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事出反常則必有妖,在船上這種孤立無援的地方,做什么都有種束手束腳的感覺。</br> 見秦宇遲遲不給自己回應(yīng),彭航也是意味深長地說道:</br> “秦總這是什么意思呢?是覺得我的樂團太小了,不足以讓和秦總一起共飲嗎?”</br> 彭航都說出這樣的話了,秦宇要是還扭扭捏捏的,未免就太沒有氣度了。</br> 于是秦宇輕輕一笑,拿起了自己桌上的酒杯。冰塊已經(jīng)融化了一半,此刻還剩一半的冰塊以一種奇怪的姿態(tài)漂浮在紅酒之中。</br> 就在秦宇即將將酒送入自己口中的時候,清幽所戴的耳飾突然毫無征兆地從耳朵上滑落了,清幽驚呼著想要去接,身體卻失去了平衡,一下子就勾到了坐在自己身邊的秦宇,把秦宇險些勾得從船上摔了下去,紅酒,同樣也是撒到了湖里。</br> “哎呀,秦總,對不起??!我真是太不小心了?!?lt;/br> 看著清幽假裝成職場傻白甜,經(jīng)常闖禍的小女生的樣子,秦宇的嘴角,也是忍不住揚起了笑容。</br> 這個小妮子,還真是有點裝什么像什么的感覺。要不是知道她志不在此的話,秦宇都覺得,可以把她培養(yǎng)成一個主播了。</br> 看著自己剛剛倒?jié)M的紅酒又被撒了一湖,彭航的臉色也是有些不好看。不過,這次秦宇卻是主動拿過了那杯酒,給自己滿上的同時,也幫清幽滿上,說道:</br> “好了,彭先生,出來游玩,就不要被這些小事情給破壞了興致。好好欣賞這大好的風光,才是最重要的事情??!”</br> 說著,秦宇就喝下了自己的那杯酒。彭航的一臉尷尬的笑容,秦宇所說的話,正是他一開始邀請秦宇來游玩的時候所用的說辭。這一下,他還真是沒什么反駁的辦法。于是只能陪著笑,也將自己手中的酒一飲而盡。</br> 酒酣之后,秦宇也是問出了一些他一直想知道的問題:</br> “說起來,彭團長,你的這些海外員工們,似乎都是不會講中文的吧?既然如此的話,你又要怎么讓他們在我們的中文平臺上進行直播呢?”</br> 聽到秦宇問出了一個十分關(guān)鍵的問題,彭航的神情也是變得有些許不自然起來,好在鄧依霖主動幫彭團長解了圍,說道:</br> “當時團長思考的這些外籍的員工,可以和我們海內(nèi)的主播一同進行合作直播嘛,而且他們大多數(shù)人也不可能像全勤主播那樣每天都直播的,就弄一個類似于那種每個月要直播夠多少小時的合同就好了。”</br> 秦宇的嘴角揚起一抹笑容,沒想到這個小金發(fā)了解得蠻多,還知道針對非全勤的主播,有這樣的一種合同。</br> 不過這并沒有打消秦宇的疑慮,秦宇晃了晃手中的高腳杯,饒有興致地看著彭航,說道:</br> “其實我還好奇一件事情,彭團長,是怎么清楚這些海外人士的意見的呢?萬一他們不愿意跟隨你一同直播,那要怎么辦?”</br> 聽著楚風步步緊逼,暗藏殺機的問題,彭航逐漸感覺到,自己要有些招架不住了,額頭上緩緩冒出了細密的汗珠。</br> 秦宇似乎一點面子都不打算給這位彭航團長留下,將身體緩緩前傾,對著彭航說道:</br> “或者說,他們愿不愿意直播,這場簽約到底能不能成,對彭團長來說,其實并沒有那么在意?!?lt;/br> 就在這時,四人的船漸漸行駛?cè)肷钏畢^(qū),一條魚從秦宇的手邊蹦除了水面,又落回到水中,濺起一片水花,讓彭航清醒了一些。</br> 他見秦宇饒有興致地盯著水里不斷冒出來的泡泡看,笑著說道:</br> “呵呵,秦先生真是會說笑。這種和樂團未來發(fā)展鐵掛鉤的事情,我當然是最上心的那個人了。至于我要怎么讓我團隊里面的那些外籍人士同意,這秦先生盡管放心好了,作為一團之長,這點手段,我還是有的。”</br> 說著,彭航就看向鄧依霖,鄧依霖也是及時給了彭航支持,連連點頭道:</br> “沒錯沒錯,彭團長是我見過最好的團長了!”</br> 看著兩人一唱一和的樣子,秦宇只是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br> 另一邊,愛德華下榻的酒店內(nèi),他面無表情,腆著自己的大肚子,走路帶風地飛快向著樂團的住所靠近。</br> 當愛德華推開門時,果不其然,這其中,只剩下了戴森和其他幾個海內(nèi)的工作人員了。</br> “我想知道,鄧、彭還有那些樂手,都去哪里了?!?lt;/br> 看到愛德華不怒自威的樣子,大家都是不敢去觸碰這個霉頭,到最后,還是戴森有些顫顫巍巍地上前說道:</br> “愛德華先生,依霖和彭團長,是去自由公園游船了……您不記得嗎?今天下午,彭團長邀請整個樂團的員工前去游船……”</br> 然而戴森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愛德華一巴掌給拍在了臉上。