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分鐘后, 任逸飛和制作音樂的老師起從剪輯室走出來。他們相處愉快,臉上都帶著輕松笑意。
這個做背景音樂的老師在他自己的現(xiàn)實世界也是一個拿獎拿到手軟的大師。這要不是在荒蕪之角,未必能請到人。
任逸飛直很敬重這些在自己的鄰域追求極致的人。
阿金老板免費給他做視頻, 任逸飛就自己給剪輯老師和做背景音樂的老師發(fā)獎金,人一千。不,在荒蕪之角也能用上很長時間了。
不最讓剪輯老師和音樂老師舒服的, 大概是群星榜大佬尊重的態(tài)度吧。
明明是一樣的事情, 但是因為身份變化,立刻就顯得不同。
搞定視頻的事兒,任逸飛準備離開。離開前, 阿金老板小聲:“請放心, 下次一定不會有閑雜人等出現(xiàn)。”
她的臉漲紅, 覺自己實在被坑得不清, 說好的朋友、合作愉快和從小認識呢?合著就是這種劍拔弩張的認識?
玩兒人呢?!
任逸飛愣,接著笑笑:“不礙事,他能好好出現(xiàn)在這里,就說明我不是很在意。不必因為我影響你們正常的運營。”
他在意的,不是死就是殘, 晃不到他面前。
那些自殺車禍的,確實和他沒有點關(guān)系。但是導致這切的,少少能扯上些吧。
比如引導私家偵探查到他繼母轉(zhuǎn)移財產(chǎn)和約見離婚律師的事,比如霸凌的細節(jié)送到受害者姐姐手里。
封印了極端情緒好些年, 都快忘年的自己是什么樣的人了。
“并不只是因為這件事。”阿金老板解釋道, “們畢竟是服務(wù)業(yè),這個員工卻不能擺正心態(tài),這樣的態(tài)度容易招來仇視。您也知道,荒蕪之角這里……”
她搖搖頭:“他不太適合這里。”或許也不太適合這個世界。
兩人都沒注意到他們說的那個人就站在路邊, 混在人群里。
看著任逸飛在鬼卡護送下遠去,嫉妒寫滿他的臉:又是如此,這個人總是活得這樣光芒萬丈,壓得別人慘白無色。
年輕影帝英年早逝,任逸飛的死將他帶上熱搜,往也被挖出來,連帶著他也上次熱搜。
白眼狼、鳩占鵲巢、杜鵑鳥等等外號加在他的名字上。年他最火的時候,熱搜常駐,粉絲壓著任逸飛,這時候卻毫無招架之力。
偶像出道,賣小王子人設(shè),吃的是青春飯,所以過兩年沒有轉(zhuǎn)型成功,就成不入流的小演員老鮮肉。
這次的‘白眼狼’熱搜來,他直接丟掉手里個好不容易到手的角色。
再之后,他就來了這里。
第一個副本,沒活兩天,丟掉條命。
第二個副本,努力演繹角色偽裝自己,結(jié)果被npc發(fā)現(xiàn)。那個副本是有鬼魂附體設(shè)定的背景,角色家人認為他被鬼附體,于是他又死了。
連著死兩次,就剩下條命,他只能去零工干粗活,還沒有少白幣,他已經(jīng)快活不下去了。這時候黑兔子正在出名,他看到了偷拍的正臉,很是吃驚。
情緒慫恿下,他在網(wǎng)絡(luò)上公開黑兔子任逸飛的信息,包括他以前確診妄想癥和之后家里系列事。
這原是現(xiàn)實世界里發(fā)生次的。
年的輿論差點讓年少成名的任逸飛心理疾病發(fā)作,選擇離開這個世界,不后來聽說他經(jīng)一個老演員的推薦去演話劇。
之后他再出現(xiàn)在世人眼中,已經(jīng)是最佳男配角。
然而這世界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知道黑兔子神經(jīng)病還有殺人嫌疑,個個居然都不介意,還很喜歡。
那之后有人找到他,千白貝,買了任逸飛的信息,現(xiàn)在又讓他接近任逸飛,看能否刺激到他。
三千白貝。
這錢太,即便知道來了也會被羞辱,他還是厚著臉皮過來,在這里等四五日。
然而分鐘前,雇傭他的這個人已經(jīng)把他刪除了。是了,他失敗。
自己為三千白貝出賣自尊,而任逸飛隨便一個視頻的點擊量就是十萬,嫉妒灼燒他的理智。
“任逸飛!”他跑去大喊。
任逸飛回頭。
“憑什么你可以活得那么瀟灑?你不參加綜藝,不拍廣告,不理會投資商,連對自己粉絲都愛答不理,憑什么你能成功而不行?!”
任逸飛歪了下頭,笑。
從小到大,他們就是兩個極端。任逸飛很有天賦,但是社恐又死宅。這人天賦般,但是長袖善舞八面玲瓏,和誰都能扯上交情。
生活中自然是后者更受歡迎,反正也沒有利害關(guān)系。而且他也確實風光時,是頂級的小鮮肉。
那幾年任逸飛混在話劇圈,年收入是他百分之。
他最風光的時候,粉絲追著任逸飛罵,罵到任逸飛直接刪掉所有公眾號,只在小眾文藝片混。
有時候任逸飛都想感謝他,他在任逸飛本該年少輕狂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紀,帶著娛樂圈捧高踩低的風氣和如狼如虎的粉絲把他從頑石打磨成美玉。
任逸飛從童星轉(zhuǎn)型,不靠相貌,走實力路線,正是那幾年。之后他憑借個亂世孤兒的小人物形象拿下最佳男配,這才正式踏上收割各個影帝獎杯的路。
不會社交有什么?不夠火有什么?實力強,要價不高,認真負責不作妖,導演就喜歡這樣的演員,想要什么樣的效果,人家都能演,還能演更好。
這性價比高啊?
