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兮語不知道爸爸為什么臨走時說出那樣一句話,但是一想到他同意了她和談雋池的婚事,就覺得無比雀躍。</br> 能得到自己家人的認可,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br> 晚上洗了澡,溫兮語照舊上床,窩進談雋池的懷里。</br> 她喜歡和他黏在一塊,無論做什么都很開心。</br> 溫兮語捧著平板看了一會兒綜藝,男人則一邊攬著她,一邊瀏覽財務報告。</br> 他身上有那種剛剛沐浴完的清冽香氣,溫兮語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偷偷覷他一眼——男人眸色沉靜地注視電腦屏幕,側顏輪廓英俊無儔,下頜和脖頸處的弧度格外性感。</br> 溫兮語湊過去,親了他一下。</br> 談雋池視線睇過來,注視她片刻,將電腦合上放在一旁。</br> 男人的唇畔弧度微微上挑,室內繾綣安靜,他們接了一個細膩綿長的吻。</br> 溫兮語趴在他胸口,還是有些在意,問:“哥哥,爸爸都跟你說了什么啊?”</br> “沒有什么。”</br> 從他表情上看不出絲毫端倪,說的話也和溫伯承一樣,但溫兮語就是覺得他們有什么在瞞著自己。</br> “真的嗎?”</br> “嗯。”談雋池握住她雙肩,淺淺地笑,“伯父就是讓我要照顧好你。”</br> 溫兮語將信將疑,沒再繼續追問。談雋池凝視她的眼,勾唇笑了下:“寶貝。”</br> 他執起她的手,一下下親吻她的指節,溫兮語臉頰紅起來,自然而然將方才的事情拋到了腦后。</br> 基本每天晚上他們都會親熱一番,然后談雋池會擁著她溫存一陣,再清洗入睡。</br> 可今天他心緒好像格外深,連帶著握著她手腕的力度也較平日里略顯失控。談雋池手指嵌入溫兮語的頭發,不斷將她往下壓,溫兮語感覺到一陣窒息,等他撤開后伏在一旁猛烈咳嗽起來。</br> “對不起寶貝。對不起。”談雋池把她抱進懷里,額際抵在她頸窩,嗓音低啞,“是我沒把握好分寸。”</br> 溫兮語靠在他肩膀緩慢地呼吸著,半晌才能開口,只不過喉嚨灼燒般疼痛。</br> “沒關系。”</br> 一室黑暗,小姑娘的眼睛卻在窗外燈火映照下顯得很亮。</br> 她慢慢張開雙臂,回擁住他,說:“我能承受。”</br> 不是不知道他在這種事情上的一些偏好,往常他總是小心地克制著自己,為了不傷害到她,亦或是不嚇到她,他盡力壓抑自己的念想。</br> 溫兮語只偶爾見到他失控的模樣,今晚算是反常,她與他毫無間隙地相擁,輕聲問:“你跟爸爸說了以前的事,對不對?”</br> 是問句,語氣卻篤定。</br> 談雋池沒說話,卻埋首抵著她頸窩,把她抱得更緊了。</br> “哥哥,你看著我。”溫兮語撫摸他的頭發,柔聲說,“你抬頭看著我。”</br> 男人呼吸有些急,緩緩將眸抬起,咫尺之間凝視著她。</br> 黑暗中,溫兮語用柔軟指腹觸碰他的臉頰,問:“我是你最親近的人,對嗎。”</br> 他嗓音很低:“嗯。”</br> “所以你不必向我隱瞞任何事情,也無需壓抑自己。”她一路輕撫下去,至他心口,輕聲道,“哪怕是那些陰暗的,糟糕的念頭,我也全盤接受。”</br> 男人渾身微不可察地一震:“小兮……”</br> 溫兮語看著他,彎起雙眼,傾身過去,溫柔地貼向他的脖頸,觸碰到他背后起伏粗糲的傷疤:“我愛你所有的樣子。”</br> 所以你不必害怕。</br> 繁華夜景中,高樓大廈的明燈一盞盞熄滅,他們在落地窗旁賞盡了好景色,將愛意全數付諸唇舌。很久沒這么瘋狂過,溫兮語恍惚中瞧見迷蒙的天光,仍舊將他抱得很緊很緊。</br> 她愛的這個人,曾經受了好多苦。</br> 所以她想要他今后的生活里,只有幸福和快樂,一生平安無虞。</br> -</br> 早些時候,紀汀和溫硯得知談雋池向溫兮語求婚的事情,也打來視頻通話祝賀。望著小妹喜滋滋的表情,不由得感嘆時間飛逝。</br> ——去南山滑雪場度假仿佛還是昨日,當時兩人還是十分嚴謹的“師生關系”,誰知一轉眼就訂婚了。紀汀和溫硯也算是一路看著自家小妹摸爬滾打走過來的,談雋池的為人品性他們也清楚,知根知底,簡直是不能再滿意。</br> 溫硯提到,可以約著四人一起度假。據此,溫兮語突發奇想,要再去一趟南山滑雪場,重溫當時的經歷。</br> 這一次她可以光明正大地要求談雋池教自己滑雪了。</br> 還是當初的雪頓木屋,紀汀和溫硯住在一層,談雋池和溫兮語在二樓。</br> 當時他們分了兩個房間睡,而現在——溫兮語很自覺地把自己的行李拖進了談雋池的房間里。