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談》
說女子是卑賤的男子,是卑賤他自己。因為他不敢不承認是女子所生的。
無男不能有女;無女豈能有男。男女兩性,疊為因果,互相化合。父精母血,構成人類,缺一不可。若說男尊,男由何生?若說女卑,女由何來?卑的豈能產尊的?尊的又焉能生卑的?凡主張男尊女卑的,全是忘離身所來處!
男女的分別,無異于狗之與貓,各有各的用處,無論怎樣改造,也不能失去了原性。用女子做男子做的事,如同用貓做狗做的事。以狗捕鼠,以貓守戶,非但不能勝任愉快,反要生災惹禍。
畢達哥拉斯說:“女子有兩副眼淚。一種是悲淚,一種是詐淚。”
美人是眼中的極樂世界,是心靈的模范監獄,是財產的消化機器。
維克多·雨果說:“男子是女人的玩物。女人是魔鬼的玩物。”
婦女所最痛恨的男子,多半是她當初最喜愛的。
在未開化的國里,男子爭奪女人;在文明的國里,女子爭奪丈夫。
深通書理的男子,決勝不過深知男子的女子。
英國俗語說:“薔薇花全有刺。更可惜的是那刺永不凋謝。”(美人多半有惡性)
美人類似蜘蛛,能用巧妙難防的法術,合不加謹慎的男子,在不知不覺之間,就能投入她的羅網里!
世人對于婦女。皆存一份寬恕的心。假若她是一個美人,更無不可寬恕了。
好頌揚婦女的男子,是不明白她們的;好譏評婦女的男子,是一點不明白她們的!
日本古語說:“天下最難處的,就是婦女。你若諂媚她,她就自驕。你若打罵她,她就哭泣。你若殺害她,她的鬼魂就要作祟。——最好的法子就是愛她。”
男子能為別人守秘密,多半不能為自己守秘密,女子則反是。她雖能泄別人秘密,更能保自己的秘密。
若男子能使他的女人看他如神圣,自然是精巧極了。然而女人若能使她的丈夫,自信她看她如神圣,更非機巧出群聰明絕頂的女人辦不到。
某有名的哲學家說:“遠觀婦女,多屬可愛。然若近觀。每多令人失望。假若再細加近觀,你就知道她們真是可愛!”
女人用胭脂,是遮掩她們含羞的。
對于新彩畫的墻壁與好涂脂抹粉的婦女,要加謹慎!
婦女對于增加美麗一事,能受種種不堪的痛苦。
最注意她的容顏的婦女,多半是沒有好容顏的!
舊派的女子,在結婚以前,在家里等候相當的人;新派的女子,先結婚,然后等待相當的人,然后再離婚。
女子穿美麗的衣服,不是使男子喜悅的,是使別的女子煩惱的。
男子說:“知識是權力。”女子說:“衣服是權力。”
使丑婦人忘了她丑,使美婦人忘了她美。那是不容易的!
注意修飾身體的婦女,多是不注意整理家政的。
使婦女愛全國易,使婦女愛一人難!
遇著婚喪或宴會的事,男子都是想我當說什么,婦女都是想我當穿什么。
英國俗語說:“監視一筐跳蚤易,監視一個女子難!”
婦女對于衣服,今日所能穿的,決不肯等到明天。
惡婦如腳上的刺,若不經一番痛苦,是拔不掉的!
人不能按一個女孩子所穿的衣服,斷她丈夫的貧富。
男子穿衣服多是為防御自己身體的,女子穿衣服多是為攻擊別的女子的。
婦女生來是膽怯的,假若使她穿上好的衣服。她就自信她有了武器了!
婦女們穿美麗的衣服,與孔雀開屏是一樣的心理。
婦女的容貌,全以被人愛的程度而論!
丑婦人愈妝飾愈丑,美婦人愈不妝飾愈美。
男子以剛勝,女子以柔勝,是萬國古今不變的真理。女人對待男子,笑一笑的力量,比吵罵千萬次的效力還大。任憑他是威加海內的英雄,聲名蓋世的豪杰,殺人的強盜,越獄的兇犯,也擔不住她這種天賦的特長。可惜有一類婦女,不明白以柔克剛甚于刀劍的道理,偏要以剛制服男子,所以鬧得家庭之間,天翻地覆,雞犬不寧。世間許多的悲劇,多是由此而起!
阿拉伯的一句俗語說:“婦女的發長而知識短。”土耳其同歐洲數國,也有類似的俗語。但是到了現在這時代,女子多已剪發,這句話就有些講不通了。
兩性間最大的反對性——男子多在口腹上注意,婦女多在身體上注意。假若一個女人,自知比她鄰居的女人生得美麗,她就如同武士穿起盔甲來一樣。
希臘神話說:“上帝開辟天地,造了萬物之后,就團土合泥造人。先造成一個男人,名叫亞當。后來他太寂寞,就在他睡的時候,取下一根肋骨,合泥造了一個女人陪伴他,給她起名叫夏娃。”歐美的學者說:“當日上帝因造夏娃,必定是把亞當身上的好的部分全取去了,所以女人們多是玲瓏活潑,柔媚動人;男人們多是粗手笨腳,態度可厭。”這話與《紅樓夢》中賈寶玉說的“女子是水做的,男子是泥做的”頗有些相同之處。
人能使女子嫁她所應嫁的,然而不能使她愛她所不愛的。
女兒與死魚,是不可久留的,留一天落一天行市。
英國俗語說:“獅子決不如描畫的那樣兇。”我再加一句話;“婦女決不像打扮的那么美。”
好奇的心,是從夏娃到而今使婦女們墮落的最大原因。
夏娃真是一個模范女人,她用不著今天使她丈夫給她買這樣衣服,明天買那樣衣服。
握住一個鱔魚尾巴容易,把住一個婦女難。
兩性問純潔的友誼,是永不能維持到底的,遲早二人之中,必有一人侵越了范圍,那就不是友誼了。所以“男友”與“女友”這種名稱,是決無價值的!
世上最易變幻無常的是女人,其次就是命運。
學問是男子的無形財產,容貌是女人的有形財產。
富人無過,美人亦無過。富人之過,多以富掩了;美人之過,多以色掩了!
女子不注意看人,她是注意讓人看的。
滿口談道德的男人,必是偽君子;滿口講貞節的女子,多是丑婦人。
當一個女子告訴你,不準同她接吻,那意思是說,不準你在大庭廣眾之中,同她接吻。
拿破侖說:“美婦使眼中快樂,賢婦使心中快樂。”
你若常聽人夸贊某女子有學問,她必是不美的;假若她美,人就要先將美說在頭里了。
世上的女子有兩種,一種是不納忠告的,一種是不聽良言的!
惡婦人可厭,愚婦人更可厭,最可厭的婦人,是那種沒準性情,沒準主意的!
婦人的實在年齡,只有在她未加修飾的時候,可以斷得出來!
德國俗語說:“婦女面上的缺點,只有鏡子知道。”(選自《輿論時事報圖畫》 睞娘艷史)
波斯俗語說:“女子在二十最動人,在三十最可人,在四十最纏人。”
康科德斯說:
“何物輕于羽毛——塵埃
何物輕于塵埃——風
何物輕于風——婦女
何物輕于婦女——無”
這是說婦女的習性,喜怒無常,容易更變。
法國俗語說:“聽信女子的話,如同捏住鱔魚的尾巴。”
金阿萊女士說:“女子的生命,落在強橫的惡人手里,較落在懦弱的善人手里,反可以多得幸福!”
世間有三樣事是女子不易明了的——自由,平等與純潔的友愛。
當女子發言的時候,男子看她的眼睛,當她停止發言的時候,男子看她的嘴唇。
將女子的回答當作她的決心,就必生出許多的錯誤。
當無事可做的時候,男子們談論婦女,婦女們則談論男子們如何談論婦女。
天下最有趣的是女子,天下最無趣的也是女子;使男子得無上快樂的是女子,使男子生無窮煩惱的也是女子。
愚昧的女子,顯露她的聰明;聰明的女子,隱藏她的伶俐!
女子嫣然一笑,男子的主意就搖動了;女子眉目傳情,男子的主意就瓦解了。
許多女子,雖然不是美人,然斯她們的美麗,是不能一眼就看得出來的,須要細加端詳,才能發現的!
對女子,夸贊她們容貌,是無往不利的。
女子修飾打扮,不是使男子愛她,足使別的女子恨她。
法國俗語說:“男子靈魂的明鏡中,時時有一個涂脂抹粉的顏面。”這是說男女心里,總有一個婦女的影子。
女子是像貓一類的,你若太親近她,她就要抓你;你若不注意她,她就要圍著你轉。
女子是虛榮的奴隸,男子是女子的奴隸。
女子因好奢侈而失身喪節的多;因求生活而失身喪節的少!
奢侈二字,能引誘一個女子到了墮落而不可救藥的地步;能使一個男子犯了人所不敢犯的罪。
男子的偏見,是由腦里生出來的,還可醫治;女子的偏見,是由心中生出來的,決不能醫治。
善人看不出女子有壞處,惡人看不出女子有好處。
德國格言說:“一個人若有七個女兒,在一星期中,決沒有安閑的日子。”
世間最少有的事,是兩個美婦人,能彼此相愛且不因容貌彼此相妒!
何者使女子更愉快?是聽人夸贊她好呢?是聽人誹謗別的女子呢?
德國格言說:“凡是女子,全愛鏡子里頭的那個女子。”
女子雖然是好買便宜的,然而男子若是太賤了,她也是看不到眼里。
古時的武士們,因為爭一個女子,各拔隨身的刀劍;現今的男子,為爭一個女子,各抽銀行的支票。
培里克里斯說:“男子口里所常談論的婦女,不論是善是惡,全是好的。”
女子對于事務,向來不加意考究,所以常被幾句空話,誘到陷阱里。
男子選擇女子,如同選擇果品;當知最好看的,未必是最好吃的!
若是男子們,能夠明白女子們心中所想的,他們對她們必要再加二十倍的謹慎。
矛盾性是女子的特點。愈是美婦人,矛盾性愈大!
佩特諾斯特說:“女子的美目一盼,就能打破一切哲學。”
杰羅爾德說:“女子全是一樣的,她們當姑娘的時候,都是柔和得像乳脂一般;她們當了人妻之后,她們就要將脊背,靠在結婚的證書上,反抗你的。”
兩性間的引力,是神秘不可測的,假若我們真能明白了這個問題,我們就仿佛得到人生的真諦了。
馬克,奧佛爾說:“女子的舌僅長三寸,但是能殺六尺的男子。”
女子的心比男子的心,跳動的速度快,她的舌也是如此。
男子與女子,全是說謊的。最大的分別,就是女子說謊,容易使人信!
女子有美色,就容易有幸福?男子有大志,就容易有幸福。
英國古語說:“有時可將錢財,托付一個女子;有時可將一個男子,托付一個女子,但不可將這兩樣一起托付她。”
世間并無丑女子,只有那種不知如何表現美麗的!
多數的女子,喜美男子,愛富男子,嫁丑而貧的男子。
男子所最喜愛的,是女性的女子;最不喜愛的,是男性的女子!
男子大笑而無節制的時候,必是醉了;女子笑得有節制的時候,必是醉了。
任什么衣服全肯穿的女子,是最快樂的女子!
美婦人如同猛獸,是世間不可多有的。假若世間的婦人全是美人,世上的人類,早就要斷絕了。
婦女如同最動人的小說,凡是一個男子,全愿意得幾本。若是借來的,覺著更有趣。
女子只要容顏不退,就有快樂;男子只要自重之心不失,就有快樂。
女子若想得幸福:第一,須有寬宏的肚量,第二,須有一個相當的容貌,第三,須有一個有情的丈夫。第一樣有了,第二樣就不為難,第三樣就隨之而來。
愈被別的女子所嫉妒的女子,愈是快樂的女子!古語說:“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男子遇見婦女,何當不是如此!
婦女多是綿性的,男子多是剛性的。以剛碰綿,剛的反多受損折。
男子對待婦女,最好是以綿來,以綿應。以剛來。也以綿應。她們的伎倆,就無處可施了!
世間動物之中,以雄的對雌的最卑賤。人為動物之一,又為萬物之靈,所以男子對女子,格外的卑賤。
不知足是十個女人九個犯的毛病。
男子是女子生的,所以一離了女子,就覺得不自然。那種毅然決然遠避女子的男子,不是被女子纏磨透了的,就是怕受女子纏磨的。
聰明的女子,對男子裝糊涂;糊涂的女子,對男子顯聰明!
男子怨恨女子的心,是不能持久的。女子最能利用這個弱點!
嫉妒(吃醋)是女子最大的美德。愈是有情的女子,嫉妒性愈大。不知吃醋的女子,是最無情的,是最要不得的!
我國人稱不嫉妒的女子為賢德。要知道這賢德二字,是一般喜納妾、好外遇的男子們造出來的,是專門束縛女人的,是最不合人道的。我國自古以來的婦女,因為貪圖賢德二字的美名,不知流了多少萬缸眼淚!
對男子肯隱藏自己才能的女子,才是聰明賢德的。
世上的男子,若多是有情,世上就沒有新婦女運動,更沒有婦女職業問題。
與性質虛偽的女子相處,總要以真誠之道待她!
欲得女人的喜愛,第一先得有錢,學問品行,尚在其次!
被水溺死的男子少,被女子的眼淚溺死的男子多!
牙齒皓潔的女子,用不著你說什么滑稽的故事,她就能發笑。
沒有牙齒或牙齒不好的婦女,看不出世上有什么可笑的事。
許多婦女如同法國人做的菜,僅僅是外面美觀,細嘗并不好吃!
世上的生物,是一物制一物。男子是生物中最厲害的,所以上帝特造女子,專門制服男子!
