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棺中的明代古尸是丹宗的代大師孫祖,他臨終時吞噴火皇的魄丹化成的山嬈,功用和符篆宗制作的止。嬈一樣,確能收到返老還童之效。其實所謂的返老還童,說穿了就是修補人體因衰老而逐漸衰減的元氣。并恢復肉體的原有功能,并沒有長生永壽之效,所以真正的修煉士不屑為之,倒是世俗之人最為熱衷。古人認為“魂制精神,魄控肉體。”只是許多方術找不到魂魄合練的途徑,或專注煉魂以求長生,或專注煉魄以求駐顏,像孫祖這樣的茅山丹宗祖師并非不懂魂魄合練之道。只可惜造化弄人,他歷盡艱辛最終練出的不過是可以養顏的魄丹,他臨終時吞食魄丹化為山嬈,或許是一種自我懲罰,又或許也是一種自我安慰而已,因為制作山嬈是茅山符篆宗的不傳之秘,只有符篆宗的大宗師自愿舍棄生命,并且還要合眾人之力才能夠制作成功。
我從孫祖的遺蛻中取下一小片尸蠟狀的東西,背著地丙道人離開了這處水塘,臨行前,我把天乙道人放入白棺,和棺中的古尸一起掩埋在遠離水塘的一處山坡下。本來還打算重新到丹房里看看究竟,但走出水塘后才發現我們已到了一處平原地帶,遠遠地只看見只棲霞山頂云霧繚繞,離我們已有數公里之遠了,一切就像夢一樣虛幻,然而眼前天乙道人的墳墓和身體虛弱的地丙道人卻又是那樣真實。
在附近的一座小村落里,我向樸實的村民借來一瓶冷水,找了處偏僻的角落,把把那片尸嬈喂服給地丙道人。古人認為千年朱鱉據說千年以上的龜鱉會通體棕色能夠自行脫殼,其肉身亦呈棕色,只是不再在水下生活,而是常常活動于深山的洞穴中,稱為山嬈,吃了可以長生不老。有些修道士長生心切,又吃不得修煉之苦,妄想不勞而獲,他們經年《于謙傳》也有描寫,許多士人以為靈異荒謬不足采信,但先師盧生在天書中卻是深信不疑,不過他雖然相信山嬈的存在,但并不相信是千年的朱鱉所化,“萬物有靈,最靈莫過人類,養顏駐壽,最妙莫過精神。”他認為所謂山嬈,多是道行高深的修道士臨終時所化,這些修道士活著時養顏有術,死亡時駐魄有方,化成的尸嬈的確能夠養顏駐壽,但說是長生不老就荒誕不經了。盧生因而感嘆道:“為方仙道,依于鬼神之事,異類相求,必然不知所終,須知世間靈異,不過魂魄二字。鬼神之事,終究虛幻。”他不信鬼神,我和張鐵嘴也跟著不信,張鐵嘴常說,我師之言豈有謬哉?魂魄之事,不著形相,卻構成萬物,無所不在,無所不容,就如咱們算面看相,雖然百無一驗,但口訣云:“神足現于目,氣足現于聲,精足現于齒”通過察看一個人的言行舉止,大體也能估算出這人的狀況來。
想起張鐵嘴,我不禁嘆了一口氣,彎腰背起地丙道人。那片山嬈果然有效,不過一玄工夫,地丙道人已恢復到舊時的模樣,甚至比以前更加精健,只是他依然昏迷不醒,顯然這種山嬈只能修魄不能控魂,天書上的記載果然不錯。
我來秣陵尋找煉丹的陶詰老道。是為了奪回那塊從我手上失落的商羊玉石,只是奪回玉石的目的,已經不是解救封印在里面的千年陰魂,而是為了煉制千年陰丹,拯救張鐵嘴的性命了。這些天四處奔波,幾乎沒有養性調息的時間,但在間隙里偶爾還能憶起自己最初的夢想,一時有些啼笑皆非,又生些莫名感慨。一個人的一生,到底會由多少背離初衷的往事串織?怪不得古代先哲認為人的生命軌跡是一條曲線,當我們以為筆直地走在人生道路的時候,卻在不知不覺中偏離了最初的方向。很多時候我已經有點明白桀然禪師“隨緣任運”的道理了。
陶詰道士一心求仙,吞服玉石后卻遭致骨肉消融,最終魂飛魄散,他放棄天乙道人的附體,也許是在最后時刻終于認識到即便能夠附著人體,最終也不過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他們茅山道士一生鎮魂,滅煞。最忌諱的就是死后被別人如法炮制。他散去魂魄,也算是隨緣任運,真正得到了解脫。
但是隨緣任運,生死關頭卻不能聽天由命,何況那塊玉石關連著張鐵嘴的性命,前途再過兇險,自己決沒有理由放棄。那塊千年玉石煉制的陰丹可以修復元神,從陶詰道士的情形來看,確是有著類似功效,他能寄存在那處分魂裂魄的地洞中。和那塊玉石一定不無干系,玉石尚且如此,煉制成陰丹后自然更有功效。
龍虎山是中國道教發祥地,位居道教名山之首,被譽為道教第一仙境。相傳張道陵于龍虎山修道煉丹大成,此后歷代天師華居此地,在龍虎山尋仙覓術,在道教里為正一般領袖,在世俗中位極人臣,頗像儒家中的孔子地位,形成文化史上世襲傳承的“南張北孔”兩大世家。不過張道陵雖為天師,其方術還是走的東漢末年黃巾起義領袖張角的路子,以符篆神水為主,至于所謂的“丹成龍虎現。”只是道家對內外丹成的通俗說法,后人穿鑿成一龍一虎在山中士鞏。實則是對術法稱謂宗全無知的表現。我和地丙道人趕到龍虎山時。任天庭已經在山下的一家客棧里等了三天。在秣陵鎮歇息的時候,我把自己趕往龍虎山的訊息用符紙告知了任天庭,龍虎山人海茫茫,要找到直比大海撈針,只有任天庭的占星術才能給我提供幫助。我雖然修習《璇饑罪》,但時日無久,又太過急功近利,只專注真蒸的清修,對占星和風水穴脈的關系未能融會貫通。無法通過占星探知玉石的下落。
