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金花跪在地上求花強做主,她的幾個兒子兒媳就在后面訴苦,要拖她回家。</br> 他們得逼問出花葉什么時候跑的,往哪跑了,得把錢追回來。</br> 劉金花從地上抓起一塊石頭:“誰過來我砸死誰!”</br> 硬的不行就來軟的。</br> 姜芹瞬間改變策略,好言好語地勸劉金花回家,錢也不要了,人也不追了。</br> “呵呵,當我是傻子?”劉金花諷刺地看著她:“我跟你們回了家,你們不得把我一口牙都卸下來?”</br> 花山之前為了拿住劉金花,不讓她出門,把她兩顆門牙卸了。</br> 年紀輕輕,20來歲的女人沒了門牙,劉金花從那以后確實不愛出門不愛跟人說話了。</br> 這次,她估計她滿口牙都不保。</br> “大哥!你救我!”劉金花朝花強磕頭:“我不能再回他家了,回去就是個死!”</br> 花強看了看趙良材。</br> 趙良材走了出來,村里出了這樣的事,他確實得管。</br> “給她安排個地方住。”花強說道。</br> 趙良材犯難了:“安排到誰家里,花山這一家子不都得打過去啊?”安排個空房子里,那也沒用啊。花山進去抓她,不得跟抓小雞似的?</br> 要他說,就安排在花強家,最安全。</br> 那還得是葉深不走的情況下,等葉深走了,屋里就剩下一個老人一個孕婦,花山還能怕?更有由頭來找茬了。</br> 靠山屯里,真沒人能治得了花山一家子。</br> 這道理花強都懂,他不可能讓劉金花住到家里來,累害他孫女。</br> “我偷了家里的錢,我要坐牢!我要進去,快把我送進去吧!”劉金花突然抱著趙良材的大腿喊道。</br> “大娘,你可要想清楚,真進去了,定了罪,不一定出得來了。”趙良材道。</br> 劉金花一咬牙:“我這輩子,竟給這一家子狼心狗肺的玩意做牛做馬了,我進去,是享清福去了!聽說那里不打人,不挨餓,就干點活,是不是?”</br> 趙良材想想這老太太的一生,點點頭:“像你這么大歲數(shù)的,干得都是輕活了。”</br> “中中中!”劉金花笑了。</br> 趙良材叫過村里的兩個民兵,架起劉金花,對花家的幾個牛兒子道:“你媽真偷了家里的錢?”</br> 幾個兒子竟然同時點頭。</br> 那是他們辛辛苦苦賺的錢!都讓這老太太給了花葉!憑什么!</br> “那我可就把她帶走交到派出所去了,她進去了,估計幾年出不來。”趙良材又道。</br> 才幾年,幾年值那么多錢嗎?</br> 幾個兒子又點點頭。</br> 趙良材嘆口氣,帶著人走了。</br> 看熱鬧的人一陣唏噓,這劉老太太,太慘了,一輩子攤上這么個男人,這么些兒女,臨了還被兒女送進了大牢,怎一個慘字了得。</br> 但是他們也幫不上什么忙,他們可不敢收留劉老太太回家,那樣房子都得讓花山一家人扒了。</br> 花昭看得也于心不忍,可是她也想不出什么辦法,月份越來越大了,她總不能為了劉金花天天跟花山一家斗智斗勇。</br> 葉深突然捏了捏花昭的手,跟她耳語幾句。</br> 花昭眼睛一亮,狠狠點點頭。</br> 葉深笑了一下,趁著夜色追上了趙良材,跟他交談了一番,然后交給他一個紙條和一沓錢。</br> 趙良材緊緊捏在手里,然后拍了拍葉深的肩膀,點點頭。</br> 他也沒用兩個民兵,自己架著馬車,連夜送劉金花去了“派出所”。</br> 實際上是縣城的火車站。</br> 這時候但凡是個官,都喜歡隨身帶著紙筆,趙良材身為小隊長,也帶著,他還愛帶著小隊的公章。</br> 他現(xiàn)場給劉金花開了個介紹信。</br> 劉金花,女,62歲,哪里人,要到哪里去。</br> 這張紙,只要帶了公章,就可以當身份證使用了,住店吃飯坐車都沒問題。</br> “大娘,你是遇到貴人了!”趙良材說道。</br> “什么意思?”劉金花希冀地問道,好好的人,誰喜歡坐牢呢?限制自由是小事,那種刻在骨子里的恥辱才是大事。</br> “你拿好這兩張紙條,我給你念念上面都是什么。”趙良材說道。</br> 一張紙條是他剛開的介紹信,另一張是葉深給她的,讓她去找秦向東,讓秦向東給她安排個工作。</br> 62歲,早就過了此時退休的年齡,沒有單位要了,但是給她安排到食堂洗菜或者打掃衛(wèi)生,都沒問題。</br> 起碼讓她有個容身之所了。</br> 劉金花一聽,立刻哭了,跪下給趙良材磕頭。</br> “起來起來,你可別謝我,我可沒這么大的本事,是花昭,讓她男人給你安排的,你有機會....你還是別暴露了,藏心里好了。”</br> 趙良材說道:“不管是你,還是花葉,真拿了家里的錢,花山追究起來真是大事!你要硬是扛著,你就是罪犯,現(xiàn)在葉深收留你,你就老實藏著,別給人家惹麻煩,知道嗎?”</br> “知道知道,我知道,我不說!”劉金花哭道。</br> 趙良材找到火車站的工作人員,讓他把老太太送上車,再交代一下車上的人,再讓人家送下車,說這是個軍屬,讓人家?guī)兔o送到地方。</br> 葉深的紙條上有秦向東的地址和職位,乘務(wù)員一看,不敢怠慢,保證把人安全送到。</br> 說著話,火車就來了,趙良材把人送上火車,把葉深給他的100塊錢也塞到了劉金花手里:“這是人家給你的,我可沒有這么多錢。”</br> 劉金花捏著錢謝了又謝,然后說道:“趙隊長,你也是個好人,我再求你個事。”</br> “你說。”現(xiàn)在火車靠站時間都長,有時間讓他們說話。</br> “我家花葉也不知道真走了還是假走了,她萬一沒走,又窩回來看我,你可看著點,別讓花山一家子抓到她,把她賣給傻子。我謝謝您了!”劉金花又跪下磕頭。</br> “哎,你放心吧,買賣婚姻犯法,這事我管定了。”趙良材道。</br> 法律確實這么規(guī)定了,但是此時真管的沒幾個,但也不是不能管,想管就能管。</br> “謝謝謝謝!”</br> 趙良材在劉金花的千恩萬謝中下了火車。</br> 葉深也準備走了,他也是晚上的火車,不過在10里外就有站停靠,倒也不用去縣里的火車站。</br> “別送了,天都黑了,不安全。”葉深不讓她出院門。</br> “好吧,你路上小心點。要不把自行車一塊騎走吧?這么多東西,走10里路,好累。”</br> 葉深裝來裝去,就裝了2大袋子吃的,準備讓兄弟們開開眼,見識見識他們嫂子的手藝。</br> “這點東西還沒有我平時訓(xùn)練沉,沒事。”葉深看了她一眼,趁著夜色,飛快在他臉上啄了一口:“等我回來。”</br> 說完他就消失在了夜色里。</br> 花昭看著他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見。</br> ......</br> 葉深出了村子,走出很有,突然停下腳步,回頭問道:“跟著我干什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