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眼胤祺也大了, 正好今年大選，朕給胤祺選了個嫡福晉。”慈寧宮康熙看著站在中央的一個少年說道。
    少年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被說大婚的事兒, 不好意思的紅了臉。
    胤祺是太后一手養(yǎng)大的，感情深厚, 看到胤祺害羞，她樂了。“瞧瞧這孩子，居然害羞了。”
    滿族男子成年早, 未入關(guān)前不滿十歲大婚的都有，入關(guān)后也就是因為太子的事兒, 皇阿哥們才‘耽誤’了大婚，拖到十四五歲上。雖然還沒大婚，不代表胤祺的后院沒有女人。
    不過胤祺后院的女人也不多, 有名分的只有太后賜的白佳氏，白玉的女兒。因為是太后所賜，與其他的教導(dǎo)皇子房事的宮女不同，她得以被晉封為庶福晉。
    當(dāng)然庶福晉畢竟是妾, 跟嫡妻不同, 哪怕有女人，對嫡妻胤祺也是期待的。
    見大家心情正好，宜妃試探著說道：“不知道皇上給胤祺挑的是哪家的貴女？”宜妃是后宮有實權(quán)的四妃之一, 選秀這種事本就由她跟其他三妃共同主持。她說完這話還在心里巴拉今年的貴女。
    宜妃是個聰明的女人，郭絡(luò)羅氏勢利不小，她知道自己是寵妃、有權(quán)勢的妃嬪，加上胤祺是由太后養(yǎng)大的，皇上為了打壓蒙古胤祺福晉的出身肯定不會太高，就算是高也應(yīng)該是外表光鮮那種。
    因此她沒敢往一二三品上巴拉, 從三品、正四品這是她猜測的對象。
    湊巧，今年有個從三品的武將，這位并不是功勛世家是靠著自己一路拼殺上來的，他家族也沒多少有出息的人選。從三品的女兒，外面光鮮亮麗，實則對胤祺沒多少助力，宜妃覺得他女兒做胤祺的嫡福晉很合適。
    還有一位正四品的嫡女也不錯，她家倒是有名的大族，祖上也是跟著打天下過來的，只是傳到她阿瑪這一代就不行了，家里官職最高的就是正四品，還是個虛職。可耐不住她的姓氏好啊，宜妃覺得若是選她也說得過去。
    她在心里挑挑揀揀劃拉了好幾個人選，甚至還選了個有上升空間的從四品人家。
    可她萬沒有想到康熙給胤祺選的嫡福晉出身這么低。
    他塔喇氏，員外郎張保的女兒。
    不只是宜妃就連太后和胤祺都睜大了眼睛看著康熙。員外郎啊，那是正五品。
    似乎察覺到大家都不滿意這位兒媳婦，康熙輕咳一聲，“張保阿瑪布雅努是陜西巡撫，還有個兵部侍郎的頭銜。張保是嫡次子，官位低了些，但整個他塔喇氏一族還是不錯的。巡撫、侍郎這都是二品，在他的心里二品大員的孫女不算低了。
    天知道為了個胤祺找這么個嫡福晉，他翻閱了多少秀女的家世族譜。
    緊接著他就給宜妃和太后科普了他塔喇氏家有什么姻親，各自什么地位。
    宜妃心有不甘，她試探道：“皇上這么一說妾倒是想起來了，皇上說的那個他塔喇副都統(tǒng)家也有一位親孫女是今年的秀女，她的阿瑪跟這個張保是堂兄弟。”如果非要選他塔喇氏，她覺得這位副都統(tǒng)的孫女不錯。
    像副都統(tǒng)、都統(tǒng)這樣的位子基本都是在家族內(nèi)部傳承的，父傳子、兄傳弟。那位副都統(tǒng)若沒有親兒子這婚事倒也還成，可人家有親兒子，這副都統(tǒng)之位肯定是兒子繼承不會給那個什么布雅努。
    太后跟著幫腔，“是啊皇上，這正五品實在是太低了，日后老五媳婦怎么跟妯娌交際？就是老五怕是要在兄弟里抬不起頭了。”太后知道皇上選這么個兒媳婦的原因，想到因為自己連累了老五，她心里很不好受。
    皇上忌憚蒙古卻又不得不拉攏，老五就成了他的犧牲品。太后的心里難受。
    是，真要算他塔喇氏的出身不低，甚至比大福晉都要好一些。可你也要看是那誰比的，大福晉的祖父是比不過，架不住人家阿瑪?shù)墓俾毟甙　Ｄ隳米嫔细思业陌敱龋瑏G人不？
    就如同當(dāng)初的赫舍里氏皇后一樣，她祖父是輔政大臣，還是輔政大臣之首，家世多顯赫啊。人家繼后的父親就是輔政大臣，你說誰高誰低？當(dāng)然你也可以說鈕祜祿氏一族從額亦都起都很出色，跟大福晉的家世可不一樣。