當天晚上,我和任天庭兩人出外占星。任天庭第一次出遠門,頗感新鮮,他知道所有費用都由我買單,心情大快這幾天在客棧里大吃大喝之外,居然還托客棧老板買了不少亂七八糟的東西,他把這些東西當成寶貝,非讓地丙道人替他看守不可,地丙道人雖然不情不愿,但他拗不過任天庭,只好不情愿地答應下來。
夜晚的龍虎山寂靜無人,遠看去只能看見一片黑魅魅的山林,我們三人日里已對龍虎山的地形大致作了勘察,這里的游人并不多,山中的天師府早已破敗,據說已被當成了學校,可惜里面并不學道術,其實從白天的景象來看,龍虎山的道教氣息也若有若無,倒是周圍的商鋪林立,各種叫賣聲不絕于耳。商業氣息非常濃厚,聽客棧老板說,不久后天師府就要重建,龍虎山要開發成一個道教圣地,還要把跑到臺灣的后代天師請回來,見他說得煞有介事,我和任天庭兩個人都啞然失笑。
世人愚昧,情愿被表象所迷,所以才會有佛像膜拜,供奉祭祀之事。不通道之本源,就算重修千百座天師府又有何用?
子夜時分,我和任天庭到了金龍峰上,任天庭行起禹步,開始占星。他占的是物之精氣,實則是望氣術的一種。古人認為物之精氣上達于天,這種看法是否科學尚待研究,但古代精通占星術的望氣大師能夠通過望氣對應地上分野,判明某的的吉兇禍福,并能探察地下的寶藏。卻不全是牽強附會的神話,最著名的“豐城劍氣”就是其中一個事例。
《晉書張華傳》有詳細記載:西晉初年,東吳尚未滅亡。二十八宿的斗、牛兩宿之間常有紫氣,斗、牛之宿對應的分野正是吳越,許多方士認為那是東吳的王氣還很強的征兆,但不久東吳被滅,那道紫氣卻更加充盈。
張華聽說豫章人雷煥精通占星之術。就暗地里向他請教,雷煥說紫氣是“寶劍之精上徹于天”的緣故。具體地點在豫章豐城縣,張華就任命雷煥為豐城縣令,在縣監獄房基下掘地四丈余,得一石函,內有雙劍,一名“龍泉”一名“太阿。”是我國最為有名的兩把寶劍,當天晚上,斗牛之間的紫氣就消失了。所以后來又有唐人王勃“物華天寶。龍光射斗牛之墟。之句說的就是這件事。
任天庭占星完畢,星光下只見他滿臉驚奇,龍虎山金玉之氣雖多,但多數集中在仙水巖的崖墓群中,并不作長距離移動,顯然不是那塊千年玉石,任天庭沉吟半天,說,莫非攜帶玉石之人并沒有來這龍虎山?那陶詰老道隨口胡說,咱們可上了他一個大當。
我想起陶詰道士自散魂魄時的情形,不禁搖了搖頭。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陶詰道士既已頓悟。又怎會故意謊言欺騙?他說玉石到了龍虎山一帶,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之所以找不到,極可能是攜玉、之人行止詭秘,當然也說不定是任天庭的占星術出現了問題。
任天庭聽我懷疑他的術法,神情有些惱怒,他歪頭想了想,說:“老朽的占星術修自遠古璇玩,自然是博大精深,不過《璇饑罪》看的是大風水,占的是人間禍福,怎會在這等小事上下功夫?縱然是金石望氣,也是占算世間罕有的奇珍異寶,你那千年玉石算什么寶貝?”
他嘮叨了一會,又問起陶詰道士的詳細情形,冷笑道:“茅山術法鎮尸滅煞也就罷了,還要幻想長生,當真是緣木求魚,丹宗以魂魄煉制丹藥,本就是荼毒生靈,大違道家慈悲之理,落得灰飛湮滅那叫自作孽不可活,那個孫祖更是可笑,他把自家肉身化為尸嬈,學唐僧肉么?”
我心中焦急,一時無暇理會任天庭對茅山宗的嘲笑,說道:“老任你出身不好,當然理解不了孫祖舍身為人的高尚情懷,這個咱們先不去說它。如今之事,還是盡快找到那塊玉石為正經,你的占星術既然精深無比,怎么連塊玉石也找不到?找不到玉石,我那師兄張鐵嘴可是大大不妙
“你那師兄也是咎由自取,一個窮算命的,學了點三腳貓的術法。就想得道成仙,這不是太不自量力了么?”任天庭不怪自己占不到玉石的下落,反怪起張鐵嘴來。“德行不修,但務方術,皆不得長生也。你那師兄平日算命騙人,又貪戀財物,哪里有一點仙風道骨的樣子?如今他元神被擄,正是德行不修的果報,咱們干脆不用管他澗書曬細凹曰混姍不一樣的體蛤”、說閱讀好去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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