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山家的人都是一驚,然后里外屋找花葉,果然沒找到。</br> “好你個劉金花!”花山朝劉金花沖了過去,沒想到劉金花菜刀一揮,真的砍了過去。</br> 花山躲避不及,手臂被劃了個口子,鮮血頓時冒了出來。</br> 所有人都是一驚,不可思議地看著劉金花,沒想到一輩子老實巴交,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像個老奴隸似的任勞任怨的母親,還有這么狠辣的一面。</br> “都是被你們這些畜生逼的!”劉金花揮舞著菜刀,點著屋里所有人。</br> 她是十幾歲的時候被花山搶來的,生了一個又一個,年輕漂亮的時候,花山總是怕她跑了,有事沒事都要打她。</br> 幾個兒子也被花山教導得跟他一條心,從不把她這個母親放在眼里,有時候也對她拳打腳踢的。</br> 唯一讓劉金花心里安慰的,就是花葉。花葉知道她的苦,知道她的難,花葉心疼她照顧她,母女兩個相依為命。</br> 今天她就是豁出這條命,也不能讓這一窩狼心狗肺的東西禍害了她女兒!m.</br> 花山捂著胳膊,經驗告訴他傷得不深,不用縫針,但是面子上過不去。他竟然被這死老娘們砍傷了!傳出去他也不用做人了!</br> “說!花葉跑哪去了?!”花山喊道。</br> 還有花葉的事,一樣讓他威嚴大失,這次他要不把事情平了,家里這些孩子就不服他管教了!</br> “跑哪去了?跑沒影了!”劉金花得意地喊道。</br> 花葉不但跑了,還帶走了家里所有的錢!</br> 花山家的錢當然都在花山手里,劉金花幾乎見不到一分,但是這么多年睡在一個炕上,他把錢藏哪她都知道,她沒動過而已。</br> 不是不動,時候未到!</br> 現在,時候終于到了。</br> 什么20里外的對象,都是她迷惑花山的,她過去也沒本事去給花葉挑什么對象,她知道挑了也沒用,別說20里,就是200里,都能讓花山抓回來腿打折。</br> 她讓花葉帶著錢跑了,遠走高飛了!</br> 至于介紹信,她都讓花葉花了10塊錢,買通隔壁的大隊長開好了。</br> 從此以后,她的葉子就天高任鳥飛了!</br> 也許也會遇到什么危險,但是再危險,也不過就是被人抓走,嫁給傻子了吧?她相信她聰明的葉子,不會傻到那樣的。</br> 劉金花越笑越得意,花山頓覺不妙,立刻去翻他藏起的匣子,連匣子都不見了。</br> 這里面可是他一輩子的積蓄,800多塊錢!還有一堆當年斗地主的時候搶來的金銀首飾,也值不少錢!</br> 都沒了!</br> “劉金花!我要殺了你!”花山這次是真怒了,拎著一條板凳就沖了過去。</br> 劉金花到底不是他的對手,兩下菜刀就被砸掉了。</br> 她轉身就跑,邊跑邊喊:“救命啊~殺人啦~~花山要殺人啦~~”</br> 聲音蒼老尖利,整個村子都被驚了。</br> 花山也驚了。</br> 劉金花挨了一輩子打,幾乎沒叫過,被打之后她大多時候不好意思出門,好面子,怕被別人看見。這么不管不顧嚷出去,還是第一次。</br> 花昭家離花山家挺遠,但是她也聽見了。</br> 葉深也聽見了。</br> 兩人下了飯桌就出去了。</br> 花強慢慢跟在后面。</br> 剛出院子沒多遠,他就看見山下的小路上跑來一個人影,邊跑邊喊,是多年未見的劉金花。</br> 花山大男子主義,劉金花不需要出工,她就天天在家做飯收拾屋子養豬養雞,伺候好他就行。</br> 所以村里人很少看見劉金花,同一個村子住著,有些人真的好幾年沒看見她了。</br> 劉金花身后沒有花山追著,他嫌丟人。</br> 但是劉金花依然喊著花山要殺人,看熱鬧的村里人就都被她吸引過來,跟著她一起到了花強家。</br> 劉金花看見花強,噗通一聲就跪下了。</br> “大哥!你得給我做主啊!”劉金花哭喊道。</br> 花強有些意外,這個弟媳,這么多年,挨了那么多打,從來沒讓他做過主。</br> “發生了什么事?”花強問道。</br> “花山要賣女兒,賣給傻子!大哥,這犯不犯法?”劉金花喊道。</br> 花強還不知道花山家的八卦,聽到這一愣,但是他點點頭:“國家法律規定,婚姻自由,不許包辦買賣婚姻,花山真這么做,確實犯法了?!?lt;/br> “那你讓人抓他!”劉金花看著花昭哭道。</br> 她看得是花昭,花昭上次帶人去搶回彩禮,給了她無比大的沖擊力,這世道真的變了,不是沒有人治得了花山了。</br> 也是從那一刻開始,她升起了反抗的心思。</br> 這次,她也希望花昭再去找來王猛的人,把花山收拾了!抓起來,就最好不過了。</br> “別聽她瞎說,沒有的事!”姜芹突然喊道。</br> 花山沒來,花山家兒女都讓他攆來了,務必把劉金花拉回來,不讓她在外面丟人現眼。</br> “什么傻子不傻子的,都是沒有的事?!苯壅f道:“是這老太太,慫恿她女兒偷了家里所有的錢跑了!”她一拍大腿哭道:“大爺,您趕緊叫人把她抓回來啊!那可是我們全家所有的錢!”</br> 劉金花急了,大喊道:“錢是我偷的!不關花葉的事!”</br> “你偷的,在哪呢?你趕緊交出來!”姜芹,或者花山的幾個兒子,最關心的還是錢在哪。</br> 花山的三兒子四兒子雖然分出去了,但只是分出去住了,每年掙的工錢都得交給花山,一分不能少。</br> 至于自己需要錢買煙買酒,就自己想辦法,是賣雞蛋還是賣山貨,他不管。</br> “那錢、那錢...”劉金花眼珠子一轉:“那錢都讓我燒了!這么多年我一分錢也花不著,看著生氣,就燒了!”</br> “我不信!”姜芹大喊:“就算錢燒了,那金銀首飾呢!”</br> 每個兒媳婦進門,花山就把他那堆金銀首飾拿出來炫一炫,炫他有錢,也吊著這幾個兒媳婦的胃口,讓她們都老實點,都對他恭恭敬敬的,不然等他死了,這些東西可沒有他們的份!</br> “什么金銀首飾?哪來的金銀首飾?”劉金花一臉疑惑:“花山家八代貧農,哪里有錢置辦金銀首飾?偷的還是搶的???”</br> 姜芹頓時被噎住了。她當然知道花山家八輩貧農,那些東西肯定來路不正,但是.....這老太太是要氣死人?。?lt;/br> “就算沒東西,光那幾百塊錢,就夠你坐牢的了!”姜芹喊道。</br> 劉金花大笑:“進去還好了呢!管吃管喝,還不用挨打!來啊,抓我??!”</br> 這幅樣子可把花山的幾個兒子氣壞了,但是人群里最擔心的卻是花小玉。</br> 她一臉雪白渾身顫抖,花葉跑了,花葉竟然跑了!沒了她在前面,剩下的只能是她了!</br> 花葉還把家里所有錢都帶跑了!那家里更需要那500塊錢了!</br>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斃!</br> 她瞬間把目光對準了葉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