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里很安靜，只有閆小咪迫切的聲音。</br> 舒池野在她一側坐著，看到她精致的面容緊繃著，薄唇緊抿。</br> “我好像……沒有什么理由再拒絕你了，你說得對，我跟這件事情逃脫不了關系的。”柳強聲音很輕，但每一個字符都像是敲擊在閆小咪心頭般震撼。</br> 她下意識的回頭，抓住舒池野的手腕，“他這是答應了？”</br> “嗯。”舒池野微微頷首，應聲。</br> 閆小咪瞬間笑容燦爛，“只要給老關討回公道，以后你想要什么我都會盡我所能的給你。”</br> 柳強扭頭看著她，沉默了許久才搖搖頭，“不用，你沒什么機會給我的。”</br> 聞言，閆小咪一怔。</br> 不待明白他這話的意思，龍哥就來了。</br> 被幾個手下擁簇著走進來，一見閆小咪就笑起來，“閆小姐，我那天跟你解釋的話，你可要相信，我不是那種壞人的！”</br> “我如果不信，就不會來了。”閆小咪毫不猶豫的說，“謝謝你，柳強已經答應出庭作證了。”</br> “那就好，他這張嘴可夠硬的，在這兒挑三揀四，可我把幾個兄弟都給折騰慘了。”龍哥對著柳強嗤之以鼻，“你父親當初也是咱們溫城的半邊天，我也出一份力，答應跟你出庭去作證吧。”</br> 閆小咪側目看了看舒池野，又問了句，“那你能不能告訴我，是誰讓你來抓柳強的。”</br> 龍哥沖閆小咪‘噓’了下，“這種事兒心知肚明就好，別說出來，小心隔墻有耳。”</br> 他聲音極地，說完就差使剛才跟著進來的兄弟先出去。</br> 保密工作，他做的稱第二就沒有人稱第一。</br> 他對手底下的兄弟雖然不錯，但幾乎他接的任務都是親自接，沒有一個人知道他是跟誰聯絡的。</br> 知人知面不知心，尤其這會兒他要‘叛變’，萬一讓心懷鬼胎的兄弟知道了……</br> 一句‘心知肚明’，閆小咪就知道龍哥指的是喬家。</br> 畢竟從一開始，她就沒在龍哥面前掩飾對喬家的懷疑。</br> 她沒再深究，復又商量著，“那你們可能要跟我去一趟盛京。”</br> “他這情況坐不了飛機。”龍哥指了指柳強的腿，說道，“這樣我跟幾個兄弟輪流開車過去，你們可以先走，到那兒接應我們。”</br> 閆小咪點點頭，心里沉甸甸的大石頭仿佛一下子被拿開，輕快了不少，“全程車費我報銷，等官司結束再請你們在盛京玩兒上幾天。”</br> “那破地方有什么好玩兒的？”龍哥一笑，一臉嫌棄，“現在正冷的時候，我怕冷，去了辦完事兒就回來。”</br> 見閆小咪是真的沒把他昨天的話放在心上，他心里別提多暢快了。</br> 計劃了一下明天早上出發去盛京。</br> 閆小咪和舒池野坐飛機，下午出發也來得及。</br> 出了龍哥的別墅門，閆小咪就把車鑰匙交給了舒池野，給完了才想起來，“你的手，能開嗎？”</br> “不是什么大問題。”舒池野接過車鑰匙，二話不說就去開車。</br> 她站在原地等著，壓著心頭突然就漸漸激動起來的心情。</br> 車到了跟前，她打開車門爬上副駕駛，系上安全帶，手指緊緊捏著安全帶，看著車窗外。</br> “我也已經讓嚴科訂好了明天下午飛盛京的機票，還有一天的時間，你可以……適當的放松一下。”舒池野掃了眼她泛白的指尖，輕聲說道。</br> 閆小咪沉了沉呼吸，想了想說，“那我先去祭拜一下爸媽，然后去學校里逛逛吧。”</br> 她不是緊張，她是激動。</br> 雖然剛才柳強沒說，可她覺得柳強手里一定有什么證據能直接讓喬家垮臺。</br> 極有可能，第一次開庭，超出她的預期，能一次性把喬家拿下！</br> “舒池野，你確定你不會后悔幫我嗎？”她十分認真的問舒池野。</br> 帶著希望的目光，清眸深處透著他的側臉。</br> 紅綠燈路口，舒池野將車停下，側目朝她看過來，“確切一些來說，現在還不能確定后不后悔。”</br> 畢竟，事情還沒有徹底解決。</br> 到時候閆小咪會做什么樣的選擇，還不得而知。</br> “我后不后悔，取決于你。”他復又解釋了句。</br> 閆小咪唇瓣輕抿，不自覺的唇角上揚，“你不怪我？”</br> 怪她太任性，連一點兒選擇的機會都不給他留，就這么分道揚鑣。</br> 在旁人的角度來看，不能百分百的確定喬家是有錯的，她當初的決定確實偏激又果斷。</br> 舒池野承受了很多不該承受的。</br> “談不上怪。”舒池野挑了下眉梢，意有所指的說，“生氣是肯定的，你要做好了讓我解氣的準備。”</br> 怎么解？</br> 意思不言而喻，但那種事情只是他占有欲釋放的一種方式。</br> 并非腦子里只有那些。</br> 閆小咪收回目光，耳根犯粉，唇角忍不住扯了扯，看向窗外的風景。</br> 去墓地的路上，她買了一束向日葵，那是閆之晴最喜歡的花。</br> 到底目的地，舒池野停好車，下來后點了根煙，頎長的身影靠著車身，剛吐了一口眼圈，就聽閆小咪說，“你要不要上去看看？”</br> 他身體一僵，一邊掐滅了煙一邊問，“你確定？”</br> “當然。”閆小咪理所當然的說。</br> 她不得不承認，舒池野幫了她很大的忙，沒有他，事情不可能這么順利。</br> 舒池野丟了剛吸了一口的煙，跟上她的腳步，接過了她手里買的一些點心。</br> “我來。”</br> 接近午時，陽光正好，在松柏樹的縫隙間灑進來。</br> 閆之晴和老關的墓地旁邊被種了一圈的萬年松柏，遮住了大半的陽光，所以墓碑上的照片都沒有褪色。</br> 讓閆小咪奇怪的是，墓碑前面放著一束向日葵，跟她手里的一模一樣。</br> 黃色的花瓣上還噙著水珠，可見是剛剛被放在這里不久的。</br> 她私下看了看，空無一人。</br> “是不是家里的親人過來祭拜了？”舒池野問。</br> 閆小咪忙不迭搖頭，“不可能，我爸是獨生子，爺爺奶奶很早就去世了，而且溫城的習俗是非清明、春節不能祭奠的。”</br> 所以就算是老關關系甚好的朋友，也不該這個時候來祭拜。</br> 尤其還是拿著向日葵來，直覺告訴閆小咪，這個人……是沖閆之晴來祭拜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