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首五言絕句,是誰留下來的?”
“蕭二郎沒說,只提到了這個人教會了他劍術(shù),以及這首詩留下了差不多六年?!蔽簞C大口喝了一碗涼茶:“剛剛在蕭府喝的那茶確實沒什么滋味,那么小一杯還那么燙,怎么下得去嘴?”
“喝茶是一種文化,又不是為了解渴?!毙鞛t瀟也端起面前的茶也微微地喝一口:“如果說這首詩很重要,里面蘊藏了很有價值的信息,那說不定早就被人破譯出來了呢?”
“我是這么理解的,如果說這首詩已經(jīng)被作者想要他看到的人看到并破解了的話,那作者必然會通知蕭二郎停止約定好的行為。如今我們?nèi)匀豢吹搅诉@首詩,那說明還沒有被破解??蛇@詩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從字面意思上理解,應(yīng)該是作者住在山林中,欣賞四季的變換,與他們交往的都是一些順從他們意思的人,而那些重要的客人都已經(jīng)去世了。這個槁客,應(yīng)該就是指去世的人才是真正的客人。如果這么理解的話,整首詩好像只是描述了一種山居孤獨的意境?!?br/>
“瀟瀟姑娘,你看這個題目,木余,是什么意思?”
“木余,如果硬要說有什么聯(lián)系的話,曾經(jīng)有過一首詩,叫《友人若木余兄告歸詩以送之》,可這真的只有兩個字相關(guān)而已,更何況是人名?”
“你會背這首詩嗎?”
“并不會,只是在一本典籍中看到過。”徐瀟瀟無奈地回答道:“不過,這個木余,說不定就是個人名?!?br/>
“茫茫人海,尋得一個人名也過于困難了些。瀟瀟姑娘,如果我們換一個思路,直接去推測那個留下這首詩的人,會不會更容易一些,畢竟舞文弄墨不是我們的強項?!?br/>
“你有什么思路嗎?”
“我在想,拋開詩本身,這個人應(yīng)該是個劍術(shù)大師,他傳授給蕭二郎那套劍法,確實是厲害,能夠在不使用真氣與內(nèi)力的情況下將我逼到如此的地步。既然這首詩是寫給四大門派的,那應(yīng)該不會是四大門派中的高手寫下的。”
“那可不一定?!毙鞛t瀟放下茶碗,看著街邊熙熙攘攘的人群:“如果是門派之間留下的線索呢?”
“如今的四大門派中,有哪些門派是用劍的嗎?”
徐瀟瀟沒好氣地瞪了魏凜一眼:“魏公子,你看看你背上的是什么?”
“這不可能,紫竹派雖然用劍,但主要修煉的還是真氣與內(nèi)力的結(jié)合變換,劍只是載體。你看我的這把,也只是用竹林里的竹子做的。對于紫竹派而言,劍不是關(guān)鍵。”
“慧眼派用掌,盈尺派用布條與暗器,恩崇派用拳,如果按你所說紫竹派也可以排除,那就正好證明了你說的,并非四大門派所為?!毙鞛t瀟蹙眉思索了一會:“那么劍術(shù)高手,應(yīng)該分布在三股勢力里面,一是皇家禁軍,二是太極眼教,三是……”
“是什么?”
“紫微閣。”
“所有問題又都回到了原點,這三股勢力那么大,也沒法排除,看來還是得從詩本身尋找線索……”
突然,魏凜背街角的一幕鬧劇吸引。一個拾荒的老人抱著一個衣衫襤褸的孩童,在扯著一個穿著官兵樣式的人討要著什么,那個官兵在不停地推搡那個老人,引來了一堆群眾的圍觀。
“瀟瀟姑娘,這官兵和這老人,是怎么回事?”
徐瀟瀟瞥了一眼,答道:“這官兵穿的是西商特有的義倉守衛(wèi)的制服,他身后就是錦城的義倉。那老人應(yīng)該是在向官兵討要糧食?!?br/>
“義倉是什么?”