按尋常罵人無恥,總是說:“不要臉。”據我想,罵纏足的婦女,應當說:“不要腳。”罵新式的婦女應當說:“不要腿。”
婦女耳中最愛聽的,就是夸她的貌美。她生的縱然比嫫母、無鹽還丑,她也覺你所說的話,并非言過其實。
婦女打扮得花枝招展,原意是為叫人看的;假若你不看她,她就疑惑你是瞎子;假若你注目地看她,她就疑惑你不存好心!
女子的心思善變,如同她們所穿的衣服。
詹姆斯說:“男子注意的是吃什么,女子注意的是穿什么。”
婦女所穿的美麗衣服是用她的父親,她的丈夫,或別的男子漢的眼淚做成的!
婦女的好看,全賴修飾。一個四十歲工于修飾的婦女,較一個二十歲不善修飾的婦女,還顯年輕。
美麗的婦女,不過是如同一個金漆彩畫的棺材,無論如何光艷照人,里面也不過是一把骨頭。
一個婦女,寧愿她所不喜歡的男子想她年輕,對她獻媚,也不愿她所喜歡的男子,想她年老,對她表示恭敬。
法國俗語:“婦女的舌尖,就是她的刀;那把刀永遠也不生銹,因為用得勤。”
又說:“婦女的舌,永不守星期日。”(永不休息)
最可愛的婦女,是那種有許多要說的話,偏說不出來的!
英國格言說:“兩個女子,生一個舌尖就夠了。”
又說:“通地獄的大路,是用婦女舌尖砌成的。”與詩經所說“婦有長舌,維厲之階”和《女小兒語》所說“婦人口大舌長,男子家敗人亡”均相等。
莫丹說:“堵女子的口的妙法,是用接吻。”
婦女的衣飾,件件全能引動男子的心。古今中外的男子,甚至因為一只繡履,或是一只高跟鞋,招辱喪命的很多。
一個男子,信服婦女的心消滅了的時候,他的智識,必是增高了。
挪威的格言說:“不要信婦女的心,婦女的心,如同旋轉不停的車輪。”
有些男子們,因為將婦女的回答,當作她們的決心,因此就生出許多的錯誤。(選自《輿論時事報圖畫》 睞娘艷史)
馬克·奧佛爾說:“婦女的心,如同小兒的褲子,須要時常修補。”
婦女說話,除了說到自己的年齡,全好張大其辭!
矛盾是女子的天性。她生得愈美,矛盾性愈大!
項羽、拿破侖二人,平生不肯落眼淚;然而項王被困垓下,在虞姬的面前,竟泣不成聲。拿皇被囚孤島,想起約瑟芬來,竟落淚如雨。可見美人的魔力,就是英雄豪杰,也擺脫不開。
英國某學者說:“死于戰場的人少,死于裙下的人多。”
男子全怕張牙舞爪的老虎,不怕涂脂抹粉的老虎;見了獸中之虎,避之惟恐不速,見了人中之虎,親之惟恐不近!
古語說:“伴君如伴虎”,因為不知何時,就有性命的危險。我以為,接近美人也是如此。逢群主之怒可怕,被美人所愛更可怕。
明陸道威先生說:“昔人云見利思義,見色亦當思義,則惡念自息。”據我看,見不應好之色,要思義,見可好之色,要惜命。
又說:“色之迷人,如水蕩舟,當牢著舵,自不迷所向。”可見著名的理學家,也未嘗不知色之可愛。不過賢者能“牢著舵”,眾人見了色,便“把不著舵”,所以被色波所摧蕩,而遭滅頂之禍的,前仆后繼。
“劉邦善能將將,把一個戰必勝、攻必取的韓信,玩弄得像一團棉花,然而竟不能駕馭一個呂后;他能對狼虎之秦革命,竟不能防他女人的淫行。以帝王之尊,居然戴上一頂綠頭巾,他也無可奈何,可見婦女是最難對付的!”
有人說“我國重男輕女”,其實,我國只是在法律上,在禮俗上,在口頭上,重男輕女;在事實上,還是重女輕男。在家庭里,在政治上,明操大權的,固然是男子;但是暗操實權的,還是女子!
男子入戲園,多是注意舞臺上女優及園中婦女的面貌;女子入戲同,多提注意臺上女優及園中別的婦女所穿的衣服。
世上鮮艷美麗的顏色,全被婦女穿了;芳芬馥郁的東西,全被婦女用了。她們面貌,若是黑暗或有缺點,可以用脂粉遮蓋,男子就不能加以掩飾。她們對男子親近,男子多表歡迎;男子對她們親近,她們反說男子輕薄。男子對她們,多是誠心原諒;她們對男子,多是吹毛求疵。男子供養女子,人皆視為應當;女子供養男子,人多視為非禮。誰說男女平等?
英國格萊斯頓說:“保持婦女的原性,是婦女最大的美點。”近來男子日趨女化,女子日趨男化,未免是將兩性相異的美點,全毀了!
世界愈文明,愈與貌丑的女子不利,愈與貌美的女子危險!
講社會公開與計男女同學之先,須先講道德。蔑棄道德的人,不配談社交與同學的好處!
兩性間,互相尊重,互相輔助,是男女平等;互相利用,以達個人欲望,那就談不到平等!
女子一生最在乎的需要,是被人“要”!
什么是征求男友?就是尋野漢子!什么是征求女友!無非是招“干老婆”!
異性的朋友,按老話說,就是情人;按新話說,就是戀人;按英文說,就是心肝、甜心。這種結合,在外國也是不為正人所公認的,豈有大吹大擂登在報上征求之理?
有人指教我,征男友征女友就是征婚。我說:既是這樣,何不痛痛快快的“征夫征凄”。天下哪有同床共枕,顫鸞倒鳳的朋友?
我見征求女友的告白,多是用留學生,在某機關供職,有若干收人為吸引女性的媒介。同時對他們,必以容貌端麗為條件。我敢斷定應征者,必是蘇秦他嫂嫂一類的女人;登告白者,必是吳起一類的男子!
在政治未上軌道的國里,男于愈是人格破產,愈能升官發財;在淫邪的社會中,女子愈是成了爛桃,濫得一塌糊涂。她的聲價,愈是高人。然而他們與她們的前途,是不卜可知的。
在這是非難斷的日子,婦女若愿為一人的專利品,從一而終,就有人說她是腐化分了!假若她大開門戶,人盡可夫,博施濟眾,為眾人的玩弄品,反有人尊她為交際明星或社會之花。
能節儉,能不慕虛榮的女子,才是女中的英雄。
二八月中,正是母狗們,大出風頭的日子。不分晝夜,到處招搖,跳舞追逐,濫施戀愛,任意向公狗們,齜牙瞪目,喜怒無常,狂吠低狺,流波送媚。公狗們為性欲所驅,無不大獻溫存,搖尾乞憐,俯首貼耳。母狗!母狗!
可謂狗運亨通了!
二八月以后的母狗,時已過,境已遷,因無活動的余地,少不得退居狗窩之中,去行獨身主義,度那寂寞生活,回首前塵,如同一夢。欲向公狗友,求一點餐余之食,也必被咬得皮破血流。及至生下一窩狗兒女,亦無一個狗父,肯來負教養之責。母狗!當初你的情狗雖多,而今安在哉?
我每逢看見二八月以后的母狗,就替濫交男友的浪漫女子,抱無限的悲憫。然而年年有個二八月,人過青春無少年,可是母狗還有恢復往日的威權的時候!
公狗們決沒有審美的觀念,也決不會用金錢或勢力,引誘異性。它們所發的情欲,是真誠的,是盡生命不絕的天職,并非為是取樂,或有所貪圖!母狗雖是浪蕩,它的結局——因為沒有過去與未來兩種的思想——所以也比的窮困,能引誘她自己。
英國羅斯金說:“莎士比亞Shkespeare的作品中,只有英雌,并無英雄,他所以能永久不失文壇上的地位,也是在此。假若他一味的描寫英雄,他早被打倒了。”羅斯金本是文學家兼美術家,我由他的評論推察,他更是心理學家。
湖南俗語說:“小娘愛俏,凍得狗斗!”這句話是否可以成立,先要問問冬天的摩登女子!
好色者應以蜂蝶為師,它們能得花之益而無害于花。
男子一生多為婦女用心,婦女一生多為衣飾用心。
文墨人提起他的兒子,往往稱。“小犬”或“豚兒”。犬者狗也,豚者豬也。如此自謙,未免是自居為老犬老豚。然而說起他的女兒來,則用“小女”,決不比之為豬狗(有時稱兒子也用“小兒”)。外人尊稱人的女兒,則用“令愛”或“令千金”,于此可見我國是尊女輕男!
中外男子的衣飾,數十年一變,縱然變,也不過是寬窄長短之別;婦女的衣飾,一一年數十變,甚至大變特變。婦女可謂衣飾革命者!
假革命,是革命者犧牲人民,自尋安樂,使人民苦惱。婦女的衣飾革命,是革命者犧牲自己身體上的安適,自尋苦惱。并且連累同類者,起而盲從,同尋苦惱。然而她們先犧牲自己,較任何革命者,還有偉大之精神!
俗語說:“莫看新娘子上轎,要看老太太收成。”是說人生命運無常,富貴與容貌是靠不住的!我可改句話說:“莫看風流女子們吃穿玩樂,要看她年老色衰時的收場結果!”
浪漫的女子,在年輕時快樂;貞靜的女子,到年老時安逸。二者既不可得兼,女子們,還是在青春貌美時,守一點范圍,少一點自由好!要知老年的苦,全是少年時種下的。少年是要多罪,老年時必少流些淚!
貞靜的女子,到老年,雖不能盡得安逸;然而浪漫女子,決不能得良好結果。現在的因果報應太快,恐不到暮年,就要追悔不及了!這話不是迷信,也非老生常談。每日報上所登的,就是前車之鑒!
面丑的女子,也有一件利益——她可以避免男子們的擾亂。
男子如猛獸,女子如繩索。一入了圈套,休想跳脫,縱有大力,也無所施用。能遠避女子的,總能不被她所束縛。
女子如粘膠,男子如鵝毛。粘膠不用尋鵝毛,鵝毛就能于不知不覺之間,飄到粘膠上!
我最喜聞花的氣。有一次見了一朵極嬌艷的花,連忙去聞,豈料被花里藏著的一個蜜蜂蟄了鼻子,自得那次教訓之后,我看見美人,也驚心動魄了!
美人如同好書,應當落在學人才子手里;學人才子,知道書之所以可愛,知道如何去讀,并且愛書如命,決不將書視為裝飾品,決不將書認作玩物或救急物。他們對待美人,尤甚于愛書。
女子是世上的鹽,世上若沒有這種鹽,人生就毫無滋味了!鹽固然是提味不可少的,然而用時,要有節制!
在婦女的心目中,只有衣服的美惡,并無面貌的丑俊。
多數的婦女,對于人格的墮落,不如對衣飾的破舊為可恥。衣飾!衣飾!是引誘婦女的惡魔!古今中外無量數的婦女,全為衣飾毀了!
嫫母無鹽,若有美好的衣飾,也敢見王嬙西子,若無美好的衣飾,反不敢見嫫母無鹽!
婦女!婦女!不要妒羨某婦女孩子所穿戴的衣飾!你們先要詳查她那衣飾,是用什么條件換來的。你們若真明白了來歷,不但不嫉羨她,反要替她流眼淚了!
自社交公開之風起,成衣匠,洋裁縫,綢緞鋪,絨呢莊,同賣化裝品的,增了無窮的收入;自女子職業之說起,這幾項工商,無不嬉笑顏開;自跳舞之風興,這幾種工商(尤其是洋裁縫同絨呢莊),全大燒高香!
提倡婦女職業問題,應按照做事的才能,為先決的問題,不當以年貌為取合的標準,否則即是以色用人,以色媚人!我見某處的女職員,與一切茶樓酒肆的女招待,我才知道,女子若愿謀職業,須先要請教“鏡子”老先生,它是忠實的老同志,它能告訴你是否能謀到職業!(選自《輿論時事報圖畫》 睞娘艷史)
自人權之說興,良善之人,成了魚肉;自女權之說興,婦女之身體,失了尊嚴;自女子財產問題出,老丑的女子,化為無業游民。古語說:“有一利,即有一害”,實在是人生哲學!
美國稱人盡可夫的女子為“理發館的椅子Barber's Chair”,稱好涂脂抹粉的女子為“招租的房子House to Let”。這兩個稱呼,實在是貼切有味!
女子與女子相交,較男子與男子相交,格外親厚,可是決沒有常性。出嫁之后,更不能繼續交往,否則就要有一方,受了嫌疑,成了仇人!
女子訪已嫁人的女友,最好是少加修飾,否則文誼就要維持不住了!
同女子交往,你若不同她發生深切的關系,她終覺得對你有短處;你若同她有了某種關系,她終覺得你對她有短處。你的短處,縱然將身上的肉,全割下來,也填補不滿!
舊派的女子,涂脂抹粉;新派的女子,抹粉涂脂。舊派的女子出閣,新派的女子結婚;舊派的新娘子,坐花轎或騾車,新派的新娘子,坐馬車或汽車。舊派的笫一夜與男子接觸,稱洞房花燭,新派的稱開始同居。舊派的女子妊娠,叫生男生女;新派的叫戀愛結晶。說來說去,也不過是那么一回事。何者為野蠻,何者為文明,我實在看不出來!
男子的權,是財;女子的權,是色。男無財,女無色,不但沒有人權,簡直的說,就算沒有人格。這種的不平,隨著文明麗增進!
舊派的女子,講“三從四德”;摩登女子,講“三縱四得”。三縱者:縱性,縱欲,縱身;四得者:得財,得勢,得名,得男友。
女子欲提高女子的人格,只有四樣辦法:第一,須設法嚴禁納妾,第二,須廢除娼妓,第三,加重●重婚罪,第四,禁止男子交女友。至于從政,從軍,與男子爭位置,全是不急之務!
