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掌門面色微沉,起身道,“罪狀清楚,罪證明確,云嵐德行有虧,有違道規,態度惡劣,言語粗魯,眾長老一同懲戒。廢其道法修為!誅滅其慧根!”</br> 老掌門說完手中掐訣。</br> 眾位長老與他一同,掐訣攻擊云嵐道人。</br> 門外弟子們見狀,臉色煞白,瑟瑟發抖。</br> 云嵐道人卻猛地往懷里一摸,忽然甩出一片亮光,如同眾多閃爍的星星。</br> 那些道法攻擊,竟被那一顆顆“星星”吸納。</br> 云嵐道長趁機想往外逃。</br> 他不知道,韓獻和周凌風,就候在慎行堂之外。</br> 兩人一人掐訣將他絆倒。</br> 另一人彈出道符,將他困住。</br> “砰——”地一聲。</br> 他體內發出一聲悶響。</br> 像是一顆爆竹,在他體內爆開。</br> “他自爆內丹……”</br> 韓獻驚嘆道。</br> 話還沒說完,遠處一只黃毛大狗,忽然“汪汪汪——”大叫著,掙斷繩子,夾著尾巴,朝山里跑去。</br> 眾人紛紛盯著那只田園犬,露出古怪的神色。</br> 溫錦不明所以地問一旁的無定掌門,“那只犬怎么了?怎么大家都在看它?”</br> “呃……云嵐道人,拋棄這個軀殼,附體在那只大犬身上了……”</br> 老掌門摸著他雪白的胡子,一臉震撼地說。</br> 溫錦:“……”</br> 還能這么干?</br> “難怪人家說,對別人的指責往往是自己內心的投射……</br> “剛剛他說眾位長老是朝廷的走狗……咳咳。”</br> 溫錦清了清嗓子,“還請眾位將那只田園犬……緝拿歸案。”</br> 無定掌門拱手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求觀主放那犬一條生路吧?這副軀殼歸案,一把火焚了可好?”</br> 溫錦微微蹙眉,“那他……倘若再生歹心呢?他逃走之前,可還是滿腹不甘呢。”</br> 無定掌門摸著胡子笑道,“他連人都不做了,要做犬。從獸態到人,得幾百年修為呢。</br> “他若想作惡,恐怕得修上千年。不足為患。”</br> 溫錦茫然地點點頭,她定睛看剛剛云嵐拋出來,擋住眾人道法攻擊的,閃亮亮的“星星”。</br> 頓時發現,這是她那一盒子鉆石啊。</br> 她連忙叫眾人把鉆石撿回來。</br> 溫錦將鉆石拿在手里一看,不由微微愕然。</br> 金剛石不愧為自然界最硬的石頭,它竟能扛得住道法攻擊,非但沒有因此碎裂,反而變得更加的璀璨。</br> 溫錦將一顆鴿子蛋大小的鉆石拿起來,映著陽光看。</br> 這鉆石的純凈度似乎比當初更高了,她隱約感知到,鉆石的質地也更加的堅硬。</br> 它似乎吸納了道法攻擊,化為了自身能量。</br> 溫錦正在驚嘆這鉆石的美好純澈。</br> 忽而有蕭昱辰身邊的大將,匆匆而來。</br> “稟娘娘,陳國軍隊,將道觀包圍。與我軍成對壘之勢。</br> “陳國守將向青城山道觀,討要陳太后的壽辰禮七彩鉆石。”</br> 溫錦皺了皺眉,將那一盒子的鉆石啪地合起來。</br> 她轉身對無定掌門道,“接下來對弟子們的審斷,我就不看了。</br> “但我會留下韓太傅和周國師從旁監督。事后稟我知道即可。”</br> 無定掌門拱手道,“娘娘請放心……”</br> 溫錦出了慎行堂,騎上馬,趁人不注意,把那一盒子鉆石放進了空間當中。</br> 陳國的軍隊一直在追擊云嵐道人的座下弟子。</br> 其實,給陳太后的壽辰禮,已經有沈容帶隊,送到了陳國京都。