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氏自然知道,現在他們可沒銀子,跟著女兒去京城,以后就靠著女兒了,她自然是不能再像以往那樣對女兒了。</br> 不過,她還是有著自己的小心思的。</br> 銀子不攥在自己手里,她終歸是不踏實。</br> 萬一女兒和她生分了,到了京城不管他們一家,他們一家也只能干瞪眼。</br> 所以這一路上她都打算好了,一定要想法子把女兒那里的銀子往她這里弄一些才行。</br> 馬車出了縣城,一路往府城而去。</br> 到了府城,蘇香草直接找了酒樓住下了,這讓鄒氏等人都很疑惑,蘇香草卻只說累了,要好好休息兩天再趕路。</br> 鄒氏等人面面相覷,卻什么辦法也沒有,只能在酒樓住下。</br> 而蘇香草卻在休息一晚后,第二天就帶著丫鬟小廝要出門。</br> 鄒氏等人見她要離開,哪里肯放心,萬一她這一走就不回來了,讓他們怎么辦。</br> “閨女啊,你去哪里,娘和你一起去。”</br> 就連蘇老·二等人也都攔著不讓她走。</br> 要去哪里可以,帶著他們一起。</br> 蘇香草沉著臉看著他們,心里有些不耐:“爹娘,我真的有事不方便帶著你們。”</br> 鄒氏眼珠一轉,一向彪悍的她竟然換上了副可憐樣:</br> “閨女啊,娘也是沒法子啊,爹娘身上一文錢都沒有,你走了,爹娘連吃飯都沒銀子給銀子,這不得跟著你嗎?”</br> 這就是明白著要銀子了。</br> 蘇香草皺了皺眉。</br> 他們去吳家之后就已經前前后后從她這里拿走了幾百兩銀子了,在吳家也沒什么花銀子的地方。</br> 就算有,幾百兩也不可能這么快就沒了吧。</br> 現在卻在她面前哭沒銀子。</br> 想到她這次要去見的人,帶著他們肯定是不方便的,只好冷著臉讓邊上的丫鬟給他們拿了幾十兩銀子。</br> 給了銀子,蘇香草這就要走,鄒氏卻又道:</br> “閨女啊,你一個女孩子出門多不方便,讓你哥哥跟著你,也好保護你。”</br> 蘇香草再次皺眉,不過在看到自家這個哥哥換上錦衣長衫之后,還真有幾分翩翩公子樣,也就沒再說什么的點頭應了。</br> 好不容易安撫了一家人,蘇香草帶著丫鬟和小廝以及蘇成才,出了門直接就朝著府城齊家的方向去了。</br> 到了齊家門前,先讓人遞帖子,之后就在門口等著。</br> 蘇成才不知道這是哪里,卻也知道是大戶人家,隱隱有些興奮的問道:</br> “妹妹,這是哪里?你認識他們家人?”</br> 蘇香草看了他一眼,耐著性子解釋:</br> “這是府城齊家,我去見他們家的小姐,等下你和小廝在外面等著。”</br> 一聽是見別人家的小姐,蘇成才有些不滿:</br> “妹妹,娘可說了讓我和你一起的。”</br> 蘇香草翻了個白眼,很是不耐的道:“你見過誰家女子閨閣讓男人進了?你要是不想被打出來,就在外面等著。”</br> 正說著,齊家已經有了回應,讓她進府。</br> 蘇香草帶著丫鬟進了齊家,蘇成才就開始跟小廝打聽蘇香草是去齊家見哪位小姐。</br> 這個小廝跟著蘇香草有些時間了,又是有些不干不凈的關系的,私下里其實也是把蘇成才當大舅哥兒待的。</br> 當下就也不隱瞞,說了是去見齊家的齊阮小姐,又說:</br> “其實少爺你也是挺恨蘇紅珊的吧,姑娘也一樣。”</br> 這話說的意味深長,蘇成才也很快就明白了。</br> 蘇香草去找這位齊阮小姐,是為了蘇紅珊?</br> 他忽地想起什么,一拍大腿罵道:</br> “怎么把這么重要的事給忘了。”</br> 他現在有的是銀子,怎么就忘了離開之前拿著銀子去給蘇紅珊找點兒麻煩呢?</br> 那可是害的他被打了幾十大板,還差點兒坐牢的仇人,他這一去京城,說不準一輩子都見不上了,在離開之前怎么就沒想到給報復回去。</br> 他一個大男人,怎么連蘇香草一個女的都不如。</br> 害的他坐牢是吧?</br> 這口氣他不出了,難道就這么算了?</br> 蘇成才狠狠的想著。</br> 那小廝見蘇成才這樣,哪里能不知道他的心思,再想到蘇香草經常給她說起的,那個蘇紅珊姐妹欺負她的事情,當下就慫恿起來:</br> “少爺是不是想報仇?”</br> 蘇成才一點兒心眼都沒有的點頭:</br> “她可是害的我被打了二十大板還差點兒坐牢的,哪里能不想報仇,可我現在都要去京城了,也沒法子了。”</br> 蘇成才郁悶的想著,暗惱自己這幾天只想著怎么從蘇香草的手里騙吳家的產業,卻沒想著要去報仇。</br> 不然的話,以他現在手里的銀子,想要報仇還不容易?!</br> 只可惜他現在人已經在府城了,就是想報仇也沒法子了。</br> 小廝卻壓低了聲音說道:“想報仇還不簡單,有些事情是不用自己做的。”</br> “你是說?”蘇成才連忙問道。</br> 小廝朝他勾了勾手指,壓低了聲音道:</br> “只要有銀子,這事兒就好辦,就我所知,府城有個叫如意當鋪的地方,做的就是拿人錢財替人辦事的生意,你拿著銀子去那如意當鋪,說了你要辦的人,給了銀子,后面就不用管了,靜等著你恨的人倒霉就行了。”</br> 蘇成才一聽,這個好啊,不用他出面,給銀子就給辦事,當下就道:</br> “那個如意當鋪怎么去?”</br> 半個時辰之后,蘇成才出現在了如意當鋪門口,按照小廝教的方法,對當鋪的掌柜的說:</br> “我這有甲級生意,要不要做。”</br> 當鋪掌柜的朝他看了一眼,打量一番,就把他引入內室。</br> 沒多久,蘇成才再從當鋪出來的時候,已經一臉的得意。</br> 而另一邊,小廝已經等到蘇香草出來了,他直接說道:</br> “姑娘不用去如意當鋪了,少爺已經過去了。”</br> 知道他口中的少爺是蘇成才,蘇香草皺了皺眉,冷冷問道:</br> “怎么回事?”</br> 小廝細細的把他如何引導蘇成才去如意當鋪的事情說了,就道:“是小的自作主張了,還請姑娘責罰。”</br> 蘇香草深深看了他一眼,卻沒有說話。</br> 蘇成才過去了也好,若是真的事發,也找不到她身上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