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凜，你聽著，既然王來德請你去禁軍的營地歇息，你就想辦法找到點關(guān)于成卯日死亡的線索，以及他背后的屠龍者有沒有什么動向?！毙鞛t瀟在與魏凜分別時，悄悄耳語道：“我在雍州軍的地界上也盡量探聽些消息，你可得萬分謹(jǐn)慎些?！?br/>     “放心啦，我有分寸的?！蔽簞C露齒一笑，頗有些灑脫地?fù)]了揮手：“即便真出了什么事，那個王來德也斗不過我?！?br/>     “你又來了?！毙鞛t瀟稍顯惱怒地嗔怪道：“和你說了多少次了，雍和不能多用，遲早把經(jīng)脈修養(yǎng)好才是正理。雖說王來德只是個箭手，可你還是得多小心些。”
    “知道啦，你可也仔細(xì)著，柳一錚的真實實力可是遠(yuǎn)遠(yuǎn)強于王來德啊?！蔽簞C不免又有些憂心地看了徐瀟瀟一眼：“雖說這十來天并無經(jīng)歷險情，你體內(nèi)的真氣也從大傷后回復(fù)了九成，可真遇到什么事，能避還是避吧……”
    “我知道?！?br/>     且說徐瀟瀟回營房后，謝絕了柳一錚同用晚飯的邀請，自行用了便飯喝了些茶，便靠在床沿上，閉眼琢磨著西商當(dāng)前的朝情。如今通過柳一錚的講述與自己的所見所聞，差不多已在腦海中將如今的朝局復(fù)原了出來。
    如今西商朝中有三股勢力，即皇帝派，太子派與中立派。皇帝派的代表人物便是商帝、三皇子誠王周順昭，三皇子生母仁妃，以及支持這派勢力的朝中官員。太子派的代表人物便是太子周順逸，太子妃柳一心，已故的前宰相成卯日以及他留下的屠龍者……或許還有太極眼教的勢力。至于中立騎墻派，估摸著就是蕭澤，二皇子留王周順昌，以及如今雍州營的將軍柳一錚。
    “說穿了，朝中三派的斗爭便是圍繞著皇位繼承展開的。不過商帝老兒也真是的，那么大把年紀(jì)了還瞎折騰，若是真想立三皇子為太子，這讓苦守東宮三十余年的太子周順逸情何以堪？”徐瀟瀟喝了一盞涼茶，輕聲自言自語地說道，又搖了搖頭：“帝王的心思還真是難以揣測。若真是偏愛三皇子周順昭，又何必早早地把他推出來，讓他成為太子派的眾矢之的？”
    “以及，書院……”
    徐瀟瀟蹙著眉，右手拿著剛滿上的漆木茶杯，左手有些無力地捋著自己的頭發(fā)。書院的力量，徐瀟瀟不可能會忽視。
    “最完善的情報系統(tǒng)，最厲害的民情煽動，書院在西商當(dāng)然也有分支。書院雖說絕不參與內(nèi)政，可要說真的不聞不問，哼，也不會有人相信。”
    “如今面對西商明朗的奪嫡之爭，大師尊都不會毫無反應(yīng)，更何況皇宮腳下川城書院的掌院師尊孟子明。書院偏向任何一方，都有可能對當(dāng)前三派穩(wěn)固的三角結(jié)構(gòu)造成巨大的破壞?！?br/>     “商帝做了五十多年的皇帝了，若是沒點本事，壓根沒法在這個最危險的位子上待那么長的時間。商帝不同于太子，他本就是九五至尊。也正因如此，他不會像太子一般冒險行事……他必定也留好了后手，防止書院倒向太子?；蛘哒f，他確確實實擁有足以匹敵書院的力量?！?br/>     “莫非帝師真的存在？”
    徐瀟瀟自言自語的呢喃戛然而止，周圍一片寂靜，只有營地上的幾堆燃燒的篝火發(fā)出“噼啪”的響聲。
    帝師，存在于傳說中的天字級高手，活在黑暗之下的西商宮廷中人。據(jù)傳帝師其人，文可謀國事，武可敵萬軍，乃天縱奇才。只是他是否存在，依舊是個謎。有人說這是西商虛張聲勢，帝師壓根就不存在；也有人說帝師不喜見光，故而一生居住在皇宮之中不為人知；甚至還有人指名道姓地說，帝師就是西商皇宮中資歷最高的老太監(jiān)張禾。
    “看著勢均力敵的太子派，瞧著迫在眼前的奪嫡之爭，面對著連川京掃地老頭都知道的父子反目，商帝居然絲毫沒有拉攏書院的痕跡，難道他想眼睜睜地看著書院倒向太子，等待著自己失敗嗎？”
    “除非帝師真的存在?；蛘哒f，帝師確實存在。”
    “帝師，就是商帝的殺手锏，這是足以匹敵書院，打倒太子的致命武器?！?br/>     徐瀟瀟打了個寒噤，白皙的脖頸上滲出些許細(xì)密的汗珠。蕭澤如此勇猛，尚且只是地字級的水準(zhǔn)，若那帝師真的是天字級高手，幾乎……難以想象。
    “帝師的傳聞，大致在二三十年前就有了。”徐瀟瀟再次喝盡杯中的茶水，不自覺地用手指捻搓著太陽穴。她不敢說自己的謀略水平高于成卯日與太子周順逸，那么如今她所注意到的，成卯日與太子也必定都注意到了。
    “若是他們早做好了帝師存在的準(zhǔn)備，為了謀事，想必也已經(jīng)計劃好了些許應(yīng)對之策。不過應(yīng)對謀略過人的天字級高手……需要另一個天字級或者多個地字級，并且需要合適的時機，才能勉強對得上?！?br/>     “合適的時機？合適的時間與地點。”
    “楚山？”
    若是太子黨想徹底絞殺商帝的勢力，勢必要趁著楚山封禪這一機會動手，殺死帝師與商帝的勢力，逼得商帝傳位給太子，故而太子黨必定在楚山封禪之中有所圖謀。
    可這也太巧了，不是嗎？
    就好比是剛好餓了，就有人送了塊肉過來。
    商帝陛下親自出宮，前往楚山祭典封，這相當(dāng)于白白地給了太子一個機會。更何況，楚山封禪這事兒壓根不是太子的建議，而是商帝自己的主意！
    商帝這么做也很好理解，他在誘惑太子對自己出手，以便給自己下旨廢掉太子提供一個理由。
    可太子難道會不知道這一點？
    徐瀟瀟涌現(xiàn)出了難得的煩躁與懊惱，整件事就像一團亂麻，無論如何都理不清了。
    許久，她終于稍稍平靜了些，得到了最終的答案。
    商帝在誘惑太子出手，而太子明知是陷阱決然地跳了下去——他寄希望于爬出陷阱，干掉商帝。
    至于誰能取得勝利，還是得看在楚山之上，是東風(fēng)壓到了西風(fēng)，還是西風(fēng)壓到了東風(fēng)。
    楚山，就是最后的戰(zhàn)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