將近兩米的彪形大漢,被一個腆著大肚子的小老頭打得一點脾氣都沒有。</br>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們,在沒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不要輕舉妄動。我那個不爭氣的弟弟,就是輸在了輕舉妄動之上!”</br> 當時華爾斯公司就是以為能夠?qū)⑶赜钪苯訃范陆刂缶偷亟g殺,于是就孤注一擲般地選擇了風險最大的行事方式。最后的結(jié)果,卻是被秦宇化險為夷,而整個華爾斯公司,就直接付諸東流了。</br> 愛德華忍受不了自己的家族會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揪著戴森垂下來的頭發(fā),惡狠狠地說道:</br> “你們應(yīng)該知道,那個秦宇身邊也是有保鏢的吧?那小子生性多疑,要是有下手的機會,他在上京早就死了一百次了!現(xiàn)在正是‘蒙眼’計劃進行到最關(guān)鍵一步的時候,你們這種行為,無異于打草驚蛇!”</br> 聽著愛德華先生的教訓,戴森也只能低著頭,老老實實地聽著他的訓斥,一言不發(fā)。</br> 愛德華的情緒發(fā)泄得差不多了,背過身,將手負在身后,頭也不回地問道:</br> “他們兩個,走了多久時間了?”</br> 戴森看了一眼時間,苦笑著說道:</br> “愛德華先生,恐怕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和秦宇在游船上了?,F(xiàn)在去阻止,應(yīng)該已經(jīng)來不及了。”</br> 愛德華看著窗外魔都車水馬龍的景象,嘴角咧起一抹殘忍的笑容,說道:</br> “如果這是在海外的話,秦宇早就已經(jīng)死一萬次了??上?,現(xiàn)在是在夏國境內(nèi)。”</br> 愛德華有些嘆息著,回頭對著戴森說道:</br> “準備幫彭航收拾他的爛攤子吧。這個樂團還沒到解散的時候,利用價值不小,如果彭航被人盯上了,就讓鄧依霖那個丫頭,做樂團的掌門人吧。”</br> 說完之后,愛德華像是又乏了,打著哈欠,向來的方向走去了。</br> 看著愛德華先生遠去的身影,頭腦簡單的戴森有些難以理解他的用意:</br> “愛德華先生,依霖是和彭團長一同前往公園的??!如果彭團長被懷疑或者遭遇什么不測的話,那依霖應(yīng)該也……”</br> 然而愛德華像是沒有聽到戴森的話,背影消失在戴森的視線當中。</br> 戴森回過頭來,看著房間內(nèi)雜亂的藥品和一瓶一瓶的葡萄酒,也是難得地陷入了惆悵之中。</br> 畢竟,一般來說,按照戴森的直來直去的腦子,他是很少有惆悵這個情緒的。</br> “真的要為了自己的私欲,甚至對同胞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嗎?”</br> 彭航、鄧依霖、戴森,的確都是在海外認識的。不過,他們的相識,卻并不是在什么正兒八經(jīng)的聯(lián)誼會或者誰的家宴上面。而是在一個有些破舊的夜市酒吧里。</br> 那時的彭航,樂團正在破產(chǎn)的邊緣瘋狂試探,他換不起欠下的巨額貸款,樂團的運營,同樣十分不理想。而鄧依霖這個藝術(shù)生,則是在一次沉迷于紙醉金迷之中,就陷入了以貸還貸的死循環(huán)中,最后的結(jié)果,也只是深陷泥沼,再也無法脫身。</br> 戴森的情況,反而是最簡單的了。在地下拳場大拳,被人給騙了,簽了一些沒有法律效益的合同,結(jié)果,在打拳的過程中,一個失手把對方給打死了。拳場憑借著戴森的名聲賺了個盆滿缽滿,至于戴森,則背上了一條人命,和巨額的賠償金。</br> 三人為錢所困,最終,聚集在了那個酒吧里。就在三人陷入迷茫,感覺到生活失去希望的時候,一個叫做華爾斯的男人,給他們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br> 從那時開始,他們表面上依舊維持著自己樂團經(jīng)理人、樂手、拳擊手的上流人士的身份,卻在暗地里,幫華爾斯做著卑鄙的賺錢的勾當。</br> 尤其是,當他們得知,華爾斯大部分的收益來源,是來自他們的同胞身上的時候,他們的心中糾結(jié)的情緒就變得更多了。</br> 然而,一旦邁出了走向黑暗的第一步,無論多么向往光明,都將很難從黑暗之中再脫身了。</br> 他們本以為一生都會這樣,表面上身處于光明,背地里,身處于黑暗??墒菂s沒有想到,有一天,華爾斯就這樣隕落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