男子中,有書呆子;女子中,決無書呆子。女子若非有神經病,或生理上有缺點,決不肯向故紙堆里求生活。
據我教書的經驗,女子注意科學的少,注意文學的多,就中專注意于詩詞歌賦的,以占四分之三。
向女子求愛,要時近時遠,不可一味的熱烈;女子向男子求愛,要似迎似拒,不可一味的容納。不即不離,半推半就,是兩性間吸收的途徑。成婚以后。更當如是,以免發生破裂的悲劇!
男子若非看遍天下美人,我決不信他,能永遠愛定一個女人。至于立志終生不二色的男子,他必是還未遇著更美的女子!
男子有財有勢的日子,不愁無高朋滿座;女子年輕貌美的時候,不愁無男友如云。前者,一朝財盡勢衰,必致求為一普通小民,而不可能;后者,一旦年老色衰,必致求為一花子老婆,而不可得!
一般貪心無厭的男子,全以為世人皆有死,惟我永不死。一般狂交男友的女子,以為世人皆有老,惟我永不老。歸終,前者害了別人,苦了自己,禍及子孫;后者便宜了別人,苦了自己,累及家庭。
女子是沒有準主意的,可是打定主意之后,比男子格外堅決。
女人為“醋”而與男子爭吵,是世上最有趣味的;為“錢”爭吵,是世間最可厭的。
女子有美色,如同人有巨財,這兩樣,也可以說是福,也可以說是禍。財巨,則招小人垂涎;色美,則無論君子小人,全要垂涎。
英諺說:“美色引盜甚于黃金。”財多了雖能是禍,人人全愿發大財,并且求而不厭其多。色美了雖能引盜,女子全愿有麗色,并且竭力進益其美。這兩樣思想,既然去不掉,世上焉有安寧的日子!
易經上說:“冶容誨淫。”英諺云:“女子與櫻桃因色而得禍。”古今中外的女子。因好修飾而失節喪命的,難以數計。
近來有一些文明的男子,若有人稱他為某某先生,他就以為不受聽;呼他密斯特(Mrs.)某某,他才覺著痛快。近來有一些維新的女子,若有人呼她為某某姐姐或某某太太,她也以為不入耳,必得呼她“密斯(Mrs.)某某”或“密斯(Mrs.)某某”,她才覺著舒服。假如他們或她們,有外國名字,若再用那外國名子稱呼他們或她們,更是樂得手舞足蹈、欣喜若狂。
世上若無女子,男子的生活,實在是干燥乏味;世上若無男子,女子的生活,也是寂寞無聊。所以上天生了男,又生了女。男女并生,是調解干燥,慰藉無聊。禽獸之牝牡相偶,雌雄互配,也是如此。
青年的男子愛財,多是送給女子(或有穿在身上,或吃在肚里時);青年的女子愛財,是穿在身上。老年的男子愛財,是孝敬女子,或遺給兒孫;老年的女子愛財,是鎖在柜里。實在說起來,還是年老的女子有閱歷!
婦女們的衣飾打扮,全是為迎合男子們一時的喜好而起的。當初的穿耳纏足,與現在的光腿,露臂,燙發,束胸,都是一理。至于是否合乎衛生,她們決不注意。假若男子們,非瘸腿的不娶,非駝背的不要,我不知她們又當如何對付?我不恨盲從的,我獨恨作俑的!
我國人,稱丈夫喜聽女子的話,為喜聽枕邊之言。英國稱喜聽帳中說法。枕上與帳中,原沒有什么秘密,但是添上一個女子,尤其是美貌的女子,立刻就增了無邊的魔力。任憑你是天大的英雄,到了這個地方,也無法稱雄。任憑你尊為一個國的首領,到了這個地方,也是胸無主見。因為這是女子的勢力范圍,你決難反客為主。你縱能恃強叫橫于一時,也不過如同外族的勢力,侵入中國領土的一般,不久也被同化了!
我聽說某機關,有四位女辦事員,其中有一位極能辦事,可是因面貌不美,竟被開除了!某當局既不是要娶妻,何必如此認真,我不禁為有才無貌而欲求職業的女子們痛哭!
美麗的婦女,到處能受歡迎,到處能占便宜。在電車上,或娛樂場所,得男子讓給座位的,多是青年貌美的!就是女丐,若面貌可愛,也能得意外的施舍。但我的游蹤幾遍全國,就未曾遇到一個美婦人討飯的!
英國皇家雜志登了一段小品文字,說:“某大學校,通倫敦城有一條鐵路,來往的多是那大學的學員。有一天人數眾多,非常擁擠,一位老者上車,費了許多好話,竟得不著半個座位,遂蹣蹣跚跚地下去了。少時上來一個青春貌美的女子,車中人,全都爭先讓座,惟恐她不賞光。她得著之后,立時向車窗外,喊了一聲‘祖父!’方才失敗的老者,就上來趕緊坐下了。那女子對車中人,嫣然一笑,道了一聲謝謝,立時下車而去!那些大學生們,全都悔恨交加,然而也不好再說別的了。”我不怪那些大學生們,我獨佩服那位老者,善能利用青年人的心理。(選自《輿論時事報圖畫》 睞娘艷史)
世上可怕的,不是擁兵百萬的軍閥,也不是狼心虎性的土匪,乃是千嬌百媚,工顰善笑,弱不勝衣的女子。軍匪盜匪,只能害人的性命,蕩婦嬌娃,則能滅人的靈魂!死于軍閥盜匪,尚覺九泉抱恨,有所不甘;死于美人,則覺死有余幸,死亦甘心!
英國查特頓說:“世上最快樂的國家,是那沒有歷史的。也可以說是那沒有婦女的。”我看他那第二句話,有點過激。沒有婦人,焉有人類?沒有人類,焉有國家?可以改一句說:“最快樂的國家,是那少有惡婦的。”
唐武后當國二十一年,能駕馭群臣,能懾服人心,能納人忠諫,能對外用兵,能選用賢才,能罷免庸吏,能使百姓安居樂業,能使國家不失寸土。她的才能,較英國女王伊麗莎白更有過之而無不及,至于那宋朝的宣仁太后等等的好婦人,更不必談了。誰說我中國婦女,無治國之才?
我國記載男女的數目,總是寫男多少名,女多少口。我不知是什么來源?我國的慣例,稱馬之多少為匹,牛為頭,犬為條,雞為只。惟獨對豬則稱口,婦女之多少也稱口,與豬一樣的計算,未免是污辱她們了!按孟子說,口字并不分男女,為何現今,偏用在婦女的身上呢?
有人說:“我國舊式的婦女,沒有知識,不知愛國。”我駁他說:“無論新式舊式的女子,全知愛國,不過她們所愛的國不同;舊式的女子愛本國,新式的女子愛外國。你若不信,就請注意她們的裝飾,究竟哪一派的女子,替外國人銷貨多!”
假若一個男子對他朋友說:“女子在德,不在貌。”不是他朋友的女人丑陋,就是他的女人不美!
明陳繼儒先生說:“男子有德便是才,女子無才便是德。”那才字不作學問講。我國一般腐儒,竟以為不使女子讀書,便是養德的良法,實在是錯誤了!不讀書的女子,未必有德;讀書的,未必無德。德之有無,在天性,在習染,不在讀書與不讀書,要知“善人讀書愈善,惡人讀書愈惡”。俗諺說“沿街跑的貞節女,柜里鎖的養漢精”即是這個道理!
婦女注意衣飾的多,留心國事的少。歐美婦女,閱報的僅居百分之一,并且多是注意報上所登賣衣履或化裝品的告自,看地方新聞的,也是鳳毛麟角。
漢高祖雖能,于五年之間,取得天下;然而數十年間,竟不能制一女人(呂后)。可見駕馭一些雄威猛將,較對付一個荏弱女子,不容易!
自己冰清玉潔,縱然坐在娼妓群里,若不賣淫,也不失為烈女貞婦,何必怕人議論?自己行端履正,縱然處在賊盜群中,若不偷竊,也不失為正人君子,何必怕人指責?假若賣淫還要防娼妓的名子。偷竊還要避盜賊的稱呼。那就是欲蓋彌彰,心勞日拙了!
自從歐風東漸,我國的維新,就如同《后漢書》所說的:“城中好高髻,四方高一尺;城中好廣眉,四方且半額;城中好大袖,四方全匹帛。”信效的程度,總要超過原來的范圍。試以文字而論,就有一點過了火。譬如他字,英文分he,him,she,her,原是為表出兩性來,使聽者讀者,易于明了。我國新文學家,造出一個她字,表明所說的人,是一個女人。用在白話文里,尚覺有趣。至于你字,英文中只有you字,并無陰陽之別,男女之分。因為彼此談話,或互相通信,誰也不知誰是男的,誰是女的,不必再把性的區別,表不出來。想不到,我國一些維新改良的男子,與他的女人或情人通信(白話信),居然將你字,改為“彌”字,未免是畫蛇添足;假若依此類推,將來的男子自稱,必要用“俄”字,或“悟”字;女子自稱,必當用“娥”字,或“婿”字了!
《女國漫游記》Rambles in Woman Land上說:“上帝造出美人來,是要使男子們相信他‘上帝’是萬能的!”
又說:“男子生來無論如何完美,也不過是如同一塊未琢磨的寶石,非經婦女的柔荑之手,琢磨一番,不能達到完善的地步。”
有人向我說:“對待婦女最好是用‘兵法’。”我回答說:“兵法不外撫士貴誠,制敵尚詐與虛者實之,實者虛之,虛虛實實,神而明之,存乎其人等等的印板話。然而對待她們,比應付強頑的敵人還要難上加難。用誠用詐,用實用虛,有時全不中用,結果還要‘棄甲曳兵’而走,成了她們手下的敗將。最好是利用孔子那句話:‘敬鬼神而遠之!’”
男子聽了人的話,多由左耳入,右耳出;女子聽了人的話,由兩耳入,一口出。
交際場不過是一個賽衣飾賽容貌的展覽會!有財無貌的婦女,不必去;無貌無財的婦女,更不必去;有貌無財的婦女,尤不可去!
一切的娛樂場所,全是為少數的人準備的,是貴族式的,與多數的平民,無少益而有大害!貧苦的男女進去,招人譏笑事小,習染奢侈事大!習染奢侈,即是墮落的第一步!
世界愈文明,人格愈墮落,拜金主義與拜色主義愈發達,將來貧窮的男子,與丑陋的女子,必歸天然淘汰!此之謂優勝劣敗,這就是文明進化!
男子有財有勢,到處能受歡迎;女子有美色,也是如此。至于學問道德,也不過是附屬品,有無均可。然而財勢,是可以用人力謀求的;美色是天生長就的;可見女子生活一世,較比男子更難些!
懶惰的男子,耳最軟;懶惰的婦女,舌最長。換一句話說,懶惰的女子的舌頭,決不懶;懶惰的男子的耳朵,最無用!
某某報上,有一件征求女友的廣告,上面有:“欲征求年在二十內外的女士,只以高尚娛樂,談論文藝為限。”可見現在的“柳下惠”與“貞節女”真是不可勝數!
我不是正人君子,我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相信男女,只能成夫婦,不能交朋友。因為這種舉動,是不合情理,不近人情!青年男女,果能純潔相交,那么,饑貓也可以不吃老鼠了!
我奉勸愛交女友的男子,對女友千萬不可存“黃鼠狼給雞拜年”的心理,你若不想同她結婚,最好是不與她相交。否則即是背叛道德。道德到現在。固然是不值半文錢,然而良心上,總要過得去!(選自《輿論時事報圖畫》 睞娘艷史)
婦女羞恥的觀念,高于一切男子;然而若到了不要面皮的時候,她的言語動作,比較任何卑污的男子,還要下流十倍!
英國格言說:“愛笑的女子,容易下手;貪便宜的女子,容易上鉤。”
女子若不愿入男子的圈套,最好是對于他們冷若冰霜,一芥不取!
金錢能買真美人,而不能買真愛情,真愛情是無價之寶。
除了強奸以外,男女若發生深切關系,追源禍始,女子是主犯的多。
女子吸引男子的能力大,男子引動女子的能力小,女子若端重沉靜,男子決不敢放肆輕薄!
美花未必全有好的氣味,并且多半有毒,是不可輕易嘗試的美人也是如此,是不可輕易親近的!
真美人無須調脂弄粉;真名士決不故意矯情!
惡婦可怕;淫婦可怕;貪婦更可怕。惡婦能逼死你,淫婦能迷死你,貪婦能氣死你。惡婦淫婦,有時還有愛情可言。貪婦只喜金錢,并不知愛情是什么東西!
同一汗也,出在女子身上,就稱之為香汗;出在男子身上,就稱之為臭汗。我國恭維女子,慣能錦上添花。假若依此類推,凡女子身體里排泄出來的一切東西,當無一不香了!我國何嘗重男輕女!
俗語說:“男看女,先看頭,慢看腳;女看男,先看腳,慢看頭。”不但中國如此,外國也是這樣。
婦女在二十至三十歲之間最有趣,二十歲以前,她竭力充老,三十歲以后,她竭力充少。
英國《好伙伴》雜志說:“一個女子若在眾女子中間,失去了威權,必是在某一個男子身上,得著威權了。”
人說:現在是我國女子解放時代。我看:現在是我國女子最危險時代。不信請你到關外與各處租界調查調查去,究竟她們是為什么,入了人間地獄?
日本古語說:“美人之精神在鏡;武士之精神在刀。”我極怕這兩樣人有精神。他們一長精神,就與人命不利。欲保人生與社會的安寧,最好是取消鏡與刀這兩種東西。
明明是流娼,偏說是交際明星;明明是活春宮,偏說是曲線美。明明是打爹罵娘,偏說是家庭革命。許多惡劣的行為,全被好的名目掩護住了!
女子天生的毛病,多是喜歡奉承,貪小便宜。中外的男子,多是利用拍馬屁,灌米湯,裝老實,獻殷勤,四種虛偽的手段,以達他們的欲望!
