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今抱著楚昭陽,下了山。
他們要趕的路還很長。
他們路過村莊,傍晚時分家家戶戶點燈油,升灶火,暮靄中繚繞著云煙,極有田園之趣。
在此之前,從未多看一眼的楚昭陽此時目不轉睛,專注地打量著這一切。
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出門,拎竹籃到水井旁洗菜。楚昭陽知道不是芽芽,但天然親近,小步朝她的方向走了去。
不過小女孩看到他和背后的兩個大人,卻急匆匆跑回了家,似乎極為害怕生人。
楚昭陽有些懊喪地垂頭,回到楚寒今的身旁。
他們繼續向魔族的邊境趕去。
連續的趕路讓楚昭陽的腳起了層小繭子,楚寒今捏他的小腳,查看之后道:“應該買雙鞋了。”
越臨:“行。”
“我身上有些碎銀,”楚寒今說,“到了下一座城市進去看看,再買點別的東西。”
一座城池入關時往往有守備,他們路上會盡量避開修士的盤問,但越靠近魔境城池,卻發現守備越來越敷衍,到了這一座城池,竟然無人駐守。
楚寒今跟越臨對視后,走向城門。
有修士正在盤查:“此人讓進嗎?”
“不知道。”
“要不要請示——”
“請示個屁!他媽的,隨便進吧!”
“……”
旁邊的百姓不解:“道長,你們守城這么松懈啊?”
“松懈怎么了?我們的頭兒自己跑了,就剩下我們這群大冤種,還能不松懈?”
“此話怎講?”
“你有所不知啊,先前我們遇水城來了個魔頭,揚言來了鎮守修士就殺,已殺了三個了。我們新頭兒聽說這事嚇得抄起行李就走,不管我們的死活。既然他不管那我也不管,進這城的人愛盤查誰盤查。”
說完這修士將文牒一扔,當真扭頭就走。
其他修士互相看了看,叫著“徐哥等等我”也跟他走了。
越臨不覺道:“運氣不錯。”
楚寒今嘆氣:“也不能算運氣不錯吧,靠近邊境的地方宗門鞭長莫及,還魚龍混雜,一般很難治理。既然沒人看管,那我們就進去。”
城內正是集市,三教九流的人混雜在一起,熙熙攘攘的街道顯得熱鬧非凡。
楚寒今掏出兜里的銀兩盤算,來到賣衣服的綢緞莊,竹架上掛滿各色的布料和縫制好的衣裳,看起來奪人眼球。
楚昭陽何曾見過這么多衣裳,張大了雙眼看著,似乎尤為驚喜。
楚寒今道:“挑你喜歡的。”
楚昭陽眨眨眼,取下一件試了試,肩膀和袖子偏大,穿起來略顯寬松。
一位老者接到手里:“老頭子幫你改改。”
等待他改衣裳的間隙,楚寒今在大街看到一些穿著不端,堂而皇之將鬼頭大刀等佩在腰側昂首闊步的修士,忍不住問:“這里有魔道的修士?”
老者點頭:“那些道長,老朽哪里省得是誰?只知道惹不起。”
“可這還是榮枯道的城鎮,怎么魔道的人遍地走?”
老者說:“沒記有人管啊!仙長將道衙一閉,不管我們的死活,據說好多叛逃的修士來這里修生養息,他們也不管。遇水城,便是無紀律的混戰區,可他們并不會隨便傷人,遇水城沒有正道的規矩,但也有遇水城的規矩。”
楚寒今垂頭,一時不語。
楚昭陽的衣裳改好,楚寒今接過留下了銀兩。
準備走前,楚寒今駐足問:“有什么地方可以住一段時間?”
