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馬昭哪里想到,自己這位上百歲的大賢,有朝一日,能夠享受到這般對待!</br> 每一鞭子抽在他的身上,更像是抽在他的心上。</br> 疼痛,羞憤!</br> 幾乎讓他整個人都要裂開!</br> “姓楊的,你竟然敢這么對我!你完了!就算你是圣人弟子,你也要付出代價!”</br> 是以,馬昭不顧疼痛,怒聲喊道。</br> 更可氣的是,對方竟然一邊抽他,一邊還給那群女弟子們上課!</br> 至于上課的內容,那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br> 他從未想象過《論語》竟然還有這般解釋!</br> 眼看著那群女弟子們略帶迷茫,卻又默默點頭的模樣,馬昭都忍不住想要吐血,暗罵這群賤人!</br> 等我脫身,遲早有你們好受的!</br> 然而,楊凡壓根不理他。</br> 任由他怎么喊叫罵街,也全都視若無睹!</br> 經(jīng)過狠狠一番抽打,楊凡將馬昭打得快要奄奄一息,才停了手。</br> 好好舒活了一通筋骨。</br> 楊凡也頗為開心,轉頭看向了柳如是等人,滿含期待的問道:“現(xiàn)在,你們有誰知道孔圣那句‘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的含義了?”</br> 大家還未反應過來,急于表現(xiàn)的卞玉京就已經(jīng)開口。</br> “我知道,我知道!這意思是,有朋友千里迢迢送上門來被打,實在是太快樂了!”</br> “玉京說的不錯!有進步!”</br> 楊凡滿意的點點頭,“此外,還有一句話,為師要告訴你們,那就是——凡事豫則立,不豫則廢?!?lt;/br> 看到眾女略顯疑惑的眼神,楊凡才解釋道,“凡是打架的事情,千萬不能猶豫,你一旦猶豫,對方就站起來的!所以,必須要毫不猶豫的將對方打廢,讓其失去一切反抗余地!”</br> “就如同為師此刻所為!”</br> 楊凡伸手一指被方天畫戟釘在假山上的馬昭,“看看他,打成這樣子,他也就沒有什么威脅了!”</br> “是,老師!”</br> 眾女在楊凡的言傳身教之下,突然對《論語》的感悟大增,心里甚至不由的期盼著自己老師什么時候,快點晉升半圣了!</br> 她們迫切的想要看一看自家老師總結出來的《論語集注》!</br> 楊凡將手里那幾頁殘缺的《論語集注》批判完,便給了眾女護身:“雖然朱子集注的不行,但是好歹也是他親筆所寫,你們留著護身吧!”</br> “多謝老師!”</br> 眾女大喜。</br> 雖然其中內容被老師一頓批判,可到底是圣人手稿,關鍵時刻,絕對是能夠護身保命的至寶。</br> 可惜只有五頁,無法做到人手一頁。</br> 好在眾女經(jīng)常在一起,這倒也不算什么問題。</br> “你,你……求你放了我吧!”</br> “我的祖宗誒!”</br> 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從馬昭的嘴里傳出。</br> 他真的快要被打死了,這姓楊的下手太狠了,關鍵是這么抽,他身上的衣服竟都沒有絲毫破損!</br> 然而,馬昭心里卻知道,震蕩的力量幾乎快要把他體內臟器都要震碎了!</br> 就算是死了,外表都沒一點兒傷!</br> 這絕對是下黑手的祖宗!</br> 尤其是聽著對方滿嘴的黑話,更是讓他恐懼!</br> 然而,聽到這話,楊凡卻依舊不看他,而是繼續(xù)給眾女傳授《論語》。</br> “你們瞧,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把人打到瀕死,說的話就好聽了。”</br> 楊凡主動提問道,“看看對方剛才囂張的叫罵,與此刻相比,如何?”</br> “的確是說話更好聽了!”</br> “原來這句話是這個意思啊!”</br> 眾女若有所思。</br> 馬昭的臉更黑了,心里恨得牙根癢癢。</br> 恨的同時,卻也恐懼。</br> 不過,他畢竟是蒙面闖入的,真要是被對方宰了,挖個坑一埋,那他就真是死的太冤枉了,是以他趕緊說出自己的身份!</br> “楊,楊師弟,我,我,是你,師兄,馬昭……”</br> “師兄?馬昭?”</br> 楊凡一皺眉,淡淡的說道,“沒聽過!”</br> 馬昭的心都是一顫,哪里顧得上身上的疼,連忙喊道:“我?guī)煾该麨槌唐?,乃是程家出身,論起來是陽明先生的師兄!我之前剛剛見過聶豹!楊師弟,我這次來不為別的,是來給你送信的!”</br> “那你為何蒙面而來?”</br> 楊凡不為所動。</br> 馬昭眼珠子飛快轉動:“如今南昌府內局勢混亂,理學橫行,我這是擔心暴露身份,所以出門小心了些。哪里想到師弟你竟會反應這么大,我還沒開口,你就動手了……”</br> 楊凡一挑眉:“這么說來,是我動手錯了?”</br> “當然不是!”</br> 馬昭可沒忘記自己的小命現(xiàn)在就在對方的手里,連忙否認道,“都怪師兄我太孟浪了,不該這么著急闖入,都是師兄的錯啊!師兄在這向你賠罪了!”</br> 這番姿態(tài),真真是放到了最低。</br> 原因無他,屬實是被打怕了。</br> 被打還是其次,主要是聽著對方那一套對《論語》的歪曲解讀,他感覺對方絕對是個瘋子!</br> 畢竟,敢這么曲解《論語》,不是傻子,就是瘋子。</br> 可作為陽明先生的關門弟子,會是傻子嗎?那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對方是個瘋子,狂人!</br> 這種人,最好別招惹。</br> 不知不覺間,馬昭的心里已經(jīng)徹底怕了,全都是陰影。</br> “原來真是師兄啊!”</br> 楊凡露出遺憾的表情,“我剛還要給弟子們講一講‘溫故知新’,‘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的道理呢!”</br> “……”</br> 馬昭的心都是一顫,雖然不知道那兩句話到底是何意,可心里卻越發(fā)恐懼。</br> “信呢?”</br> 楊凡直接問道。</br> “在這!”</br> 還好馬昭來前,為了看地址,的確留了一封信,否則,真要糟糕。</br> 楊凡一抬手,信就從馬昭的懷里飛出,連帶著一沓子金票也到了楊凡的手里,被他順手塞到了懷里。</br> “師兄啊,你來送信也就罷了,何必還送我這么多錢呢?”</br> 楊凡嘆了口氣,“不過,既然是師兄給的,那我就收下了。正所謂,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你說,師弟做的有道理嗎?”</br> “有道理,有道理!”</br> 馬昭連忙點頭,心頭都在滴血,“這些銀子,是師兄我特意從師父那取來的,乃是我的一片心意,師弟你可不能不收??!”</br> 我的三百萬兩銀子?。?lt;/br> 姓楊的,我和你不共戴天!</br> “哦?他師父那取的?豈不是他師父還有?”</br> 楊凡眼睛一亮,連忙將大戟取下,親自將馬昭放了下來,關心備至的說道,“師兄,你受罪了,都怪師弟我太莽撞!你快隨我進去休息!”</br> “等后半夜,我一定前去拜見師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