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一章錯了就是錯了</br> 阮如昊也不敢多留,只是回去了一路上心里頭都不平靜。</br> 母親說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外祖母也這么說,舅舅曾經也多次勸過他,他心里也明白母親真的是為了他。</br> 可是他們到底有誰問過他想要不要那些?</br> 他只想要兄弟和睦,只想要安安穩穩,爭那些有什么用?</br> 他不明白,夫子從小就教長幼有序,兄友弟恭,為什么他們都不明白?</br> 當個家主有什么好的?大哥本事那么大,他要是當了家主掌管了阮家,阮家豈不是更厲害,為什么他們就一定要為他爭,一定要讓他當這個家主?</br> 就算他是家主了又如何?大哥的官職越做越大,阮家就算是他的,可他還不是得聽大哥的?</br> 阮如昊不明白,更不知道自己到底錯在了哪里。</br> 劉氏親自下廚做了飯菜裝好了食盒,就見阮如昊失魂落魄的回來了,知道他去云家肯定也是沒有結果,也就沒再問,裝作什么也沒看出來般說道:</br> “夫君先用些膳食吧,等下咱們就去看看母親。”</br> 阮如昊看著賢惠的妻子,點了點頭,坐下后卻是食不下咽,沒用幾口就和劉氏一起乘馬車往順天府大牢去。</br> 使了些銀子,輕而易舉的就見到了阮夫人。</br> 此刻的阮夫人哪里還有往日里的半分高高在上,整個人頹靡無比的坐在角落里,一身囚服臟兮兮的,整個人前所未有的狼狽。</br> 阮如昊看著這樣的母親,眼睛立馬就紅了,腦海里又浮現出今早去云府時云老夫人說過的話。</br> “你記住了,你母親現在出事都是你害的!”</br> 阮如昊有些恍惚,有些不確定的想,母親出事或許真的是他害的,若是他聽了母親的話,可能現在就不是這樣了。</br> 那樣的話母親就還是阮夫人,坐在府中由丫鬟伺候的涂著蔻丹,吃著精致的糕點,而不是現在這般……</br> “娘……“阮如昊低喃的有些沙啞的聲音響起。</br> 阮夫人身子一僵,扭頭就見到阮如昊和劉氏站在牢房門口。</br> 她眼睛一亮立馬就站了起來,快步過來隔著木柵欄握著阮如昊的手就焦急的道:</br> “昊兒,你是來救娘的是不是?你爹呢?你爹有沒有找人去救我?對了,你舅舅那邊你去過了沒?你舅舅和你外祖母應該在四處找人救為娘的,還有你也認識不少人,有沒有去求求人家?”</br> 阮夫人一連串的話讓阮如昊的心里更是內疚,他低著頭不知道應該怎么回應。</br> 劉氏心疼夫君,替他說道:“娘,夫君一直在為您奔波……”</br> 然而,阮夫人卻是憤怒的直接打斷了她的話:</br> “你閉嘴,我的昊兒就是被你挑撥的才和我這個當娘的不親的,你還有臉過來,要不是你的話,我現在也不至于在這里,你給我滾!。”</br> “……”劉氏一時都不止應該怎么反應才好。</br> 她不明白自己什么時候挑撥他們的關系了,更不明白她坐牢又和她有什么關系,卻也沒有和她爭辯,畢竟她現在情況的確不大好,脾氣暴躁也能理解。</br> 阮如昊卻是皺眉說道:“母親,劉氏從來沒挑撥過我和你的關系,還有,娘你之所以坐牢是因為你有錯在先,和劉氏沒有關系,相反,她也一直在忙著替你奔波,母親你不應該把怨氣撒在她身上。”</br> 他心里是有些內疚,甚至偶爾有那么一瞬間覺得母親和外祖母說的都有道理,如果他再強一些,或者聽母親的話,或許母親現在真的就不會這樣。</br> 可心里的良知卻告訴他,這些都是錯的。</br> 母親做錯了,就應該接受懲罰。</br> 他深吸了一口氣,盯著阮夫人不可置信的目光,開口說道:</br> “母親,你所犯的罪行不少,被流放應該是最輕的了,這幾天我在外面會多找找人,看能不能減輕一些刑罰,讓母親只被流放,到時候我和劉氏會時不時的給母親捎去些東西……母親,這些都是劉氏親手做的,你嘗嘗,過兩天我們再來……”</br> “閉嘴不許叫我母親!”</br> 阮夫人忽然憤怒的打斷了他的話,不可置信的看著阮如昊,歇斯底里的怒吼:“流放?你竟然覺得你的親生母親被流放是應該的?阮如昊,你的良心呢?”</br> 阮夫人簡直憤怒極了,指著阮如昊面目扭曲:“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誰?阮如昊,你這個不孝子!”</br> 阮如昊垂眸,心里頭疲憊至極。</br> 所有人都在說他不孝,他自己也覺得自己就是不孝,可是……</br> “母親,錯了就是錯了……”</br> “夠了,阮如昊,你走,就當我沒有你這個兒子,你走!”</br> 阮夫人憤怒至極的看著阮如昊,眼淚順著臉頰滑落:</br> “你可是我兒子啊,所有人都可以說我做錯了,就你不行,我做這些都是為了誰?阮如昊,你沒良心!”</br> 阮如昊深深看了阮夫人一眼,心里苦澀無比的放下了食盒,疲憊至極的說道:“母親,我過兩天再來看你。”</br> 他說完就拉著劉氏走了。</br> 身后是阮夫人悲切至極的哭聲。</br> 阮如昊心情無比沉重的出了牢房,離開順天府,看著外面熙熙攘攘的人·流,忽然喃喃的道:</br> “我是不是真的做錯了?她是我母親啊。”</br> 劉氏心疼的看著阮如昊,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br> 一邊是法·理,一邊是親情,此時此刻她也不知道孰輕孰重。</br> 阮如昊也不是真的要劉氏回答,他只是累了,一時迷茫了而已。</br> 在阮如昊忙著替阮夫人奔波,只為求她只是被發配不至于被判死刑的時候,阮德正的休書已經送往了云家。</br> 與此同時,朝堂上也有官員就阮夫人的事情彈劾阮德正以及云郝然。</br> 阮夫人謀害大小姐,謀殺府上姨娘……等等罪行后都有云郝然的身影,御史臺直接彈劾:</br> “禮部侍郎云大人十八年前伙同其妹阮夫人謀害阮府大小姐阮如月,致使阮小姐流落在外十數年,最終慘死他鄉,順天府已經審理此案,人證物證一應俱全……云大人身為朝中官員,伙同其妹謀害他人,不配為官,還請陛下降罪。”</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