老者說:“東城有東家租院子,幾位要是打算長住,可以去問問。”
“多謝。”說完楚寒今踏出了店門。
街市與尋常的街市無異,唯獨沿溪的河岸多有許多公然置換寶物的攤販,按照規定,靈石靈寶要在專門的地方互市,這兒倒是不拘泥,滿街隨便扯一塊布就能賣東西。有修士,也有普通老百姓,相處其樂融融。
楚寒今白衣翩躚,皎潔若月,步履行走在布滿泥垢的街道。這群人最多只看了一眼,并沒有任何少見多怪的表情,低頭仍然搗鼓自己的生意。
“能看出叛逃到這地方的正道修士不少,見怪不怪了。”越臨道。
楚寒今說:“那還好,混在人群里比較安全。”
“或許沒這么安全。”
經由越臨提醒,楚寒今注意到街市的角落一般有人站著,玄衣玄甲,狀似聊天,但目光警惕地四處張望,興許是這座城池背后的組織。超脫六宗之外,一直有不斷崛起的勢力,遇水城顯然也有一支。
“各地有各地的規矩,我們還是守他們的規矩吧。”越臨一手將楚寒今輕輕攬在身后。
距離東城不遠是一座砌了圍墻被杏樹包圍的院落。盛夏的燥熱天氣里,樹葉探出葉片茂盛的枝椏,擋住了大部分刺眼的白光,院落中極為清涼,還有株棗樹生在古井水旁。
楚昭陽在院子里跑來跑去,看到井旁一只盛著半水的木桶,撩起水往身上撒。
陽光落在他肩頭,小小的一只,顯得手腳粉嫩白皙,說不出的可愛。
楚寒今在院子里走了走,回頭注目越臨。
越臨看了看他,點頭。
“就這兒吧。”楚寒今給中間的牽頭付了錢。
對方似乎很高興,還給送來了一個西瓜。
楚寒今默默數錢袋里僅剩的幾個子兒時,越臨便單手摟著楚昭陽,從井里重新汲了半桶水上來,確定西瓜泡得冰涼冰涼之后,切開露出鮮紅的瓤和果汁,先給了楚昭陽一塊,隨后拿著一塊來找楚寒今。
楚寒今收起錢袋,西瓜遞到了手心。
越臨在他身旁坐下:“挺甜的。”
楚寒今點頭,他眉眼斯文,手指細長,一塊西瓜托在食指和中指間,吃相十分儒雅秀美。
越臨看著他,唇角噙出淡淡的笑意:“還有多少錢?”
“不多了。”楚寒今道,“出門帶的少,短租這院子也貴,估計還能吃兩天。”
“不著急,”越臨掌心轉著一張帕子,似乎想為他擦拭西瓜的殘汁,但楚寒今吃相十分端莊優雅,一時不能得逞,又將帕子收回了掌心。“來的時候,我看見許多人在河邊交易神器,到時候我也去賣點東西換錢。”
記“可行嗎?”
“他們賣的那些靈紙靈符靈器,成本其實并不高,用極普通的載品寫上符咒,輕輕松松就能賺幾倍的錢。對我來說很輕松,一會兒我就試試。”
楚寒今再捏了捏空空如也的錢袋,點頭:“好。”
“嗚哇嗚哇嗚哇……”身旁,楚昭陽還盯著這塊西瓜,發出奇怪的聲音。
說不上來是恐懼,還是害怕,或是震驚,從越臨三下五除二把西瓜球切開他便瞪大雙眼,如今更是錯愕,看著西瓜溢出來的紅色汁液。
“壞了。”越臨想起來,“球球也是球變的,切西瓜吃西瓜估計嚇壞他了。”
楚寒今也回頭。
楚昭陽盯著果球,但明顯也意識到自己與這顆球其實并不一樣,抿著粉嫩的唇,經歷了慎重的思考后,將西瓜放到唇邊輕輕咬了口。
他垂著頭,嫩黃的頭發盤在腦門,半晌似乎覺得挺甜,又咬了一口。
隨即,他抬頭露出細細的白牙,好像是個“球球相殘”的大壞蛋。
“……”
越臨沒忍住,嗤一聲笑了。
楚寒今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笑完,側頭,越臨深金的眸子正垂視他,含著光影:“他長得像你。”
清風吹起了湖面的漣漪,越臨聲音低下去。
“很可愛。”
楚寒今心口像是軟了,默默無言,低頭再咬一口西瓜,手就被輕輕地牽住,慢慢沒入十指。
他手很燙,指腹粗糲,握住楚寒今的手像鐵石鎖住了金玉。
莫名其妙的悸動產生在其中,楚寒今沒松開手,倒是越臨道:“進屋子看看大廳和廂房怎么樣,行嗎?”