</br> 一整天的教學訓練有點疲累。不過溫兮語心思本來也完全不在滑雪上,她光顧著欣賞自家老師的英姿,根本也沒怎么學習。</br> 談雋池太了解她了,耐心示范過兩遍之后,讓她重復要領。</br> 溫兮語目光躲閃,支支吾吾:“反正就是,無論如何,把重心放低就好了。”</br> 談雋池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需要我再給你演示一遍么。”</br> 溫兮語眼睛亮了起來:“好啊好啊!盛情難卻!”</br> “……”</br> 雪頓木屋后院有兩個私人溫泉池,不知用了什么材料,隔音效果還不錯。當晚兩人下去泡溫泉,天上零落幾顆碎星,很漂亮,溫兮語窩在溫水里,身心放松。</br> 談雋池身材極好,手感……咳咳,根據以往經驗,也極好。</br> 她怎么可能放過這個絕佳的機會,見他慵懶隨性地靠坐在一旁,邊挨挨蹭蹭地靠過去。</br> 談雋池側眸,黑眸沉靜,不動聲色地凝視著她。</br> 溫兮語舔了下唇,決定充分利用水上水下的信息不對稱性,伸出手悄咪咪往腹肌那塊絕美的地方摸去。</br> 就在這時,隔壁傳來一些奇妙的水花拍擊聲音,她一個分神,指尖下沉了點。</br> giao,好像弄錯地兒了!</br> 溫兮語腦中似有煙花炸開,顫巍巍地抬眼,只見談雋池半瞇起眸子,神情已然變得十分危險。</br> “我……那個,我不是故意的……”她喉頭漸緊,艱難地吞咽一口口水。</br> “沒關系,寶貝。故意的也沒事。”</br> 還挺好說話嘛,溫兮語心里剛松了一口氣,就見他勾唇緩緩笑了,嗓音醇郁中不知何時染上一絲啞質:“只是今晚要辛苦你了。”</br> “……!!!”</br> 溫兮語今天玩了一天有些累了。現下很明顯察覺到不妙,轉身便想溜,誰知沒踏出幾步腰邊被人掐著提了回去。</br> 月光瑩白柔和,她被迫正面對著他,雙手撐著溫泉邊沿石壁,水面在皎白光芒輝映下顯得波光粼粼。</br> 兩個私湯連在一塊,雖然中間有隔音材料,但是她真的很害怕隔壁能聽到聲音,故而一直緊緊地咬著嘴唇,全身都是繃緊的。</br> 談雋池明顯不好受,額際沁出薄汗,在她耳邊低低地喘著氣,如同誘哄:“乖,放松點。”</br> 溫兮語的發不知是被溫泉水沾濕還是被汗濕,她向前傾去,半邊臉頰挨上他的脖頸,幾乎要被滾燙的溫度燃著,她感受到脈搏的跳動和荷爾蒙燒起來的氣味,也隨著浪潮不斷沉潛浮起。</br> 午夜靜謐悠長,事后溫兮語疲累至極,埋在談雋池頸窩睡了過去。</br> 第二天晨光正好,溫兮語是被男人溫柔的吻喚醒的。</br> 她迷迷糊糊地動了動身子,問:“幾點了。”</br> “晌午了。”談雋池的唇碰了碰她的耳朵,嗓音低磁道,“該起床了,寶寶。”</br> 這一聲繾綣無比,溫兮語睜開眼,耳尖微紅,在他懷里蹭了蹭。</br> “好累……”她嘟噥,明目張膽地撒嬌,“不想動。”</br> 頭頂氣息稍頓一瞬,而后傳來低低的笑聲:“那要不要抱你下去?”</br> “……”</br> 等一下!</br> 溫硯和紀汀都在,如果就這么被抱下去的話,那兩人不就知道他們昨晚干什么了啊啊啊啊!</br> 溫兮語驟然清醒了過來,咬著唇角羞恥道:“不用了。”</br> “哦。”男人從善如流,垂著眸淺笑問,“需不需要我給你換衣服?”</br> “!”</br> 溫兮語的臉頰急速升溫,支支吾吾地說:“不、不用了吧。”</br> 她拿著衣服去洗手間換,結果一看鏡子,幾乎羞憤欲死。</br> ——好多……不可言說。</br> 啊啊啊啊啊沒臉了!</br> 十分鐘后。</br> 溫兮語用羽絨服里三層外三層把自己裹起來,只露出一張巴掌大的小臉,烏黑的眸在圍巾上方,頗為嗔怨地看著談雋池。</br> 他倒是眼底含著舒暢興味。</br> 哼,她不想理他了!</br> 溫兮語下了樓梯,躡手躡腳地探出腦袋去觀察一層客廳里的情況。</br> 耶?好像靜悄悄的。</br> 哥哥和嫂子出去了嗎?</br> 正這么想著,一雙修長有力的手臂從后面擁了過來。</br> 好聞清冽的雪松香味裹挾而至,談雋池俯在她耳邊低笑:“怎么也不等我?”</br> 他頓一下:“生氣?”</br> 溫兮語其實也沒怎么氣,只是一想到昨晚那個情景就無比羞恥,她張了張嘴,還未啟唇臉又紅了。正斟酌醞釀說辭的時候,忽然看見斜下方的房門開了。</br> ——溫硯攔腰抱著紀汀從臥室里出來,紀汀把腦袋埋在溫硯頸窩,極其小聲地問:“他們應該早就起來了吧……”</br> 語畢,一抬頭,四人面面相覷。</br> 空氣散發出一陣難言的寂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