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省廳紀委的。”文華新與周洪兵端了茶杯,走到徐成基辦公室里。周洪兵把門關了,文華新在會客區的沙發上坐下說,“徐局長,你是右河公安局常務副局長,看到網上有關劉國權問題的帖子沒有?他是省廳的紀委副書記周洪兵,你不要有什么顧慮,實事求是地反映情況,要對你所說的每一句話負責。”
徐成基心頭一跳:這些帖子就是他一手策劃出來的,但真正起作用的還是李雪平打的兩個匿名舉報電話。今天上午十點鐘左右,李雪平偷偷在外省一個山區小鎮上,用新買的手機卡給他打來電話,告訴他兩個舉報電話已打。沒想到只隔了六七個小時,省廳紀委的人就趕到了右河。
徐成基是個具有二十多年警齡的老警察,經過風雨,見過世面,反偵察經驗十分豐富。他老謀深算,對自己所做的事情,都考慮得非常周到。這次的‘倒劉扶正’事件,他自覺做得沒有任何漏洞,勝算的把握很大。所以面對省廳的兩名紀委書記,盡管他還是有些心虛和不安,卻終始能保持鎮定,談笑自如。
他裝作十分誠懇的樣子說:“文書記,周書記,有關劉局的帖子,我上個星期就看到了。可我不太相信,我們劉局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劉局是個正直清廉、鐵面無私的局長,我們都對他很敬重。呃,這個案件確實是劉局一手抓的,具體的情況,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這些犯罪嫌疑人,是劉局派李雪平去抓的,后來的偵辦工作也是李雪平他們負責的。過了將近一個月時間,李雪平才把黃育民案的案卷交給我。我見上面有劉局的親筆簽字,就照著辦了,該放的放,該送司法機關的送。可是沒想到,只過了幾天,就發生了一系列事情。網上出現了群眾反映劉局問題的帖子,黃育民逃跑,三個參與此案的刑警先后失蹤。因為這個案件是劉局親自抓的,劉局一向公正執法,沒有發生過錯誤。所以,對這件事,我也沒有問過劉局,局長辦公會議也沒有討論過這件事。”
E\看R正…版章節D上Vc
文華新出于職業習慣,形似只靜靜聽著,其實心里卻在用心捕捉著他話中的細節和矛盾之處。
“文書記,說實話,你們不來,我還真不知道怎么對待這件事情呢。畢竟我只是劉局的一個副手,不好出面處理這件事。現在正好,你們來了,可以客觀公正地調查這件事,處理這件事。呃,我作為右河公安局的一名副局長,希望你們能盡快查清這件事的真相,給右河人民,也給廣大的網民一個滿意的答復。”
“嗯。”文華新聽完他的話,不動聲色地追問:“你是什么時候知道黃育民逃跑的?又是什么時候知道三個刑警失蹤的呢?”
徐成基心里一驚:我說漏嘴了嗎?他為什么要問我知道的時間?嗯,這是個很重要的細節問題,要是說錯了,就會露出馬腳。
徐成基對自己說出“黃育民逃跑”這五個字后悔不已。因為這件事是陳育文打電話告訴他的。而黃育民是陳育文打電話,讓他們夫妻倆躲出去的。這個時間說錯了,就會引起他們的懷疑。
徐成基的腦子在飛轉。他緊張得背上都有些發熱了。但這只是剎那間的事,他馬上鎮靜地回答:“黃育民逃跑,我是三天前知道的,是在辦案時,一個警察告訴我的。三個刑警先后失蹤,我昨天晚上才知道,是刑警隊的一個刑警告訴我的。”
“哦,是這樣。”文華新沒有再追問。其實,文華新是出于職業習慣,并沒有發現徐成基話中的漏洞,才這樣追問的。要是他再追問下去,是誰告訴他的,然后找那個人來對證,徐成基就露餡了。
徐成基見他們沒有再追問,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氣。
文華新轉過臉看著他問:“徐局長,你是常務副局長,知道劉國權與黃育民有關系嗎?劉國權作為一個局長,為什么要明目張膽地簽字放走犯有重罪的黃育民呢?”
徐成基策略地說:“據我所知,劉局與黃育民以前是不認識的。至于他為什么簽字放走黃育民,我真的不知道。也許,那三個失蹤的刑警徇私枉法,做了什么手腳,才負罪潛逃的。所以我認為,只要找到這三個刑警,這個謎就解開了。”
文華新想了想,對他說:“那個案卷在哪里,你拿給我們看一看。”
徐成基站起來,拿鑰匙打開他辦公桌后面的一個文件柜,從里面拿出一本厚厚的案卷,交給文華新說:“原件總共有三本,一本在我這里,一本送檢察院,一本送法院。”
文華新接過案卷,認真翻看起來。案卷做得非常專業,記錄得十分詳細,很少修改,裝訂整齊。在案卷的最后一頁上,赫然寫著“劉國權”三個字。其筆跡瀟灑蒼勁,字體漂亮好認。這就是證據,最有力的證據,劉國權的膽子好大啊!
接下來,文華新與周洪兵又去刑警大隊了解情況。從刑警隊里出來,已經到了晚飯時分。文華新帶著劉國權,到市公安局招待所要了三個房間。他們與劉國權一起吃了盒飯,讓他跟他們住在一起。這等于把劉國權軟禁起來了。
當晚,文華新把這里的情況向丁武裝作了匯報。第二天上午,文華新讓兩名警官看守劉國權,他與周洪兵開車去提審宋德義和張育軍。
由于事發突然,劉國權還沒來得及把他們轉移到外地去,依然關在那個廢舊的廠房里。文華新是從劉國權那里要到負責審訊宋張兩人的侯乾坤手機號碼的。與他聯系后,他們要到了這個秘密關押點的地址。他們趕到那里,沒有停頓,就開始提審。
先審宋德義。宋德義已經在這里關了四天。他盡管神情有些憔悴,但眼睛還是那樣靈活而又明亮。兩名警察把他從一間小屋子押到審訊室,讓他坐到審訊椅上,關下橫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