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兮語想了想,誠實答道:“在想看過的幾本精品小說——《和老師快樂的二三事》,《下課后愛的輔導》,《教室里的鼓掌聲》。”</br> 《教室里的鼓掌聲》可還行,梁榛翻了個白眼,一言難盡地看了她幾秒鐘,“您還真是涉獵廣泛,博覽群書。”</br> “哎呀當然了,畢竟,真正讓女人性感的是富有智慧的大腦……”</br> 梁榛:“就靠你那幾本黃色小說?”</br> “……”</br> 眼看溫兮語又要給自己瘋狂加戲了,梁榛沒理她,轉而問道:“對了,向思遠室友下周五過生日,邀請我們倆一起去慶祝,你去嗎?”</br> “他們打算怎么過?”</br> “好像就說找家餐廳吧。”</br> 新學期伊始也沒什么事,溫兮語思索了一下,答應下來:“好啊。”</br> 梁榛:“行,那我跟他們說一聲。”</br> 第一周上課往往是對課程和教學大綱的簡單介紹,幾乎沒布置什么作業,然而第二周開始后,各課程的老師逐漸發力加碼。</br> 溫兮語不喜歡把事情拖到周末,因此每天晚上都在奮力寫作業。</br> 臨近周五的時候,她才想起晚上還有個生日聚會要參加。因為是不太熟悉的學長,也不知該送什么禮物才好,便和梁榛商量著一起去附近的購物中心挑選。</br> “向思遠說他這個舍友……”梁榛回憶片刻,目光復雜地轉述原話,“少女心泛濫,鐘意一切blingbling的東西,越粉粉嫩嫩他越喜歡……”</br> 兩人環視了周圍一圈酷炫到爆炸的運動男裝,很默契地向下坐了一層扶手電梯,來到了創意品店和女士服裝區。</br> 溫兮語挑了一個浪漫四溢的水晶球音樂盒,里面簌簌落下精致繽紛的花雨,梁榛則買了一條藕粉色的圍巾,兩端都綴著閃亮亮的金粉。</br> 餐廳定在朝陽區國貿商城,是一家地道的浙江菜,兩人走進包間的時候,里面七七八八坐了不少人。</br> 向思遠第一個看到了她倆,立馬站了起來,對身旁的壽星周啟斌說:“我女朋友和她室友來了。”</br> 周啟斌是個樂呵呵的小胖子,一笑起來兩條眼睛都瞇成了縫,天然喜相:“哎喲,美女來了,快請坐呀!”</br> 溫兮語和梁榛把禮物奉上,等他拆開的過程中,心里還有點緊張——他會喜歡這種口味嗎?畢竟怎么想都有點詭異……</br> 誰知周啟斌看清盒子中的東西后眼睛一亮:“哇塞!”</br> 他轉而抬頭看向兩人,雙手捧出愛心的形狀,一臉深受感動的模樣:“我真的好久沒有收到這么合心意的禮物了,超感謝你們噠~”</br> “……”</br> O98k,少女心泛濫,這個形容還真是恰如其分。</br> 周啟斌是計算機系的,因此邀請的朋友也多是同專業的。</br> 溫兮語作為他們的師妹兼院花,一直是最強門面擔當,給貴系長臉的存在。平常連見一面都難的女神就出現在面前,一眾老學長看到她就跟餓狼看到肉似的,眼里發出了綠光。</br> 周啟斌笑瞇瞇的,把溫兮語的座位欽定在了自己身邊:“今天的兮語小師妹由我來守護,你們都收斂一下自己的眼神。”</br> 包廂里干咳聲陣陣,大家都一本正經地挺直腰背,控制住亂晃的目光。</br> 周啟斌為人大方,點了滿滿一桌十幾道菜,看起來色香味俱全。眾人吃得盡興的同時,也開始閑談起八卦。</br> “誒你們知不知道,”喬杏神秘莫測地說,“聽說顧禮安學長和他那個北大女朋友分手了。”