“西商特有的制度,就以這錦城來說,每個農(nóng)民或是商人,除了交十分之一的稅之外,還要把剩余糧食的二十分之一放到這義倉之中,作為饑荒的保障。等到哪里鬧饑荒了,就把里面的糧食拿出來,再救濟給饑荒之地的百姓。西商人雖然愛看熱鬧愛起哄,但這一點上做的很好,都愿意幫助一些窮困潦倒的人。”徐瀟瀟果然是才女,各地的風(fēng)土人情社會制度居然都有所了解。
“可那個老人為什么……看上去快要餓死了,那個官兵還不肯給糧呢?我們?nèi)タ纯窗伞!蔽簞C也不等徐瀟瀟答話,徑自拉上她走出茶室,向那個街角走去。
此時街角已經(jīng)圍滿了一堆人,都在數(shù)落那個官兵的不是,那官兵也不分辨,只在那里訴苦,訴說著義倉已經(jīng)全力賑災(zāi)之類的話。魏徐二人聽那圍觀人的竊竊私語,大概已經(jīng)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原來這錦城以北二十里地的陳家村鬧了旱災(zāi),農(nóng)作物都枯死,家家揭不開鍋,都=開始有人餓死了。義倉確實有撥糧給過陳家村,可那只夠三天的量。陳家村為了自救,發(fā)動了盧家村、孫家村等十幾個村莊捐糧救助,這些村莊也確實湊齊了幾百石的糧食。為了運輸?shù)姆奖悖@幾百石糧食都交給了義倉幫忙運輸,可這義倉卻一直以手續(xù)為由拖著糧食的發(fā)放,陳家村人無奈,只得偷偷從別的村要糧食。這老頭便是陳家村的村長,是來求義倉發(fā)糧的。
魏凜與徐瀟瀟在進(jìn)錦州城之前,曾因為路途阻斷繞道經(jīng)過一個村子。村里已經(jīng)窮的揭不開鍋,魏凜和徐瀟瀟還給幾戶人家留了點銀子買糧,接待他們的那戶人家的男主人叫陳大超,想必就是這陳家村的人。
……
“瀟瀟,這是我們之前繞道路過的那個村子嗎?”
“應(yīng)該是的。”
“有糧不發(fā),餓死百姓,是何道理?”魏凜聽了非常氣憤,大聲地質(zhì)問那個官兵。
“義倉有義倉的規(guī)矩,有義倉辦事的程序,我們按照程序辦事,何錯之有?敢問閣下是?”那官兵見魏凜質(zhì)問他,便開口反問魏凜。
“我是誰并不重要,你大可把我當(dāng)成是個過路之人。我問你,義倉之命,是誰題的?”
“自是先高宗皇帝御筆親題?!?br/>
“既是先商帝御筆親題,那我問你,這義倉之義,體現(xiàn)在何處?”
“自是危難時刻,救助百姓,可這次義倉已經(jīng)派人送去過糧食,已不愧義倉之名。”
“你在這里言之鑿鑿說著已經(jīng)送去過糧食,可這糧食只夠吃三天,你知道嗎?若是義倉無糧也就罷了,幾個村聯(lián)合捐獻(xiàn)的幾百石救災(zāi)糧,義倉何故扣押?”
“義倉自有行事的制度與規(guī)矩?!?br/>
“制度明文現(xiàn)在何處?糧倉賬目現(xiàn)在何處?收條證據(jù)現(xiàn)在何處?”魏凜沒有管一直在拉著他胳膊讓他冷靜的徐瀟瀟,自顧自地大聲質(zhì)問。
“義倉內(nèi)部事物自當(dāng)內(nèi)部處理,與你何干?”
“幾個村的百姓是信任義倉,才讓義倉轉(zhuǎn)運他們捐贈的糧食贈給陳家村,你們倒好,私自扣押不發(fā)放不說,還想著中飽私囊,難道連陳家村人活活餓死都不管不顧嗎?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連西商皇帝老兒都是輕的,你們幾個小小官吏,還敢拿幾個制度來壓這些快要餓死的百姓!難道真的要陳家村人易子而食,民怨沸騰之時,才能知道何為愛民之道嗎?百姓如水,國體如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義倉制度原先是被四國競相稱贊的,如今看來,不配這個義字,倒不如說是某些西商蛀蟲的私藏!殺雞取卵,中飽私囊,棄西商百姓于不顧,棄江山社稷于不顧,棄國家民心于不顧!你們這些無君無父,欺上瞞下,草菅人命的官吏,我真是恨不得生啖爾肉,真是人人得而誅之!”
魏凜說完這些,那個官兵一言不發(fā),汗如雨下,正想召集義倉府兵抓了魏凜,突然人群中有個人喊了一句。
“說得好!”
那官兵正想看是誰敢附和,看到那個人后,瞬間不敢再動手。
喊這一句的人正是鎮(zhèn)岳侯蕭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