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燦的聲音不大,卻是斬釘截鐵,語氣中透出一股堅定和自信。</br> 蔡邕和中年男子聞言,臉色都是瞬間變得非常古怪。</br> 蔡邕嘆了一口氣,眼中透出一抹凄涼,目光望向剛剛走入大廳的男子,眼中透出一抹求證的眼神。</br> 中年男子一臉古怪,神色復雜。</br> 不過男子的神色瞬間又恢復了平靜,笑著問道:“李儒為什么要殺少帝?”</br> 王燦眉頭微皺,臉上露出一抹思索之色,結合先前男子的舉動,他心中隱約有了答案,不過王燦卻沒有點破,繼續說道:“董卓廢少帝劉辨,立陳留王皇子協為獻帝,雖然行廢立之舉,威懾百官,然而少帝卻是靈帝立下的正統,不管董卓如何做,獻帝的來歷總是不正統的,縱然百官懼怕董卓,然而朝廷官員仍有不少是心系于少帝身上,想要轉變朝廷官員的心思,承認獻帝是正統皇帝,唯一的變法便是殺死少帝,去除獻帝唯一的威脅。”</br> 中年男子冷笑道:“殺不殺少帝有什么區別,大權不都在董太師身上么?”</br> 王燦大袖一揮,嗤笑道:“這是武夫之論,沒有腦子的人才會說大權在握,天下之人便是任由揉捏,可是真正的智謀高深之士便不會這么想了。”</br> 王燦意味深長的看了中年男子一眼,眼中閃過戲謔之色。</br> “哦,這是為何?”中年男子神色古怪,臉上露出一抹尷尬。</br> 王燦道:“斬草除根,收人收心,少帝若是活在世上一天,就能對獻帝形成威脅,因為少帝是靈帝立下的正統,說不定那一天有人站出來反對漢獻帝,亦或是將少帝救出朝廷,然后便可以擁帝自立,與董卓立下的獻帝分庭抗禮。而若是殺死少帝,不僅斬草除根,剪滅了獻帝的威脅,同時也使得朝廷百官不得不將心思放在獻帝身上,因為靈帝只有二子,獻帝與少帝,這兩人都可以做皇帝,但是死去其一,剩下的一人便是正統,不管皇位的來路是否正當,百官心中也只有承認剩下的一人。殺死少帝,便是斬草除根,收攏百官之心,更重要的是董卓連少帝都敢殺死,百官還敢和董卓做對么?這人啊,都是怕死的!”</br> 王燦朝中年男子拜了一拜,道:“不知王燦之論何如?”</br> 中年男子嘆息一聲道:“鞭辟入里,直指要害!”</br> 頓了頓,中年男子又問道:“你早就揣測出了我的身份了吧?”</br> 王燦笑了笑,躬身又朝中年男子拜道:“汝南王燦,拜見郎中令,李儒大人。”</br> 李儒笑著扶起王燦,然后走向蔡邕,一臉的笑意:“蔡先生,恭喜蔡先生收得如此良材作為弟子,儒當真是欣羨無比啊!”</br> 王燦正色道:“郎中令大人,王燦不過與先生一面之緣,哪有如此福分。”</br> 蔡邕撫須笑道:“為先,老夫就問一問你,你可愿做老夫的弟子?”</br> “這個,這個……”王燦面色難堪,臉上露出無奈之色。</br> 蔡邕神色一變,急忙問道:“莫非為先已有師承?”</br> 王燦道:“不曾有師承!”</br> 蔡邕神色稍緩,卻又追問道:“莫非為先認為老夫不配做你的老師?”</br> 王燦連連搖頭道:“先生,先生誤會王燦了,先生之才,曠世絕倫,博學多才,通曉經史、天文、音律,擅長辭賦,王燦佩服先生還來不及,怎么會認為先生不配做王燦的老師,只是王燦非是不愿,而是不能!”</br> 蔡邕的神色這才緩過來,輕輕吐出一口氣。</br> 李儒卻是面容古怪,笑問道:“為先言辭推拒,莫非是有難言之隱?”</br> 王燦心中大罵李儒,老子好不容易說服了蔡邕暫時不收徒,等面見董卓將黃巾賊的身份去掉之后,再來拜師,如今李儒橫插一腳,讓王燦尷尬無比,身為黃巾賊的事情卻是不得不說了。