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br> 馬昭想不明白，對方為什么非要后半夜才去拜見。</br> 帶著這種困惑，他正打算問出口，就被楊凡半是強迫的攙扶進了屋。</br> “師兄，好好休息吧！”</br> 說罷，馬昭只覺得后頸一涼，直接被楊凡捏暈過去。</br> 為了防止馬昭跑了，楊凡貼心的將其手腳綁好，高深的繩藝技巧成功確保了身受重傷的對方根本不可能掙脫。</br> 而且，避免對方喊叫惹來不必要的麻煩，楊凡又用一條繩子，穿上一顆石質的口球，將對方的嘴巴也勒住，徹底杜絕了后患。</br> “這樣才好嘛！”</br> 楊凡站起身，看著自己的大作，滿意的點了點頭。</br> 許久不用，依舊是水平在線。</br> “老師……”</br> 而柳如是等人幾乎看呆了。</br> 她們瞧著自家老師那熟練的動作和手法，總感覺不是第一次這么做了。</br> “咳咳。”</br> 楊凡差點兒忘了眾女還在，生怕剛剛的舉動影響到了自己至高無上的師道尊嚴，連忙岔開話題，說道，“天色不早了，你等也回去休息吧，為師晚些時候還要拜會師伯。”</br> “是，老師。”</br> 柳如是等人只好暫時退下。</br> 楊凡點了點頭，看著天色，期待的等著后半夜的到來。</br> 與此同時。</br> 程平正四腳著地的伏在屋里的地上，借著淡淡的燭光，盤點著此次的收獲。</br> “前朝的雨花硯臺，海外的琉璃明珠，精致的佛郎機機械……”</br> 他越來越滿意，眼珠子里面都滲出了淡淡金光。</br> 正在欣賞時，突然院子里發出一絲細微的聲響。</br> “嗯？”</br> 程平耳朵微微一動，臉上劃過一絲警惕，毫不猶豫的催動了半圣武體。</br> 翻涌的肌肉，立馬將他的衣襟撕裂。</br> 本來干枯瘦小的身形不再，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個壯碩彪悍，筋肉橫練的小巨人！</br> 嗖。</br> 施展出了半圣武體，他一掌拍滅燭火，一步就來到了窗戶前。</br> 耳朵輕輕的貼在窗戶邊，小心翼翼的感應著外面的動靜。</br> 然而，就在他耳朵剛到窗邊，一道黑影驟然撕裂了窗戶紙。</br> 唰！</br> 速度凌厲，力量霸道！</br> 細看之下，那黑影赫然是一條肌肉猙獰的手臂！</br> 手臂上的大筋一條條的纏繞著，與肌肉虬結在一起，看上去就十分暴力，充滿了奇異的美感！</br> “不好！”</br> 程平臉色大變。</br> 別看他年紀和輩分都很大，可論起真正的實力，卻也不過是剛剛踏入半圣的門檻，凝聚了圣星罷了！</br> 哪怕修持了半圣武體，可因為武道實力不濟，在反應上面較之真正的武道高手，自然是差上一大截！</br> 此刻，那條猙獰的手臂裹挾著勁風撕裂空氣，五根宛如鐵條般的手指狠狠的抓向程平的脖頸。</br> 他根本反應不及，就被那只手捏住了脖頸。</br> “你！”</br> 還未張口，整個人就被一股大力拉扯著撞出了窗外！</br> 只見一尊足有丈六之軀的人影，黢黑的大臉上蒙著一個不合尺寸的黑色面巾，空著的手里正拎著一只錘子俯瞰著他！</br> 嚇！</br> 程平臉色都是一變。</br> 咔嚓！</br> 還未等他開口，只覺得眼前的黑影突兀的放大，細看下，竟是那一個直徑足有三尺有余的錘子，正狠狠的朝他砸來。</br> 隨后，他只覺得腦門一痛。</br> 砰砰砰！</br> 連續三下，程平便翻著白眼，直接被砸翻在地。</br> “就這點水平，還敢來南昌府搞風搞雨的，讓所有心學門人都來拜見你？”</br> 一把扯下來蒙面黑巾的陸山明不屑的一咧嘴，“還真當你們是盤菜了！陽明先生懶得理會你們，我陸某人卻是不慣著你！”</br> “這次就當是給你一個教訓！”</br> 他拎著程平的后頸，就如同拎著一只小雞仔，一個閃身就沒入了屋中。</br> “哇！”</br> 一進屋子，陸山明的眼睛都是一亮！</br> “果然是人有橫財，擋也擋不住啊！”</br> 眼前一地的金銀珠寶，古董字畫，屬實是給了陸山明一個驚喜，“那老子就當仁不讓，直接笑納了！”</br> 陸山明將東西搜刮一空，才看到桌子上的一份禮單。</br> “趙又江，珊瑚樹一株……”</br> “錢生，銀票二萬兩……”</br> “孫文理，前朝雨花古硯一座……”</br> “……”</br> 看著這份禮單，陸山明的臉色忍不住一黑，“這群王八犢子，竟然一個個這么大手筆？老子當初可沒收到過這么大的禮！”</br> 他也不是沒有仗著自己的大輩分去到處行走過。</br> 可那群心學門人一個賽一個的摳門，要不是他每次都自己親自去取，根本別想得到多少好處！</br> 哪里像是程平這樣，人在家中坐，就有人送錢上門來？</br> “砰！”</br> 如此鮮明的對比，自然令陸山明十分不滿，忍不住給了程平幾腳，心情才稍微緩和了一番。</br> 他仔細的為程平整理了一番隨身的財物，這才滿意的離去。</br> 揮一揮衣袖，帶走了一片片云彩。</br> 等他離開，本來籠罩在院子上的一股無形力量宛如潮水般褪去，剛剛他來過的痕跡徹底消失，包括損壞的窗戶也恢復如初。</br> 除了被砸昏迷，身家被搜刮一空，身上只剩下一根根碎布條子的程平外，一切都好像當初的模樣。</br> 蟬鳴幽幽。</br> 天色也漸漸來到了后半夜。</br> 一個人影悄無聲息的從后墻處翻了進來，自然是準時前來拜會的楊凡。</br> “這是睡了？”</br> 楊凡感受到屋子里一片靜悄悄，眼珠一轉，快走兩步，來到了屋前。</br> 輕易進入房屋。</br> 就看到了倒在地上，身穿碎布條的程平。</br> “好新潮！”</br> 除了有些辣眼睛外，楊凡只能說一句“師伯，好品味”！</br> 他躡手躡腳的在屋子里轉了一圈。</br> 別說是銀票了，連碎銀子都沒有半兩！</br> “莫不是馬昭在騙我？”</br> 楊凡臉色一黑。</br> 他盯著地上的程平，一臉的氣憤和惱火，你可是堂堂的半圣啊，渾身上下竟然連半兩銀子都沒有？</br> “別以為沒銀子，我就什么都得不到了！”</br> “沒錢，就拿你自己來抵債！”</br> 我楊某人何時空手而歸過？</br> 楊凡念頭一動，體內銀河瞬間流淌，一顆光點順著他的指尖，直接沒入了程平的天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