球球坐小板凳上啃西瓜,吃一口就意識到了他們小水果是多么美味,狂性大發,正在瘋狂旋西瓜,“咔嚓咔嚓”往嘴里塞。
放下心來,楚寒今跟越臨走到屋內,四下一打量:“還不錯,家具有些老舊,但都干凈厚重,沒什么味道。房間的朝向也不錯……”
他走到了屏風之后,手腕忽然被帶住。
回頭,對上越臨深色的眼眸,像點了火似的。
楚寒今剛想后退,就覺得手腕被緊握,接著,越臨偏頭吻了上來。
第一反應是燙。
越臨體溫比較高。
楚寒今脊背僵硬發涼,唇上卻非常熱,他手指倉促地摸索之后,輕輕牽住了越臨的袖口。沒有推開他,是一個極好的訊息。
明白楚寒今的心意,越臨動作更加狂躁,捏他的手指幾乎要扼碎,從封住他的唇變成了輕輕撕咬和吮吸。
……變得微麻。
楚寒今微微閉眼,眼尾一抹紅意,牙口緊張地閉攏,呼吸變得有些紊亂。
越臨的手從他的臂膀摩挲到耳頸,隨即,似乎往內更深入了一些。
“嗯……”楚寒今輕聲送出了疑問。
他適應越臨的溫度和力道,可這溫度,卻在向他的唇間送入。
越臨低音沙啞:“張開牙關。”
楚寒今雙頰更紅了,手指泛著漣漪般的顫抖,抬起眼皮,如水的眸子凝視越臨。
好像春風吹開了波紋,羞恥中帶著一點記兒怯,仙人動情,還是對越臨張開了門扉。
簡單的吻,變成了一種撩人的挑逗。
“哐當——”越臨調換了位置,將門半合攏,緊摟著楚寒今。
他的手從來沒這么用力過,手指掐緊他的腰身,楚寒今的心高高地懸起,升起一種半吊在空中的感覺,幾乎有些喘不上氣。
可越臨的手指卻極盡溫柔。
他輕聲道:“別害怕。”
唇齒間發出了黏膩的聲音,像是熱烈地吮吸什么。
楚寒今臉紅的要命,抓住他的衣領往外推,但后腦被緊緊扣住,只能被迫地接受。
攫取。
侵占。
褻瀆。
他有點兒頭暈目眩,仿佛被螞蟻啃噬的酥癢感升起,從被他舔過的每一處,爬到本就僵硬不堪的脊椎尾端……
這個吻結束時,楚寒今像做了一場夢,大汗淋漓,頭微微昏沉,唇瓣又紅又酥麻。
他白凈的衣衫被解開了,不知道越臨情急不堪時都撫過什么地方,衣衫揉得亂七八糟,鎖骨坦露出一片,白凈的肌膚染著晚霞般的薄紅。
越臨眼中蒙著薄霧,探出舌尖,。輕輕舔了舔他的唇。
聲音很低:“討厭嗎?”
楚寒今搖頭。
越臨有些急迫:“喜歡?”
