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交談后，一老一小，彼此越發欣賞。</br> 尤其是言語之間，楊凡更是表示出了對心學極高的推崇。</br> 一些獨特的見解也是讓已經身為半圣的陸持覺得眼前一亮，相見恨晚，只覺得對方如一顆文道巨星正在冉冉升起。</br> “此子，絕對有圣人之資！”</br> 陸持心里生出一團火熱。</br> 這等大才，他絕對不能放過！</br> 一旦其能一躍重樓，成就圣人，那么未來的某一天，他鵝湖書院或可真的成為天下第一書院也說不定！</br> 不過，正所謂一得一失。</br> 陸持在海上“白撿”了一個好大個天才，但是被他預定了的道天卻遲遲不見蹤影。</br> 站在近海邊界處。</br> 陸持的心情不禁多了三分陰霾。</br> “真是怪事了！老子的道天怎么沒了？”</br> 這么短的時間，那尊武道天人還能扛著道天奔到遠海不成？</br> 要知道遠海之上，可不只有暗涌颶風，亦有自遠古沉睡至今的海怪，哪怕是如今的他也不敢貿然深入。</br> 區區一個天人，扛著那般大的道天闖進去，保準被吃得骨頭渣滓都不剩！</br> 對方若不是傻子的話，必然還留在近海。</br> 那問題就來了，對方人呢？</br> 他的道天呢？</br> 煮熟的鴨子，難不成就這么飛了？</br> 陸持的臉色不斷變幻，以至于讓旁邊的楊凡都看了幾分端倪，知道對方八成是為了道天一事。</br> 他忍不住心說，那座道天都快被他的文宮消化了，能找到才是怪事！</br> 可在海上吹了幾個時辰的風，他也有些無聊了，試探著問道：“山長，海域廣大，尋找一座道天猶如大海撈針，要不改日再來尋找？”</br> 頓了頓，楊凡誠懇萬分的說道：“至于那什么見面禮，山長也無須太過在意！學生能得見山長，就已心滿意足，豈敢再奢求其他？”</br> 一番話說的陸持心里是又敞亮，又愧疚。</br> 要知道，我們陸山長那可是要臉面的人，道天找不到另說，可許諾的見面禮如何能夠空口白牙的不認賬了？</br> 他做扛把子這些年，向來是一個唾沫一顆釘！</br> 尤其是對方還是他打定主意要拉攏，甚至徹底綁死在鵝湖書院這座馬車上的大才！</br> 豈可食言而肥？</br> 送，一定得送，越貴重越好，因果越重，對方越跑不了。</br> 于是，陸持一咬牙，從懷里掏出一個玉盒，塞到了楊凡的面前：“也罷，這道祖天師精魂就送你做見面禮吧！”</br> “祖天師精魂？”</br> 楊凡一驚。</br> 這陸持好大的手筆，初次見面，就送他這么大的見面禮！</br> 可是，俗話說得好，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陸持莫不是刻意麻痹自己，其實暗中對他有什么想法？</br> 男孩子出門在外，一定要保護好自己。</br> 絕對不可以被別人的花言巧語所蒙蔽！</br> 楊凡反復提醒自己幾次，然后一把接過了那個玉盒。</br> 不過，這可是祖天師精魂啊！</br> 與此同時，他忍不住看了看對方的懷里，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袖子里藏著的畫戟。</br> “如果自己沒記錯的話，對方好像也不過是立命境巔峰的大賢……要是自己突然從后面給他一下的話……”</br> 楊凡心中決定，一會兒見形勢不對，少不得要先下手為強，絕不能讓對方的陰謀詭計得逞！</br> “小意思罷了！這也是老夫偶然所得！”</br> 陸持似乎很滿意他震驚的模樣，介紹說道，“只因當時天色太暗，這人許是沒看清，竟然一頭撞在了老夫的錘子上。”</br> “老夫見狀立馬善心大作，想要幫他治療一二！奈何他抵死不要，就好像是老夫要對他謀財害命一樣！”</br> “唉，他也不想想，老夫已經踏入三境，成半圣之尊，德隆望尊，位比諸賢，堪稱天下文人之表率，老夫豈會在意他那點兒破爛東西？結果沒多久他便一命嗚呼，最后只留下了這道精魂。老夫不忍其一身心血浪費，只得是無奈取了。”</br> “……是啊，學生也曾遇見過類似的事情！”</br> 楊凡聽完后，竟感同身受的點點頭，“曾有幾個老和尚偏要用腿腳往學生的刀上撞，還好學生素有仁善之心，不計前嫌的一一救治了他們。他們被學生的仁善之心所感動，自此對學生死心塌地。”</br> 他一邊說著，一邊若無其事的將袖子里的畫戟又飛快的收了起來。</br> 還好沒動手。</br> 本以為對方不過大賢，誰知道這么短時間不見，對方竟然一步踏入第三境，成了文道半圣！</br> 半圣啊！</br> 哪怕只是沾了一個“圣”字，卻從此真正有了超然物外的資格！</br> 以文道之強勢，他恐怕不是對方的對手。</br> 而楊凡一向是識趣的很，有了這個認知，他整個人越發乖巧起來。</br> 而另一邊。</br> 陸持雖然沒有尋到道天，不過，自覺撿了一個大才，此行倒也不算虧，一揮手，腳下的飛舟立馬朝著陸地而去。</br> 不多時，兩人回轉杭州府。</br> 此時，天光已然大亮。</br> 陸持停下飛舟，對楊凡說道：“本想直接帶你回書院，不過，老夫還有些要事要去處理，可能需要花費旬月時間。你可先在此地等老夫一陣，或是自行前往書院！”</br> 說著，他將一枚巴掌大的令牌拋到了楊凡的手里。</br> “此物乃老夫手令，你持此令去書院，書院自會為你安排好一應待遇，從此，鵝湖書院就是你的家！”</br> “多謝山長！”</br> 楊凡連忙收起那枚令牌。</br> “嗯，你既入我鵝湖書院，當好好研習心學。等老夫回返，若是你能有所成，老夫自會有一份驚喜給你！”</br> 陸持看了楊凡一眼，一念動，飛舟再次，直入青冥。</br> 看那去的方向，竟是去往了北方。</br> “恭送山長。”</br> 楊凡見其離開，終于松了口氣。</br> 歸根結底，他還是不夠強啊！</br> 開始不知道對方的實力時，尚且無妨，可當他得知了陸持修成了半圣時，豈能真的無動于衷？</br> “不過，雖然此行略有坎坷，但是有了陸持的認可，自己在鵝湖書院也算得上是有一號了吧！”</br> 楊凡掂量了一下那枚手令，臉上的喜悅表情再也抑制不住。</br> 猶如掉進米缸的耗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