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br> 李從燕兵分三路將登州境內(nèi)的三大賊寇一一剿滅,新軍的強悍以及李從燕的鐵腕,極大的震撼了其余各地的小股賊寇。特別是那個由數(shù)百顆頭顱組成的血淋淋的京觀,更是讓周邊的小股賊寇肝膽俱裂。</br> 沒過幾天,李從燕命新軍各部化整為零,在登州一城四縣境內(nèi)橫掃了一遍,陸續(xù)殲滅了十幾股賊寇。面對如此血腥的清剿,其余還未遭到進攻的賊寇無不望風而逃,直接逃出了登州,新軍各部兵不血刃的接管了許多賊寇老巢,登州境內(nèi)的賊寇被徹底肅清。</br> 而李從燕的鐵血手腕也隨著商賈傳遍了周邊各州,讓周邊各州的大小賊寇聞之色變,根本不敢再進入登州。</br> 隨著新軍各部將士源源不斷的將繳獲運回登州城,軍政部開始了一番清點。此番出兵剿匪,新軍各部共斬首賊寇四千余人,解救百姓九千余戶。新軍各部繳獲的錢糧數(shù)量巨大,足夠安頓這九千多戶百姓之用了,這讓李從燕欣喜不已,看來打仗也是可以賺錢的。</br> 于是李從燕下令將這九千多戶百姓安頓在登州城以西,由民政部戶籍司負責登記造冊,并且引導這九千多戶百姓分村定居,暫歸登州城管轄。</br> 同時由民政部屯墾司負責開荒,在各處新建的村子周邊開墾新的土地,然后依照幕府的分地辦法分發(fā)給九千多戶百姓。</br> 隨著登州賊寇遭到滅頂之災,李從燕在登州周邊州縣威名大震,就連平盧節(jié)度使沈譚也有所耳聞,命令手下人等不要與登州有摩擦,盡量和平相處。</br> 由此,李從燕麾下商社的擴張也順暢了許多,連帶著登州各地商賈在各州間往來也變得暢通無阻。</br> 登州府邸內(nèi),李從燕坐在胡床上眉頭微皺,看著手中的一份塘報。</br> 就在本月,因征討兩川大軍后續(xù)糧草不濟,皇帝李嗣源無奈命石敬瑭率軍撤回,擔任河陽節(jié)度使。自此,兩川戰(zhàn)事暫時告一段落。</br> “看來歷史發(fā)展的大致方向并沒有改變,只是在些許細節(jié)上有些出入罷了!”</br> 李從燕嘆了一聲,只感覺登州的發(fā)展還是太慢了,如今石敬瑭已經(jīng)開始擔任地方上實權(quán)的節(jié)度使,有著統(tǒng)領(lǐng)大軍的經(jīng)驗,有著一幫有大戰(zhàn)經(jīng)驗的部下,還有朝中的資歷和人脈,如今已經(jīng)領(lǐng)先自己太多了!</br> 此時在李從燕看來,與歷史的滾滾車輪相比,自己的實力還是太弱小了,必須要實現(xiàn)彎道超車,否則未來就會變得非常黯淡無光。</br> 感嘆了一陣之后,李從燕便對身邊的李魏說道:“軍政部要記住這個石敬瑭,將來此人將是咱們的生死大敵!”</br> “石敬瑭?”</br> 李魏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為何李從燕突然提起這個人,于是有些疑惑的說道:“屬下聽聞此人可是新任河陽節(jié)度使,與咱們登州并無瓜葛,而且河陽鎮(zhèn)距離登州也有幾千里之遙,不知主上的意思是?”</br> 李從燕揮了揮手,說道:“這是將來的事情,以后再說,不過軍政部從今日起要格外關(guān)注石敬瑭的消息,并且要開始著手搜集關(guān)于此人的一切信息。”</br> “喏!”</br> 李從燕深呼吸幾次,調(diào)整好自己的情緒,然后說道:“好了,先說一說獎賞各部將士的事情。此番新軍各部將士戰(zhàn)果頗豐,打出了我新軍的威風,震懾了各方宵小,幕府必須給新軍將士從重嘉獎,對此軍政部是什么意見?”</br> 李魏已經(jīng)有了方案,此時拿出一份文檔,說道:“啟稟主上,民政部那邊安頓好九千余戶獲救百姓之后,繳獲的錢糧還有些剩余,便一并移交給軍政部了。屬下清點了一下,又從軍政部的經(jīng)費中拿出了一部分,準備作為獎賞各部將士之用。”</br> “屬下的方案是這樣的,各部將士不管士兵還是將領(lǐng),全部賞賜一個月的軍餉,另外有功將士在此基礎上,按照功勞大小多賞賜一百到五百錢不等。陣亡、傷殘將士按照新軍條例進行撫恤。不知主上是意見如何?”</br> 李從燕微微搖頭,說道:“所有人增發(fā)軍餉沒問題,不過不是增發(fā)一個月的軍餉,而是三個月!陣亡、傷殘將士按照規(guī)定撫恤,這一點沒有問題。不過對有功將士的賞賜要具體一些。”</br> “請主上示下!”</br> “有功將士的賞賜要按照斬首數(shù)量計算,一個賊寇首級賞賜三百錢,賊寇頭目的首級為五百錢,有其他功勞者另算。還有,所有人的賞賜都要一分為二,將士們留有一份,剩下的一份直接發(fā)給將士家屬,具體的細則軍政部負責完善。”</br> “喏!”</br> 而后李從燕繼續(xù)說道:“軍政部要馬上整理一份有功將士的名單,該提拔的要立即提拔,明日一早將這份名單交給我看。