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福晉尤不甘心, 她咬咬牙，“難不成就這樣算了？”她的弘暉沒事，那是福大命大。不能因為弘暉沒事就當做什么都沒發生。
    四阿哥抹了一把臉, “過兩天我把證據整理好交給汗阿瑪。”正好汗阿瑪今天還問他弘暉的情況，他順勢把證據交上去。他也想看看，在證據確鑿的情況下，汗阿瑪的選擇。
    四福晉點頭, 想著弘暉嘴里叨念著十四嬸兒, 四福晉接著說道：“到時候我帶著弘暉一塊入宮吧。額娘一直掛念著弘暉，如今弘暉好得差不多了, 正好帶入宮里讓額娘瞧瞧。”德妃對弘暉一直都不錯，這次弘暉差點出事，德妃更是天天派人過來詢問, 珍貴藥材更是沒斷過。
    四阿哥有些遲疑, “額娘哪里不打緊, 還是等弘暉好了再說吧, 額娘會理解的。”他府里都被人安了釘子而不自知, 誰知道宮里什么光景。他只有這一個嫡子, 不敢冒險。
    “主要是弘暉總吵著要找十四嬸兒，我看他精神頭不錯, 想著出去走動走動也好。”皇家規矩多, 弘暉好了不去請安, 傳出去別人又該說弘暉沒規矩了。
    話都說道這個份上, 四阿哥也不再說什么, 算是默許了。
    弘暉知道要入宮, 很高興, “額娘, 我可以穿十四嬸兒做的那身衣服嗎？”作為唯一一個嫡親的侄子，待遇自然跟別人不同。佛爾果春大婚的時候特意給他做了兩身衣裳，后來見弘暉真的喜歡，前段時間換季又給做了兩身。
    這可把弘暉高興壞了，平日里他可寶貝的很，都舍不得穿。
    “好好好，隨你高興。”以往四福晉對弘暉要求嚴格，像這種孩子氣的要求基本是拒絕的。她最常說的一句話便是：弘暉你身為嫡長子不可任性。
    這次弘暉差點出事，把四福晉嚇個半死，她這才悔悟。不優秀又如何，大不了她養一輩子，總比丟了命的好。
    到了永和宮，弘暉很乖巧的給德妃請安。德妃趕緊把人叫起來，“弘暉快過來讓瑪姆瞧瞧，”仔細端詳著弘暉的笑臉，德妃眼里閃過淚花，“瘦了，瑪姆可憐的弘暉。都怪那些殺千刀的。”
    擦擦眼睛，她轉過頭看向四福晉，“老四家的，弘暉可是你親生，這次的事兒不能就這么算了。”
    四福晉張張嘴，德妃會意正準備讓烏嬤嬤把弘暉帶下去，弘暉還小這種事情不適合他知道。
    “娘娘，十四福晉來了。”
    弘暉眼睛一亮，巴巴的望著門口。
    看到他這樣，四福晉有些無奈，語氣酸溜溜，“瞧瞧這小沒良心的，這幾天我忙前忙后伺候他，他倒好，睜開眼第一句話十四嬸兒，閉眼前最后一句還是十四嬸兒。不知道的還以為十四弟妹才是他親額娘呢。”
    看著在自己懷里扭成一團的弘暉，德妃也笑了。小兒媳招人喜歡，她心里也高興。
    “額娘，你們在說什么呢，是不是說我壞話啊。我可是都聽到了。”佛爾果春笑嘻嘻的走進來。
    德妃佯怒，“對啊，我正跟你四嫂說你這個煩人精這段時間沒來，我總算能清凈清凈。”看到佛爾果春噘著嘴，德妃自己先繃不住笑了，“你瞧她，都要做額娘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似的。”
    佛爾果春搖搖頭，不客氣的擠到德妃身邊，“張再大，我也是額娘的孩子啊。”緊接著看到德妃懷里的弘暉，“我們弘暉這是怎么啦，小臉蠟黃。”說著她轉頭看向四福晉。
    四福晉簡單的說了下弘暉落水的事兒，“知道你懷著胎，這事就沒敢告訴你。”
    弘暉伸出小手拉拉佛爾果春，“十四嬸兒，十四嬸兒，弘暉可想你了。”
    “弘暉乖，是十四嬸兒不對，弘暉今天有沒有好一點啊？”沒想到弘暉真的出事了，不過她記得那本書中弘暉死于中毒。也不知是她改變了劇情還是說弘暉依舊沒有脫離危險。
    那本書的主角是太子弘暉的事情只是一筆帶過，或許在中毒之前也落過水也未可知。想到這里，她對著四福晉問道：“那幕后黑手抓到了嗎？”
    這人也是相當可惡，居然對孩子出手。她記得書里說兇手是八福晉，不知道對不對。
