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上次的擴軍,李從燕麾下的新軍兵力增加了大約六千人,幾乎翻了一倍有余,達到了一萬一千多人的規模,各部兵力都必須做相應的調整。</br> 李從燕在權衡一番之后,將折沖府一級建制改為營,每個折沖府皆以第幾營為編號,折沖府以下的建制維持不變。同時李從燕在營建制的上面增加了軍一級建制,一軍下設兩營,以將軍統領之。目前新軍整體編為一個軍,暫時由李從燕自己擔任統軍將領。</br> 如此,新軍兵力增加到一軍一萬一千余人,兵力上基本接近了盛唐時期一軍一萬兩千五百人的兵力規模。</br> 這邊李從燕剛剛將新軍的建制重新調整完畢,便收到了朝廷下發的詔令。</br> 李從燕看著手中的詔令大吃一驚,此番李嗣源外放諸皇子為節度使,比原本歷史上提前了數個月的時間,頓時打亂了李從燕的計劃。諸皇子奔赴各地掌握實權,就意味著李嗣源對李從珂、李從璋等人的限制大幅減少,眾人都可以暗中發展自己的力量,這對于本就弱小的李從燕來說很是不利。</br> “如此一來,平白少了幾個月的練兵時間,而且形勢突然變化,會不會引發蝴蝶效應,甚至因此改變歷史走向,直接開啟地方割據混戰的時代?”</br> 此時的李從燕根本拿不準,原本清晰的歷史走向也變得越發模糊起來,讓李從燕有一種看不清前路的感覺。</br> 思索了一番,此時數千新兵已經經歷了基本的操練,能夠聽從號令,李從燕決定出兵剿匪,以實戰歷練剛剛重新整合的新軍各部。</br> 于是李從燕直接將民政部部長吳從漢、軍政部部長李魏找來,三人商議出兵剿匪之事。</br> 一張輿圖平鋪在地上,李從燕三人就席地而坐,開始部署出兵方略。</br> 李魏說道:“啟稟主上,剿滅登州世家時,我軍曾剿滅了登州大部賊寇,可隨著登州各地商賈大興,其余州縣的賊寇多有落腳登州者。此番就算主上不下令,我軍政部也準備上報出兵了。”</br> 李從燕點了點頭,說道:“如此正好,一方面練兵,一方面為商賈解決禍患,一舉兩得?!?lt;/br> 吳從漢指著輿圖上標記出的幾處紅點,說道:“這些可是賊寇的老巢?”</br> 李魏答道:“正是,這些都是軍政部這段時間探查到的。”</br> 說完,李魏便指著輿圖一一介紹道:“蓬萊縣七甲鎮,此處盤踞著一股上千人馬的賊寇,其首領頗有手段,據說曾在盧龍節度使手下擔任軍官,時常劫掠周邊百姓,很是囂張;黃縣天崮山,這里有一股數百人的賊寇,其中有一部分乃是平盧節度使麾下的逃兵,戰力不弱;牟平縣老廟頂,此處賊寇人數數百?!?lt;/br> 說完,李魏便看向李從燕,詢問道:“主上,咱們先打哪一部?”</br> 李從燕思索了一番,而后猛地拍在輿圖上,說道:“不能一個一個打,否則其余賊寇都會有所警覺,要打就三個一起打!這三股賊寇一旦被剿滅,其余小股賊寇便會聞風而逃,不足為患!”</br> 吳從漢微微皺眉,說道:“主上,我軍的兵力尚且夠用,可是領兵之人……”</br> 李從燕說道:“升王祖河為左營折沖都尉,升李任為右營折沖都尉,種樺甲、汪勇升為左營左、右果毅都尉、徐暉、朱明升為右營左、右果毅都尉。”</br> 李魏和吳從漢對視一眼,昔日的老伙伴開始升遷,心中自然欣喜,但是也有了一絲隱憂。</br> 李魏叉手說道:“主上,那各團校尉就空缺出來了,臨時提拔的話……”</br> “李偲燁為左營一團校尉,陳授為右營三團校尉。其余各團以老牙兵為主,從各部中火線提拔!此戰即為檢驗之戰,不合格之人戰后免職,合格之人軍政部在戰后正式任命!”</br> “喏!”</br> 接著,李從燕說道:“命令王祖河率領左營剿滅黃縣天崮山的賊寇,命令李任率領右營剿滅牟平縣老廟頂的賊寇。命令李偲燁所部、陳授所部單獨行動,我親自率領這兩團剿滅蓬萊縣七甲鎮賊寇。各部兩日后統一出發,不得有誤!”</br> “喏!”</br> 這次出兵剿匪,是新軍整編、換裝之后第一次戰斗,軍政部各司立即運轉了起來。輜重司、軍庫司為新軍各部緊急籌備了各類輜重,補齊了所有兵甲,一萬一千余名將士只用了兩天時間便完成了調動集結。</br> 這樣的速度放眼各地藩鎮絕對是第一名,李從燕對于軍政部和新軍各部的迅速很是滿意:“這就是專業化的力量!”</br> 第四天,李從燕率領李偲燁、陳授兩個團抵達了蓬萊縣七甲鎮以北。當日李從燕下令大軍就地扎營,并派出少量士兵前去打探消息。</br> 經過兩天的行軍,李從燕還是發下了一些問題,比如新軍沒有專門的輜重兵,將士們的鎧甲和輜重只能由一部分戰兵負重攜帶,這樣的情況會極大的削減軍隊的戰力。</br> 而且新軍也沒有設置騎兵,沒有專業的斥候,只是有一些機警的士兵負責打探消息,至于警戒只能是各部輪流負責。</br> 李從燕將這些問題一一記下,將來都是要解決的。