如果沒有太大問題,便轉(zhuǎn)給民政部考核司,開始辦理晉升事宜。”</br> “喏!屬下馬上去辦。”</br> 眼下幕府軍政部、民政部的組織結(jié)構(gòu)其實存在不小的問題,例如將領(lǐng)的晉升與考核便要通過民政部的考核司來處理。</br> 李從燕也注意到了這一點,民政部各司其實就對應了朝廷的六部,只不過眼下自己現(xiàn)在攤子太小,只能草草的分為軍、民兩個大部門,不得不將民政部各司的等級壓下去。</br> 李從燕此時已經(jīng)有了打算,待到自己控制的地盤再大一些,手中的兵馬、人口再多一些,便會對幕府展開進一步的改革,到時候民政部會直接取消,民政部下轄的各司全部升級,變成與軍政部同級的部門,如此就不存在眼下的種種弊端了。</br> 這邊李魏與李從燕商議完畢,便急匆匆的去落實各項事務,而李從燕則閉目養(yǎng)神,心中暗道:“接下來,應該開始進行擴張前的布局和準備了!”</br> 數(shù)日之后,軍政部給全軍將士發(fā)下了賞賜,新軍各部歡聲雷動。</br> 牟平縣,南塘村。</br> 牟平縣縣令陳碩帶著一般衙役來到村口,正在從隨行的大車上搬下幾個大木箱子。</br> “新軍家屬在這邊排隊了,不要亂,等候陳縣令喊名字!”</br> 唐銘擠在人群之中向前攢動,很快就在一眾衙役的疏導下站進了隊伍之中。</br> “唐東的家眷何在!”</br> “在!”</br> “唐東隨軍剿匪,斬首一級,李刺史發(fā)下賞賜九百錢,這是帶給你們家眷的一份,是半數(shù)四百五十錢,收好!”</br> 圍觀的村民和正在排隊等候的新軍家屬頓時哄的一聲炸開,紛紛興奮的議論起來。特別是那些新軍家屬,眼睛里都閃爍著光彩,臉上更是洋溢著喜悅。</br> 唐銘心中非常緊張,不知道兄長唐毅會有多少賞賜,此時只能按耐住激動的心情,隨著隊伍不斷向前走著。</br> “唐熙的家眷何在?”</br> “在、在這!”</br> “唐熙剿匪斬首兩級,李刺史發(fā)下賞賜一千兩百錢,這是半數(shù)六百錢,收好!”</br> “好!好!”</br> 一個老婦人激動的接過一個重重的錢袋,里面便是那六百錢的賞賜。</br> “這下可好了,我兒娶妻的錢有著落了,李刺史可是我家的大恩人啊!”</br> 說著,那老婦人竟然失聲哭了起來,一邊往家里走著,一邊抹著眼淚。</br> “唐毅的家眷何在?”</br> “在!”</br> 唐銘激動的走上前去,只聽縣令陳碩大聲宣讀著軍政部的通告:“唐毅隨李刺史剿滅賊寇,斬首五級,因功晉升為火長,軍政部下發(fā)賞賜兩千一百錢。這是半數(shù)一千零五十錢,收好!”</br> 周圍的村民再次轟然一聲,紛紛向唐銘祝賀著,唐銘臉色潮紅激動不已,接過沉甸甸的錢袋,只見錢袋上還印有新軍的徽章,與大唐的戰(zhàn)旗如出一轍,都是三辰旗的樣子,做工非常精美。</br> “謝陳縣令!”</br> 收起錢袋,唐銘如同喝醉了一般,穿過羨慕不已的人群,朝著村中走去。</br> 唐銘走了一陣,便在村子里一路狂奔,臉上興奮不已。沿途遇到的村民見狀紛紛側(cè)目,一個老者大聲問道:“唐家二郎,何事如此高興?”</br> 唐銘腳下沒有絲毫停留,大聲回答道:“賞賜!李刺史發(fā)下賞賜了,我阿兄在軍中立了功,還升了火長!”</br> 周圍的村民聞言不住的驚呼,紛紛向唐銘賀喜,幾個老婦還煞有其事的議論著誰家有合適的姑娘,一定要搶先給唐毅介紹,那唐毅將來可是要升官發(fā)大財?shù)模?lt;/br> 唐銘一路跑回了家,迎面就看到了父親,只見唐家父親正在與幾個老者閑聊。</br> “阿爺,你看!”</br> 說著,唐銘將錢袋子拿了出來,直接遞給了唐家父親。</br> “這?毅兒竟然發(fā)下這么多的賞賜!”</br> 唐銘激動的說道:“阿兄此番隨李刺史出征剿匪,斬首五人,立下了軍功,還被升遷為火長!阿爺,這些都是李刺史發(fā)下的賞賜,這還只是一半,阿兄自留了一半。這里可是足足一千錢!”</br> “什么?一千錢!”</br> “唐家大郎立了軍功,這可是光耀門楣啊!”</br> “可喜可賀,老哥可要擺酒慶賀一番啊!”</br> “晉升了火長?這可是咱們南塘村唯一一個領(lǐng)兵之人,真是可喜可賀啊!”</br> 幾個老者紛紛叉手祝賀著,唐家父親更是喜笑顏開,自家?guī)纵吶硕际秦毧嗟霓r(nóng)戶,誰能想到到了自己兒子這一輩,還能出一個領(lǐng)兵火長!</br> 此時唐家父親大笑著叉手一邊回禮,一邊吩咐讓唐銘去打酒,今日說什么也要拉著幾個老者一同慶賀一番。</br> 唐銘答應一聲,便去打酒,今日看到兄長唐毅立下大功,不由得也動了心思,心中在想:“不知道李刺史何時再招募兵丁,看阿兄如此,我豈能甘心耕種一生!”</br> 一邊想著,唐銘開始憧憬著自己進入新軍后的種種景象。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