中外有以性命或金錢交朋友的,決無以身體交朋友的。我勸特別時髦的女子,要珍重玉體,不可任意布施。
西國社交,早已公開,世代相傳,男子們的詭詐手段早已被女子們閱歷過了,所以上當的少。我國婦女,乍得解放,初入社會,所以受騙的多。要知男子對婦女接近,有幾個不是存著欲望的心理!
有人對我說:“有女招待的飯館,飯菜多半不堪入口。”我回答說:“古人曾說過,‘秀色可餐’,又說,‘秀色療饑’。秀色既然可餐,又可療饑,菜飯的好壞,又有什么關系?你沒聽平津的下流人說‘吃女招待么?’”
現在的飯館子,無不爭先恐后地增添女招待,據說是提倡婦女職業。我國買生賣熟的商人,全能有了這種思想,豈不可賀!經我詳加調查之后,我才恍然大悟,所謂提倡婦女職業那句冠冕堂皇的話,是專指美麗的婦女而言!
青年婦女,喜愛活潑的男子;中年婦女,喜愛有權勢的男子,老年婦女,喜愛能賺錢的男子。無論何種婦女,決不喜愛終日埋頭書案,不事生產的書呆子!
世上有兩種怪物——不愛女性的男子,不愛男性的女人。
男子幼小的時候,母親的玩物,長大了的時候,是女人的玩物,一生也脫不出婦女的勢力范圍。
最時髦的婦女,罵舊式的女人為玩物,舊式的罵新式的為玩物,究竟她們兩派中,哪一派名副其實,真令人不敢斷語。
女子是世上的可憐人。無論世界文明到了什么地步,她們也不像男子行動自如,加以生育乳養的苦楚,更是一言難盡。不但人類如此,就是禽獸蟲魚,也是以雌的為最可憐!
有用強制的行為加于女子,以飽他的欲望的男子,決無用強制行為,加于男子,以飽她的欲望的女子。可見女子是弱者,可男子最無禮。至于某英雌所言,她曾經強奸了七十幾個童男子,也不過是反面的宣傳。
禽獸蟲魚,全是雄的有美色或美聲,用以引動雌的。除了天然的色與聲而外,再無能為。在人類中,這兩種特點全被女的占去了!何況再加上一分人工修飾呢?又何怪男子們,被她們引動得神魂顛倒呢?
倫敦郵報London Marl說:“女人是圖畫,你只可以看,不可以聽。”
婦女的悲哀,如同夏天的暴雨,來得猛,散得快。
英國伍茲說:“婦人在青年的時候,愛丈夫;中年的時候,愛成衣匠(即好穿衣服);老年的時候,愛她自己。”
男子有兩種快樂:一是心中時時刻刻存著一個婦女;一是心中毫無一個婦女!
皮尼洛說:“假若一個男子,能使六個女子,對他注意五分鐘,他那能力,足可使全院的議員,對他注意一小時。”
憑項羽那種性質,那種相貌,真令人不敢親近,然而竟有虞姬,作他的知己。古語說:“得一知己,死而無憾。”男子中的知己本不易得,何況女子中的美人呢?老項真是千古的幸運兒。劉邦雖能享九五之尊,也不過是一個苦小子!
美人如河豚魚,男子雖然知道,吃多了或不會吃必死,然而全是死了甘心,拼命爭食!
骨瘦如柴的窮公狗,決沒有別的狗譏笑它;缺皮無毛的老母狗,也是有公狗和它講戀愛。可見狗的社會,比人的社會容易對付!
中外各國記述美人,多是如同神龍見首不見尾,因為若說出她們老年的情形來,實在能減人精神,未免是味同嚼臘。我國史書中,惟獨對于武塑。
還說她到七十歲,重生新牙,不覺衰老。對于夏姬,還說她年逾七十,而雞皮少三,且能與巫臣茍合,再生一女。她們兩人到老,縱然還能以色惑人;也不過是回光反照而已。書中敘述得雖好,也不足動閱者的興味。古人說:“好花看到半開時。”也是這個道理。
美國小說月報說:“一個女人到有人稱她祖母的時候,那才是老了,一個到了有青年婦女稱他冤大頭。Sugar Papa的時候,那才是老了。母(注——按Sugar Papa尚無相當的譯名,譯以‘冤大頭’三字,還覺合乎事實。)
真能得女人喜悅的男子,是那種雖然不在她面前,也能使她時刻不忘的。
十個男子,有九個半對女子是賤骨頭。女人對他們,萬不可視如神圣,要知他們,不論多有權威,多有學問,見了女人,也不過是要變成一個大孩子。古今中外,能操縱男子的女子,全是利用他們這種缺點,女人若是對他們,畢恭畢敬,假充道學,就是自掘墳墓!”
美貌的女子能吸引男子,惟獨有手段的女子,始能吸住男子。
美人著破衣,必招人憐惜;男子著破衣,必被人輕視。
戴假面具的人。最當嚴防。然而個個男子,全喜歡戴面具的女子,她愈失了真而目,愈能使男于們如瘋如狂。
女子增加一種修飾或一種能為,男子對女子。就增一份要求。當初,姑娘纏足,以后男子選妻,就注重小腳。今日女子,謀求職業,此后男子選妻,“就注重女子的技能,名目上是提高女子的人格,實際上是給女子多添了一分苦惱!”
女子是極端主義者:她們守舊比男子頑固,維新較男子盲從!
英諺說:“男:手固然不以衣服為重,但千萬不可穿破衣去謀事。”可見男子穿好衣服,可以增高身價,女子穿衣服,不過徒增美麗而已。
美女子要想獨立,必辦不到,因為要扶助她的人太多;丑女子要想獨立,更辦不到,因為肯用她的人太少!
數年前,我在北平某教會學校教英文的時候,某次由美國教會,派來五位立志教書的洋密司到校教書,教了不到半年,僅剩下一貌丑密司。其余四位,全都各教一個人(丈夫)去了,可見俗語說:“好貨剩不下”是不錯的。外國女子有了如意的丈夫,也是不愿謀求職業。
人類中有美丑之分,有貧富之別,有強弱之殊,有貴賤之差,人類永遠,不能平等。若人人在法律上能平等,那就是真平等了。何必口是心非,高談闊論!
有人問我:“為什么現在一些貴族化的摩登男女,全大喊到民間去?”我說:“因為他們如同敗家子,如同微生物,他們即將城市中的愚人,傳染壞了,若不再去傳染鄉間的愚民,他們怎能甘心?”。
男子不守貞操,必致染受惡疾,累及妻子,傳及子孫;女子不守貞操,必致破毀家庭的幸福,擾亂社會的安寧!
女子的普通性:若有一千件好衣服,恨不能一天全穿出去!
女子的心是靜的,她們所以終日東跑西遛,不過是被幾件好衣服驅使的!
世上若無男子,女子決不擦脂抹粉;女子之所以愛美,是因為男子愛美!
中國古語說:“女子失貞,天翻地覆。”希臘大賢蘇格拉底Socrates說:“失了貞操的女子,無罪不敢犯。”全是一個道理。
對女人要溫存,不可太溫存;要痛愛,不可太痛愛;要親近,不可太親近!
從來男“著作家”中,少有官吏;女“著作家”中,決無美人;他們決沒有余暇,作這種無聊的傻事!
在野蠻時代,美入操縱英雄,在文明時代,英雄被美人操縱!
封建時代,最輕視女子,然而競有女皇帝;民主國中,最尊重女子,反無女總統!(選自《輿論時事報圖畫》 睞娘艷史)
男子見了美人,不愿看的,必是瞎子;屢屢看的,必是愚人。看了之后,不動妄念的,才是智者。
男子欲得女子的歡喜,第一須要養成賺錢的本領,至于穿洋裝。擦雪花膏,點紅唇,留背頭,打球,賽跑,跳舞,溜冰,全不是根本的辦法。
男作女裝,必遭官方的干涉,說他傷風敗俗。現在竟有些女子。日作男裝。反無人指正!
打倒貞操的問題,也有一種好處,因為養了女兒,在她未嫁之前,可以省去許多的恐懼。
英雄與美人的聲名,以所害的人數為斷,害的人愈多,聲名愈大!
女子遇患難而哭,能動人的憐惜,男子遇患難而哭,必招人譏笑。因為哭是女子的專利品。
我一見交際明星,我就她的老境大抱悲觀;我一見強橫的要人,就替他的前途大生恐懼!
年老的美人,與失敗的偉人,有同樣的感想——恨不能再回復往日的威權。但是偉人遇機,還可死灰復燃;美人一老,便灰飛煙滅。
男子騙女子,十個騙半個;女子騙男子,十個騙十個!
女人是男子的照妖鏡,無論如何善于裝模做樣的男子,經她們美目一照,立時就神經錯亂,現了原形!歷史中這種前例,書不勝書,記不勝記!
女子是烈火,男:子是干柴,女子是肥鼠,男子是饞貓!
女子如同嗎啡鴉片,是安神止痛興奮的藥品,只可偶然一用,若不知節制,輕則敗家,重則喪命!
女子生得愈美,修飾得愈快;打扮半日,才離妝臺的,必不是真美人。
明娼的惡制,始于管子剜肉補瘡的政策,管子實在是人道的蟊賊。
娼妓的制度,不但污辱女性,并且招起男子輕視婦女的惡心,此外更能提倡奢侈。俗語說:“貧學富,富學娼。”欲勸女子儉樸,不可不掃除娼妓!
我最痛恨龜鴇,他們能將好女子的天性,教練沒了,而變為土匪。欲除娼妓,先誅龜鴇;欲滅土匪,先滅軍閥!
有人說:“興娼與城市的繁榮有關”,我看只能與城市增加危險,正是飲鴆止渴。曾國藩平定南京,利用娼妓,興復市面,實在是他的大罪!
有人說:“禁止明娼,必增暗娟。”我說暗娼決不敢明目張膽,招蜂引蝶;逛暗娼的,也不敢呼朋引類,任意放縱!
上帝
當初造了男子之后,用他的神意一斷,知道男子是不易管教的一種東西,所以上帝又用盡心力,細加工,造了女子,造成一看,就說:“有替我行使職權的了!”
什么叫環境所追?好女子餓死,決不為娼;什么叫環境不良?好男兒餓死:決不為賊!
有人說:“禁娼須先提倡女子職業。”我說:“娼妓多是由幼小被龜鴇教練壞了的一些女子,如同當了土匪,縱有職業,也少有能安心去做的!人的習性,全是好逸惡勞,既然做慣了容易的生活,養成奢侈的心理,誰肯合易趨難?”
為吃飯而為娼為盜的少,為奢侈而為娼為盜的多!
解放與放蕩的區別,如同狗與狼子野心的區別,形式略同,性質大異。一則與人有益,一則與人有害,要當細加考究,不可誤認!
男子的學問愈大,愈易遭女子的玩弄,愈易被女子所輕視,女子的學問愈大,愈不能駕馭男子,并且男子愈不敢親近。
只要女子有不用勞力,而能生財的特點,女權永不能提高!
只要女子修飾容貌的心,勝過追求學問的心,女權永不能提高!
女子人頭,多是用“磁石”做的;男子的頭,多是用“鐵”做的。她們的頭愈美,吸力愈大。一個美人走過之后,男子多回頭觀看,就是證據。
脂粉,眼淚,是女子的武器;金錢,勢力,是男子的武器;男女間的戰爭,不可缺乏這四種東西。
釣美人,以金錢為餌,釣英雄,以美人為餌。然而有不愛金錢的美人,決無不愛美人的英雄!
朱熹說:“閨門之內,須肅若朝廷。”實在是強人所難,張敞說:“閨門之內,夫妻之私,有甚于書眉者。”才是實話實說。
陸道威先生說:“閨門之中,最難是敬字。”敬是不敢放肆的意思,可見他這話是極有閱歷。
女子濫交男友,固然是個人的自由,然而須防備始亂終棄的苦惱!女子不動心就能應酬男子,男子不動心決不能應酬女子。女子既有這種良能,莫怪男子受女子的欺騙!
肯為自己前途想的女子,決不濫交男友;肯重視婦女的人權的女子,決不為男子的臨時夫人!
所謂征女友者,不過是包暗娼的別名,既可防花柳病的傳染,又可避免需花問柳的聲名。這種人反以文明自居,反說尊重婦女,我只以為是“大爺有錢,女子肉賤。”
據我調查,現今街上,攬腕抱腰,招搖而過的青年男女,僅有二十分之一是正式夫妻;并且這種正式的夫妻,也多是有時間性的!
有些被人始亂終棄的女子,在報上投稿,罵中國社會不良,環境惡劣;豈知全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現今一些高談戀愛的青年男女,全因有了孝順的父兄,先替他們(她們)填飽了肚子,萬不可錯看他們是多情的先知先覺!
女子男化,是自絕于正人;男子女化,是自絕于賢女。
婦女對于光陰,多是不知愛惜的,有時她們因為出門半小時,競肯費三小時打扮;因為接見親友五分鐘,竟肯費六十分鐘修飾。至于在修飾打扮之前,所耗于計劃何修飾打扮的光陰,尚不在內!
無情的女子,是世間的怪物,必為家庭的禍水;因為女子是最富于情的!
無情的男子,是世間的惡物,必為人道這蟊賊;因為情即是不忍之心!
貓一生的光陰,睡眠要占去四分之二;修容要占去四分之一;其余的四分之一,是它清醒與活動的時間。
都市中的婦女一生的光陰,平均合計,睡眠占去四分之一;修飾打扮占去四分之一;思慮、哭笑、爭吵,占去四分之一;其余的四分之一的光陰,是害病與活動的時間。
朱子說:“肯為別人想,是第一等學問。”若男不肯為女想,女不肯為男想,子女不肯為父母想,官不肯為民想。只謀自己的幸福,而使他們陷于悲慘的境遇,縱然留學八百國,讀盡五車書,深通馬克思H.Karl Marx,熟習易卜生Henrik Ibsen,也是一個不通的人!
摩登女子時常說:“受男子的壓迫。”這“壓”、“迫”二字,實在不妥!
