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無歲月。</br> 一個時辰,楊凡悠悠的睜開了眼睛。</br> 在他的全力引導下,瀚海滄溟已經徹底融入九景宮,他的文宮填補計劃,算是正式開啟,并完成了九分之一!</br> 只等九景齊備,就是文宮成就之時!</br> 然而,一睜眼,他就看到在不遠處,一個粗獷的漢子正蹲在一塊巨石上,瞪著一雙牛眼看著他。</br> 陸持?!</br> 他怎么會在這里?</br> 瞧著他背后別著的那兩個足有水缸大小的九棱甕金錘,楊凡的心猛地一跳。</br> 雖然對方身上并無惡意和殺機,可那滿是橫肉的臉上,露出的滲人笑容也是令他有些心里發毛。</br> “你醒了?”</br> 陸持一臉和善的問道,“剛剛修煉的怎么樣?”</br> 若是捂住臉,或許還真能讓人感覺到如沐春風。</br> 可是聽到這話的楊凡,卻心頭一凜,剛剛他以經典塑文宮,勢必有氣息散出,以對方的實力,不可能沒有發現!</br> 對方這是把他當成文道自家人了?</br> 還是說只是表面和善,實際卻在暗中算計自己?</br> 楊凡他向來不憚以最壞的惡意來揣測別人,見到陸持的表現后,自然立馬警惕起來。</br> 等等!</br> 不過,他立馬就反應過來。</br> 我楊某人可是鵝湖書院的人!</br> 身份銘牌,書院名冊上可都有他楊林的大名!</br> 見到自家山長,他怕什么?</br> 大家那都是一家人!</br> “鵝湖書院學生楊林,見過山長!”</br> 于是,楊凡立馬起身,毫不猶豫的說道。</br> “啊?”</br> 他這一開口,反倒是把陸持給整的一愣。</br> 自稱學生,口呼山長,對方這意思怎么像是鵝湖書院當中一員?</br> 可他沒見過對方啊!</br> “山長有所不知,學生名為楊林,未成大儒時,就聽聞過鵝湖書院以及山長您的威名,簡直是如雷貫耳,皓月當空!”</br> 似乎是看出了陸持的疑惑,楊凡懇切的說道,“在我僥幸成就大儒后,更是決定一定要加入書院,只盼時時能聆聽山長教誨。”</br> “于是前些日子,學生便前往武夷山,辦理了入院,并在書院名冊上留名!可惜當時沒有機會拜見山長,便被友人約來杭州府。”</br> “本想回去后再前往拜見山長,沒想到天下竟有如此巧合,讓我在這里得見山長!實在是三生有幸啊!”</br> 楊凡的聲音認真懇切,感情之充沛令人動容。</br> 說話間,更是將自己當初在鵝湖書院領到的一應之物取了出來。</br> 陸持聽到這話,又看到對方的身份銘牌,只覺得喜從天降。</br> 本以為還需要用點兒手段,才能讓對方“自愿”加入鵝湖書院,沒想到對方本就是他鵝湖書院的一員!</br> 造化,真是好造化!</br> 我書院又添一大才也!</br> “我鵝湖書院竟又出一年輕俊杰,我這個山長竟未第一時間發現,實在是不該!”</br> 陸持點點頭,頗為豪氣的說道,“也罷,這次我巡視海上,只因曾無意在此遺落一座道天,等一會兒找到后,讓你優先從中選擇一物,權當做山長給你的見面禮!”</br> “多謝山長!”</br> 楊凡道謝完,突然隱隱覺得哪里有些不對。</br> 這道天還能無意遺落的嗎?</br> 若是有,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機會……</br> “走,隨山長前去尋道天!”</br> 陸持一抬手,周圍浮云升騰,文光飛起,他們兩人的腳下竟然真實顯化出一座飛舟,載著兩人破浪而去。</br> 楊凡目光掃過遼闊海面,心情也為之一寬,主動詢問道:“不知山長所說道天具體是何模樣,學生也能幫上些忙?”</br> “哦,那道天也蠻好辨認的,其表面風雷匯聚,海浪如潮,其內包羅萬象,氣象非凡,有演化界天之玄妙……”</br> 陸持搖頭晃腦的描述了好半天,最后一句話才直接說到了重點,“此時,正被一武道天人扛著跑。”</br> “……”</br> 楊凡本來聽著描述就覺得熟悉,當聽到最后一句,簡直不用猜了,這可不就是說的自己剛剛扛走的那座道天嘛!</br> 那明明是我的,什么時候成了你無意遺落在海上的?</br> 你這個老頭子可是壞得很!</br> 我還沒對你的鵝湖書院下手呢,你可倒好,先惦記上我新得的道天了!</br> 幸好我已經提前收入文宮,不然,恐怕真要被你搶了去!</br> 楊凡暗自慶幸。</br> “此人竟扛走山長的道天,簡直是豈有此理!”</br> 不過,他的面上卻不動聲色,說道:“不過,如此一座好道天,其中定然蘊藏不少好物,山長竟讓學生優先選擇一物,山長厚愛,學生實在是受寵若驚!”</br> “這又算得了什么!”</br> 陸持頗為大氣的一揮手,“你是我鵝湖書院的人,你晉升大儒,書院周圍各個世家,宗派理當有一份賀儀才對,不過沒事,回去后山長定幫你挨個討要,保準少不了你的!”</br> 言語間,卻是直接模糊了楊凡加入鵝湖書院的時間。</br> 明明是成了大儒才加入的書院,按照陸持這說法,卻成了書院培養出的大儒,時序一變,意義可就不同了。</br> 收些賀儀,自然也就變得順理成章起來。</br> “山長高義,學生永世難忘啊!”</br> 楊凡自然聽出這點,秉著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的心思,他又委婉的表示,“另外,學生已經進入二境大儒,這賀儀,咳咳,是不是得雙份……”</br> 陸持眼睛一亮!</br> 瞧瞧,這肯定是他們鵝湖書院培養的學生!</br> 他當即大手一揮,說道:“沒錯,就這么辦了!”</br> 就這樣,兩人邊走邊聊,話題竟然是出奇的投機。</br> 與此同時,陸持看著楊凡的眼神,也變得越發欣賞起來。</br> 尤其是其對于“仁義”有著特殊的理解。</br> 更是甚合他意。</br> 楊凡感受到陸持那欣賞的眼神,臉上露出一絲靦腆之色。</br> 他其實也并沒有說什么,也就是照實說,在上輩子春秋戰國的文字當中,“仁”字的形體,有一種解釋就是從尸從二。</br> 所以,說成將一人砍成兩段,或是切掉兩條腿,也很合理吧?</br> 至于“義”,其古字形像為帶裝飾的鋸齒狀長柄兵器。</br> 其古字的寫法“義”,更是上“羊”頭,下為“我”,而“我”在古代也是一種長柄武器,所以也有斬羊頭上供祭祀的說法!</br> 民間后來甚至常用“乂”來代替“義”,等到明清時,才多出來那一點,也不過是后加上去的罷了。</br> 許是為了留其全尸?</br> 所以,我楊某人解釋“義”為斬其頭,全其尸,想必大家也能理解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