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在天空中開懷大笑的風秉文,地面上,那些答應為風秉文掠陣的諸多城隍,此時正是驚駭欲絕了。</br> 他們都認識風秉文,其中有不少已然認定了風秉文轉世圣賢的身份,畢竟一位如此急功好義,熱衷于斬妖食人妖魔的修行者,那也是鳳毛麟角,就算不是轉世圣賢,就他如今的行為,也可以稱得上是賢德之輩了。</br> 不過,風秉文如今的境界,他們也都能感知到,僅僅只有蘊靈境,大多數城隍在風秉文說他能解決妖王時也沒有過多懷疑,甚至頗為信任</br> 畢竟對方乃是大能轉世嘛,只要稍微取出一些前世的后手,殲滅區區一頭妖王,自然不在話下。</br> 只是,無論是哪一位城隍都沒有想到,風秉文解決妖王的方式,居然如此恐怖。</br> 血色神光自無垠高天墜落,其所掀起的狂瀾,綻放的余威,即便是城隍,也感到神體顫栗,難以自安。</br> 不過那顫栗的感覺只是極短的一瞬間,那些城隍都看到了那一道血色神光,觸及到被天妖殿選為據點的山岳時,迸發出最為璀璨耀眼與極具毀滅性的光芒。</br> 在那一刻,堅實的大地就猶如柔軟的水面一樣掀起一圈圈的波紋,而那一座矗立的高山,幾乎只在眨眼之間便被抹平。</br> 其中那位最為棘手的妖王與那十幾頭化形大妖,就連樣子都沒有看到,便沒了蹤跡,所有的一切都被蒸發殆盡,原本的山岳變成了一處遍布熔巖與結晶狀顆粒的天坑。</br> 抹平一座山岳,還是一座有陣法加持的山岳,連帶著其中的妖王與諸多大妖也一并抹除,這等威力,已經超出了蘊靈境應有的界限,元丹修士都難以辦到這一點。</br> “這等威能,當真恐怖,當真不愧是人族圣賢還沒有恢復實力,便有如此神通?!?lt;/br> 好半響后,才有一位府城隍出聲感慨,對于城隍神而言,如果再不顧及神力消耗的情況下,摧毀一座山岳乃至移走都是可以辦到的,但是直接抹掉,難度就太高了。</br> “幸好這是我人族圣賢!”</br> 同樣也有一位城隍出生附和,他看著那一座足有數十里的恐怖天坑,眼中忍不住露出驚懼之色,作為城隍神他忍不住幻想,若是自己管理的那座縣城遭遇了這等攻擊,會是何等下場。</br> 恐怕整座城事都會在一瞬間被抹去,萬二十萬黎明百姓瞬間灰飛煙滅,就連尸體都不會留下來,而以此為依托的城隍神,自然也討不了好處。</br> “是啊,幸虧是我人族圣賢。”</br> 雖然沒有明言,但是諸多城隍相顧對視,眼中已然多出了一些難以言明的韻味。</br> 他們是香火神,收受香火是有固定之處的,也許那一位轉世圣賢在如此低的境界發出這等恐怖的攻擊,有諸多限制,還需要不短的時間準備。</br> 但這等攻擊,若是針對他們這些城隍神的話,這些限制與時間根本不算什么,因為他們是香火神,想跑都跑不掉,受了香火,就要承擔一定的責任。</br> 換而言之,如果風秉文想的話,他可以決定任何一位香火神的身死,一擊之下,一層數十萬百姓灰灰,因果牽連下,受香火供奉的神明瞬間身死道消,都不帶吭一聲的。</br> 當然,這只是城隍神心中略顯憂患意識的假想。自然是不可能化作現實,畢竟這位轉世圣賢是實打實的人族,而并非是其他異類偽裝而成,對方斬妖除魔之心,他們都已經見識到了。</br> “風先生!”</br> 這時,在諸多城隍凝視著那一處,還在有熔巖流淌的天坑時,一道頗為尊敬的聲音響起,諸多城隍抬頭,頓時便見到一道紫色龍形神光自天空中落下,露出一位身披紫甲的英武少年。</br> 只不過,這位少年此時面容嚴肅,眉宇凝重,似乎是遭遇了煩惱之事。</br> “風先生,您這是怎么了,我等已經驗證過了,那位來自天妖閣的妖王已然神死魂滅,您一擊之下,連尸骨都沒有留下來。”</br> 有城隍注意到了風秉文奇怪的面容,出聲詢問道,語氣比先前也不知攻進了多少。</br> 雖然同樣都是轉世圣賢,可先前那位圣賢語氣隨和,境界低微。</br> 而如今這位圣賢,境界依舊低微,可是已經展現了能夠將他們抹除的手段,雖然知道對方不可能動用這等手段針對他們,但是對強者的尊敬,他們要給的。</br> “與諸位城隍無關,既然此處妖魔已然除去,諸位城隍都請回吧,不必空耗神力?!?lt;/br> 風秉文露出笑容,沖這些盡心盡力盡職盡責的城隍道,城隍們不難看出他身上有事情,不過風秉文不說,城隍們也不多問,紛紛拱手告辭。