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紅珊家的房子在有條不紊的建造著,韓大壯請來的幾個工匠都很盡心盡力。</br> 幾天時間,地基已經完成,開始砌墻了。</br> 而蘇紅珊也在從縣城回來后的第二天就和顧澤昌說了自家要的門窗家具等東西。</br> 而韓大壯更是直接,帶著顧澤昌去了一趟山上回來后,就扛回來幾十根小山一樣砍的整整齊齊的木頭,還都是上好的黃花梨木和檀木,還有兩根楠木。</br> 當韓大壯扛著小山一樣的十幾根木頭從山上下來的時候,整個向陽村又一次震動了。</br> 都知道韓大壯力氣大,打獵厲害,卻不知道他砍柴也那么厲害,幾十根木頭堆在一起真的就跟小山包一樣,他就那么簡簡單單的用麻繩困在一起扛著一步步走回去的。</br> 一路所過之處,整個向陽村的人都探著腦袋看,大大小小不管是誰見了都說一聲,厲害。</br> 而韓大壯身后跟著的顧澤昌也扛著一根木頭。</br> 可他那根木頭比韓大壯身上扛的最細最短的還要細還要短,可比起韓大壯的云淡風輕,顧澤昌就要困難的多。</br> 他扛著那根木頭走在韓大壯的身后,一步步走的極慢,汗流浹背,鉚足了勁,即便是這樣,還像是一不小心就能摔到。</br> 顧澤昌心里頭后悔,早知道韓大壯力氣這么大,他干嘛要逞這個能。</br> 看人家韓大壯,幾十根木頭扛著輕輕松松,而他一根木頭扛著,差點兒累死。</br> 事實上,一根木頭也不輕,幾十斤呢,還一路從山上扛下來,卻是要不小的力氣。</br> 可是有韓大壯這么個扛著幾十根木頭還輕輕松松的大力士在前。</br> 他這個扛著一根木頭還哼哧哼哧滿頭是汗累的要死要活的跟在后面,就跟三歲小孩和成年男人一樣,那樣的對比之下,就連平日里一根木頭都扛不動的女人都覺得顧澤昌太弱了。</br> 怎么會有這弱的男人。</br> 還有人建議他多吃點飯,多鍛煉鍛煉。</br> 從來沒覺得自己弱的顧澤昌差點哭了,一回到家,看到比他早一步回來的韓大壯身上一點兒汗水沒有,而他汗水流的眼睛都睜不開,更想哭了。</br> 他眼巴巴的看著韓大壯,想問一句,大哥,你為什么那么厲害。</br> 可韓大壯卻已經沉默的一言不發(fā)的從他身邊走過,回家去了。</br> 韓大壯只是帶著顧澤昌去砍伐一些木頭做家具,現(xiàn)在木頭送到,剩下的就不關他的事了,他還要回去和娘子一起燒磚。</br> 燒磚的活計重,他不能讓娘子太勞累了,還是早早回去,把這活計接到自己手里比較穩(wěn)妥。</br> 他娘子嘛……</br> 韓大壯想著蘇紅珊那瘦弱的樣子,搖了搖頭,覺得娘子就應該每天做做飯就好了,其他的事有他就行。</br> 蘇紅珊家這邊一切進行的有條不紊。</br> 而老蘇家那邊卻是鬧翻了天。</br> 那天回來之后,蘇老婆子就躺在床—上不動彈了,每天三餐都得兩個兒媳婦伺候。</br> 而回來之后,蘇老婆子也終于想到是誰推的她了。</br> 是老三。</br> 在那種混亂的時候,老三一把推開她跑了。</br> 也是因為老三的這一推,她坐在木頭茬子上,堅—硬的木頭茬子戳破了她的后大腿。</br> 等蘇老婆子想通這些后,王氏那點兒主動上交銀錢的好她立馬忘了個干干凈凈,這幾天沒少折騰王氏。</br> 端屎端尿伺候擦身子,都是王氏。</br>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蘇老婆子癱瘓了,可事實上她只是后腿受傷了而已,雖說要靜養(yǎng),可拄著拐杖小幅度的活動還是沒問題的。</br> 可她不,偏偏讓王氏伺候。</br> 一會兒:“王氏,去吧夜壺倒了。”</br> 一會兒:“王氏,過來伺候我如廁。”</br> 王氏是一點兒空隙都沒有,連著好幾天被折騰的骨頭都跟散架了一樣,而她壓根就不知道蘇老婆子這么折騰她的原因,只以為蘇老婆子是見不得她好,是看她生的少。</br> 不然同樣是兒媳婦,為什么被折騰的不是鄒氏。</br> 而且在蘇老婆子出事之前,她才剛帶頭上交了銀錢,蘇老婆子那會兒明明更厭棄鄒氏一些。</br> 可等她受了傷,折騰的卻不是鄒氏。</br> 說明什么,說明蘇老婆子依然只看重會生孩子的那個。</br> 不管她做什么,在蘇老婆子心里她都是不如鄒氏的。</br> 晚上,忙碌了一天的王氏躺在被窩里,滿心的怨氣,偏偏蘇老三進屋來看水壺里沒水,直接就對王氏說道:“怎么沒水?這么早就上—床躺著了?你怎么變的這么懶了,趕緊燒水去。”</br> 這話在他們之間都是在普通不過的話了。</br> 王氏在蘇家,一向話不多,在蘇老三面前也是溫柔賢淑的樣子。</br> 以往,他們的屋里總會備著熱水,即便是偶爾一兩次沒水,蘇老三一說,王氏也都會很快去燒水。</br> 可這一次,被蘇老婆子折騰狠了的王氏卻是狠狠的瞪了眼蘇老三,有氣沒力的說:</br> “自己去。”</br> 蘇老三這幾天也被蘇老婆子折騰,總被嫌棄他這也干不好那也干不好,偏偏他那天推了蘇老婆子一把,自己心虛也不敢發(fā)作。</br> 所以都咬牙忍下了。</br> 可是,在蘇老婆子那里吃了一肚子的火,回來還要面對王氏的火氣,他立馬就炸了:</br> “王氏,你怎么回事?我娘不就這幾天受傷讓你伺候幾天嗎?就這么大的怨氣?”</br> “我娘這還沒老呢,只是受傷讓你伺候幾天你就受不了了?那等我娘真老了,你是不是直接得把她弄死?”</br> 王氏在蘇老婆子那里受了氣,回來自己夫君不安撫,還要朝她發(fā)火,王氏哪里忍得了,直接坐起來就朝著蘇老三怒道:</br> “蘇元木,你是不是看不到我這幾天被你娘折騰的都快死了?你還是不是男人,你娘那么折騰我你看不到,你還有臉罵我?”</br> “我伺候她?我呸,為什么讓我伺候?她就我這一個兒媳婦嗎?為什么就逮著我折騰?”</br> 王氏越罵越委屈,坐在床—上再也忍不住的大聲哭了起來。</br> 哭完了,也不管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直接收拾包袱帶著蘇成亮就走了。</br> “既然你覺得我照顧不好你娘,那我就走了,你娘什么時候好了,我什么時候再回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