    可理兒它就是這個理兒啊。
    康熙面色一沉，“怎么？老五你也覺得張保的女兒配不上你？那你們覺得誰的女兒合適，蒙古親王博爾濟吉特氏的女兒？”
    康熙生氣了。
    胤祺心中悲憤，可他不敢跟汗阿瑪嗆聲，他是個孝順的孩子，不想讓額娘跟瑪姆為難。于是他張嘴說道：“兒臣絕無此意，額娘跟瑪姆也不是這個意思，兒臣覺得這位他塔喇氏就很好。汗阿瑪圣明。”
    康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隨后起身離開。老大當(dāng)年大婚的時候惠妃和明珠就明里暗里的說大福晉出身低，如今到了老五依舊如此。老大那是有野心想要扳倒太子上位需要岳家的助力，難不成老五也有這個想法？
    老五背后本就有郭絡(luò)羅氏和蒙古支持，再來一個有權(quán)勢的岳家，就算老五不想爭，難保不會有人挑唆。就像老大。在康熙的眼里，老大跟太子爭那都是明珠挑唆的。
    一想到老五有那個心思，他心情很不好。本來選這樣一個嫡福晉他心里還有些過意不去，現(xiàn)在他是一點心虛的表情都沒有了。
    康熙認定的事情，誰說都沒用，宜妃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下這事兒。她心里想著好歹她瑪法是朝中大員，規(guī)矩禮儀怎么也不會差了去。
    按照慣例選秀的時候宜妃要召見她看中的秀女，她嘴上說著沒事他塔喇氏出身不算差，心里卻怎么也邁不出去這個坎。
    “怎么，五阿哥這次不準備選嫡福晉？”四妃聚會，同為四妃之一的惠妃等人好奇的問道。五阿哥十四再等上三年可就十七了，十八大婚雖說不算晚可也不早。五阿哥雖然沒養(yǎng)在她跟前，惠妃卻不信宜妃不著急。
    宜妃看了惠妃一眼，她心里暗罵惠妃沒事找事，嘴上卻不緊不慢的說道：“那倒不是，本宮這不是想著多考察考察，看看她能不能沉得住氣么。姐姐也知道老五性子敦厚不太愛說話，本宮就想著要找也應(yīng)該找個能沉得住氣，受得了他這脾氣的。”
    惠妃扯扯嘴角，宜妃說的好聽，五阿哥敦厚？依她看五阿哥那不叫敦厚，沉悶還差不多。都說四阿哥性子古怪，又有個偏心眼的額娘，做四福晉是倒霉，要她說做五福晉也好不到哪里去。
    德妃對四阿哥不好，卻不怎么管四阿哥府里的事兒，四福晉頂多請安的時候受婆婆點氣。五阿哥就不同了，不說宜妃這個正經(jīng)的婆婆，若五福晉出個差錯，就是太后那里就夠她喝一壺的。
    大家對五福晉好奇，看宜妃不愿意說也都沒有逼迫她。就算宜妃不召見又如何，等到賜婚的圣旨一下，她們該知道的還是會知道。
    宜妃也明白這個理兒，又隔了兩天，她還是把人召到了翊坤宮，除了他塔喇氏她還召見了一個劉佳氏。這是她給五阿哥看中的庶福晉人選，她原本給五阿哥看中的側(cè)福晉是另一個從五品官員的女兒，只是嫡福晉阿瑪正五品，再選這個側(cè)福晉就不合適，她只能舍去，把劉佳氏提上來。
    宜妃心想著五福晉出身不好，但愿她長相能出眾些，這樣不管是對她還是五阿哥都還好。
    見到五福晉的時候她失望了，雖然是二品大員的孫女，五福晉并不如她想的那樣爽朗大氣，反而有些畏縮。宜妃自己就是爽朗的，自然不喜歡他塔喇氏這樣的姑娘，相反另一位副都統(tǒng)家的他塔喇氏給她的感覺就不錯。
    沒錯，為了面子，宜妃不只是召見了預(yù)定的五福晉，連同她的堂姐也一起請了來。別人問起五福晉的人選她都是笑而不語，就是這樣的態(tài)度讓人誤以為皇上看中的是那位堂姐，而不是他塔喇氏。
    等到賜婚的圣旨下來不少人都驚掉了下巴，惠妃坐不住直接去找了宜妃，“妹妹，這五福晉是怎么回事兒？不是說是副都統(tǒng)家的那位，怎么？”
    宜妃一臉疑惑，“姐姐這話從哪里的來的，妹妹可不曾說過那話？”沒錯她從沒說話五福晉是副都統(tǒng)家的姑娘。
    惠妃被堵的說不出話，怏怏的回去，路上遇見德妃，說起這事。