據現狀推斷,與其說“提倡婦女職業”不如改為“提倡年輕美貌的婦女的職業”,方覺名實相符。
女子愿得男子的親愛,不愿得男子的恭敬,男子對女子的心愿,也是如此。因為親愛是實惠,恭敬是虛榮。
有人說:“現在時髦女子,露得肉多,可以減省衣料。”我說:“露出的肉多,擦得粉多;露臂擦臂,露腿擦腿;露到何處,粉就擦到何處。結果,粉的消耗,將與衣價相等,或高過幾倍!”
老式的婦女,每日擦粉一次,其中愛美的,到黃昏再擦一次。摩登婦女,一日撲粉幾十次,然而她們偏說,老式婦女甘作玩物。
女子“奢侈”化,男子也不能不隨著前進。我讀元明末年的歷史,再看目下我國摩登婦女的現狀,常存亡國的恐懼!
住在城市的人,雖不能如古時的男耕女織,也不當像今日的男游女蕩!
我國人民現狀,實在可笑,有些鄉間的男女,還度十五世紀的生活;有些摩登的男女,已經超過二十三世紀了!可謂:“新的太新,舊的太舊。”
阻男子進步的是錢,阻女子進步的是色!
男子不講人格,亡國滅種;女子不重貞操,天翻地覆!
真愛國的偉人,必不容外力侵入,真自愛的女子,必不容外勢侵入。
人盡可夫,不是提高女權;朝秦暮楚,不是真正解放。
大開門戶,任人交通的邦國,必是弱國,大行布施,送往迎來的女子,必是賤貨!
日日不離繡房,坐吃閑飯的女子,可憐;天天串飯店,尋求野食的女子,可恨!
據我誤人子弟多年的經驗:凡天天上堂聽講,時時追求學術的學生,是男必窮。是女必丑;因為這兩種人,全是沒有仗恃的。
男對女,精疲力竭,是他當盡的義務;女對男,若稍加體貼,就是她格外的恩典。
提倡女子職業的男子,若肯用老而且丑的女子,才是名符其實,若以年齡面貌為取合的標準,莫如打倒提倡女子職業的口號!
丑女子如同無產的男子,容易養成暴烈的習性;美女子如同富家的子弟,容易養成放蕩的嗜好。
丑女雖無人愿娶,然而有錢的丑女,一個也剩不下。因為她們的錢并不丑。
良家的婦女,多罵娼妓引誘男子,但是她們的衣飾,多是以娼妓的衣飾為模范!
處婦女之道,若敬而遠之,她對你更親更熱;若親而近之,她對你必冷必疏。
女子與女子,不易結團體,其中若加上一個男子,則更不能結團體。
女子對你發言,圈子愈繞得大,小注愈加得多,愈是對你有情意。假若她對你直截了當,斬鋼截鐵,你須多加小心!
丑女與丑女,可以相交;富女與貧女,可以相交,丑女與美女,有時也可以相交;惟美女與美女,永不能相交!
社會公開,易使婦女多置幾件衣服,多費些脂粉,多用些香水,多耗些精神,多增些煩惱,多生些悶氣,多招些災病,多受些議論,多得些批評!
小孩子全喜歡婦女的戲弄,不喜歡得她們的恭敬。男子不過是長大了的孩子,婦女若想得男子的歡喜,就拿他們當孩子待!
男子變心,還挽得回來;女子變心,則無術可治。
現今的美人,始有女權;現今的要人,始有人權。(選自《輿論時事報圖畫》 睞娘艷史)
得罪了朋友,還有復交的日子;得罪了朋友的妻,你同你朋友的友誼,就到了盡頭了!
男女之事,愈不易接近,愈有趣味;社交極端公開之后,男女引吸之力,必日漸縮減。
俗語說:“遠看女人,近看花”,是指著看別人的女人說的。若自己的女人,愈近看,愈美!
據我的觀察,所謂尊重女權者,不過是尊重女人的貌而已!
自從社交公開,與男女增添了許多方便,與旅館飯店,增添了許多特別的收入;然而妓院,實受了極大的影響。人說這是廢娼的先兆,我以為這是“娼化”的流行!
男子愛女人,僅注意外表(面貌),不注意內容(學問)。所以由大學畢業或留過學的女子,操縱男子,反不敵一個目不識丁的鄉下姑娘!
面貌是女子的選舉權與被選舉權。
在娼寮中,尋賢良的女子,難于在山林里找馴良的豺狼!
男女之間,愈神秘愈好。愈神秘,愈能動人的幻想,愈能增加興味。假若打倒衣服,赤裸往來,自身相對,反要減少了兩性間的吸力!
婦德壞而羅馬亡,自古以來,國家興滅,少有不以女子的人格墮落與否為斷的。
慣聽女人的話,是太糊涂;輕視女人的話,也不聰明。
女子的話,有時你當從反面聽:她說恨你,正是愛你;她說不愿再見你,那是離不開你了。
有“名”的男子,多是騙子;有“名”的女子,多是蕩婦。
近來報上常載女子來函,有人說,那全是報社的編輯先生們偽造的。其實真偽極容易看出來,假若是女子寫的,前后必有許多不必說的客氣話!
姑娘較婦人多客氣,因為是少閱歷;婦人較姑娘少客氣,因為她吃過客氣的虧了。
近來報上,登載婦女在街上乘人力車翻倒的新聞,必要加上“兩腳朝天”四字。男子翻車則不加這樣的點綴。實在是一種不道德的記述,里邊隱含著許多惡意!
男子是他所喜愛的女人的奴隸,是他所不喜愛的女人的主人。
某醫生說,接吻有種種的害處,最容易傳染疾病。有人問他為什么他常同女子接吻?他說她們的口,全是經他消過毒的!
好嫖的人,不是喜愛妓女,他們是以為妓女喜愛他們。他們若在未嫖以前,引鏡自照,妓女就立刻大受影響。
天下的烏鴉一般黑。天下的婦女是一個心理。你若明白了中國婦女的心理、外國婦女心理,就不問可知。你若能得中國婦女歡喜,你應付外國婦女,也必能得她們的歡心。
個個女人,全自認為是最美麗的,只是缺乏好的裝飾。
有人問我:“對女招待改稱女店員,有什么意見?”我回答說:“先要正實不必正名。否則,即必稱女祖宗,也提高不了她們的身份。”
女子講社交,最得利益的是綢緞商、成衣匠與賣化妝品的人!至于“互換知識”一句話,不過是好聽。
苗族的跳舞(俗稱跳月)最有價值,最為純潔;因為他們是為使青年男女,因此結成婚姻,并不是純為男女互要磨擦著取樂。
我所最痛心的是。甘愿應征而為“女友”為“伴侶”的女子,多是受過教育的!
在不開化的時代,男子追求女子,在開化的時候,女子追求男子。世界愈進化,女子愈失了尊嚴,男子愈得其所哉!
非有狠心的男子,不肯嫖娼妓;非有狠心男子,不肯征女友。征“女友”征“女伴”的惡風,是主張解放婦女,提高女權以后。才由中國人發明的。
在洋報上,我只見有征妻或征夫的。可見中國人,若文明起來總要過度。
美人的妝臺,實在比文人的書案有價值,美人的一笑,實在較文人費一斗心血所作的文章更有價值。
在從前,男子以女子為玩物,是在家里玩,現在以女人為神圣,反在街上玩了!
美人的專制,甚于暴君的專制。人對于暴君,是不敢不服從;對于美人,是不忍不服從。不敢不服從或有反抗的可能,不忍不服從,只有鞠躬盡瘁。
日事游蕩的婦女,見著村女鄉婦,慣加譏笑;我不知究竟她們誰可笑?
男女之間,不可一味的順從;無論什么事,不時用一些反抗的表示,才能格外發生興趣。
舊式的女子,腳愈小,愈是聰明的;摩登的女子,鞋跟愈高,愈是聰明的;愈是聰明的女子,愈肯苦害自己的肢體。
美而且賢的女子,是世上的無價之寶;只可惜太少,更可惜個個女子,全自以為是又賢又美。
女子若能將《聊齋》里那篇“恒娘”熟讀一遍檢練揣摩,神而明之,必能將男子玩弄得神魂顛倒,心服口服;較比熟讀幾大本《男子心理學》還能得實效。
十個女子,九個矛盾;所以她們最不喜愛矛盾性的男子。換一句話說,男子若沒有堅決的意志,決不能戰勝女子的心。
女子的記憶力,較男子的格外堅強,只可惜他們專能牢記男子的壞處,易忘男子的好處。在十年前,你若罵過她一句,她也忘不掉;在十分鐘前,你雖對她磕了一千頭,她也不記得。
愈是美麗的女子,疑念愈大,她們總以為男子們對她們不安好心;有錢的男子對人交往也是如此。
世上惟中國人最能利用好聽的話裝飾門面,明明是斗不過女子,反要說:“好男不同女斗,好雞不同狗斗!”
“柔媚”是女子的美點;“剛勇”是男子的美點。剛勇的女子與柔媚的男子,是反乎自然的可厭之物。
男子怎樣才可以不被女子所愚?不迷!女子怎樣才可以不受男子之騙?
不蕩!
兩性所以能互相吸引,就是因為所賦的天性不同。人若竭力同化這兩種天性,即是與自然背道而馳,不但減少男女的愛情,必致勞而無功,兩敗俱傷!
有人問我,進化到了極點,女子要達到一個什么結局?我說:進化而為不陰不陽,不男不女,似人非人,像獸非獸,類似母狗的兩足動物。男子進化到了極點,他們無情無義的程度,還不如公狗。
女子較男子,多有道德,多知節儉。并且慮后之念,也比男子周到。
過了二八月,母狗見了公狗,垂頭喪氣,夾著尾巴,貼著墻根走。正當二八月,母狗見了公狗,趾高氣揚,豎起尾巴。橫著街心走。我為二八月后的母狗傷心,我對二八月中的母狗痛恨。
二八月中,狗道大興;公狗母狗,霸占街衢,填塞巷口;狺狺之聲,聒耳欲聾;吃醋爭風,亂成一片;跳舞抱腰,出盡風頭。社會的秩序,雖然大受影響,幸而一年之中。僅有兩次。假若男女,實行狗化,社會間欲求片刻的安寧,也不可得了!
搭姘頭,偷漢子,鉆狗洞子,就覺得刺耳難聽。交男女,開房間,實行同居,就覺得名正言順。其實也不過是八兩,半斤,A+B,B+A!
從前的女子,以交男子為莫大的羞恥;現今摩登女子,以交接男子為莫大之光榮。甚至結交的男子愈多,愈可得一個交際明星或社會之花的美譽!
現今社會所尊崇的社會之花就是古時社會所譏罵的“爛桃”。我為古時的浪漫女子哀悼,我為現今的摩登女子慶賀!
無論如何吝嗇的男子,對于女子,無不慷慨好施。
女子若抱定“人盡可夫”的心,女子人格永不能提高;女子求美之心,若甚于求學,女子的人權也永不能提高。
將男子練成流氓化不是進步,將女子練成流娼化不是文明。可惜現在競有一班自命為先知先覺的人,假借解放之名,竭力誘導無知的青年男女,趕快的往這自殺殺人的途徑上走!
有女子只知愛美,并不知衛生:你若規諫她們,說某種修飾,不合衛生,那簡直是白費唇舌。在她們的心目中,全認定“朝為美,夕死可矣”!
中外的男子,是一樣的心理;中外的女子,也是一樣的心理。中外的狗是一樣的天性,中外的貓也是一樣的天性。
狗之性,宜于御外;貓之性,宜于安內。所以狗利于防盜,貓利于捕鼠。若棄其所長,用其所短,必致內外不安,多生擾亂,歸終,將狗害了,貓也、毀亍。這不是敬狗尊貓,正是害貓毀狗。
狗貓受了訓練,練不去狗性貓性;男女受了教育,教不去男性女性。因為教育與訓練。是人為的,性是天生的。
非打倒羞恥,不能人盡可夫;非人盡可夫,不能男友如云;非男友如云,不能實行狗化;非實行狗化之后,不能打倒羞恥的束縛!
羞恥是女子的美點,也是最能引動男子的威力。
男子愛看女子,是因為她們可愛;女子也愛看女子,是因為她愿知道,她們為什么可愛。
活潑的女子可怕,呆板的女子可厭;惟有時呆板有時活潑的女子最可愛。
某交際明星對某女子說:“多搽一次粉,少讀幾篇書。”她這句話,實在是從閱歷得來的!
女子得男子的崇拜,學富五車,不若有艷皮一張。
英國格言說:“有學問無閱歷,不如有閱歷無學問”。若以女子而言,我可改一名話說:“有學問無美貌,不如有美貌無學問。”
大學問的女子,只能得人敬,不易得人愛;大學問的男子,也是如此。
多數婦女的貞操,不是失之于淫蕩或金錢,而是失之于男子的馬屁!
有些摩登女子,譏評舊式婦女的生活為“監獄式”的,豈知監獄式的生活周不自由,然較“野狗式”的生活,還有一個長久的飯碗,到老也不致變戚一個無人要的母業障。
中國的男女不平等,只是在舊禮俗與舊法律上的分別,其實哪一個男子家里沒有一個涂脂抹粉的活菩薩?有幾個男子不是崇拜這活菩薩的?
男女的真平等,是各盡天賦的特長,分工合作;并非男盡女職,或女奪男工。(選自《輿論時事報圖畫》 睞娘艷史)
古禮所說:“男正位乎外。女正位乎內”,并不是重男輕女。外也不尊,內也不卑;正如外交總長與內務總長,職任雖殊,名目雖判,不過是各以所長,盡其專責。
由父精母血而成胎,由精血化合的不同而判男女,由男女的生理殊異而良能各別;因良能各別而分任人生的職務。即同是出于一源,有什么貴賤尊卑可分?
犯大罪的男子,多是有才的;犯大罪的女子,多是貌美的!
