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了什么?”韓大壯皺著眉。</br> 他剛才說什么了嗎?</br> 好像只是重復了一下她說的話,也沒說其他的啊,怎么就導致她把鍋蓋都給燒了。</br> “不是你說的嗎?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br> 蘇紅珊臉色難看了,有些郁悶的道:</br> “我什么都沒說。”</br> 丫的,她早都知道這家伙是個木頭樁子,根本就不應該抱有希望的。</br> “讓開!”</br> 蘇紅珊使勁的一撞,要把韓大壯從土灶跟前撞開,狠狠的說著:“你一邊去,我要忙。”</br> 韓大壯看看廚房里的狼藉,說道:“我來吧。”</br> 說著就接了蘇紅珊手里的抹布開始清理。</br> “那你給我燒鍋吧。”蘇紅珊干脆說道。</br> “好。”</br> 韓大壯燒鍋,蘇紅珊又多炒了兩個菜。</br> 一個酸辣白菜,一個豬肉炒大蔥。</br> 白菜和大蔥都是自家院子里種的,豬肉是讓村長媳婦從鎮(zhèn)上捎帶的。</br> 自從家里有了銀錢,就基本是頓頓不離肉。</br> 炒好了菜,韓大壯刷鍋燒水,而蘇紅珊則繼續(xù)搟面。</br> 抽空回頭看一眼水燒開了沒,結果一回頭,就看到韓大壯竟然正在偷吃。</br> 竟的她眼睛差點兒掉下來。</br> 剛用手捏了一塊豬肉還沒來得及放近嘴里的韓大壯察覺到蘇紅珊的視線,整個人都僵住了。</br> 愣了片刻后,然后就一本正經的把豬肉塞進嘴里,繼續(xù)坐在小板凳上往鍋里添柴火,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br> 蘇紅珊:“……”</br> 這還是那個高冷、沉默寡言的韓大壯嗎?</br> 偷吃?</br> 還用手捏?</br> 她應該是眼花了吧。</br> 蘇紅珊僵硬的轉頭繼續(xù)搟面,剛搟了一圈,就又忍不住的扭頭去看韓大壯:</br> “韓大壯,你洗手了沒?”</br> 這家伙,剛才是用抓了柴火的手直接捏的肉吧。</br> 韓大壯沒有說話。</br> 可蘇紅珊卻看到,韓大壯的耳尖已經紅透了。</br> 面下到鍋里,蘇紅珊拿來食盒,兩樣菜各放了一盤進去,等面盛好又盛了四碗面條拌好,拿了后鍋里熱的饅頭放了幾個進去。</br> “你快些給送去,今天是面條,坨了就不好吃了。”</br> 韓大壯起身提了飯盒就走。</br> 蘇紅珊忽地想到什么,叮囑道:“韓大壯,你路上別偷吃。”</br> “我做了兩份,家里還有呢,你回來再吃。”</br> 剛到門口的韓大壯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倒了。</br> “知道了。”他悶聲悶氣的應了一聲,提著飯盒走了。</br> 蘇紅珊看著韓大壯那樣子,唇角忍不住的勾起了笑意,接著動作麻利的給他和韓大壯二人又下了一鍋面。</br> 等韓大壯回來的時候,面條剛出鍋拌好。</br> 看到韓大壯,蘇紅珊還有些忍俊不禁的問道:</br> “你沒偷吃吧。”</br> 韓大壯一囧,黑著臉沉默的去洗手,然后就過來幫著蘇紅珊一起把飯菜端到院子里的石桌石凳上。</br> 蘇紅珊做的飯菜,那是絕對的美味。</br> 不管她做多做少,都能吃的盤子都光了。</br> 這段時間,家里時不時的吃肉,蘇紅珊肚子里的油水可能足了,飯量也沒一開始那么大,基本上每頓一碗飯也就足夠了,有時候干點兒活累了,也就頂多能再吃一碗。</br> 于是,不管是剩多剩少,韓大壯都能清掃干凈了。</br> 蘇紅珊看他每次都能吃的干干凈凈,還以為他每次都沒吃飽,然后再做飯的時候,就總比上一次多做一些,結果他也依然能吃的干干凈凈。</br> 蘇紅珊現(xiàn)在已經盡可能的多做,可看樣子,他依然能吃完。</br> 蘇紅珊吃完后,就看著韓大壯吃完了剩下的所有飯菜,忍不住問道:“你吃飽了嗎?”</br> 韓大壯點頭:“飽了。”</br> 蘇紅珊有些不確定,和之前一樣都是吃干吃凈了,怎么看著也不像是飽了啊,感覺好像再來一些,他也能輕松吃掉的樣子。</br> “那之前呢?”蘇紅珊又問。</br> 韓大壯還是點頭:“飽了。”</br> “……”</br> 蘇紅珊無語的看著他,忍不住的翻了個白眼:“你難道就沒發(fā)現(xiàn),我每天做的飯都比之前多一些嗎?”</br> “有嗎?”</br> 韓大壯遲疑了下,似是真的在想有沒有比之前多。</br> 蘇紅珊徹底無語了,所以他到底是有沒有飽。</br> 他的肚子到底是有沒有個量。</br> 她把人家當兇大腿,還指望著他給自己鎮(zhèn)宅,怎么著也得把人給喂飽了啊。</br> 可看這樣子,蘇紅珊有些懷疑,他是不是之前都沒吃飽過。</br> 似是終于察覺到了蘇紅珊的疑惑,韓大壯認真的說道:“其實我不管吃多少都能吃飽。”</br> “多少是多少?”</br> 蘇紅珊覺得這個多少是個很模糊的限定詞。</br> 她來到這里,最開始做飯的時候,是按照一個人兩碗的量做的。</br> 后來怕韓大壯吃不飽,就給他多做一碗,這么持續(xù)了幾天,直到有一次韓小丫沒吃完,剩下的韓大壯也吃了。</br> 那時候蘇紅珊就想她應該是沒吃飽,所以下次做飯又多做了一些。</br> 就這么著,她像是在試探著他的極限一樣。</br> 可是,這么長時間,也沒試探出來,反正家里就沒有過剩飯。</br> “就是一碗可以,十碗也可以,二十碗應該也能吃完。”韓大壯一本正經的說道。</br> 蘇紅珊腳下一個踉蹌,要不是還坐在石凳上,她真的能就地摔倒。</br> 二十碗……</br> 這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大胃王啊。</br> 難道,她以后做飯都要給他按照二十碗的量來?</br> 那還不得累死自己。</br> 蘇紅珊覺得,她要喂飽兇大腿的任務任重而道遠。</br> 韓大壯似是看出蘇紅珊所想,再次說道:“其實,你正常做就行,我都可以的。”</br> 蘇紅珊沉默的點頭,一言不發(fā)的起身收拾碗筷。</br> 韓大壯也起身收拾,主動洗碗。</br> 蘇紅珊放下碗筷后,沒有第一時間出去,而是遲疑了下,說道:</br> “那個,我以后給你按照十碗的量做吧,再多真的不行,忙不過來。”</br> “嗯。”</br> 韓大壯點頭,又道:“其實,五碗也行。”</br> 蘇紅珊沒有說話,心里尋思著,他都這么說了,她說什么也不能真餓著他啊。</br> 還是給按照十碗來吧,再多真不行,她忙不過來,再少也怕餓著兇大腿。</br> 蘇紅珊搖著頭出了廚棚,準備去看看家里的糧食還能吃多久,看來以后吃飯真不能靠買了,地也得種起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