他之前拍的系列甚至上映都上映不的文藝片也下人脈基礎(chǔ)。導演也是有圈子的,好演員,大家都會推一推,給彼此個機會,相互成就。
這些,這個人懂嗎?
憑什么他能成功?能問出這個問題……這人腦子是真的不太好吧?
唱跳唱跳不行,演技演技不行,神仙顏值全靠后天精修,他倒是想問憑什么呢,臺詞都念不清部戲幾百幾千萬?
他不會聽粉絲吹捧兩句就覺得自己是被世人誤解的不世出的天才吧?
在娛樂圈還能賣人設(shè)濫竽充數(shù)割韭菜,在荒蕪之角試試?
“憑什么你不行?然是因為……
“你,德、不、配、位。”
這都進荒蕪之角,還有舊人跑來伸臉給他,這是怎么樣執(zhí)著的精神?著眾人的面兒,任逸飛笑瞇瞇地踏上飛梭,看起來很不在意。
但是飛梭門一關(guān),他臉上的笑容消失得干干凈凈。
不是因為這個人,而是因為這個人帶來的屬于過去的回憶。
都說任逸飛年紀輕輕就成為影帝,脾氣還很好。其實不是的,他小時候可是以脾氣暴烈出名,誰的面子都不給,像個野生動物,誰伸手都要被呲一臉。
剛上小學的時候,因為被指控虐待兒童,而他時確實被關(guān)在地下室,暴瘦至營養(yǎng)不良,他生母失去監(jiān)護權(quán)。
然而控制成狂的他生母不愿意就此放手,她假意留他住最后一晚,給他完生日。卻在生日那天著任逸飛的面抹了脖子自殺。
“是怪物,你也是怪物。”
帶著幻覺般的回憶畫面,任逸飛面無表情地回到居所,這會兒是下午兩點,太陽很大,他卻覺得有點冷,裹上圍巾。
引導精靈看著他買了很的蛋糕,都涂著厚厚的奶油。開始他用刀叉,后來任逸飛用手拿起來吃。
個、兩個、三個……
“永遠不會有人真正愛你,除了。”
躺在地上的那個女人,眼睛直直看著他,紅色的裙子和紅色的血液混合在一起。那天開始,他受情的能力似乎被什么東西斬斷了。
只有在演別人的人生時,他才能蹭到一點屬于他人的溫暖。
他的生父并不歡迎他,個瘋女人生下的瘋孩子。他的粉絲度失望,說他不像電影里那樣可愛。
他母親說的沒錯,沒人會喜歡真正的他。他們喜歡的都只是他演出來的角色。
‘惡人系統(tǒng)’……任逸飛捏著蛋糕,幾乎捏扁,但回憶不受控地涌上心頭。
他記得不久后‘大惡人系統(tǒng)’就來了。
凌亂散落在時間里的記憶片段一個個被抽取出來:和善的溫柔的醫(yī)生走來走去,幼小的他躲起來偷偷聽他們討論自己的病情。
“看的電影和其他元素糅雜……夢境投射……”
“是妄想癥。”
‘大惡人系統(tǒng)’是真實存在的嗎?任逸飛看著手腕上別人看不見也觸碰不到的紅繩子,怔怔不語言。
抬起頭,面對著望無際的荒原,口又一口,他麻木地塞下蛋糕。曾經(jīng)渴望的食物,卻不能帶他更多的幸福。
仿佛身處冰冷海底,無人伸手。
甜品玩家……任逸飛忽然想著那個泛著香氣的靈魂。
群瞎子里,偶爾也能出個長了眼睛的。
“會兒要去吃飯,吃太多蛋糕就吃不下那些。”
手里的蛋糕被輕輕放下,情緒波動卻一點點變平,像怒濤變成潺潺的小溪,任逸飛的臉上帶起淺淺的笑。
薩曼約的地點在人魚灣,算是東星區(qū)和無望海的交界處。這個餐廳也很有名,是海上餐廳,坐落一個漂浮的古怪小島嶼上。
海水上漲島也往上浮,海水下降島也往下沉。
據(jù)說還有人專門晚上來,看海上升明月。
任逸飛來的這個點,海上升明月是看不到了,黃昏日落倒是能見見。他看看手表,比約定的還早了半個小時。
他是有這樣的習慣,不喜歡讓人等他,哪怕娛樂圈直有什么來得越遲咖位越高的說法,他也是我行素的做派,就是會早來。
不曾想,他來得早,還有人更早。
任逸飛來,薩曼就看到他。明明是自帶仙氣兒的長相,喝露水長大的,偏偏每次見面都裹得和熊仔樣,怪可愛的。
“阿飛血氣不足吧,怕冷。”薩曼看看自己,嗯,血氣充足,小暖爐。
他拎著好不容易買來的點心就迎上去了。
“阿飛。”薩曼蹭來,伸手把點心遞去,“順路買的,這家點心不錯,或許你會喜歡的。”
這可真是找準任逸飛的死穴,他壓根沒堅持兩秒,手已經(jīng)有自己意識地伸去,抱住這個精美的四層抽屜的點心盒子。
吃點也沒什么吧?副本里還啃他兩頓血呢。
這么想,任逸飛這手都伸得理直氣壯了。他們可是合作關(guān)系,吃頓飯,拿盒點心,正常的事兒啊?
“謝謝,要不這頓我請?”財大氣粗的任逸飛充滿了請客的底氣。
“好。”薩曼眼睛彎彎,笑容簡直比掛在海平面上的太陽還燦爛。
請客就和送傘樣,個請個還,來二去不就熟悉起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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