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去競賽班的消息像風一樣飛了出去,參與賭約的學生不敢置信,看熱鬧的人則不嫌事大。
有人提醒另辰和陳湃,“你們準備什么時候裸奔?我把家里的錄像機帶來!”
“嘿嘿,肯定是名場面!”
“你們不會裝死人,當沒發生過吧?別讓我們久等啊兄弟!”
這些人還真想當自己死了,他們丟不下那個臉,當全校面裸奔誒,還要喊小黑包爸爸!
另辰和陳湃裝啞巴,其他人都默契地不提這事,在他們心里,金玉運氣好,一飛沖天去了競賽班。
不該拿這種小事為難人。
就在大家以為事情翻篇的時候,金玉找體育老師借了喇叭,早操結束時,舉著大喊他們的名字,一個不落。
“愿賭服輸,開始你們的表演吧。”
被喊的人懵了,這溫度,這時間,這人群,讓他們裸奔跑圈喊爸爸?
人群鬧哄哄的,另辰咬后槽牙,一臉通紅地開始脫衣服,剩下的男生也豁出去了,跟著脫。
白花花的肉在操場上跑,還聽到一陣陣羞憤的聲音,“金玉是我爸!金玉是我爸!金玉是我爸!”
不多時,操場擠滿了人,群眾滿臉興奮地伸頭看,有人還偷偷用手機拍下來,無數的八卦之心在燃燒。
金玉站在場內,看那些女生躲在群眾中難堪地低頭,心里松快。
曾經對1號嘲笑的人,今天之后就會摘掉省一高嬌子的帽子,嘗到被人指指點點、背后議論的滋味。
熱鬧席卷了整個學校,好多人沒吃早飯,興致勃勃看裸奔。
再提起另辰這些人,大家只會說‘操場裸奔的’,而不會叫人姓名,就像他們一直叫1號‘小黑包’一樣。
出這么檔子事,校領導都被驚動了,苗校長老神在在,品著剛泡的茶,嘬了一口,“小孩子鬧著玩兒,慌什么。”
高一年級主任汗顏,“老校長,這會不會對我們學校形象有影響?畢竟裸奔,這太……”
“封緊口子,別讓人傳開就行了。回頭我找人約個稿,寫一篇春庭拿國際冠軍的文章發出去宣傳宣傳。”
“春庭奪冠啦?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年級主任瞬間忘掉裸奔的事,跟種了彩票一樣激動。
徐春庭參加的比賽是美國H大和M大的數學聯賽,國內就他有名額參加,還拿了冠軍,對省一高來說,可不就是大好事。
競賽班的光芒更加耀眼了。
和金玉賭輸的人想,她從班級倒數逆襲到年級第一,這天賦,去競賽班后會不會開始大放異彩?
一個他們看不起的人,即將變成他們仰望的人,想到那個畫面,很多人頭痛欲裂。
頭最痛的,恰恰是和1號交集最多的人。
金玉這幾天看遍了流行的小說和影視劇,沒猜錯的話,這是個小說世界,以喬喬和另辰的感情線為主。
1號是最早出現的炮灰女配,另辰一個玩笑表白,她不明真相,當真了,開開心心把另辰當男友。
結果這些人嘲笑她長得丑想得美,將另辰打賭的事情說出來,1號傷心欲絕,每天承受奚落。
她發現另辰和喬喬早就互相有意思,在她跳河前,兩個人已經開始偷偷交往,她悲憤,跳得更干脆了。
金玉:“……”
這段記憶1號藏得很隱蔽,要不是金玉發現周圍的同學不對勁,都無法得知真相。
作為古早的炮灰女配,男女主感情的墊腳石,不僅會被周圍降智的人欺負,還會被同化降智。
小說世界,所有人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生生世世無法翻身,所以1號寧愿當釘子戶都不投胎。
解開謎底,金玉開開心心打包東西去競賽班,她要努力學習,爭取做更多讓降智人頭痛的事。
風雨樓在科技樓后面,有個半山的坡道,風景優美。
金玉抱著復讀機和兩摞整米高的書,爬坡,上樓,臉不紅氣不喘的,走到了教室門口。
迎面跑過來一個手捧機器人的少年,他想剎車已來不及,驚慌地喊:“讓一讓,要撞了啊啊啊!”
金玉迅速避開,無奈懷里的書重心后移,她護著題冊和復讀機沒站穩,向后倒去,“啊——”
意料的疼痛沒發生。
金玉撞上個堅硬的身板,題冊全砸在扶著她的手臂,書嘩啦啦往下掉,她聽見幾聲吃疼的悶哼。
“對不起,對不起!”
金玉抱著僅剩的復讀機,滿臉歉意地將砸人的書拿開,“同學你的手沒事吧?”
“沒事。”
徐春庭若無其事將目光從復讀機離開,蹲下來替金玉撿書。八門課全套的題,一本好幾百頁,她一路抱過來不嫌累得慌。
“我幫你搬進去。”
誒?
