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錦聞言，微微一愣。</br> 她詫異地看著蕭昱辰，唔……黑黑的臉，紅紅的眼。</br> “皇上自己都成這樣了，就別……別逞強了。”</br> 溫錦心疼地微笑。</br> 她記得，最大的那道電光是劈向宮里的。</br> 以及后來，差點劈到她的那道電光，也是“金龍”給擋了。</br> 雖然，她不懂天雷劫，但她覺得，蕭昱辰所受的打擊，應該比韓獻更大。</br> 他之所以沒事，也許誠如韓獻所說，他所修習的《天啟》道法，更為厲害而已。</br> 但叫他如今再救韓獻……豈不是一命換一命？</br> 蕭昱辰目光灼灼看著她，“朕什么時候逞過強？”</br> 說話間，他忽然手中掐訣，速度很快。</br> 溫錦都沒能看清他的手法，就見他手中出現一道光。</br> 他抬手一揮，光打在韓獻的身上。</br> 砰地一聲，聲音就像電擊。</br> “咳……咳咳……”</br> 于此同時，韓獻猛咳了幾聲。</br> 隨著他的咳嗽，他口中還冒出幾縷黑煙兒。</br> 溫錦整個人呆住。</br> 她僵硬遲緩地移動向韓獻，伸手在他鼻子上試了試。</br> 這真完全是多此一舉——他明明已經咳嗽了。</br> 她摸到了溫熱的呼吸。</br> 她又極其僵硬地轉過臉，看著蕭昱辰。</br> “你……你會不會有事？”</br> 她眼眶發酸，好像有熱乎乎的東西涌上眼眶，模糊了她的視線。</br> 她不要！</br> 不要他一命換一命啊！</br> 蕭昱辰咧嘴一笑，露出他整齊的白牙。</br> 在黝黑的皮膚映襯下，他的牙白得發亮。</br> “沒事，死不了……”</br> 他話音剛落，外頭電閃雷鳴。</br> 咔嚓嚓的電流，撕扯著厚厚的云層。</br> 黑沉沉的天地間，被紫色的電光照亮。</br> “蕭昱辰！”溫錦撲上來抱著他，好像這樣，他就不會有事，她就可以替他分擔。</br> 轟隆隆的雷聲，慢了幾秒，聲音巨大，近得好像就在人頭頂上。</br> “你最擔心的人，還是我。”</br> 蕭昱辰抱著她，在她耳邊笑著說道。</br> 溫錦既詫異又生氣，還有點兒心疼地看著他，“廢話！你是我丈夫！是我的男人！”</br> “別怕……”蕭昱辰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br> 溫錦正要說，她不怕，和他在一起，她什么都不怕。</br> 話未出口，她被刺目的亮光刺得只能閉上眼睛。</br> 但她連忙又睜開眼。</br> 只見一道像閃電一樣明亮的光，從殿中沖了出去，化作龍形。</br> “咔嚓嚓——”</br> 幾道電流，劈在那“金龍”身上。</br> 一聲聲龍吟，比那滾滾雷聲還震耳欲聾。</br> 溫錦連忙捂著耳朵。</br> 一股子糊味兒撲面而來。</br> 她動了動鼻子……唔，這糊味兒好像是從蕭昱辰身上傳來的？</br> 殿外的金光不見了。</br> 電閃雷鳴也消失了，只是大雨更加滂沱，嘩嘩嘩，沖刷著宮中漢白玉的地面。</br> “你剛剛，是不是被雷劈了？”溫錦覺得問出這個問題的自己，特別傻。</br> 但不問明白，又不甘心……誰一輩子還能不干幾件傻事兒？問！</br> 蕭昱辰沖她一笑，“你想不想試試？”</br> 溫錦一怔，試試？</br> 她只是犯傻，又沒瘋！她為什么要……</br> “啊……”</br> 蕭昱辰握住她的手。</br> 溫錦頓時如同被一道電流擊中，半邊身子都麻了麻。