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威嚴，雌雄莫辯的聲音，在蕭昱辰耳畔回蕩。</br> 威脅他，若不殺了溫錦，今日的雷劫，只是個開始。</br> 停了好一陣子，直到耳畔再無聲音。</br> 他才松開捂在溫錦耳朵上的手。</br> “是什么聲音？”溫錦吃痛地揉了揉耳朵，耳膜幾乎要被擊穿的疼，實在太痛了。</br> “你聽到了什么？”蕭昱辰試探地問道。</br> 溫錦皺眉，“一道極其刺耳尖利的聲音，像是鬼叫。”</br> 蕭昱辰蹙了蹙眉，“內容呢？”</br> “內容？”溫錦神色迷茫，“什么內容？”</br> 蕭昱辰微不可見地松了口氣，“鬼叫的內容啊？你不說，像鬼叫？”</br> “那只是個比喻！鬼叫還能聽出什么內容？”溫錦看著他，“你聽到了什么？”</br> 蕭昱辰搖搖頭，“刺耳的尖聲。”</br> 溫錦打量著他，似乎懷疑，他聽到的更多。</br> “我和玥兒離宮這一路上，不論到哪兒，都格外順利。民間甚至稱我為錦鯉娘娘……是不是你在幫我？”溫錦終于找到機會問他了。</br> 蕭昱辰搖頭，“沒有啊，我怎么幫你？我在京都，這半年多以來，連宮門都沒出過。整日除了上朝，就是批折子，連內宮都沒去過。不信你問前朝宮人。”</br> 溫錦瞇眼看著他，“說實話！”</br> 蕭昱辰一臉正色，“絕對實話，想你想得都快瘋了，不信你檢查？”</br> 他拉著她的手，往水中帶去。</br> 溫錦手上一燙，臉騰地紅了。</br> “你少岔開話題！”溫錦道，“今日的天雷，還有保護我和玥兒的金龍，以及剛剛，你救醒了師兄……你不給我一個解釋嗎？”</br> 蕭昱辰笑道，“解釋，等等再解釋……”</br> 他低頭吻她。</br> 溫錦雖然臉紅心跳，卻還是推開他，堅持道，“先解釋。”</br> 蕭昱辰看著她執著堅持的目光，嘆了口氣，“真拿你辦法……如你所見，我修習了道法。上次不是告訴你了，《天啟》上附有道法，我之前心里有所排斥，學藝不精。</br> “這次為了保護我想保護的人，以及子民。我求知若渴，進步也神速。可見，學習的心態，極大地影響著結果。”</br> 溫錦皺起眉頭……</br> “可是，這不合理呀？《天啟》說我牝雞司晨，改變了這個時代的進程，我不應該存在。</br> “但你學習《天啟》上的道法，卻是為了保護我，幫助我？《天啟》不知道，它自相矛盾了嗎？”</br> 蕭昱辰抬手摸了摸她的頭，“書是死的，人是活的。書上的道法沒有人學，就是空洞的理論。有人學了之后，道法才有意義。而它的意義，在于學道法的人，要如何使用它。”</br> 溫錦聞言，更加關切地看著蕭昱辰。</br> “《天啟》要亡我，你卻學習《天啟》道法來幫我。它豈能放過你？難怪今日有那么大的雷擊，你……真的沒事嗎？”</br> 蕭昱辰笑著擁住她，“你快給朕檢查檢查，看哪里被劈壞了。”</br> 他將溫錦擁入懷中。</br> “她說的不錯，蕭昱辰你修習《天啟》，當遵照《天啟》行事！不得違背天罡……”</br> 刺耳的“鬼叫”聲再次傳來。</br> 溫錦連忙捂上自己的耳朵。</br> 蕭昱辰眸中惱怒，這《天啟》一而再掃他的興！</br> 他手中掐訣，結下結界。</br> 一道看不見的半圓形光罩子籠罩在湯泉池上方。