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氣爽,五谷豐登。</br> 這時候的果子都熟了,動物們也都吃得肥美,為過冬囤積熱量。</br> 正是一年一度打獵的好時候。</br> 皇帝帶著兒子們,以及大臣前往九龍山狩獵場圍獵。</br> 九龍山熱鬧一下子熱鬧極了。</br> 太子把蕭云杰叫到跟前,再三叮囑,“以前你跟懷王世子有過沖突,但如今,你不要去招惹他。</br> “他年紀小,不論輸贏,你惹了他,都顯得你這皇長孫氣量小。你讓著他,旁人若欺負他,你去護著他。明白嗎?”</br> 蕭云杰有些不服,眼睛不看他爹,直往帳頂瞟。</br> “孤說的,你聽到了嗎?”</br> “聽到了……”</br> “能做到嗎?!”太子皺眉,身影嚴肅。</br> 蕭云杰愈發不耐煩,“兒知道了!”</br> 出了太子營帳,蕭云杰氣哼一聲,“以前你可不是這么說的!不就是他送了你一盆紫蓮嗎?光長葉子不開花,也值得你這么稀罕?”</br> 蕭云杰正不滿的嘟囔,忽然瞧見八叔領著蕭鈺往皇上的營帳里去了。</br> 他立馬閉嘴,借勢躲在侍衛身后,恐怕蕭昱辰看見他。</br> 他不怕太子說教,卻怕八叔揍他。</br> “不惹他就不惹,我離他遠點兒……”</br> 蕭云杰沒說完,忽而看見蕭鈺手里提著一只鳥籠子。</br> “好漂亮的海東青!”</br> 蕭云杰的眼睛都看直了。</br> 太子別院也養有獵鷹,可是蕭云杰并沒有屬于自己的獵鷹。</br> 太子手下人馴出的獵鷹,在他看來像呆頭鵝……哪有蕭鈺手里的鷹那么英武,透著靈氣!</br> “皇長孫看什么呢?”</br> 蕭云杰一回頭,瞧見三皇子。</br> “三叔!”</br> “喲,懷王世子又被父皇召見了呀?”</br> 三皇子嘖嘖道,“明明您才是皇長孫,怎么那懷王世子總是往父皇面前湊呢?這不是打您皇長孫的臉嗎?”</br> 蕭云杰心里一酸,撇了撇嘴,“他年紀小,嘴又甜。再說,皇祖父本就偏寵八叔?!?lt;/br> “他的鷹不錯,極品海東青?”三皇子順著蕭云杰的視線看,咧嘴笑道,“皇長孫今日也必定帶了獵鷹吧?您的獵鷹,不會被懷王世子比下去吧?”</br> 蕭云杰深吸一口氣,臉色已然不好看了。m.</br> “不會吧?您沒帶獵鷹啊?”三皇子語氣怪怪的。</br> 蕭云杰瞪了他一眼,“我當然帶了!”</br> “比蕭鈺的更好嗎?”三皇子笑笑。</br> 蕭云杰擰著眉頭,抿著嘴。</br> “當然,這也不能比。你八叔以前去嘉峪關打仗,專門跟人學過熬鷹。他最會馴鷹了,許多專門馴鷹的人,都比不上他?!比首诱f道。</br> 蕭云杰點點頭,臉上剛輕松點兒。</br> 三皇子又道,“但蕭鈺得了這么好的鷹,他怎么能據為己有呢?他應該獻給皇長孫您呀!</br> “我要是有這么好的鷹,我就不敢藏私,一定獻給您。”</br> 三皇子沖他眨了眨眼。</br> 蕭云杰眉頭又皺巴起來。</br> “皇長孫想要那只鷹嗎?”三皇子問。</br> “三叔有辦法弄來?”蕭云杰立即問道。</br> 三皇子笑了笑,“奪過來就是……”</br> “爹爹說了……我是長孫,蕭鈺年紀小,得讓著他?!笔捲平艿故怯涀×?。</br> 三皇子目光閃爍,“皇長孫是正人君子,不想硬奪,那就光明正大的贏回來!讓太子殿下和懷王都無話可說。</br> “就連父皇看了,都得夸皇長孫您,好本事!”