</br> “啊,真的嗎?”大家很感興趣,“為什么啊?”</br> “不知道啊,可能就是不合適吧。”</br> 顧學長作為貴系的大神級人物,曾在國際電子信息大賽上拔得頭籌,本科還沒畢業就拿到了阿里的offer,起薪開的是一百萬。</br> 除開這些驚為天人的過往履歷,他還長得尤其好看,學校表白墻天天榜上有名,底下都是迷妹們刷的信息。所以得知他交往女朋友的消息后,不少人的心都碎了一地。</br> 現在顧禮安恢復單身,估計大家又開始蠢蠢欲動了。</br> 在座的貴系同僚們紛紛嘖聲感嘆,喬杏問溫兮語:“兮語,你覺得顧學長怎么樣?”</br> “我?”正默默喝茶的溫兮語忽然被cue,愣了一下抬頭,想了想道,“學長挺好的。”</br> 有人開玩笑道:“那系花就沒考慮過學長?”</br> 溫兮語和顧禮安曾經組隊參加過比賽,自那之后就沒有任何交集,也談不上多熟稔,她淡淡笑了笑,沒搭腔。</br> 倒是幾個在座的師兄不肯了,跳起腳來笑罵:“那可不行,帥哥和美女如果內部消化了,讓我們剩下的廣大同胞們怎么活?!”</br> “就是就是!”</br> 這個話題也就自然地被帶過。</br> 吃完飯后,某些比較活躍的積極分子提出要去酒吧繼續嗨,時間還早,大家整裝出發,選了附近的最著名的TENET。</br> TENET偏清吧風格,主打高端路線,音樂多放的是藍調和爵士,同時還配有休閑類娛樂設施——溫兮語進門的時候,恰巧看見最里面有兩張臺球桌。</br> 其中一邊已經開局,幾個穿著商務裝的男人站在周圍對壘,模樣閑適恣意。</br> 一整天工作過后來這樣的地方放松身心,倒是個不錯的選擇。</br> 周啟斌在場中選了一處比較幽靜的角落,拿過飲品菜單招呼大家:“想喝什么?隨便點,我請客呀。”</br> 溫兮語目光掃向雞尾酒,隨意地翻看了一下——種類很多,名字起得浪漫又詩意,什么湖畔夕照、春日瑪格麗特、巴拿馬玫瑰……</br> 她斟酌片刻點了個“午夜列車”,以伏特加和淡朗姆酒打底,混含著白薄荷和檸檬汁的酸甜,迷蒙白霧和暗紅酒液的融合,恰如一條開往午夜的列車。</br> 微微一抿,唇齒留香。</br> 同學聚會來來回回就那么幾個小游戲,你畫我猜,真心話大冒險,再就是各種八卦聊天。</br> 所有項目遍歷一次之后就是純拼酒,年輕氣盛的男孩女孩逢碰杯必一口干完。</br> 酒過三巡,梁榛這女人已經完全上頭,摟著向思遠的脖子在他耳邊旁若無人地說著悄悄話。酒精作用下無論發生何事大家都覺得合情合理,對此見怪不怪,起哄般地道:“親一個!親一個!”</br> 吧唧一聲,向思遠微醺的臉頰上多了一抹鮮艷的口紅印。</br> “哇哦!”起哄聲不絕于耳。</br> 作為這群魔亂舞中為數不多還殘存著理智的人,溫兮語披上薄外套,暫時遠離這燈紅酒綠,走到酒吧外面去透氣。</br> 這雞尾酒口感甜澀,回甘無窮,看著沒什么威力,誰知后勁不小。</br> 溫兮語站在門口吹了會風,覺得意識清醒了點,晃了晃腦袋,轉身折返。</br> 布魯斯切分節奏讓人忍不住跟著搖擺身體,視線穿過形形色色眼波流轉的男男女女,溫兮語的目光又停留在室內那兩張低調奢華的鑲金邊臺球桌上。</br> 那里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換了一撥人。