才與貌,善用之,則為福源;不善用之,則為禍根。
淫女邪男,多出于仕宦之家;貞女義士,多生于蓬門小戶。
對別人家的女子,竭力鼓吹女權,竭力倡說解放;對自己家的女子,竭力摧殘女權,竭力施行鎖閉;這是現在多數提倡男女平等者的現象!
修貌而不修心,是女子的大病;顧財而不顧名,是男子的大病!
非犯心腸的男子,不肯征女友;非賤骨頭的女子,不肯做男子所征求的女友。
男女生殖器官,既有向外向內的不同,所以宜內宜外的分別,也可以由此而斷。
女子應付男子,有三要素:或有貌,或有錢,或有手段,最不可少的是手段。貌有衰老,錢有盡時;惟手段,則愈用愈精。
好說好笑,固然是女子的缺點,可是最易對付;沉默寡言的女子,固然是少有的,可是最難相處。男子也是這樣。
男子年齡愈高,看女子愈美。
對女子沒有狠心的男子,才是真正男性的男子。男子若對一個女子,能施展陰毒手段,世界上任何殘酷的事,也能做得出來!
女子是天生玩弄男子的“怪物”。男子在小的時候,離不了她們,愿受她們的玩弄。到了中年,更離不了她們,愿受她們的玩弄。到了老年仍是離不了她們,愿受她們的玩弄。被一個女子玩弄得厭倦了,又必定愿重新投到一個別的女子的手里,再受她的玩弄。
男子無論打定什么主意,一見了女子,就會變了!
英雄與美人,是世上的點綴品,世上沒有他們,就覺干燥無味,有了他們義能使人類多增紛擾,所以上天不使這兩種人多生。
英雄應有公心。因為英雄是為群眾生的,英雄是應為群眾謀幸福保權利的。美人應有私心,因為美人是為一個人生的,美人若以色相布施眾生,就要使群眾鬧得天翻地覆。
女子最不喜歡優柔寡斷的男子,惟有英明果敢的男子,才能得她們的愛敬。
什么地方,人多愛去?有女子的地方。什么故事,人多愛聽?有女子的故事。什么戲,人多愛看?有女子的戲。什么書,人多愛讀?有女子的書。什么新聞,人多愛聽有女子的新聞。
女子的一顆“誠心”是男子的最大的財寶,這種財寶是以全世界所不能換得來的。
女子們并非愛說謊話,是因男子們多不信她們的實話。
十個女子,有九個是永遠不知認過的,那第十個是永遠不知有過的。
世界無論如何文明進化,社交無論如何徹底公開,也沒有窮男丑女,可以出風頭的機會。
世上若沒有脂粉,女子必格外的老實。
女子與男子奮斗,僅求打倒主內主外的分別,正如水棲動物與陸棲動物,爭求水陸的不同,縱然因競爭而達到目的,也不適合天性的生活!
北平某女著名作家,時時在報上作文,痛罵高跟鞋并一切不全衛生的衣飾。我近來常有街上遇著她,她的鞋跟,據我觀察,竟高于一切(婦女的鞋跟)!這大約是鞋跟愈高,愈合乎衛生的原則。
女子愛美而喜修飾,并不是她們所以易受男子征服的弱點,正是她們天賦的一種征服男子的武力。
我以為,男女只可為夫妻,不可為朋友。女結男朋,或男交女友,若目的不在婚姻,未免就是浪子淫婦,是人道中的害物!
交際花(或交際明星)是公共的耍物,是惑亂人心的害蟲,是導引女子墮落的媒介,是社會中分利的能手,是成衣匠的傀儡,是化妝品商店的游行廣告。
近幾年來,報紙上登載名閨小照,每每加入善歌舞,精洋文,擅交際等等表揚的辭句,我不知是將她們視為何等人物?
個個女子,全有一種天賦的玩弄男子的手段,女子一生的成敗,全靠她。運用手段的巧拙。
無誠心的女子,至終必弄得遭男子的厭棄;專以容貌維系男子,到底必歸失敗。
摩登二字,在中國辭典里尋不到,不過是英文Modem的譯音,是“合于時代”的意思,然而在英在美,若將Modem加于姑娘girl之前,就含著諷刺或嘲笑的意味。我中國女:于,切不可誤將摩登姑娘奉為典范,認為光榮!
男子與“難子”同音,他們一生,歷盡種種艱難辛苦,十之七八也不過是為討女人們的喜悅!
“美目盼兮”與“虎視眈眈”,據我看,全隱藏著殺人的能力,全是一樣的可怕。無論什么心剛膽壯的英雄豪杰,“美目盼兮”之下,也要骨軟筋酥。
我聽某娼婦對人說:“我們這也是買賣生意!”我不禁對買賣生意四字毛骨悚然,我聽某舞女說:“我們這是謀女子職業。”我不禁為女子職業四字痛哭流涕!
據我所知的交際明星或社會之花,引入傾家蕩產的程度,尤甚于名妓淫娼,更可恨的是,她們沒有直接擔負的“花捐”!
盜賊與娼妓,是人類中的獸性的表現,這兩害不除,社會與家庭。永不就得享安寧。尤當剪除的是,無盜賊娼妓之名,而有盜賊娼妓之實者!
俗語說“貧學富,富學娼是專指婦女說的,娼妓是污辱婦女的惡魔,是引誘婦女墮落的媒介!”(選自《輿論時事報圖畫》 睞娘艷史)
雄才美色是人群里的點綴品,這兩樣雖能增加人類的不安,然而能使單調的人生,增加波瀾變動,否則人生就如廣漠的平原,毫無起伏的現象,簡直就如禽獸,沒有歷史。
現今良家婦女,終日忙斷了十指,不能得一飽;摩登女子,半夜伸縮兩條腿(如跳舞之類)就能鮮衣華服;美而貧的女子,如何能不受激動!
女子是鋼銼,男子是頑鐵。頑鐵雖堅硬,終抵不住鋼銼的磨擦!與女子接近,永遠是受損失的,接近愈甚,損失愈大!
不要輕視老派的頑固女子,要知她們的人格與對人生所盡的義務,高于一切交際文明社會之花或某地小姐。前者是犧牲個人的精神,增加別人的幸福;后者是消耗別人的精神與物質,供自己的墮落,并且引人墮落!
女子職業固然應當提倡,然而為迎合男子的欲心,含有誘惑性的職業,不但不應提倡,且當絕對禁止;因為這種職業,不但不能提高女子的地位,且足以抵滅女子的人格。
現在某國誘惑婦女遺棄家庭鉆入工廠,美其名日:“提高女子的地位,與男子在社會里爭求平等,不再為家奴。”其實,也不過是將家奴變成公仆。家奴還能得丈夫的愛惜,公仆只能受社會之督催!據我個人的愚見,現在研究婦女問題的人,多是要使溫柔安善的女子,離開和平的坦途,走入狂風暴雨的歧路,使她們漸次失去自然的保障,而度不合天性的生活!
戲贈摩登男女“缺德文”
兩性遇合,是大問題,稍一不慎,禍患隨之。戀愛如深井,跳入則易,爬出最難!男友性多不常,女友亦不可靠。自從社交公開,愛情已不堅固,男友多是“拆白”,女友慣施“打虎”!一則拐賣堪虞,一則卷逃可慮。女結男朋,應先照照鏡子,男交女友,尤當摸摸錢囊!財產本易花光,容顏不能常保!金錢少,不能“吊”美人,年貌衰,無法系浪子!莫看卿卿我我,翻臉即變路人,莫羨雨雨云云,轉身立成冰炭!公園“鉆山洞”,既濕且潮,旅館“開房間”,人多嘴雜。前者有礙衛生,后者易遭官事!縱或幸而茍免,難防報紙宣騰!即或秘密“交通”,當思隔墻有耳!設若粗心大意,一杯“冰激凌”即可喪命,倘再不加小心,半盞“果子露”亦可送終。跳舞場內,殊少淑女,電影院里,難覺情夫!校內結“戀人”,必遭師友窺查。家中會“性友”,定為父母不容。雙戀殊不多見,單戀太不經濟!三角戀愛,原非人道之常,四角同盟,更覺近于兒戲。一男被眾女糾纏,乃鹿豕舉動,一女為眾男追逐,實野狗行為!金穴不足供女友芝頻刮,玉體尤不可為男兒之耍物!禽獸尚顧傳種,人類只為行淫!則按期交尾,一則隨便宣淫。密室中,尚可以顛鸞倒風,大街上,實不當攬腕抱腰!休怪鄙人吹毛求疵,只恐摩登變本加厲!大街若可隨意“自由”,百業勢必登時停頓,工農商士,將奮勇爭先,加入戰團。軍警官吏,定不容后我,棄其職守。通衢暢演“性的問題”固成“禽獸樂園”,到處舉行“妖精打架”,立變修羅地獄。今日無聊者,只怕野性難發,盛提打倒一切;古時有心人,惟恐人趨獸化,所以創出倫常。摩登女倘無夏姬武翌特長,應即乘時擇人而嫁!摩登男縱有鄧通摻棗之特點,亦當趕緊擇配為婚!年年昏昏沉沉,將來成何結果?時時游游蕩蕩,他日歸何了局?走紅運時,不肯蓬收舵轉,處失敗日,必致屁滾尿流!故非有結成秦晉之心,男女最好免除交際。倘存臨進性質,何必造此孽因!假使性欲難熬,一咬牙,多飲冷水!設或不能制,三跺腳,亦可收心!“女王明星”各有面首若干,癩蛤蟆休想天鵝肉!闊少齊桓,必有戀人無數,傻姑娘莫存奢望心!失戀本稀松平常,正好懸崖勒馬!絕望應另打主意,何必短見自殺!要知天下多美婦人,只怕爾無財無勢!當思世間多好男子,但憑你有貌有德!未定婚姻以前,務須用心考察,既成配偶之后,須當認命到頭!此非陳腐邪說,是乃戀愛哲學。切莫再懷妄念,將第三者,存于胸中,尤當互相愛憐,休把局外人,放在眼里。納小老婆,必壞夫之專誠,偷干漢子,有傷妻的貞操。世間公例,一陰一陽,人倫定則,一夫一妻,誘娶少女,須防你綠帽高懸!姘嫁小白,當慮他良心突變!離婚最屬無情,分居大背人道。
雖午官廳判決,試問汝心安否?若已生“戀愛結晶”,當合盡父母天職,不可只知有己,再言離婚!妻雖不美,較勝于單枕獨眠。夫縱無能,終妙于空幃孤守!俗語說“息燈大瓦房”,王嬙與鹽女之曲線美,本無差別!英諺云“滅燭貓盡灰When candles die out all cats be grey”,呂布與武大郎之模特兒,大致相同!與其妄想佳肴,終難到口,何若勉啖鹿糲,先顧了饑。若肯模模糊糊,亦足以得安寧,即使挑挑撿撿,未必能準達目的!生存不過百年,性命有如朝露。緣何碌碌忙忙,爭妍斗媚?為什擾擾攘攘,選瘦擇肥!
帝堯與巢由,同化灰塵!東施共西子,均成枯骨!枉耗盡熱心血千升,只換得土饅頭一個!貴賤安在!丑美奚存!幸勿苦中尋苦!亦莫圓里求圓!摩登果能三復斯言,或可免無窮煩惱!
對于“采菲錄”的我見
我對于婦女,向來沒有研究,雖有時在報上,對她們妄吠幾聲,也不過是等于瞎子談五色,愈談愈糊涂,我只知她們的一根汗毛,也比男子的一條大腿有價值。一班男女們(我也在內),多是令人望之生厭,談之可恨,他們只能搗亂,專會破壞,不想修己,專想修人,只能說大話,不肯向良心,天下本無事,他們偏要救國愛民,將全國救了一個七亂八糟,神嚎鬼哭。將小民愛了一個雞犬不寧,野無青草!惟有婦女,多是性情溫柔,存心和善。舉動文雅,態度安詳,只知“修”己,不愿“修”人,生來愛說愛笑,不喜動刀動槍,全如和風甘雨,好比景星慶云,惟獨她們是世上的鹽梅,是暗室的明燈,能化解男子的粗惡,能點染世界的和平。
她們若不失了“原性”,世界就是人間的天堂。她們若染成“男習”,世界就要變成人間的地獄。惟獨他們有討論的必要,有研究的價值。(選自《輿論時事報圖畫》 睞娘艷史)
采菲錄雖是僅僅對她們身體的一部分(腳)而作,可是據我看,實在較比全部廿四史與一切的哲理學,還能動我的興味,提我的精神。我本想借著采菲錄,作一篇屁文,發揮發揮我的感想,出一出風頭,騙一個(腳學博士)的榮銜。無奈我對她們(下體)的觀念,一向是囫圇吞棗,沒有細細品評過滋味,她們的腳怎樣才算好,如何才算壞,我實在沒有審美的標準,我只知她們身上,從發尖到腳跟,無一不可愛,無處不美觀。天足固好,纏足也好,纏了又放也好,放了又纏也好,蓮船盈尺也好,足小如拳也好,穿上鞋也好,脫光腳也好,行路東倒西歪也好,舉足山搖地動也好!
我以為四寸高的高跟鞋,固能擾亂摩登男子的腦筋,使他們屈服于旗袍之前,三寸長的紅絲履,也能斷送腐化男子的性命,使他們拜倒于石榴裙下。雖然二者,有今古的不同,我認為全是打倒男子們的一種武器,古今男子,犧牲在這兩種武器之下的,較死于刀槍之下的,還要超出數十倍,不過從來沒有人做一個統計,致令他們空做了婦女腳下的無名英雄罷了!
