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從宮婢捧著的托盤上拿起一杯酒,遞給祁爍:“王弟,來,咱們喝一杯。你定親我還沒道過喜呢?!?br/>
    祁爍伸手接過,嘴角勾起微妙的弧度:“多謝殿下。”
    敬酒旳說辭,可有點老舊了。
    兩只酒杯相碰,發(fā)出清脆聲響。
    太子一手舉杯,一手擋在杯前慢慢喝著,眼睛眨也不眨盯著祁爍的動作。
    祁爍一飲而盡,沖太子晾了晾杯底。
    太子笑起來:“王弟好酒量?!?br/>
    祁爍順手從宮婢端著的托盤上拿起一杯酒遞過去:“我也敬殿下一杯。祝殿下安康順遂,事事如意?!?br/>
    太子達成目的,痛快喝了。
    “我去那邊,王弟自便?!?br/>
    祁爍目送太子腳步輕快離開,默默把空了的酒杯放回宮婢端著的托盤。
    宮婢很快把空酒杯撤下,換上滿滿的酒杯。
    鑼鼓聲中,龍舟向湖心行駛,舟上氣氛越發(fā)熱鬧。
    太子喝了一圈酒,走到泰安帝身邊。
    泰安帝見他臉色潮紅,皺眉提醒:“少喝點?!?br/>
    “兒子沒,沒喝多少。”太子舌頭打了個結(jié),暗道倒霉。
    怎么走到父皇這里來了。
    泰安帝冷凝的臉色讓他清醒幾分,忙舉起酒杯:“父皇,這些日子兒子讓您生了不少氣,都是兒子不好,您別往心里去?!?br/>
    泰安帝聽著這話還像樣,臉色好了不少:“你能這么想就好,以后行事要有章法,不要想怎么樣就怎么樣?!?br/>
    考慮到場合,泰安帝沒有說太多。
    “兒子知道了?!?br/>
    “去吧。”
    太子暗松口氣,趕緊走了。
    站在不遠處的莊妃與靜妃對視一眼,心中是同一個想法:皇上對太子真是沒脾氣。
    靜妃視線在人群中尋覓,定格在魏王身上。
    魏王正與玉琉王子聊天,不知道說了什么,二人舉杯笑起來。
    靜妃平靜的目光蕩起溫柔的漣漪。
    太子瞥見這一幕,驀地升起一股怒火。
    這股火來得如此突然,壓都壓不住,燒得他整個人暴躁起來。
    他才是太子,老四是個什么東西,憑什么與玉琉王子聊得風(fēng)生水起?
    太子大步走了過去,一開口就帶著熱氣:“四弟,王子,你們聊什么呢?”
    太子不知道的是,此時的他額頭冒汗,雙頰通紅,一副喝高的樣子。
    “在聊玉琉的風(fēng)俗人情?!蔽和醪辉刚腥翘舆@個大麻煩,語氣十分溫和。
    “哦,我也聽聽?!碧右蚕胂裎和踹@樣表現(xiàn)得風(fēng)度翩翩,奈何燥熱席卷全身,令他表情有幾分猙獰。
    玉琉王子見太子喝多了,樂得看對方出丑,熱情搭了話:“不知太子殿下對我們玉琉什么感興趣?”
    太子余光瞥見美貌無雙的靈雀公主,脫口而出:“你們玉琉女子看到中意男子,就給對方出對子嗎?”
    這話一出,玉琉王子笑容凝滯,周圍豎著耳朵聽的人也驚呆了。
    太子瘋了嗎?
    雖然讓玉琉王子難堪有點爽,可皇上與兩位娘娘都在呢,要是打起來怎么辦?
    魏王轉(zhuǎn)了轉(zhuǎn)腳尖,很想拔腿走人。
    “當然不是隨便出對子……”玉琉王子緩了緩情緒,斟酌著合適的說辭。
    太子再次語出驚人:“令妹不是一見楊喆就給他出對子嗎?”
    什么因荷而得藕,有杏不須梅,讓他來他也能對出來。
    總是這樣,他感興趣的女子費盡心思得不到,輕而易舉就便宜了別人。
    他這個太子當?shù)糜惺裁匆馑迹?br/>
    盡管玉琉王子不想鬧僵,這時也沉下臉來。
    再笑臉以對,這些大周人該輕視玉琉了。
    “太子殿下,我們玉琉的規(guī)矩,不好當眾議論已有婚約的女子?!?br/>
    “玉琉女子可以當眾找男人,卻不能當眾說,你們的規(guī)矩還挺奇怪的?!碧幽X袋發(fā)脹,已經(jīng)管不住舌頭。
    偷聽的眾人:“……”太子可真敢說!
    “王兄,他就是大周太子嗎?”靈雀公主上前一步,美目鎖定太子。
    玉琉王子暗暗松口氣。
    王妹是小姑娘,又豁得出去,比他出面要好。
    “那日接風(fēng)宴,你不是見過。”太子開口。
    “我不記得了。”靈雀公主杏眼微睜,看起來單純又無辜,“原來大周太子是這樣的啊——”
    她拉長了聲音,聽不出嘲諷的語氣卻令眾人大感難堪。
    太子渾然不覺,因為燥熱扯了一下衣襟:“想起來了,你被石頭砸了腦袋?!?br/>
    眾人:“……”一時竟不知替太子丟臉,還是替玉琉公主丟臉。
    靈雀公主也險些維持不住表情。
    只以為大周太子是個色胚,沒想到是個毒舌的色胚!
    她咬咬唇,捂著臉哭了:“我就知道會被人笑……”
    呵呵,她一個失憶的小姑娘怕什么,動靜傳到大周皇帝那里,看誰挨訓(xùn)。就是大周百官,見太子言語戲弄一名女子,對儲君也會失望吧。
    靈雀公主算盤打得響,卻不知此時的太子受五色散藥力沖擊,理智已經(jīng)完全失控。
    他渾身好似著了火,要做些什么才能好受。
    “哭什么?”太子熱得難受,不自覺向前一步。
    魏王擔(dān)心鬧得太難堪,忙抓住太子胳膊:“大哥,你喝多了,我扶你去躺躺?!?br/>
    “放開!”被魏王一碰,好似油星濺進火藥桶,太子徹底炸了。
    魏王也驚了。
    太子難不成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對靈雀公主動手動腳?
    這么一想,他死死堵在二人中間,更不敢放手了。
    “怎么回事?”一道沉沉聲音傳來。
    魏王下意識扭頭:“父皇——”
    泰安帝冰冷目光越過魏王,落在太子身上。
    若是往常,泰安帝冷冷的眼神足以令太子老實下來,可此刻的太子眼里什么都看不見了,只看到一團火。
    熱,太熱了!
    他用力扯了扯衣襟,有風(fēng)吹進來,帶著湖水的涼意。
    那把他逼瘋的熱似乎找到了出口。
    在眾人目瞪口呆中,太子飛快脫光了衣裳,向船邊跑去。
    這舉動太驚世駭俗,一時間包括泰安帝在內(nèi)所有人都忘了反應(yīng)。
    直到撲通一聲響,不知哪個內(nèi)侍扯著嗓子尖叫:“不好了,太子跳進湖里去啦!”
    再然后,就是此起彼伏的驚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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