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瞇著眼掩飾,眸光中卻難掩那抹驚艷。</br> 這不是長輩看晚輩,而是男人看女人的眼光。</br> 少女明眸不動,下馬施禮,“三皇子殿下。”</br> 什么?</br> 這是三皇子?</br> 所有人只得下馬行禮,又有兩匹馬先后趕了過來。</br> 許觀海還勉強維持禮儀,忍氣下馬行了個禮,“見過殿下。”</br> 成安公主就不客氣的多了。</br> “三皇兄,你怎么也不打個招呼就跑我府上來了?還以大欺小——”</br> “成安你怎么能這么說呢?我這不是逗她們玩玩么?來來來,我看這兩個丫頭打的不錯,再來比試一場。”</br> 成安公主冷笑,“皇兄想打球,找我呀!跟丫頭們打什么?”</br> 她今兒難得當一回主人,就沒過去玩,招呼了客人就去準備酒菜了。誰知一眼沒盯到,就讓三皇子闖進府來了。</br> 下人又不敢攔,只得火速報給他們夫妻。二人匆匆趕來,卻見差點出事,再怎樣都知三皇子是故意來找茬了。</br> “皇妹你這話就不對了,怎么就不能跟她們打了?來來來,過來幾個人,咱們就比誰先進球,打完了好去吃小壽星的長壽面呀。”</br> 成安公主想要拒絕,可女兒已經同意了,“如此,就請殿下指點。”</br> 顏真呵地輕笑,復又上馬,喚人再送來一根馬桿,“請。”</br> 三皇子往身后一看,“喲,沒人跟我一邊?”</br> 眾少年正面面相覷著,許松靈機一動,壯著膽子,高舉馬桿,“殿下若不嫌棄,我愿跟您一邊!”</br> 機智。</br> 幫不了忙,他還可以拖后腿。</br> 許樵眼睛一亮,也想上前,誰知三皇子卻早有準備,“你們幾個過來。”</br> 卻是他自己帶的侍衛好手。</br> 然后指指許惜顏,顏真,許觀海和成安公主,又指指自己、兩個侍衛加上許松,“你們四個,我們也正好四個,公平合理。”</br> 公平合理個頭!</br> 三個大男人加一個少年,欺負三個女流,其中還有兩個小姑娘,你臉皮不要太厚。</br> 許觀海眸光微沉,就是豁出去徹底得罪此人,也不能讓他這般撒野。</br> 忽地又有一人來了,“要不駙馬退下,我來陪皇叔玩玩吧。”</br> 是端王世子,皇孫蕭越。</br> 三皇子眼神微冷,“越侄子你不去種地,跑來打什么球啊?”</br> 蕭越咧嘴,微黑的肌膚上,笑容溫煦,“瞧皇叔說的,這天寒地凍,種什么地呀?自然也該來松散松散筋骨,陪皇叔打兩把。”</br> 三皇子冷笑一聲,“那你自己可小心了。”</br> 但還是忍不住,給手下侍衛一個眼色。</br> 蕭越的球技如何不重要,但身份太重要了。</br> 身為已故二皇子唯一的血脈,如果傷了他,怕是在皇上那里,就說不過去了。</br> “如此,父親暫且退下吧。”</br> 少女微微上挑的明眸鎮定,淡淡開口。</br> 那許觀海,便退下了。</br> 就算明知敵強我弱,成安公主也毫不畏懼,只冷笑看著三皇子,“可是皇兄說的,先進球就算贏,對吧?”m.</br> “是。”</br> “那就開始吧。”</br> 成安公主話音未落,便揮動球桿,將球打了出去。</br> 旁人都沒有準備,唯有許惜顏,心領神會。</br> 早早的就做好準備,跟離弦的小箭般沖了出去,接球就是一記直擊。</br> 隔著小半個球場,砰地一聲。</br> 球進!</br> 嘩。</br> 滿場嘩然。</br> 誰也不知,斯斯文文的許惜顏打起球來,竟如此兇悍。</br> 就算有趁其不備的意思,可她瞬間表現出的速度與準確度,也是一流好手。</br> 意料之中的成安公主,得意挑眉,“球進了,打完了。”</br> “承讓承讓。”許觀海假裝道謝,卻是坐實了比賽結果。</br> 三皇子不怒反笑,“皇妹,你當真教的好女兒。”</br> 成安公主似是聽不出來這話里的嘲諷之意,喜滋滋道,“多謝皇兄夸獎。我這丫頭,是還不錯。”</br> 三皇子笑容更盛,可忽地球桿一揮,卻是對著毫無防備的顏真,劈頭蓋臉打了過去。</br> 這要是給他打上,顏真的臉就毀了。</br> “三皇兄!”</br> 成安公主微微上挑的媚眼圓瞪,勃然色變。</br> 但此時,卻有一道身影極快擋在顏真跟前。</br> “哎喲!”</br> 許松慘叫一聲,從馬上直摔了下去。</br> 雖然已經抬手格擋,但那球桿仍是從他的左臉一直打到他胳膊。</br> 那般大力,打得骨頭都似裂了一般。</br> “許松!”</br> 顏真跳下馬去,扶起了他。</br> “哎喲,不好意思,一不留神,這球桿就脫了手。”三皇子依舊滿面笑容,“怎樣,沒事吧?”</br> 許松已經痛得快暈過去了。</br> 他打小身嬌肉貴,哪里吃過這種虧?</br> 且他從來又不是那等剛強能忍的人,如今能撐著沒撕心裂肺的大叫,完全是面子作祟。</br> 咬牙切齒說,“沒,沒死……”</br> “沒事就好,趕緊抬下去治治。”</br> 三皇子嘴上故作關切,實則半點悔過的意思都沒有,還望著一身紅裝的許惜顏道,“升平真是好球技,想必跟你娘一樣好酒量,一會兒陪我多喝幾杯。”</br> 這特么打完他侄子,還要拉他女兒去陪酒?</br> 許觀海一張俊臉,氣得都快鐵青了,“三皇兄既有雅興,自然該妹夫我來作陪才是。快請移步正殿,擺宴!”</br> 今兒灌不死他,他就不姓許!</br> “皇兄,走吧。我還得看看你送了什么禮,禮物輕了,我可不依。”</br> 在宮中長大的成安公主,太懂三皇子看她女兒的眼光了。</br> 她沒發脾氣,不是因為不生氣,而是跟許觀海懷著同樣的心思。</br> 敢對她的女兒,懷著這樣的齷齪心思。</br> 弄不死他!</br> 成安公主是驕橫無禮,但骨子里一樣流淌著宮廷血脈。真動到她心愛女兒的時候,傾刻之間,她宮斗的血脈全被激發出來了。</br> 既然是宮中的人,自然要用宮中的法子解決。</br> 三皇子,高賢妃,從此全都跟她勢不兩立!</br> 而許惜顏,少女微微上挑的明眸越發澄澈明凈。那寒氣內斂起來,象是藏著的冰鋒。</br> 在許觀海夫婦帶走三皇子之后,她還能保持理智,有條不紊的安排下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