</br> 陳皇帝以國禮會見了沈容。</br> 陳太后也當面收下了壽禮。</br> 現在,陳國的軍隊,竟然包圍了青城山道觀,還要鉆石?</br> 溫錦來到山下。</br> 果然瞧見陳國軍隊,成合圍之勢,包圍在蕭昱辰親兵之外。</br> 蕭昱辰也剛從山上趕下來。</br> 他懷里還抱著玥兒呢。</br> 他先和溫錦碰了個面,“什么情況?陳國收到真正的壽禮還不夠?還想再分一杯羹?”</br> 溫錦道,“看看他們主將是誰,先禮后兵,見面問問看……逢春不是來了么?怎么不叫她抱著玥兒?”</br> 蕭昱辰抱著女兒,一臉得意自豪,“朕的公主,什么都不怕,從小看慣大場面,見過世面,對她的成長只有好處,沒有壞處。”</br> 溫錦哭笑不得,她湊近蕭昱辰問,“皇上不怕旁人說三道四?”</br> 蕭昱辰微微一笑,“說什么?若有種,就到朕面前說!若是在朕面前說的勇氣都沒有,那就是個孬種!</br> “朕堂堂天子,九五之尊,為何要在意孬種的議論?”</br> 溫錦還沒表態。</br> 玥兒先拍著巴掌笑,“爹爹棒!最棒!”m.</br> 蕭昱辰頓時更得意了。</br> 溫錦頓時明白了……這是個女兒奴啊。</br> 他們派出使者,請對方主將前來商議。</br> 沒想到,陳國來的主將,是溫錦的老熟人了。</br> “陳大哥?”</br> 溫錦看到陳霸,不由微微一愣,“你身為大司馬,竟然親自前來嗎?”</br> 陳霸見到溫錦,也是好一陣子沒反應過來。</br> “參見皇上,參見娘娘……這青城山道觀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竟能讓皇上和娘娘親自前來?”陳霸驚訝道。</br> 溫錦不由失笑。</br> 說的也是,對方只是出動了個大司馬。</br> 他們可是出動了帝后二人。</br> 若論陣仗,還是大梁的陣仗更大。</br> 但陳霸等人前來,風塵仆仆,眾將領一臉疲態,是真策馬揚鞭一步一步跑來的。</br> 他們嘛……咳,是“抄小道”來的。</br> 付出的成本不一樣啊。</br> “這里的云嵐道人,是個邪道,竟敢謀算朕妻、女的性命,朕自當手刃邪道,鏟除余孽。”蕭昱辰說道。</br> 陳霸一驚,連忙看向溫錦和蕭昱辰懷中的小奶娃。</br> “舅舅!”玥兒咬著指頭,想了半天,忽然蹦出來了一句清晰無比的話音。</br> “呀?”陳霸歡喜地臉龐發光,“對對對,舅舅,這是舅舅!”</br> “公主還記得舅舅啊?”</br> 陳霸高興得跟什么似的。</br> 溫錦當初遠走陳國作說客,說服陳國出兵援梁,共同伐齊時,是帶著還在吃奶的玥兒去的。</br> 那么小的小孩兒,她都未必認人兒呢,她怎么可能記得住陳霸?</br> 但如今才第二次見面,她竟然一口喊出“舅舅”,真是匪夷所思,又令人驚喜。</br> 陳霸連忙拿帕子擦凈了手,恭恭敬敬地想抱抱如此聰慧又親人的公主。</br> “娘,大哥,玥兒,舅舅!”</br> 玥兒咬著手指頭,指了指溫錦,又指指自己。</br> 陳霸沒聽明白。</br> 蕭昱辰和溫錦,卻是聽明白了。</br> 蕭昱辰頓時驚喜,“我們玥兒小公主是個天才呀!這么復雜的關系你都能捋明白?玥兒棒,玥兒最棒!”</br> 蕭昱辰可舍不得讓別人抱他的寶貝女兒。</br> 他一邊夸玥兒,一邊身子一轉,只當沒看見陳霸的殷勤熱切。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