</br> 呵，男人的近義詞，可能是瘋子。</br> “好麻。”溫錦道。</br> “我也是。”蕭昱辰點點頭，臉上滿是笑意，“韓太傅沒事了，可我累了。”</br> 他目光灼灼看著溫錦。</br> 他哪兒像是累了？</br> 他明明是被電得精神抖擻！</br> “那皇上先去休息，洗漱更衣？”溫錦忍不住伸手在鼻子面前扇了扇，這糊味兒，太濃郁了。</br> “我累了，”蕭昱辰看著她到，“皇后給朕洗。”</br> 說完，他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地看著溫錦。</br> 溫錦心頭一跳……</br> 她沒被電的那半邊身子也麻了。</br> “……行。”溫錦說完，心率都不齊了，“師兄他……確定能醒吧？”</br> “能！”</br> 蕭昱辰似乎有些不滿，他輕哼一聲，打橫抱起她，闊步走出殿外。</br> “麻，好麻……”</br> 溫錦只覺得，自己像是躺在一張微電流的網上。</br> 她身子底下有噼里啪啦，像是秋冬天，毛衣摩擦所起的靜電聲。</br> 噼啪的她渾身發麻。</br> 蕭昱辰和溫錦離開之后。</br> 床榻上的韓獻，猛地睜開眼睛。</br> 他眼底亦有充血，看起來通紅紅的。</br> “原來如此……”他嘶地吸了口氣，擔憂地轉臉看著殿門的方向。</br> 明明這還是大白天，但天陰雨大，看起來就像是天黑了一般。</br> 外頭的大雨，絲毫沒有影響湯泉宮里的氣氛。</br> 水汽氤氳。</br> 溫湯池子里漂著各色的花瓣，香爐里逸散著沁人心脾的恬淡香味兒。</br> 湯池里漂著碩大的托盤，托盤上放著美酒，水果，點心。</br> 在這湯池之中，可以一邊泡著溫湯，一邊享受著美食佳釀。</br> 蕭昱辰先沖了澡，才來到湯池之中。</br> 沖過澡的他，腰部以下，裹著一條白色浴巾。</br> 浴巾上方，是他緊致的腰線，以及清晰的腹肌。</br> 再往上，他胸肌的輪廓也無比分明。</br> 蜜色的皮膚上，掛著晶瑩的水珠。</br> 他剛毅的面龐，已經洗去了焦黑，深沉的眸子，高挺的鼻梁，殷紅的嘴唇……</br> 只是看著他走近……溫錦的呼吸，就已經微微發緊。</br> 原來，女人也是視覺動物。</br> 看到這樣完美的軀體，也會浮想聯翩……</br> 蕭昱辰沖她微微一笑，又霸道，又充滿攻擊性的面龐……讓人莫名想征服。</br> 他走到湯泉池旁，解開腰間的浴巾……</br> 氤氳的水汽真礙事。</br> 隨著嘩啦的水聲，他躍入池子，如游龍般，向溫錦游來。</br> “呼吸怎么那么急促？這里太熱了？”</br> 蕭昱辰在她身邊，鉆出水面。</br> 水珠順著他的頭發，劃過他的臉龐，嘴角，咽喉……</br> 溫錦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是啊，因為皇上來了，連空氣都是熱的。”</br> 蕭昱辰抱著她的腰，她皮膚細滑，在水中更滑……</br> 水的浮力，讓兩人在湯泉池中，浮浮沉沉。</br> “心跳好快，讓朕聽聽，是不是在想朕。”他低頭去聽她心跳。</br> 忽然間，一道刺耳的聲音，傳入耳膜。</br> 刺得人耳膜生疼。</br> “蕭昱辰，你修習《天啟》道法，卻不誅滅妖后溫錦！有違天罡！必受天劫懲罰！”</br> “啊……”溫錦吃痛地驚呼一聲。</br> 蕭昱辰連忙抬手捂住她的耳朵。</br> 他臉色猛地一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