王燦心中嘆息一聲,臉上露出無奈的神色,說道:“先生當世風流人物,人皆言‘飛白絕倫’蔡伯喈曠世逸才,王燦心中也甚是仰慕先生,然則先生為官,王燦為賊,若是先生收王燦為徒,定然惹來軒然大波,先生就不要堅持了。”</br> 無奈之下,王燦只得說出了身份,但是悲情路線還是可以走一走的。</br> 他先是夸獎蔡邕,又是處處替蔡邕考慮,想來蔡邕即使不收王燦為徒,也不會為難王燦的。王燦話音落下,李儒就驚呼一聲。</br> “為賊?”李儒一愣,目光盯著王燦,眼中帶著一絲不相信。</br> 王燦一襲白衣,器宇軒昂,端的是一個俊秀人物,怎么可能是賊?</br> 蔡邕也是臉色一變,道:“賊,為先怎么可能是賊?況且即使是賊也沒有關系,你的身份沒有人知道,郎中令大人也不會宣揚的,你拜老夫為師,老夫自然不會宣揚這些事情,只要為先你不說出去,就不會有人知道的。”</br> 王燦苦笑道:“不是一般的賊人,是黃巾賊!”</br> “黃巾賊?”</br> 蔡邕和李儒臉上露出驚訝之色,隨即蔡邕又急忙說道:“這也沒什么大不了的,黃巾之事過了這么多年了,況且你才二十出頭,當年黃巾暴亂的時候,你也不過是舞象之年(男子15至20歲稱為舞象),對你也沒有什么影響。”</br> 李儒面露思索之色,突然問道:“為先你不會是黃巾的一方統領吧?”</br> 王燦點點頭道:“郎中令大人一語中的,王燦確實是汝南黃巾統領,此次前往洛陽,便是準備歸順朝廷的,不過不管如何,王燦黃巾賊的稱呼是背上了,這是不可能抹去的事實,所以先生就不要勉強了,若是拜先生為師,不僅對先生影響甚大,而且王燦也不可能長時間呆在先生身旁伺候,必須要回到汝南的。”</br> 王燦一臉誠懇,朝蔡邕拜了一拜。</br> “你把老夫當成什么人了,老夫豈是那種貪生怕死,沽名釣譽之輩,老夫就一句話,你愿不愿意拜老夫為師?”蔡邕一臉怒色,喝斥道。</br> 王燦愣了愣,沒想到蔡邕還真要收他為徒?</br> 可是,蔡邕這樣的老狐貍,會是真心的?</br> 李儒見王燦發愣,伸手拉了拉王燦的袖袍,王燦頓時反應過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朝蔡邕磕了三個響頭,恭敬的說道:“學生拜見老師!”</br> 李儒目光閃爍,陰鷙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br> 對王燦,李儒心中是充滿了好感,引為知己,尤其是王燦說到李儒為董卓立下的四大功,更是說到了李儒的心坎里去了。再說了,李儒也是無法無天之人,對王燦的身份根本就不介意,因此才會極力促成王燦拜蔡邕為師。</br> 其實李儒心中還有一個想法,王燦拜蔡邕為師,蔡邕又效力于董卓。</br> 這種的情況下,王燦也是要效忠董卓的,而且王燦說出身份是汝南黃巾的時候,李儒心中就更加迫切的想要拉攏住王燦了,只要王燦拜蔡邕為師,雙方之間的師生情誼定下,而蔡邕是不可能離開洛陽的,就算王燦有事情需要回汝南,但是有蔡邕在洛陽作為人質,王燦也得聽從董卓的安排。</br> 李儒想到自己走了一招妙棋,心中便更加的得意起來。</br> 蔡邕心中也是高興無比,趕忙將跪在地上的王燦拉起來,大笑道:“好,好,老師能有你這樣的學生,當真是天賜佳徒與吾……”</br> 王燦心中也是高興無比,有蔡邕當老師,至少王燦將來的又寬廣了一些。</br> 李儒這時候說道:“為先,既然你是入洛陽歸順朝廷的,準備什么時候拜訪董太師?”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