</br> 溫兮語眼睛一瞇,腳步硬生生地釘在了原地。</br> 昏暗搖曳的燈光下,男人長身玉立,隨性倚靠在墻邊,單手插兜。</br> 他的神情淡淡,泛著一貫的清冷,在這樣聲色鼓噪的環境里竟也不顯得違和,反而愈發斯文儒雅起來。</br> 只不過,與平常還是略顯不同,一向板正筆挺的西裝外套脫下來搭在臂彎,襯衫領口扣子解開兩顆,露出若隱若現的鎖骨線條,平白添了幾分勾魂蕩魄的意味。</br> 陰影薄紗般輕柔籠罩,間或掃過的霓虹映亮他英俊精致的眉目。</br> “不玩了不玩了媽的,老被磊哥壓……”</br> 球桌上的這局基本勝負已定,無力回天,陸行知把球桿一扔,直接耍賴,“只要我不繼續打下去,磊哥就贏不了這局!”</br> 林磊荒唐地看著他:“嘿,你小子——”</br> 他豎起一個大拇指,“論不要臉屬你是行家。”</br> 陸行知倒沒有半分羞愧,大喇喇地朝倚在墻邊的男人招手,神情輕佻:“不如,談總替我玩完這一局?”</br> 偶有幾個圍觀的人發出嗤聲——這攤子爛得沒邊了,除非一桿炸清,而且還得是連續零失誤,否則別想扭轉乾坤。</br> 只聽角落處發出一聲輕笑。</br> 男人聳了聳肩,緩緩提步,長腿輕巧一邁就到了桌邊。</br> 識貨的人眼尖地發現,他手里是一根JohnParrisUltimate,黑檀木后把,特級定制款。</br> 懂行,會玩。</br> 林磊揚眉看向他:“雋池,你還真要幫這小子啊?”</br> 談雋池垂斂下眼,在球桿桿頭上涂抹殼粉:“太久沒打,感覺有點生疏,這局當練手。”</br> “行。”林磊道,“你先來。”</br> 談雋池也不跟他客氣,先審視了一下形勢,然后在某處站定,俯下身來,擺好姿勢。</br> 絲縷細碎的黑發自額邊落下,于眼瞼處覆蓋陰影,男人眉目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br> 幾秒過后,“啪”的一下,球應聲入洞。</br> 林磊心里嘖了一聲——這就是某人所謂的沒手感。</br> 談雋池起身,話不多言,繞到球桌另外一邊。</br> 仍舊沒有任何多余的東西。</br> 俯身,瞄準,蓄勢,出桿。</br> 一擊即中。</br> 周圍不時傳來喝彩聲,談雋池眼皮都沒掀一下,照例是那一套動作的往復循環,行云流水又干凈利落。</br> 他的磁場完全是松弛的,游刃有余又漫不經心,就像一個耐心的獵人,慢條斯理地等待獵物掉入陷阱,然后上膛,扣動扳機。</br> 在此之前,溫兮語從沒有想過,原來打個臺球也能讓人如此心旌搖曳。</br> 半明半暗的暖調燈光就像是心間燭火,隨他一屏一息閃爍,煥發出極致又原始的吸引力。</br> 她禁不住開口喃喃:“媽的,太性感了,想上——”</br> 彼時最后一球穩當入袋,談雋池立直身體,淡漠的目光徐徐掃過來。</br> 仿佛昨日陰影重現,一刻不停的音樂恰好奏至終止段落,那一聲不偏不倚落入了他耳中。</br> 男人抬了抬眉梢,神情終于有了一絲波動。</br> 溫兮語:“……”</br> 靠,又翻車了!</br> ▍作者有話說:</br> 小溫日記:第二次翻車來得如此猝不及防………QAQ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