有人說:靈犀作采菲錄,必是患了“拜足狂”,生了“愛蓮癖”。我在先,也存這種的懷疑,并且會與姚君去信勸阻,以后我細查采菲錄里,也有許多反對小足的稿子,我才知道靈犀的用意所在,并不是如某國之鼓吹主義,不容納不同的意見。靈犀是要趁著纏足的婦女,未死盡絕之前,作出一種“風俗史”,若以為“采菲靈”是提倡纏足,那么,研究古史,就是想做皇帝了,販賣夜壺,就是喜歡喝尿了!這不是妄加揣測,胡批亂評么?我敢斷定,研究學說或者是要騙人惑眾,以謀爭權發財,而編輯采菲錄,決不是鼓吹纏足,以圖復古還元。況且小足,已過了它的黃金時代,到了一個沒落的最后階段,縱然竭力鼓吹,也不過是回光返照。中國土地雖大,將來也不容有三寸金蓮,立足之地了!
我以為纏足的陋俗與迷信相同:養成了的年限,既很久遠,決非在短促的時間,所可掃盡廊清的。提倡固屬不當,嚴禁大可不必,提倡是殘忍,是誨淫,是不顧人道;嚴禁是專制,是壓迫,是不體人情。若收集一些善于纏足的作品,為將來的人,作一種考古的資料,為現今的人,作一種“數典不忘祖”的研究,有何不可?這種用意,只當贊成,不應反對!
至于古人愛金蓮,今人愛天足,也并不是有什么落伍與進化的分別。古女皆纏足,今女多天足,也不是有什么野蠻與文明的不同,不過“俗隨地異”、“美因時變”向巴。
若說纏足的婦女,全是愿為“玩物”,那么,家家墳地里所埋的女祖宗,有幾個不是玩物?現今的文明人,有幾個不是由那些玩物肚里爬出來的?我們追本溯源,不當對不幸的她們,妄加污蔑!
如謂天足的婦女,全是天生的“圣人”,那么,處處所見的新婦女,若早出世三十年,能不能立志不纏足?她們的祖父母,是不是因為他們家中的婦女腳不小,視為奇恥大辱?我們依古證今,更不當對僥幸的她們,妄加推崇!她們也不過是幸而生于繁華的城市罷了。若生于窮鄉僻壤,未必一個個不是三寸金蓮;若按他們那種盲從愛美的情形推斷,假若異時異地而生,她們的尊足,恐怕還要不盈一握呢!
以古人的眼光議論今人的是非,固是頑固不化,有今人的見解,批評古人的短長,更是混蛋已極!我以為這全是一偏之見。正如寒帶的人,罵熱帶的不該“赤背”,熱帶的人,譏寒帶的人不當“衣皮”,全是不肯“設身處地”,細加追思的愚行!
我常說:孔老二若生在現代,他未嘗不研究社會主義,未必不講座階級斗爭。馬克思Karl Marx若生在中國,且值春秋時代,他未必不贊成“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因古人的言行,有一二不合現代的潮流,就吹毛求疵,熱罵冷嘲,自嗚得意,自變為先知先覺,那就如同說“岳武穆未乘過汽車,不配為名將,華盛頓未坐過飛機,不配稱偉人”了?
蕓蕓眾生。殊少先知先覺,茫茫人海,多是后覺后知。先知先覺,千萬人中,未必有一個,后覺后知,未免十人中,就要有九人零一人!李鴻章本是當日我國最摩登的人物,也是東亞最有名的政治家。他升到總督的日子,某次,他的屬僚,參見他的太夫人,他因她的腳大,竭力在一旁,用袍袖掩蓋她的雙足。李鴻章尚且如此,至于別人,還用問么?可見風俗嚴于法律,既成之后,任何有力的人,一時也變轉不過來,并且無法抵抗。宋元明清的學者,熟讀孝經,對于“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一句話,無不奉為金科玉律。然而對他們女兒的雙足,竟不異她骨斷筋折,他們豈不知那是毀傷?毀傷即是不孝怎奈習俗移人,就視為當然了!若能如宋朝的李若水老先生,在前六百六十九年,就反對纏足,那才稱得起是贊成天足先知先覺呢!
時至今日,才知道反對纏足,奶毛還未脫光,也要大罵小腳,那不但夠不上后知后覺,也不過是拾人唾余的應聲蟲而已!
若說纏足的女子,是矯揉造作,失去了自然的美。這話是最相當的批評,因為“自然的美,才是真美”。然而現今婦女燙發,拔眉,束胸,又何嘗不是反逆自然呢?不過燙發拔眉是由外洋傳來的,外國既然盛強,所以我中國甚至以學法外洋的惡俗為時髦了!假若中國是世界第一強國,安見得外國婦女,不學纏足呢?若謂外國婦女,全有知識,決不肯自傷肢體,步中國婦女的后塵。那么,就是尊崇洋女為神圣,輕蔑華女為野蠻了!要知北平城外東北一帶現今還有高麗旗兵的苗裔,他們隨滿族人人關的日子,他們中的女性,決是天足,可是移人未久,也慢慢纏足化了。總之,美的觀念,并無一定的標準,隨一時多數人的習俗眼光就產美,看熟了,就是美,看不慣,就以為丑而已。在十年前,我們若見一位剪發女子,未嘗不說她是瘋子是怪物,現今我們見著梳發的女子,又說她是頑固是落伍了!幾年的時間,我們眼目,還是我們的眼目,然而看法就不同了,自己的兩只眼還靠不住,何況旁的事物呢?若以前者為非,后者為是,那么,就可以說,以前的眼是混蛋的眼,以后的眼是圣人的眼了!
麗人說,纏足婦女的腳,全都奇臭,這話與元明兩代的浪漫文人所說,小足如何“芳香”,全是不合情理的話。要知“世無不臭之足”。足之所以臭,譬因為行走之時足趾磨擦的原因,磨擦就生熱,生熱就有臭味:兩手磨擦,登發臭氣,何況兩腳又負全身的重量呢?并且兩腳有鞋襪包蓋,臭味不能發擘’所以腳比手臭。纏足婦女的腳,包裹的東西既多,容易發臭,自在情理專。大足婦女既不能終日赤足,她們的腳的香臭,也就可以推想而知,若說天足女子的腳皆不臭,我們當先查一查,男子的腳是不是皆香?男子的腳決沒有香的。那么,天足婦女的腳既與男子的一樣,也決不能不臭。不能講因腳的主人,是男是女,就有香臭之別!纏足婦女,若脫去鞋襪,固有令人掩鼻的,然而天足婦女,若脫了鞋襪,也有薰人作嘔的,豈可一概而論!并且臭與不臭,是在她們洗得勤與不勤,勤則雖纏足而不臭,不勤雖天足也不能不臭,豈可妄下肯定的批評呢?
我詳查以前的男子,所以喜愛金蓮的原因,并不是起于封建制度,也不是出于資本主義,更不是生于婦女失去“女性中心”,是發于“好奇”的心理。兩性所以能互相吸引,是因為生理上的差別。一切動物,無不如此,兩性的生理上的形狀,既根本奇異,人類中的女性,又能額外加上一份人工的修飾,所以她們吸引男性的能力,較一切動物尤大。而以前中國的女性,于涂脂抹粉描眉畫鬢之外,又將雙足,改了天然的形態,于不同之上,復增奇異,所以吸引男性的能力,更特別的大了,可見女子纏足,正是誘惑男子的一種手段,是增加男子欲念的一種媒介。所以在正重的圖畫與戲劇中的女子,決不加小腳,并且纏足的女子對于兩足,認作不可示人的東西。以前,婦女既重貞節,所以將金蓮,也視同神秘,以為是應代丈夫保護的私產。甚至親如父兄子侄,對她的腳與鞋,也避如蛇蝎,不敢挨近。一些缺德的男子們,也以為摸著某女子鞋腳,如同與那女子發生了深切關系,仿佛得了極大的便宜!婦女的腳,若被丈夫以外的男子摸著,或是她的鞋襪被人偷了去,即如受了人的奸淫,較比現今的摩登婦女,被人吻了,還要加倍的羞恥。摩登婦女,或以嘴唇被人吻,是特別時髦,而纏足婦女,甚至以失掉襪鞋,為奇恥大辱。以前的婦女,所以不易參加社會的工作,不能社交:不能任意結交男友,不能跳舞溜冰,全是因雙足作祟。可知纏足是使男女不易接近的極大障礙,是阻防侵略的萬里長城,她們的三寸金蓮,好比兩扇千鈞重的鐵門,將兩性內外隔絕了!欲打破這種難關,除非高法勸導她們不再纏足,別無他法。為要提倡男女交際公開,為要使女子服務社會,而希望女子不可纏足,還是不是。最要緊的,是因纏足使無罪無辜的婦女,受一種肉刑,使她們的雙足,不但不能得天然的發育,反要斷骨筋,聽見小女兒因纏足而起哭泣,想象“小腳一雙眼淚一缸”的俗語,也當聞其聲而不忍見其小。我們若脫去她們的足布,看看她們那足指圈曲的樣子,坦跟與足心合攏的情形,也可以斷定所受的痛苦。男子的心,縱然是生鐵鑄的,也當設身處地,為這毛骨悚然,淫蕩的欲心,也當減少十之八九!男子一握縱然覺得“消魂”,豈知她當日為使人消魂,幾乎哭斷性命,疼斷肝腸。在現今文明國里,對罪大惡極酌兇犯,還要停止刑訊,為什么對老老實實的小女孩,加以酷刑呢?固然纏足三年可以成功,然而對于刑訊罪犯,能不斷的使之受刑三年之久么?現今執行罪犯的死刑,在文明國里,還要使之減短痛苦的時間,為什么仁慈的父母們,將三年的痛苦,施之于親愛的小女兒身上呢?纏足是立時直接影響于:墩纏的女子,使她受當時的禍害。至于間接影響于“國”與“種”,還不是顯著的問題。勸人不纏,當以天理為題目,不必高談闊論離開當前的事實,翊虛而且遠的“強種”或“強圍”做招牌!說著固然是冠冕堂皇,好聽已極,簧奈打動不了愚夫愚婦的心坎!潛若說纏足與強種有關系,我,井不反對。然而我看北平及各處的天足婦女魔生的兒女,并不比纏足婦女所生的特別健康,纏足婦女的死亡率,也不高于天足的,天足婦女的疾病并不少于纏足的。北平及各省旗人的婦女,過了江六十歲,多半是駝背而大犯腳病,豈不是起于纏足的原因呢?若說天足,一容易強國,我也表同情。但是我以為國的強弱,在人民的智愚勇怯,在內心玎不在外形,更不專在婦女的兩只腳上。非澳二洲并太平洋各島上的婦女,體格之強健,決不是歐美日本等國的婦女所可及的,為什么二洲與各島上的人,不能立國,反成了強國的奴隸,且將有絕種的危險呢?我國歷代的恥辱是怨我國的男子們怯懦呢?還是怨我國天足的女子不多呢?從來的名將全是大足的女子生養的么?明初山東蒲臺縣的女子唐賽兒,能起義兵,為建文帝孚仇,使燕王手忙腳亂幾乎不能應付。明末浙江蕭山縣的女子沈云英,殺賊立功,替父報仇,代父鎮守道州,得封為游擊將軍。清嘉慶間,湖北襄陽的女子齊王氏(教匪首領齊林的女人),能接統她丈夫黨羽,報殺夫的仇恨,她的部下增到十萬人,全俯首聽她的命令。二年之中,擾遍了豫楚川陜四省,清帝為她,驚慌失措。調動三十余萬大兵圍剿。她們三位,全是金蓮三寸,然而能沖鋒陷陣,殺敵斬將,并未曾因為纏了足,減少活潑的勇氣與革命精神。能說纏足的婦女,全是男子的玩物,受男子壓迫,為男子的奴隸而富有亡國奴資格么?婦女若僅能倚在愛人的懷抱里,徒發大言,坐在飯店里的洋床上,大唱高調,在離強國八千里之外,狂喊打倒帝國主義,縱然足長三尺,也不過等于村婦罵街,不但招惹世界各國的譏訕,反要使唐沈王三位小足女子的在天之靈,哭干了鬼淚,笑掉了鬼牙呢!(選自《輿論時事報圖畫》 睞娘艷史)
專以齊王氏而言,她因敗自殺,年才二十二歲,這樣一個妙齡小足的小寡婦能遣將凋兵,鬧得驚天動地。我國講求體育三十年了,試問能尋一個齊王氏不能?
近二三十年來,我國人長了一個瘋狂無恥的惡習,無論什么屁大的事,他們多要妄加“國”字作陪襯,強引“種”字助威風,濫用“民”字裝門面,甚至連跳舞,戀愛,吊膀,溜冰,開房間,鉆狗洞,營私,賣淫,打麻將,販鴉片,拉屎,撒尿,全要以“為國為種為民”做幌子!
國,種,民,這三個神圣不可侵犯的字,已經被他們用得一文不值,太隨便了!這種邪風是全球各國所無,正如纏足的陋俗,惟我國所獨有。此風不改,我國在國際間,決不能幸存,正如女子若再繼續纏足,決不能與男子爭求平等!