</br> 蕭昱辰拉開溫錦的手，“還聽得到嗎？”</br> 溫錦搖搖頭，“《天啟》會怎么對待你？今日是雷劫，他日呢？它還有什么手段？”</br> 蕭昱辰溫柔地撫摸她的眉眼，“不用為朕擔心……”</br> 話音未落，他看見一道電光，穿過他所結屏障，猛地擊入。</br> 電光的速度太快，他根本來不及反應……本能的把溫錦緊緊抱入懷中。</br> 砰的一聲。</br> 蕭昱辰渾身一麻，懷里卻是猛地一沉。</br> 他低頭看去，“錦兒？錦兒！”</br> 溫錦雙眸緊閉，趴在他懷里，不省人事。</br> 蕭昱辰低頭吻她，朝她口中度氣。</br> “等我，等我回來！”</br> 蕭昱辰將她從水中抱出，為她擦干身子，抱上了床榻，蓋好被子。</br> 他結下金色光幕，將床榻籠罩在內。</br> 他穿好衣裳，盤腿坐在外間。</br> 一道金光，從窗口飛掠而出。</br> “《天啟》上說，此道法變幻無窮，威力無窮，讓我試試，‘以己之矛，攻己之盾’，會是什么結果吧！”</br> 蕭昱辰喃喃說完。</br> 只見厚厚的云層上，密密麻麻閃過無數電光。</br> 霹靂啪啦——</br> 此時若是細細觀看，就能發現，厚厚的云層之中，似有一條金龍，在陰云中間翻飛。</br> 它和那電光在斗。</br> 那些細小的電光，正是它擊打厚厚云層發出的光。</br> 忽而有一道電光，徑直劈向湯泉宮寢殿。</br> 金龍發現時，已經太遲了！</br> 電光劈在那殿上。</br> 奇怪的是，并不如往常的雷電，擊中了房子，房子會倒塌，著火……</br> 這個電光卻徑直劈入了房子里頭……</br> 一聲痛苦的龍吟，“錦兒——”</br> “你傷錦兒，朕跟你同歸于盡！”</br> 云層里的電光，瞬間大了數倍。</br> 電閃雷鳴，把京都的百姓們嚇得躲在屋子里，不敢露頭，連連祈禱，求神拜佛。</br> “韓獻、周凌風、坤元——”</br> 蕭昱辰的聲音，同時響在這三人耳畔。</br> 三人原本在各忙各的，聽到這一聲呼喚，三人都嚇了一跳。</br> “助朕一臂之力！朕的生辰八字是……”</br> 皇帝的生辰八字是秘密。</br> 但蕭昱辰卻將他的生辰八字，告訴了這三人。</br> 三人不管在忙什么，都各自放下了自己手中的事兒，從大梁三個不同的方向，盤腿打坐，以自己的道法，幫助蕭昱辰。</br> “咔嚓嚓——”</br> 金龍愈發亮堂。</br> 它游弋于九天之上，厚厚的云層，都被它的金光照亮。</br> “蕭昱辰，以你今時今日的身份地位，將自己的生辰八字告訴旁人，真是愚蠢至極！”</br> 云層中傳來那個威嚴的聲音。</br> 金龍的龍鱗光芒熠熠，“朕不在乎！朕如今，只要能守護妻兒，守護蒼生，別的……在所不惜。”</br> 威嚴的聲音道，“誅殺妖后，恢復綱常，自然能夠守護蒼生！你在執迷不悟！”</br> 蕭昱辰道，“不，妻兒與蒼生，朕都要。執迷不悟的是你……不論你是什么東西，你絕不是‘天道’。”</br> 金龍困于電光之中。</br> 分別在大梁不同地方的韓獻、周凌風和坤元，額上都沁出了汗珠子，五官也緊巴巴地皺在了一起。</br> 正在此時，一聲鳳吟，從湯泉宮寢殿，沖天而起。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