</br> “看來還是任重而道遠?。 ?lt;/br> 這天下午,李從燕便收到了消息,七甲鎮內的賊寇剛剛劫掠返回,正聚集在鎮子里胡吃海喝,并沒有什么防備。</br> 李從燕聞訊大喜,便叫來李偲燁和陳授,命李偲燁率部從北面強攻七甲鎮,陳授率部繞道南面展開突襲,兩個團同時發力,以絕對優勢的兵力圍殲賊寇。</br> “各部在入夜之后發起進攻,以三聲鳴鏑為號。”</br> 李從燕囑咐道:“這伙賊寇剛剛劫掠回來,七甲鎮內可能會有被擄掠來的百姓,你們要記住:老人、孩子、女人要盡可能的保護,至于男人,一律就地捆綁起來,待到戰后由婦孺進行辨認,以防賊寇喬裝成百姓混淆視聽?!?lt;/br> “喏!”</br> 隨后李偲燁說道:“主上,我等將兵馬帶走,大營這邊怎么辦?”</br> 李從燕身邊只有三十多名幕府護衛,都是李從燕從登州城的巡城弓兵中精心挑選的。</br> 李從燕笑著說道:“無妨!我有這三十人足夠了?!?lt;/br> 夜深之后,李偲燁和陳授分兵出擊,兩個團將近三千名新軍將士突然發起進攻,盤踞在七甲鎮內的賊寇頓時大亂。</br> 李偲燁身披明光鎧身下士卒,直接站到了戰陣的最前方。</br> 一團新軍將士以弩手在前開路,一旅刀盾手手持盾牌組成盾陣,掩護弩手射殺賊寇。后方,兩旅長槍手張弓搭箭不斷齊射,一旅陌刀手在后壓陣,隨時準備發起沖鋒。</br> 新軍將士已經將戰陣配合演練了上百遍,每日的操練早已經深入骨髓,如今真的到了戰場上,雖然不少士兵的心中都是惴惴不安,但長久以來的操練已經形成了肌肉記憶,將戰技完美的施展了出來。</br> 唐毅被安排在了李偲燁所部,擔任長槍手。此時唐毅奮力射出一枚箭矢,夜色之下根本看不到射中了沒有,便又在旅帥的號令下再次搭箭,如此一遍又一遍的放箭。</br> “這么猛烈的箭雨,那些賊寇應該已經潰敗了吧?”</br> 就在唐毅心中念叨的時候,前方李偲燁下達了進攻的命令。</br> “沖!”</br> 旁邊旅帥一聲大吼,唐毅和身邊的同袍紛紛將長弓放回箭囊,換上了背上的長槍,而后邁著整齊的步伐開始向前推進。</br> 在戰陣最前方的弩手也紛紛收起了伏遠弩,拔出了腰間的橫刀,與刀盾手一同向前碾壓而去。</br> 此時唐毅緊張到了極點,可是緊接著便感受到了身上厚重鐵甲帶來的質感,感受到了周圍同袍那堅不可摧的步伐,心中頓時涌起了一股熱流,一股戰意直沖頭頂。</br> “殺賊立功!”</br> 唐毅心中只剩下這四個字,跟隨著大隊人馬直接沖進了七甲鎮。</br> “咦?”</br> 唐毅預想之中的廝殺并沒有發生,七甲鎮內只剩下新軍將士前進的腳步聲,以及鐵甲的聲音,那些賊寇好像消失了一般。</br> 緊接著,唐毅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低頭一看頓時嚇了一跳。此時地上到處都是賊寇的尸體,全都是被箭雨所射殺。</br> 眼見如此,唐毅和所有將士都松了一口氣,同時心中也升騰起強烈的自信:“此戰必勝!”</br> 前方,李偲燁看了看四周,眼見并未遇到賊寇抵擋,便直接下令各部以旅為單位立即撒開,圍殲七甲鎮內的賊寇。</br> 與此同時陳授所部也沖進了七甲鎮,同樣化整為零,開始圍殲賊寇。</br> 七甲鎮內的這一千多賊寇已經潰不成軍,在兩個團的新軍強攻下,只幾輪箭雨便被射殺了三、四百人,賊寇根本沒有鎧甲防護,甚至連盾牌都沒有,只能硬抗。</br> 而后幸存的賊寇直接潰逃,賊首在潰逃的時候被踩踏致死,其余數百賊寇連半個時辰都沒加持下來,便被兩個團的新軍將士徹底剿滅。</br> 李從燕在午夜時分進入七甲鎮,先是向李偲燁、陳授詢問各部的傷亡情況。此戰兩個團的新軍將士只有八人陣亡,都是擴軍納入的新兵,但是卻陣斬八百多賊寇,俘虜三百多人。</br> 另外此戰還解救了兩千多被擄掠的百姓,以及大量的錢糧物資。</br> 李從燕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樣的戰損比已經算得上是全面碾壓了,如果新軍將士再操練一段時間,對陣這樣的賊寇完全可以做到零傷亡。</br> 李從燕視察了戰場情況,說道:“將俘虜的賊寇就地斬首,將所有首級擺成京觀,震懾其余宵小。將所有解救的百姓甄別一番,而后連同繳獲運回登州城。”</br> “喏!”</br> 待到次日正午時分,李從燕處理完戰場的清掃事宜,便率部返回登州城。</br> 路上,李從燕先后收到了王祖河、李任派人送來的捷報,黃縣天崮山、牟平縣老廟頂的兩股賊寇全部被剿滅,二人正率部打掃戰場,準備返回登州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