這下,楚寒今不知道該說什么了,轉身準備走。
但他手腕被牽得很緊,汗津津的,濕漉漉的,越臨的聲音也濕的不堪:“告訴我,這很重要。”
楚寒今閉著纖薄的眼皮。
像神明被信徒乞求。
許久。
終于,他點了點頭:“喜歡。”
但聲音如蚊蟲般低不可聞。
說完楚寒今便拂袖離開了房門。他走到后堂將整座院子打量一番,確定臉上異樣消去才重新回到院子里。
角落堆著一摞木頭,越臨拿把銼刀正在削玩具。楚昭陽乖巧地坐在他身旁,一副崇拜的模樣,瞧著自己的父君。
越臨見他,道:“過來坐。”
“……”
不知道是不是剛才那個吻太激烈,楚寒今先考慮了片刻,才拉開凳子坐到他身旁。
似乎聊天也有些別扭,等了好久,楚寒今輕輕咳嗽:“是不是該用晚膳了。”
越臨停下銼刀,抬頭望著他。
日影落到他眼底,撒上了迷離的光輝,波譎云詭。楚寒今心臟又莫名重重跳了一拍。
越臨站起身:“好,我去街上逛逛,看著買點肉和菜回來。”
楚寒今給他數了一串銅板,還是沒對上越臨的目光:“去吧。”
越臨似是低聲笑了一下,沒說什么,拿著楚寒今給的銅板推開院門出去了。
沒多久他回來,手里不僅拎著菜和肉,還有些紙張和朱砂,最簡單的結咒物品。他將紙張和朱砂放到桌面后,去了廚房里做飯。
楚寒今坐在樹底下,正值傍晚,清風徐徐,將他頭發吹得散開了幾縷,楚昭陽便坐在他的膝頭玩木偶。
等了不久,越臨端著菜出來了,楚寒今便站起身進了廚房,準備幫忙拿一下碗碟。
沒成想剛進去,被越臨拉著記手腕,湊近親了親唇。
“……”
他現在的動作顯得更嫻熟,也更得心應手。
飯菜的香氣傳到鼻尖,越臨垂頭看他:“下午怎么了?”
“……”
楚寒今有點說不上來。
他現在看著越臨,不像從前看越臨。
怎么說呢……
像新婚之后。
越臨還想親親他,但與此同時聽到了吧嗒吧嗒的腳步,是楚昭陽溜達溜達小步跑過來了。
“別……”
說完后楚寒今推開了他。
越臨倒是沒言語,偏頭看了看門口冒出的小腦袋,唇輕輕抿著,似乎明顯感覺到了被打擾,但對這小孩兒沒話說。
楚昭陽探手抓盤子里的菜。
被楚寒今抓住手,放下去:“不能這樣,沒有禮儀。”
楚昭陽吐了吐舌頭,乖乖地跟著楚寒今洗手去了。
他算第一次吃鍋里炒出來的菜,聞到氣味就賊亢奮,等楚寒今點頭之后,又要用手去抓。
楚寒今遞過勺子:“用這個吃飯。”
他反握在掌心,卻似乎怎么都學不會。
楚寒今看得好笑,拿出了耐心,將勺子捏到自己手里:“用虎口抵住勺柄,拇指和食指按在柄端,如此,將勺子挖到的東西慢慢抬起來,明白了嗎?”
他讓楚昭陽再做一次。
這次,楚昭陽顫顫巍巍,大部分菜都跌到了碗里,但好歹保住了一顆小白菜。
他將菜送到嘴里,咀嚼前觀摩了“蔬菜”的尸體,露出凝重的神色后啊嗚一口塞進嘴里,然后開心地望著楚寒今,又望望越臨。
“好吃嗎?”
楚昭陽拼命點頭。
楚寒今笑了笑,側頭,才發現越臨一直看著自己。
他似笑非笑,往楚寒今碗里夾了一塊回鍋肉,道:“你吃。”
蘸著醬汁的深色,泛著油光,香氣撲鼻,十分誘人。楚寒今送到嘴里,味道也很軟糯,燉得極爛,入口即化。
楚寒今點了點頭,剛準備夾一筷菜,碗里又多了一筷素菜。
越臨道:“吃吧。”
楚寒今看他一眼后不置可否,緩慢地吃菜,不過碗里夾的東西逐漸多了起來,堆到后面都快涼了,楚寒今正打算一口氣吃掉,越臨的筷子卻伸過來,將楚寒今吃到一半的冷菜夾了回去。
他似乎完全不介意楚寒今吃過,送到了嘴里。
“……”
楚寒今垂頭,將碗中的米飯吃的干凈。
趕路以來,難得過上正常的生活,吃一頓正常的飯。球球似乎也累了很長一段時間,不用晚上躺在父君的懷里睡覺,而是躺在樹下的石板看星星。
楚寒今走近,給他抱到藤椅中。
球球便打著呼,慢慢睡著了。
手指被他輕輕牽住,楚寒今打算陪著球球坐一會兒,背后落下一道陰影。
越臨低聲問:“他睡了嗎?”
