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香草早就做好了走的準備,一切只等把吳家產業出手,再打聽出那個人的下落。</br> 現在,一切都妥當了,她也是時候離開了。</br> 只要離開了這里,這里的一切就都和她沒有關系了。</br> 這一晚,蘇香草睡的格外的香甜,一點兒臨走時的焦慮都沒有,滿腦子都是離開這里奔向新生活的美好期待。</br> 夢里,她再次看到了那個令她魂牽夢繞的男人。</br> 他坐在馬車上,遙遙的朝她招手,似是在期盼著她快點兒過去,投向他的懷抱……</br> 第二日一早,她收拾妥當,叫來了自己院里的幾個丫鬟,說道:“你們的心思我都明白。”</br> 這話一出,幾個丫鬟都嚇得低下了頭。</br> 蘇香草卻是深深看了她們一眼,接著說道:</br> “這也不怪你們,人都會為自己打算,這很正常,吳家倒了,你們有自己的小心思也是正常的。”</br> 她說著,拿出早已經準備好的銀票,說道:</br> “我今兒個就要走了,你們也都散了吧,這里是一些銀票,還有你們的賣身契,你們一人拿二十兩,再拿上自己的賣身契,以后不管是想回家還是想去哪里,都隨便你們了。”</br> 幾個丫鬟遲疑了一下,互相看了一眼,紛紛上前拿了自己的賣身契和銀票:</br> “多謝夫人。”</br> 每個人都說著感謝的話,可一出門,臉色卻都不那么好看了:</br> “賣了家里所有產業,就給咱們二十兩?打發叫花子呢。”</br> “能有二十兩就不錯了,之前走的可是什么都沒撈到呢。”</br> “反正我就是不甘心!”</br> ……</br> 幾個丫鬟嘀嘀咕咕的說著,卻是不約而同的回到自己的屋里,拿了包袱,又去自己熟悉的地方,拿了他們早已經偷偷藏起來的東西。</br> 在門口碰到的時候,看到彼此鼓鼓囊囊好幾大包袱的行李,都不約而同的笑了。</br> 這些人走后,蘇香草的身邊就剩下一個小廝和一個丫鬟。</br> 這兩個人是從一開始就跟著她的,就連之前的那些事情,也是他們幫著完成的。</br> 甚至,留下的這個丫鬟還特別的聰明,很多的計謀都是她幫著完善的,不然依著蘇香草的腦子,可不能在做了這些事情后還全身而退。</br> 蘇香草看著兩人,說道:“以后,就剩咱們三個相依為命了。”</br> 兩人連連點頭。</br> 小廝說道:“夫人,馬車已經準備好了。”</br> 蘇香草點了點頭,卻是笑道:“以后叫我姑娘,從此,沒有什么夫人了。”</br> “姑娘。”</br> 丫鬟和小廝齊齊點頭喚了一聲,就都跟著蘇香草出了院子。</br> 到了外面,蘇香草最后回頭看了眼自己住了大半年的院子,唇角勾起了笑。</br> 當初,她說要去圖吳家的萬貫家財,如今,她做到了。</br> 接下來,她要去找他,希望老天保佑她,讓她再次達成心愿。</br> 收回目光,她又朝鄒氏等人住的院子看了一眼,直接去了大廳。</br> 她說過,今天會等他們結果。</br> 就看他們怎么選擇了。</br> 吳家宅院很大,可是府上的下人今早就已經遣散完了。</br> 這一路走過,空蕩蕩的,到處還有被亂翻過的痕跡,處處都透著蕭瑟。</br> 蘇香草一路走過,卻很滿意。</br> 那個老變態折磨她這么久,現在這些就是對他的回報!</br> 吳家的大廳里,鄒氏等人已經在等著了,臉上全是難掩的怒火。</br> 可是,在看到蘇香草的那一刻,卻都露出了笑容。</br> 以往,什么事都沖在前面的鄒氏這次卻沒有上前,而是由蘇成才上前笑著說道:</br> “妹妹,你昨天說的那些話實在是嚇著爹娘了,爹娘還以為你真的不要他們了呢,難過了一整晚上。”</br> “你快可別和爹娘置氣了,不管怎么樣,咱們都是一家人,既然妹妹不想在這里呆了,那妹妹想去哪里,我們就跟著去哪里,還希望妹妹不要嫌棄才是。”</br> 鄒氏和蘇老·二的臉色還是很不好,卻都沒有反駁。</br> 蘇香草看著他們,雖然知道他們選擇跟著她走,可能不是為了那一絲親情,也不是擔心她一個人在外不放心。</br> 可她的心里還是高興了一些。</br> 她點了點頭,淡淡的說道:“既然你們都決定了,那就走吧。”</br> 蘇香草看了眼他們已經收拾妥當的包袱,沒有多說,轉身就朝外走去。</br> 鄒氏看著偌大的院子,張了張嘴想說什么,最后卻還是咽了回去,咬了咬牙,跟著走了。</br> 外面準備了兩輛馬車。</br> 看的出來,蘇香草一開始還是期待了的,不然也不會給他們連馬車都準備好了。</br> 一家人外加一個丫鬟一個小廝,輕裝簡行,一路朝著京城而去。</br> 蘇香草帶著丫鬟坐在前面的馬車上,小廝在前面趕車。</br> 而后面的馬車上,卻是臨時雇來的車夫。</br> 馬車動起來,走了一段路后,鄒氏掀開車簾往前面看了一眼,確定前面的馬車距離他們足夠遠,這才不安的說道:</br> “咱們真的就這么走了?”</br> 蘇老·二皺著眉,悶悶的哼了一聲:</br> “不然呢?那宅子里的嚇人都被她遣散了,分明就是沒想著讓咱們好好在里面住的。”</br> 說起這個,鄒氏也生氣。</br> 她雖然也沒想著留下吧,可盡早看到下人都被遣散了的時候,還是氣的不輕。</br> 說什么讓他們選擇,可壓根就沒給他們選擇的機會!</br> 兩人郁悶的說著,目光落在了蘇成才身上。</br> 蘇成才嘆了口氣,無奈的說道:</br> “爹娘,我昨晚不是都給你們分析過了嗎?吳家那么大的產業都被妹妹給賣了,手上的銀子可遠遠不止一千兩,我估摸著得有好幾萬兩,而且她要去的地方可是京城啊,哪里據說到處都是達官貴人,咱們跟著去,說不定也能認識一兩個達官貴人,那樣的話咱們可就發達了,不比呆在這里守著個空宅子強?”</br> 正是因為這話,鄒氏和蘇老·二最后才松口了的。</br> 鄒氏想的還要遠一些,她的兩個兒子可都還沒娶妻呢,要是去了京城,說不定能給自家兩兒子娶上千金小姐也不一定。</br> 可雖然心里頭想的美,一想到女兒那么多銀子,才給他們一家四口留一千兩,她心里頭還是暗暗的罵著白眼狼。</br> 蘇成才哪里能不了解自己的親娘,趕緊道:</br> “娘,咱們去了京城可都得靠著妹妹呢,你可不能再給妹妹臉色瞧了,要多哄著些,到底咱們才是親人,她肯定會向著咱們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