</br> “唉!”</br> 待到這些城隍紛紛化作神光離去之后,風秉文看著腳下那規模有些夸張的天坑,伸手輕輕一招,便看到天坑中央最底端,一柄沒入地下,隱約間只剩一柄戟桿,露出在外的神兵,錚鳴飛出,落到他的手中,入手便有一股灼熱之感,隨即就被風秉文隨手化去。</br> “嗯,不錯。”</br> 風秉文打量了一下這一桿為他創下了巨額收益的神兵一眼,微微點頭,自高天之上墜落,這桿神兵自然是承受了極為恐怖的沖擊力。</br> 尋常的兵器恐怕還沒有落地,便在半空中解體燃燒殆盡了,也只有這一桿吸收了神料仙珍的神兵,在他嘗試天基打擊后,也只是戟尖發紅,有融化的跡象,但也就僅此而已,還沒有變形。</br> 不過,斬妖除魔的這巨額收益的確不假,可是他這一番嘗試之下,除了十萬善功之外,同樣也有著讓風秉文有些不能接受的惡果。</br> 破壞地脈,惡行,壹萬捌仟(18000)</br> 講道理,風秉文很不服氣的,不過當他看到了這一擊對這片區域的環境所造成的影響之后,還是無語了。</br> 嗯,不得不說他這一下,對這一片區域的影響還是很大的,畢竟一座山被他給砸沒了,其所攜帶的余波沖擊,即便是數十里外都能夠感受到。</br> 但是,并非沒有挽回的機會,因為在天書惡行記錄上顯示的這一行是半虛幻的,并沒有徹底化作實質,而這就代表著還有挽救的機會。</br> 至于怎么挽救?</br> 還能怎么救?當然是重整地形地貌,然后勾連地氣,重新凝聚地脈。</br> 講道理,這是一個需要耗費不短時間與海量法力的事情,但是沒辦法,誰讓這是他自己做的孽呢,不想承擔這筆惡業的話,他就得老老實實地修整山河。</br> 不過好在馮廣志乃是先天五行道體,雖然是第一次干這種事情,但是憑借著對天地五行的親和,他很快就領悟出來了,類似于搬山卸嶺,萬物生春的神通。</br> 只是短短幾日的功夫,原先的那一座隕坑都被他給填平了,甚至還在原地堆了一座高達百丈的青山,植被茂盛,青郁蔥翠,任誰來了,也看不出這一座山,只是在幾天之間被風秉文堆起來的。</br> 大地修復師!</br> 而當風秉文花費了三天的時間恢復地貌,重整地脈之后,天書上的那一行惡行記錄最終還是化作實質,只不過由原先的一萬八變成了一千八。</br> “我都已經恢復成這樣了,怎么還有惡行?”</br> 看到被添了這么一大筆的惡行,風秉文忍不住看著腳下已經看不出絲毫斗法痕跡的山河,忍不住憤憤不平。</br> 直到過了好一會兒,有些怨念的風秉文,這才想起自己似乎是忘掉了什么人,一番尋找之下,最終在一處山崗上找到了,被他封掉靈力扔在那里,三天三夜,一動都沒動的趙家族老。</br> 嗯,這位老人家這幾天麻木了,除去對那一道如同天譴的毀滅性神通感到恐懼意外,就是對風秉文這位圣賢心服口服了。</br> 他活了幾百年的歲月,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在斗法后,主動修復山河,一般來說這種戰斗遺留,都是不管不顧的,任由這方天地自我恢復。</br> “還有什么想說的?”</br> 風秉文解開了這老家伙身上的靈力封禁。</br> “有。”</br> 心生慚愧,又抑制不住的生出一些仰慕愧疚之意的趙天寶再不保留,將他知道的一些關于其他世家門閥的腌臜事,盡速告知這位圣賢。</br> 有些事情即便是他也看不慣,但是他有家族,無法隨意干涉。正好告知這位圣賢,讓他來管一管那些肆意妄為的家伙。</br> “嗯,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lt;/br> 風秉文聽完了這位老人所講后,擺了擺手。</br> “您這就讓我走了?”</br> 聽聞自己可得自由,趙天寶心中反倒生出不舍,若是再年輕兩百歲,他一定不顧一切的追尋這位圣賢。</br> “怎么?不想活了。”</br> “自然不是,我這就告退?!?lt;/br> 趙天寶聞言,干笑兩聲,溜之大吉。</br> 而風秉文注視著這個老滑頭離去的背影,冷哼一聲,邁步前行,也準備回去,可這時,他腳步一頓,臉上露出詫異之色,他的心神沉寂,天書顯現。</br> 隨著書頁翻開,一團璀璨而又耀眼的金色火焰正在劇烈燃燒。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