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紅珊看懂了他的想法,心中嘆氣,接著說道:</br> “他們不會容忍你的改變,只會加大力度的對付你,到時候你在京城只會舉步維艱,甚至還會連累大舅舅?!?lt;/br> 這點阮如墨并不反對。</br> 繼母和他的那個弟弟,是絕對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他和哥哥坐大的。</br> 這些年來,之所以沒對他們兄弟兩個趕盡殺絕,也是因為他到處亂跑找姐—姐,惹了父親的厭棄,又在京城名聲不好,是出了名的浪·蕩子。</br> 而大哥那邊也是因為性子太冷,總和父親不對付,同樣惹了父親的厭棄,再加上都已經三十好幾了,還是孤身一人,沒有妻家幫襯,也被認為是成不了大事。</br> 而那繼室,也是看他們沒本事,又想成全自己的好名聲,才沒對他們出手而已。</br> 一旦他們都露頭,她肯定會不擇手段。</br> 阮如墨苦笑,覺得自己太過沒用,好不容易找到了姐—姐的一對兒女,可卻不但保護不了他們,還有可能給他們帶去麻煩。</br> “對不起,是舅舅沒用。”阮如墨語氣沉重的低下了頭。</br> 蘇紅珊看著他這樣子,心里頭也不好受。</br> 其實,她并不覺得阮如墨沒用,相反覺得他這些年做的其實很好。</br> 如果不是他的浪·蕩子聲明在外,又成天‘不務正業’的到處跑著找姐—姐的話,不管是他還是大舅舅早都成了他那個繼母的眼中釘肉中刺,能不能活下來都不一定。</br> 畢竟在阮家那樣的大戶人家,一般都有嫡長子繼承家業這樣的規矩,大舅舅阮如凌作為嫡長子,對于繼母生下的那個兒子來說本來就是威脅。</br> 如果他們不謹小慎微,不斂去鋒芒,現在估計早都和阮如月一樣被害。</br> “舅舅,你能找到我們,我們就很開心了,最少我們知道了娘親還有家人在惦記著她?!碧K紅珊語氣認真的說道。</br> 蘇石頭也跟著點頭:“是啊,舅舅,你能來找我們,我們就很開心了?!?lt;/br> 阮如墨看著姐弟二人,心里頭只覺得暖洋洋的。</br> 這就是姐—姐的孩子,果然和姐—姐一樣溫柔。</br> 他重重的點頭:“嗯,你們放心,舅舅一定不會讓他們再傷你們一分一毫的。”</br> “我們信你。”蘇紅珊和蘇石頭二人同時說道。</br> 阮如墨眼睛紅紅的看著二人,重重的點頭,接著說:“外甥女說的對,現在我們的實力不強,最重要的是不引起他們的主意,在暗地里圖謀才是正理?!?lt;/br> “這事兒我會放在心上的,我一定不會讓他們發現你們姐弟二人的存在的?!?lt;/br> 阮如墨心里暗暗的琢磨著,為了不引起主意,肯定不能在朝廷謀職,如此一來的話,蘇紅珊之前說讓他到處走走,以找人的名義經營自己的勢力的話就唯有經商一途了。</br> 這樣一來,就只剩下哥哥一人在朝堂。</br> 不會引起注意倒是真的,可這樣一來,何時才能攢夠足夠的實力帶姐—姐的這對兒女回家。</br> 阮如墨看著蘇紅珊和蘇石頭二人,依然是滿懷愧疚。</br> 他有些無力的道:“這樣一來的話,朝堂上就只有你大舅舅一人,想要對付云家和阮家就不容易了。”</br> 阮家和云家都是大家族,家族中在朝中任職的就好幾個。</br> 尤其是他們阮家,爺爺雖然已經退下來,可畢竟是任過宰相的,父親現在也是三品大員,而大哥不過是五品小吏而已,根本就沒法抗衡。</br> 云家也同樣在朝為官的就好幾個,他們兄弟兩個這些年在繼母手底下討生活,也是勢單力薄。</br> 阮如墨越想就越覺得愧疚,越覺得自己沒用。</br> 就見蘇紅珊朝他笑了笑,指向蘇石頭笑道:“這不是還有他嗎?”</br> 阮如墨目光落在蘇石頭身上,有些不解。</br> 蘇石頭自己也同樣不解的指著自己鼻子,一臉懵:“姐,你說我?”</br> 蘇紅珊笑道:“弟弟,以后姐—姐就靠你了?!?lt;/br> 蘇石頭更懵了,雖說他在心里早已經下定決心,以后會好好讀書考取功名讓姐—姐過上好日子,可被姐—姐這樣忽如其來的一句,還是懵了下,隨即就急忙點頭,胸—脯拍的啪啪作響:</br> “姐—姐放心,我肯定會好好讀書考取功名,讓姐—姐過上好日子的?!?lt;/br> 阮如墨苦笑,只以為這兩孩子就是想讓他開心才這么說的。</br> 蘇石頭就算是再聰明,也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孩童罷了,才剛開始啟蒙讀書,考取功名的事現在說著實太早。</br> 就算是考取功名了,像他們這些寒門子弟,一開始也是外放,政績突出才會調回京城。</br> 等到能爬到和云家阮家抗衡的地步,估計蘇石頭已經過了中年,這還要是中間什么波折都不會有,順順利利的情況下。</br> 如果中間一個不順,丟了性命都不一定,更別說是一路爬上去了。</br> 阮如墨覺得,蘇紅珊年齡還小,眼界比較窄,不懂朝堂詭譎,把未來想的太美好。</br> 或者就是純粹在安慰他。</br> 他苦笑的看了眼邊上一言不發的韓大壯,搖了搖頭,道:“嗯,我相信外甥肯定會好好讀書,將來考取功名的,舅舅也一定會努力給你鋪路,讓你未來平坦?!?lt;/br> 罷了,不管怎么樣,他們也都是好心,他多費心些,努力給他鋪一條康莊大道就好。</br> 阮如墨如此想著,臉上勾起了笑,認真的說道:</br> “你們放心,我一定不會對任何人說起咱們的關系的,至于接下來……我會好好考慮再做決定的?!?lt;/br> 是去朝堂,還是繼續當個浪·蕩子,暗地里謀劃,這事兒他必須要好好考慮。</br> 蘇紅珊點了點頭,明白阮如墨的顧慮,也沒多說。</br> 她相信阮如墨會處理好,不讓人注意到他們姐弟的,這樣對他們來說也就足夠了。</br> 韓大壯適時說道:“如此的話,以后你還是叫我韓大哥,叫她嫂子吧?!?lt;/br> 阮如墨聽的直瞪眼:“不行。”</br> 哪有這個道理?!</br> 以前不知道的時候,他叫韓大壯一聲韓大哥,蘇紅珊是韓大壯的妻子,他叫一聲嫂子無可厚非。</br> 可現在既然知道了,還叫韓大壯大哥,叫外甥女大嫂,這不亂了輩分。</br> 他可是舅舅!</br> 哪有當舅舅的反過來叫外甥女大嫂的!</br> 阮如墨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就是不同意。</br> 然,韓大壯一句話就讓他偃旗息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