒一斗,沙袋、搭鉤氈傘各一,縻馬繩二百尺",其他如"人鐵甲九事、馬韉轡、馬甲皮鐵"則"視其力"而定。</br> 五京州縣漢軍、渤海軍的兵役制度受契丹部族軍的影響,也實行普遍征兵制。按照耶律德光制定的新軍法,大遼在原有兵力的基礎上,至少可以再多征發二十萬人以上,軍事實力大增。</br> 這一系列的劇烈變化根本無法隱瞞,很快便被北鎮撫司安插在大遼境內的暗樁搜集到,甚至還有不少是當地的商賈為北鎮撫司提供的消息。</br> 于是各種信息源源不斷的向南匯集,最終被呈在李繼業的面前。</br> “大遼?”</br> 李繼業微微皺眉,在自己的印象中,耶律德光改國號為大遼的時間提前了一些,看樣子此番契丹人在北疆的收獲巨大,讓耶律德光已經開始坐不住了啊!</br> 此時白濟汛、李魏、吳從漢、薛明山,以及各軍軍長全都坐在大堂之內,李繼業對眾人說道:“咱們這邊在進行著改革,人家耶律德光也沒閑著,幾乎將契丹人的軍政制度改了個遍,看來耶律德光也明白光以契丹那種原始的制度,是不可能戰勝我天策府的,所以耶律德光已經開始為南下做準備了。”</br> 李魏說道:“主上,根據軍情司搜集到的情報,此番耶律德光改革軍制之后,遼胡的兵力暴漲,據說光是皮室軍就已經擴編到了五萬人馬,由左、右皮室詳穩,以及黃皮室詳穩、敵烈皮室詳穩分別統領。而遼胡的基本兵力也已經非常雄厚,據消息至少在三十萬以上,幾乎翻了一倍!”</br> 雖然天策府各軍開始了火器化軍改,但是耶律德光也不是等閑之輩,大遼的實力也在改革中直線上升,這種局面讓所有人的心中都沉甸甸的。</br> 可是李繼業卻笑了出來,說道:“呵呵,現在咱們和遼胡便是兩顆正在升起的太陽,都是朝氣蓬勃,就看誰能在天空中滯留的時間更長,誰能照耀更為廣闊的土地!”</br> “我相信,笑到最后的一定是咱們天策府,因為咱們的的身后是數千萬善良勇敢的百姓,是我華夏數千年的深厚積淀,是火器等各種新式技術的支持,而遼胡有什么?也許他們兵強馬壯,也許他們擁有快馬~強弓,擁有數十萬裝備精良、悍不畏死的大軍,但是咱們面對的強敵還少嗎?從小小的登州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已經沒有任何敵人可以阻擋咱們,最后的勝利一定是屬于咱們天策府的!”</br> 李繼業的一番話讓所有人熱血沸騰,紛紛拜服。</br> 李繼業與眾人商議了許久,將天策府的一系列對外策略都進行了調整。現在契丹變成的大遼,從一個部落聯盟式的松散政權變成了中央集權的真正意義上的封建國家,這不僅僅是一套軍政制度的改變,而是國家的生產力和軍事動員能力的大幅提升。</br> 所以,李繼業在與眾人商議過后,決定從即日起,天策府會將戰略的重點從石敬瑭的身上向北移動,軍事上開始全面對標、防備大遼,軍政部的各處武庫也要開始向北面部署。而民政部的一些重要的項目和設施,則是要開始向南、向東展開,盡量避免在北面投入大量錢糧興建一些過于重要的設施。</br> 而鎮撫司和軍情司就更不用說了,將會增加更多的人力進入大遼境內搜集情報。</br> 李繼業將最后一份命令簽訂好了之后,便對李魏說道:“通知兵仗司,三個月內必須將缺額的火器兵備不齊,第三到第六野戰軍的換裝事宜已經迫在眉睫了!”</br> “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