    德妃笑而不語，此時她十分慶幸佟佳氏沒了，不然老四的嫡福晉還不知道是什么樣呢。跟五福晉比起來她居然覺得四福晉不錯。
    宮里是安靜了，他塔喇府上卻熱鬧起來。
    “納福，納福你個賤、人給我滾出來。”
    不只是惠妃，他塔喇氏的堂姐也以為宜妃召見自己是想要說給五阿哥的意思，結(jié)果圣旨去了隔壁堂叔家，她怎么能不生氣。
    好一個老實的納福，居然敢給她來這一套。圣旨下達，她提著鞭子就鬧到府上。
    他塔喇家是武將，女兒也都是有培養(yǎng)騎射的，這位他塔喇小姐脾氣又不是多好的，拿鞭子抽人是常有的事兒。
    她生氣不只是因為納福做了五福晉，而是她出宮之后就跟阿瑪、額娘說了宮里的事兒，包括宜妃召見了她。她家跟郭絡(luò)羅氏一族沒有姻親，被后宮主位召見除了要說給五阿哥還能是什么？
    她額娘喜歡顯擺，回頭就去隔壁把這個事兒炫耀了出去。
    結(jié)果呢？結(jié)果五福晉人選居然是隔壁的納福，再想想自己昨日做的事兒，這不是一個大嘴巴子扇在臉上？她們母女倆怎么受得了。
    她們才不管什么同族的榮耀，她們只知道自己被欺負了。
    張保的夫人正在招呼客人，說實話她也沒想到自己的女兒會被賜婚成為五福晉。張保只是個正五品，他的夫人娘家也不顯赫。張保夫人娘家阿瑪是個四品的虛職，跟他塔喇氏一樣她家祖上也是跟著太、祖打天下的，曾經(jīng)還出過一個輕車都尉，只是到了這一代什么都沒有了。
    女兒被選為皇阿哥福晉，她們心里高興的同時也惶恐，她正跟娘家人說這事兒呢，就聽見堂嫂罵罵咧咧，張保夫人臉色沉了下來。
    “格佛賀，你也是馬上要大婚的姑娘了，往日里你們看不上我們府上也就算了，如今張口閉口賤、人，真當(dāng)我們府上沒人不成？”
    張保夫人娘家的嫂子也站了出來，“就是，納福如今可是圣上親賜的五福晉，你罵她把圣上和宜妃娘娘、五阿哥置于何地？”
    她不提五阿哥還好，提起五阿哥被稱作格佛賀的堂姐更加生氣。她伸手指著往這邊走的納福說道：“宜妃娘娘看中的明明是我，為什么最后她成了五福晉，你們說她不是賤、人是什么？”
    張保夫人皺眉，“格佛賀，話不能亂說，若娘娘真的看中了你，這圣旨肯定不會來到我們家？我看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誤會？”搶堂姐的夫婿，如果這個夫婿是別人還有可能，可他是皇阿哥。張保夫人不是格佛賀，她怎么也不會相信若納福做了這事兒皇上會罷休的。
    娘家嫂子跟著點頭，“沒錯，你口口聲聲說宜妃娘娘看中你，那我倒要問問，娘娘可有跟你明說要讓你當(dāng)這個五福晉？”大侄女要成為五福晉了，她可不能讓人把這個臟水潑在大侄女身上。他們家里都沒有什么有本事的人，等大侄女當(dāng)上五福晉，到時候不管是兒子娶媳婦還是她家嫁女，都能往上挑一挑。
    她說這話的聲音很大，周圍看熱鬧的人都聽得見，其實就算她不說這話，別人也不會把格佛賀的話當(dāng)真。明白人都知道這個嫡福晉人選是康熙早就看好的，她不只是跟家世有關(guān)，其中還有很多雜七雜八的因素。
    想想五阿哥背后的科爾沁，她們反倒不覺得選納福有什么不對。
    這次前來他塔喇府上道賀的夫人們，也有想要跟他塔喇府上結(jié)親的，不少人看上了她們隔房這屆落選的秀女也就是格佛賀，如今看格佛賀這樣子，眾位夫人紛紛搖頭。
    蠢也就算了，還不懂的顧全大局。兩家的關(guān)系又不遠，她說這話對自家又有什么好處？再看她那個額娘，也是個蠢的。她們跟自家的兒子又沒有仇，娶這么個兒媳婦進家門那不是嫌命長？
    這次前來道賀的夫人們很多都是三四品往上的，格佛賀跟她額娘可不知道自己前來找茬把自己的婚事都給找沒了，她今天這事兒傳出去日后恐怕也只有那些心思不正的才會求娶。
    此時的她看著那么多人幫腔，心里的怒氣蹭蹭往上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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