欲革除纏足的陋俗,惟一的辦法,當斬草除根,要從小女兒入手,萬不可矯枉過正,專對老太婆注意!如此則可免去小女兒的刖刑,保全老太婆的顏面。當八十年前,洪秀全入了南京,為提倡天足,競強迫小腳婦女,赤足擔水,他自以為那是徹底解決,豈知婦女因羞憤之故,投江跳井的有一千數百人。前年某處,強使纏足婦女,在大街上當眾放足,將弓鞋足布,懸在鬧市示眾,大加譏嘲,幾至招起民變。那兩件事,全是矯枉過了正!現今在通都大邑里,到處還見有新纏足的小女兒,皺眉咧嘴,盤跚而行,反無人加以查究。在大城中尚且如此,在小鄉間,不問可知。這件事,就是斬草不除根,正如查拿鴉片煙鬼而容任種鴉片的人,嚴辦賭博之徒,而不禁制賭具者。這種倒行逆施,合本逐末的政績,正是揚湯止沸,抱薪救火!莫如聽其自然,使之自消自滅,反覺省事,而不擾民。
總而言之,須要知道,天下古今的婦女,全是愛美成性,全是時髦的奴隸,她們只要能得獲“美”的稱譽,縱然傷皮破膚,斷骨折筋,在所不辭。男子所不能受的苦楚,她們全能甘之如飴。當日“楚王愛細腰,宮中多餓死”,就是最好的先例。以前女子有因纏足而喪命的,然而纏者,并不視為前車之鑒。現在,女子有因穿高跟鞋而跌自腿的,但是穿者,仍變本加厲。在她們心目中,對于或死或傷,毫不關切;惟對“不美”之見解,尤甚于死。對于“增美”的修飾,無不拼命追求,絕不知“衛生”是甚么東西!并且她們對于“美”,也沒有一定的主義。只要有一二婦女“作俑”于前,必要有無數的婦女,接踵于后;較無知的男子,盲從一種學說,更要踴躍千倍,不過婦女發明一種自傷骨肉的修飾,與男子創出一種惑亂人心的學說不同。男子創出學說,是先以別人為試驗;女子發明修飾。是要以自己為犧牲。男子創出一種學說,是唯恐別人不盲從,然而有知識的男子們,決不盲從;婦女發明一種修飾,是唯恐別人仿效,但是有知識的婦女們,必定仿效。婦女這種和徑,不過是出于爭艷斗媚的心理,她們為這種心理,遂想盡種種方法,刻苦修飾,標奇立異,邁眾超群,以便出類拔萃,驕其儕輩。我由種種的考究,敢武斷說,“纏足”決不是起于南唐李后主之令窈娘以帛束足(見輟耕錄),而是起于窈娘之自愿吃苦,自炫新奇,以便引動李后主的視線。她不過是出于一時的震驚,豈知遺害當時,禍及后世,連累得千萬婦女,受了她的影響。正如不良的學說,由一個野心者,創造出來,使千秋萬世的人,全蒙他的禍害!再以現今的婦女,在滴水成冰的時候,還暴露玉腿而論;不知是由甚么野心的婦女作俑,競連累得無量數的婦女,跟著受涼。發明露腿的女子,或已死去多年了,然而她的遺毒,還正在大行其道,不知何日始能除根呢!
人提起纏足的陋俗來,全罵李后主不顧人道,摧殘女性。豈知窈娘是罪魁禍首,后主不能負“作俑”的責任。充其量,他僅僅是一個從犯。后主若是死而有知,必定高聲訴冤說:“當日我并未曾創意命窈娘纏足,是她甘愿自傷骨肉,發明一種修飾的新法,要打倒她的同類而奪別人的寵愛,與我何干?當日我不過看著新奇,說了一個‘好’字,安慰她的辛苦而已!縱然她纏足是為討我的喜愛。那么,以后的婦女纏足,也是得了我的圣旨么?你們如果明白婦女的心理,不但不肯罵我,連窈娘也不當罵!她纏足固然是她一時的無知,她并沒有功導別的婦女,跟她學呀!”
我敢斷定,不膽纏足是由婦女所發明,現今的束胸拔露腿燙發露肘高跟鞋硬高領,以至緬甸Burma的長頸,印度的穿鼻,紅人Am,Indians的扁額,日本蝦夷的刺唇,中非的鴨嘴(英人稱之為Duck——bill)種種自殘的修飾,無一樣不是由婦女們,爭艷斗媚,矯揉造作,無事生非而創出來的。創出之后,行之既久,就成了一種根深蒂固,牢不可破的習俗,視為一種必要的修飾。不如此,不但不摩登,甚至被人認為不夠婦女的資格。任何智勇的婦女,也必甘心遵照辦理,無法反逆了!前廿幾年,我的乳母對我的先母說:“若不裹腳,怎能分別男女?”就是“襲非成是”的一個憑證。男子們雖然身大力強,蠻橫專恣,陰險狠毒,詭詐多謀;他們決沒有閑心,替婦女們亂出主意,使她們怎樣修飾。并且天下古今的婦女,對男子全是不聽話的。她們肯任意設法修飾以引動男子喜愛。男子若出主意,請她們如何修飾;她們決不聽從。她們認定男子們,不會修飾,所以決不肯容納男子的意見。男子們若反對婦女的某種修飾,惟一的妙策,就是給她們一個“不注意”,她們就要慢慢的,另換花樣了!不過任何傷肌毀膚的修飾,經婦女發明之后,男子們就以此為喜愛與選擇的標準。甚至她們對身體某部分摧殘的厲害,愈能使男子們,愛之好之,如瘋如狂!這并不是怪男子心狠,是怨她們自尋苦吃。男子間這種情形,并不關甚么帝國主義,封建制度,也不關甚么財產私伺或共有,更不關“經濟獨立”或不獨立,尤其不關甚么人格墮落與不墮落,全是由男女的天性不同而引起的。世界進步無論到甚么地步,男女的天性是變不小的。科學縱然萬能,也不能化男為女或化女為男,猶之乎不能變狗為貓或變貓為狗。現在有一種狂妄的人,在男女兩性之間,竭力挑撥,惟恐男女不失去固有的天性,這就是違反“自然”,庸人自擾!因為天性就是自然而生的性,人力決不能改造。縱然絞盡腦汁,也不過只能改造于一時,“自然”歸終仍能戰勝了人力。不但天性改不了,就是外形的改變,也不能支持長久。譬如纏足的女子所生的野蠻的孩子,決不是尖足了,燙發的女子所生的文明結晶,也決不能是卷毛。現在的文明人。自稱改造“自然”,向“自然”革命!其實空費了許多辛苦,還是要被“自然”改造了,被“自然”革了命!若詳細說這個道理,恐再用兩三萬字,也談不透徹。統而言之,十萬年前的男子愛女子,愿得女子的愛,百萬年后的男子,也是如此;十萬年前的女子愛男子,愿得男子的愛,百萬年后的女子,也不能不愛男子,也不能不愿得男子的愛。男女求愛的方式,因為天性的不同,也決不能一致。專以女子而言,無論文明到甚么程度,也必是要因襲她們的高曾祖母的愛美的天性,吸引男子的愛情。就以旌行文明主義的某國而論,該國的女子,也決不能不用修飾而改用武力,使男子們屈服(我這話并不是輕視婦女);因為男女,各本天性,互相求愛。是維持人類于不絕的天職,方式雖然不同,并無輕重高下尊卑之分。男女互為因果,彼此相生。誰也不比誰貴,誰也不比誰賤。(這個理由,我在拙著《瘋話》里,已說了許多,不便再談)那么,由此推斷,以往的女子,是以修飾為戰勝男子的工具。查古可以知今,既往可以知來。以后的女子,對于吸引男子,戰勝男子,也不能有例外的辦法!
纏足不過是我國婦女修飾的一種手術。我所以主張“聽其自然”的原因,是看這種陋俗,已到日暮途窮,再無繼續發展的可能。因為預斷一種任何“修飾”有前途,離不開“貧學富,富學娼”一句俗語:現在的富女與娼妓(太太、小姐、少奶奶、姨太太),既然不以纏足為美,競尚天足;那么,鄉下婦女與小家姑娘,自必爭先仿效,從風而靡!四五十年之后,若想再見一位扭扭捏捏,前搖后擺的三寸金蓮,恐怕要比“三九天尋蝦蟆(蛙)”還難了。又何必自作聰明,妄加干涉,擾亂公安呢?若說怕外人譏笑,不得不雷厲風行,蘢行鏟除;那么,我國受外人譏笑較纏足尤甚的,還有許多!最大的就是“勇于對內”、“怯于對外”、“貪贓枉法”,“不講公德”。這種變本加厲的劣根性,若不趕緊嚴加革除,縱然立將可憐的小足婦女,投諸東海;中國人種,也不能不滅,中國國祚,也不能不亡,何必注意于微末的不節呢?況婦女如同漁翁,男子如同餓魚;修飾同釣餌(俗名“魚食”),金蓮也不過是釣餌之一種。現今的魚(男子)既不喜吞吃這種東西,那么,漁翁們,自然要施行一種不效的方法,另換魚食了,又何必多管閑事,替漁翁們,肴急操心呢?
男子喜歡什么樣的修飾,婦女尚且不惜斷骨傷筋,殘皮毀膚,吃苦忍疼、挨冷受凍,以迎合之。現今若費盡心力,受盡折磨,纏成小足,反招男子的。厭棄,她們既不瘋不癲,且又最能偵察男子們的心理,豈能不通權達變而求舒服呢?前幾年,天足會所以不易推行,就是因不易婚配。現今青年男子的可各級學生,一聽要配一位纏足之妻,即如受了死刑的宣告;可見不天足,反不易婚配了。纏足譬如一種商品,市場上若沒有銷路,還肯制造這種貨物么?
天足婦女,現在既正走紅運,到了她們的黃金時代,我們也不必趨炎附勢,特別恭維。纏足婦女,現在雖交了敗運,到了她們的沒落時期,我們更不當摧枯拉朽,落井下石。當向普遍里觀查,不當拘于一隅,當為多數人符零,不當僅對少數人留心。要知我國現今的天足婦女,尚不及全圍婦女中三分之一,還不一萬萬以上的婦女,是不幸而纏了足的,我們不當僅為這少數毒運的天足婦女筑金屋,尤當為多數倒霉的纏足婦女尋出路。假若二萬萬男子,全惟天足是求。不但男子將有“過剩”的恐慌;這一萬萬以上的小足婦女,必將無所歸宿,陷于悲慘的境地。并且若按“物以罕而見珍”的成例推斷,天足的婦女,因為供不應求,也必趾高氣揚,自視為天之驕子,使男子們可望而不可即了。摩登女子中,雖多有以一嫁二嫁以至十嫁二十嫁為文明的,但是男子們既多,若等遇缺輪流遞補,恐怕機會也不均勻。再者丈夫的名分若被她們任意的取消;男子們若沒不固定的女人,未免要惶惶然若喪家三狗!一個女子身旁,若有若干后補的丈夫,也實在不成事體!我這話并非玩笑。我詳查現在自命為文明的男子們,不但不肯娶纏足的女子為妻,甚至對已婚多年或已生有女子的纏足太太。視如眼中之釘,肉中之刺;幾乎有“屏諸四夷,不與同中國”的趨勢。固然,纏足是野蠻之風,是不人道的表現。受過新文化洗禮的人,不愛這違反自然的修飾,也是理所當然。便是行之在婚娶之前,尚無不可。若婚娶之后,木已成舟,再加反對,就是只知有己,不知有人,那不但不是新文化,反成了新野化了。不但失了人類的同情心,簡直是不如禽獸。因為在禽獸的配偶之間,決沒有因為對方失去一點羽毛,與群中不能一致而施行仳離,別覓新歡的!即使纏足是犯了罪,也當念她并非咎由自取,是因受環境的壓迫而成,按法律的眼光判斷,也當認為情有可原。若強詞奪理,棄在一旁不聞不問,或發給她少許的生活費,死活由她,那就是人道的盜賊,冷血的動物!如此殘酷,還講甚么改造社會,改造國家,改造世界?充其量,也不過是改造他自己的環境,只為他一人合適,將別人置之死地而已!這種人正是懸貞節牌而大買其淫,存魔心而大說神話。社會國家世界,若操在這班文明人手,不但腐化的老實人,不能生存,社會國家世界,在“人類進化的寒暑表”上,就要降落到零度以下了;人類的世界,必要返古還原,歸到地學史最下的“無生代”了!(選自《輿論時事報圖畫》 睞娘艷史)
我聽說,現在居然有一些受過高等教育的摩登少女,挑撥誘惑所愛的男子們與纏足的妻離婚,以便鵲巢鳩占,取而代之。這種行為可謂不顧同類,無思想已極,要知這種男子,既對前妻無義,怨不能對后妻不情,自己既不能常保摩登,將來也不免有“秋扇之捐,推位讓國”的苦惱!
前某大學的同事某甲的夫人是纏足的。某甲因為她不合時宜,不準她出頭露面,他的夫人對他抗議說:“你當初因我腳小,喜歡我,而今因我腳小不喜歡我。你愛,則恨再不小;你不愛,則恨不頂大。往日你認我為寶貝,今日看我像怪物,便宜讓你一個人包辦了!你的是見異思遷,我的腳是一成難變的,你不要忘了當初的你,只顧現在的你,我嫁你的時候,你若沒有辮子,我還不下轎呢!你不要跟我裝孫子啦!”這件事,足可代表現今三十歲以上的文明的男子,對待纏足夫人的情形。好在某甲的夫人,還敢對文明的丈夫抗議,多數走背運的女人,只有哭泣,恨不早早死了,給天足婦女預備位置而已!要知他們那些文明男子,所嚷嚷的提倡“女權”,也不過是專指摩登婦女說的,正如現在所謂提倡“人權”,并未曾將“老實安分的人”,括在里頭!
我生來頑固不化,日積月累,已變成了天字第一號的混蟲。我雖讀過救過幾年洋書與科學,也曾因投機,看過幾種新主義,可惜資歷魯鈍,至今還不知甚么是適應環境,隨合潮流。我決不替孔丘,釋迦,耶穌作宣傳,也不給中外的新圣人為恩。無宗教,無黨派,永遠做我原有的良心的信徒,更不確知甚么叫文明,甚么叫……我只知與多數人有,就是文明;僅一少數人有利,就是野蠻。開倒車,若不傷人命,就是文明;開正車,若不顧人命,就是野蠻。我不想援助被壓迫的民眾,我更不想將他們援助起來受我的新壓迫。我向來不以人所共捧的人為圣人,我專認不合時宜而被打倒的人為同志。我以為,與其做一個曇花一現的圣人,不如當一個終生不變的混蛋!
在以上種種廢話之中,我本想加上許多這個主義,那個學說,這個制度,那個階段,這個資產,那個經濟,這個虐殺,那個鐵蹄,這個立場,那個印象,這個辯證法,那個唯物論,提一提人的精神,證明我也是一個普羅塔利亞Prolera riat;可惜這些文明的名詞,無論如何強扯硬拉,實在對婦女的兩只腳,是“風馬牛不相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