楚寒今剛點頭,越臨的手便撫摸上來,輕輕解開楚昭陽牽著父君的小手指。
“……”楚寒今意識到了什么。
越臨的呼吸微燙,帶著一點焦渴感,解開以后牽著他的手,輕輕親了親楚寒今的臉。
接著,便又貼上記了他的唇。
夜色如水,誰家是在院子里干這種事?楚寒今垂下眼睫,思索再三后推開了他。
越臨眸底陰暗,似是不解,閃過一抹不甘的情緒:“阿楚……”
楚寒今回頭拍了拍球球的背,半晌,才低聲說:“……等夜半。”
他聲音很低,像水珠滾過竹葉。
越臨靜靜點了點頭,沒再做出不合時宜的舉止,陪著在旁邊坐下看楚昭陽睡覺。
小孩子覺多,經常睡一陣醒一陣,之前趕路時倘若清晨起得早,球球便時常半瞇著眼半困懨懨跟在父君背后,經常撞到父君的背,直到被抱懷里,摟著肩膀也能呼呼大睡。但有時候午夜又會醒來好奇地爬來爬去,弄得他倆睡覺都不安生。
此時球球也一樣,明明在睡,但時不時得睜開眼睛看看父君在不在身旁,確認后才會放心地拍拍,甜甜入夢。
“夜里寒,帶他進去了吧?”越臨說。
楚寒今應聲:“好。”
越臨便抱起孩子,進了內室。
他們短租了一座三房的小院子,除了堂屋,還有兩間廂房并排,不過墻壁打通只垂下了一串珠簾,隨時能進出。
另一間已被辟做了書房,只有一床竹榻,另一間房放了大床,旁邊一張較小的陪床。
放下楚昭陽后,越臨道:“我去畫今天剛買的符紙,明天去河邊擺攤賣,補貼家用。”他語氣平穩,“你哄球球睡覺,沒有你他睡不著。”
頓了頓,又說,“哄完,來幫我的忙?”
不知怎么,平淡普通的一句話似乎有莫名的暗示,楚寒今心臟猛地漏了一拍。
他垂頭沒看他:“嗯,那你去。”
越臨似乎還想說什么,抿了下唇,掀開珠簾去了隔壁。
球球喜歡聽故事,他可能聽得不太懂,但喜歡聽楚寒今對他說話。楚寒今并不是話多的人,此時便回想以前娘親給他講的故事,梳理之后,緩慢地講給球球聽。
“后來,姐姐和弟弟便把熊騙到柜子里,燒了一壺開水,從角落的小孔傾注而下,將假扮成姥姥的熊燙死了……”
“……”
楚寒今抿了一下唇,覺得有點兒血腥,但娘親以前實在過于喜歡這樣的惡趣味故事,一定要嚇得他小臉發白,牽著她可憐巴巴叫娘親保護我不可。
說完,楚寒今垂頭,見球球四仰八叉,已經睡得很熟了。
他心跳莫名有些加快。
短暫的猶豫后,楚寒今站起了身,掀起了槅門的珠簾。
桌上擺著許多畫好的符咒,筆蘸飽了朱砂,紅得像血,但越臨不知道什么時候已停了筆,似乎從聽到楚寒今的動靜起便沒再繼續,而是等著他。
楚寒今盡量若無其事地問;“畫完了嗎?”
越臨道:“差不多好了。”
他氣息有些不穩,顯然心猿意馬。
寂靜的房間內,兩個人面對面站著,氣氛尷尬。
楚寒今想想調頭:“我再去看看……”
但他準備走時,就被摟進了溫熱寬闊的懷里,耳后漫過一道滾燙的呼吸。
“夜已經深了,阿楚。”
楚寒今心慌意亂,知道他想干什么,點頭:“好。”
不就是下午那種吻嗎?
他可以接受。
記沒想到,越臨的手心卻緊緊抵住了他的腰,聲音熱到發顫:“……可以嗎?”
言語的迫切,顯然是另一層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