</br> 三皇子豎起大拇指。</br> 蕭云杰眼底一亮,“真的?三叔有什么好辦法?”</br> ……</br> 溫鈺和他爹拜見過皇上之后,剛從皇上大帳里走出來,就見蕭云杰在一旁等他。</br> “鈺兒弟弟,這邊!”蕭云杰笑嘻嘻地朝他招手。</br> 蕭昱辰側臉看過去。</br> 蕭云杰的笑容,頓時凝固在臉上……八叔一看他,他就腿肚子打顫。</br> 他有點兒想打退堂鼓了。</br> 但瞧著溫鈺手里的鳥籠子……他還能堅持!</br> “爹爹去找阿娘吧,我去看看。”溫鈺說。</br> 蕭昱辰遲疑片刻,但想到,兒子必定要長大,要離開父母的羽翼,要自己學會飛翔。</br> 他點點頭,“凡事謹慎,保護好自己?!?lt;/br> “知道了爹爹?!睖剽暪郧傻靥嶂B籠,一蹦一跳的來到蕭云杰面前。</br> “見過皇長孫?!睖剽曇幰幘鼐氐匦卸Y,似乎已經忘了兩個人在御花園打架的事兒。</br> “這鷹,是你自己馴的?”蕭云杰的目光,像是黏在了籠子上。</br> “我爹教我馴的?!睖剽曊f。</br> 果然……</br> 蕭云杰點點頭,“我想要你這鷹,但我不仗著自己是皇長孫就欺負你。我跟你比賽,我贏了,鷹歸我。如何?”</br> 溫鈺眨了眨眼,“比什么?”</br> 蕭云杰指著遠處的馬匹,以及廣闊的草場。</br> “就比賽馬,你敢不敢比?”</br> 溫鈺皺了皺眉,“我才五歲,有的馬腿都比我高,你要跟我比賽馬?”</br> 蕭云杰張了張嘴,啊這……</br> 三叔說的時候,他覺得沒問題。</br> 怎么叫溫鈺這么一問,又不對味兒了呢?</br> “你就說敢不敢比吧?”</br> “我才剛學騎馬呀……”溫鈺皺著眉頭,“你若非要比,也不是不行?!?lt;/br> 溫鈺十分不舍地看了看他手里的鳥籠子,“那我要是贏了呢?你添什么彩頭給我?”</br> 蕭云杰嗤笑一聲……剛學騎馬!他還沒馬腿高!他竟然想贏?要不要這么癡心妄想???</br> “我要你帽子上那顆珠子。”溫鈺指著他帽子說。</br> 蕭云杰抬手摸了摸頭,“那不行!這是我生辰的時候,皇祖父賜我的夜明珠!”</br> 溫鈺撇撇嘴,“舍不得就算了,我還不想跟你比呢!”</br> “誒,你別走!”蕭云杰見他要走,一把拉住他,“行,我答應你!”</br> 反正他又不會輸,就叫他癡心妄想一陣子唄。</br> 倆小孩兒約定好了,都叫了各自的侍從。</br> 溫鈺把他的海東青交出來。</br> 蕭云杰也換了頂帽子,把他有夜明珠的帽子交給兩邊的侍從共同保管。</br> 兩人各自去挑馬。</br> 溫鈺人小,挑的馬可不小。</br> “哈哈哈,你還真是沒有馬腿高!”蕭云杰踩著馬鐙,下人抽扶他一把,他干脆利落的翻身上了馬背。</br> 溫鈺站在他選的白色駿馬面前……</br> 那駿馬像個龐然大物,對比之下,溫鈺越發顯得渺小。</br> 他踩在一只四腳高凳上,仍然夠不到馬鐙子,也爬不上馬背。</br> 蕭云杰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差點兒從馬背上摔下來。</br> “笑不行了,蕭鈺啊,我看你也別比了,直接認輸得了!”</br> “哼,”溫鈺一臉嚴肅,“我爹說了,男人的世界里,沒有‘認輸’兩個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