金玉受寵若驚,習慣了降智人的冷嘲熱諷,第一次遇到發揮雷鋒精神的同學,她有點不適應。
她愣乎乎地跟在徐春庭身后走,又黑又瘦又小的一只,活像森林里依賴媽媽的松鼠幼崽。
競賽班的同學早已耳聞金玉的事跡,對她很好奇,紛紛主動過來搭把手。
白納川,剛才差點撞到金玉的少年,舉著復讀機鐵皮殼左看右看,“春庭,這個型號你是不是也有一個?怪眼熟的。”
徐春庭瞥他一眼,說道:“沒有。”
白納川納悶,沒有就沒有唄,你瞪我干嘛?
眾人將金玉的東西放到中間第二桌,她那么小一只,其他人最矮都168,她坐前面比較方便。
金玉左右看了看,“還有的人呢?”
白納川又開始搗鼓剛才的機器人,頭也不抬道:“萬峰組隊去青大搞建模大賽,肖雨祺通宵寫游戲還沒睡醒。”
他手指晃一圈,“剩下的都在這兒了。”
金玉點頭,競賽班比普通班擁有更多自主性,雖然各學各的看起來有點懶散,但她知道,這是表象。
為什么呢?因為金玉在這里聞到了屬于學霸的味道!
比如徐春庭,他桌面上的書,幾乎都是大學教材,只有兩三本高中的,樣子還特別新。
再說后座的白納川,摔的七零八碎的機器人組裝好,不知怎么設置的,已經在給他抄語文作業了。
競賽班,果然高手如云。
第一節課,苗老頭抱著沓試卷進來,見到金玉,“都認識了吧?那就不浪費時間介紹了,接下來八十分鐘數學測驗!”
“昨天不是剛測嗎?”
“哎呀又來了!”
“嗷嗚!”
苗老頭任他們嚎叫,“你們牟老師特意從京市寄來的數聯賽模擬真題,月底省內選拔,你們不抓緊時間怎么行?”
他尤其盯著白納川,“都給我緊著皮好好寫,六十分及格,不及格的等著老牟回來請你們喝茶吧。”
試卷一份份傳下來,金玉的板凳還沒坐熱,從口袋拿筆,認認真真看題目寫答案。
數學聯賽的題和月考不同,競賽的知識點更深更廣,且考查的是學生真正的數學能力。
金玉知識積累的時間太短,無論是月考還是拔高的題冊,側重的都是基礎數學。
教室里,其他同學沉浸答題,刷刷寫寫算算,只有她一個沉著冷靜地挑題目答。
苗老頭在講臺上把孩子們的表現看在眼里,金玉的狀態令他有些擔心。
競賽班和403班的節奏很不一樣,這里的人早就把高中三年的知識學透,平時上課的教材是以學科競賽題為主,知識點非常跳躍。
苗校長選中金玉,其一是因為她確實有潛力,其二是她不驕不躁的性格。如果她無法在競賽班生存,那么這兩點都是虛的。
小老頭心里嘆氣,暗想他把人招進來,是不是過于沖動了?萬一金玉成績不理想,豈不是成了捧殺?
金玉并不知道苗老頭為她擔憂,她前后檢查寫完了題目,確認沒錯后,趕上交卷子的大潮。
十三張卷子,只有她一個人的沒寫滿,空白的大半卷面很醒目。
苗老頭沒舍得給金玉壓力,寫下一張書單,“寫不完沒事,學習又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事。課后把這些書補上,努把勁趕上來沒問題!”
其他同學看著苗老頭笑瞇瞇的,一時間懷疑人生,這還是那個‘再考這么點分就給老子滾’的虎嘯派老頭嗎?
吐槽歸吐槽,大家對金玉還是很呵護的,畢竟她是唯一的高一崽。
睡意沒散去的肖雨祺自告奮勇,應聘當金玉的小老師:“老頭開的書單和你桌面這些不是一個級別的,我可以給你講題。”
小老哥不是吹噓,想他去年以740分的高考總分去了京大,全國分值最高的理科狀元,苗老頭特意給他放過鞭炮。
哪知好景不長,他在京大半年就記著打游戲了,掛科太多被退貨,把省一高的老師們氣出病來。
白納川吐槽他,“你就會打游戲你會講什么題?小金玉別理他,有不會的問我,我包教包會。”
孩子胸脯拍得響,別看他跳脫愛玩,人念高二,高一就獲得過物理競賽的大冠軍,保送青大京大隨便選,最后卡在年齡上。
他今年剛滿十五,比金玉還小一歲。
除了這倆,前前后后來了三撥人,想大展拳腳過小老師的癮,金玉覺得競賽班的人都挺可愛的。
其實誰教都沒問題,但是她現在沒錢買書了。金玉攤開苗老頭寫的書單,皺眉頭想買這些書要花多少。
她現在除了飯卡的二百四,還剩下十塊錢零用,這點錢,買封皮都不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