    四福晉嘆氣，“我正要跟額娘說這事兒呢。”她看著弘暉，弘暉此時已經從德妃的懷里挪到佛爾果春懷里，兩個人依偎在一起，還真像母子倆。
    “弘暉先跟烏嬤嬤去玩好不好，”見他有些不情愿，佛爾果春想了想說道，“十四嬸兒先跟你額娘說會話，等會就帶弘暉去阿哥所好不好？”
    要說安全，恐怕沒有哪兒比得上她住的阿哥所，不是她會看人。她挑人全憑直覺，大婚第二天就把阿哥所的人過了一個遍，感覺不好的那些人全被十四給退回去了。如今阿哥所伺候的人，不是她和胤禎的心腹，就是背后沒人干干凈凈的，哦，或許還要加上康熙的人。
    吃穿用度也是如此，現在她有孕，阿哥所里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恨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巡邏守護著。
    弘暉期待的看著四福晉，四福晉微微頷首，弘暉這才高興的跟著烏嬤嬤走了。
    看著弘暉的背影，四福晉有些心酸，大概是她以前對弘暉太嚴厲了，導致弘暉現在都不敢對她撒嬌。
    “四嫂，你還沒說呢，到底怎么回事？查出來是誰做的沒有，如果有需要幫忙的直接說別客氣。”胤禎現在每天都忙著遠洋的事兒，早出晚歸。雖說忙碌，弘暉是他親侄子，有事需要幫忙還是能抽出時間的。
    收回目光，感受到佛爾果春的關懷，四福晉笑了笑。十四弟妹的關心很純粹，也難怪弘暉喜歡她，就是自己也不自覺地親近。
    “這件事說起來有些復雜，”她也不隱瞞，四阿哥怎么跟她說的，她就怎么告訴德妃和佛爾果春，“表面上太子是幕后黑手，然后嫁禍給八弟八弟妹的，四爺說這里面還有待商榷，他總覺得事情沒這么簡單。不過，今天四爺跟著入宮了，這事兒汗阿瑪也知道，四爺說具體怎么定論還是看汗阿瑪的意思。”
    “放肆，當真是太過放肆了。老四家的，太子、老八媳婦你們怕是動不得，完顏氏那個禍害可不能再留著了。”她才不管到底誰是幕后主使，既然老八媳婦摻和進來就都不無辜。“不行，這事我一定跟皇上好好說說。這次是弘暉命大，萬一呢？老四可就這一個嫡子。”
    最后一句話說的四福晉險些落下淚來。她一直覺得德妃不喜歡自己，對弘暉和李氏的兒子都差不多，如今看來是她想錯了。德妃最后那句話明顯是心里話，就沖著她對弘暉的這個心，她也愿意伏低做小的伺候著。
    佛爾果春都聽糊涂了，所以這事到底是八阿哥做的還是太子啊？八阿哥給人的形象一直是溫潤如玉，反倒是太子比較跋扈。可要說是因為給舒舒覺羅氏出氣就去害弘暉，總覺得有些牽強。
    德妃揉揉眉心，這事不管誰是主使，兩個人都不見得無辜，要她說最好都有懲罰。老八媳婦囂張不是一天兩天了，太子那個庶福晉看著也是個禍害，塔娜更不用說。
    四福晉難得跟德妃站在同一條戰線，“四爺的意思，完顏氏到底是御賜的，他準備今天跟汗阿瑪說一聲，讓她病逝。至于郭絡羅氏和太子”四福晉忍著氣，“也只能看汗阿瑪的意思。”
    話是這么說，來之前她跟四爺也比推斷過，這件事定性為意外的可能性最大。最好的結果也就是推給完顏氏，至于太子估計不會受到責罰，了不起就是把他那個庶福晉病逝了。還有老八，被處罰的可能性也不大。
    “那這件事就這樣算了？”佛爾果春瞪大眼睛，謀殺哎。說句不好聽，皇上就不怕哪天輪到她頭上。
    這事也不是沒可能，為了皇位歷史上弒父殺兄的可不少。
    “十四弟妹你剛嫁進來不知道，那位在汗阿瑪心里的地位非同一般，別說一個弘暉，就是四爺和十四弟兩個加起來都比不過。”四福晉伸手指了指東宮的方向，“再不濟也是把這件事推到老八兩口子身上。”不過這個可能性不大，皇上再不喜歡八福晉，老八可是他親兒子。
    為了隱藏一個兒子的罪行，殺另一個兒子不像是皇上能做出來的事。
    永和宮在討論弘暉落水的事兒，乾清宮也是如此。
    跟大家想的差不多，聽說這事太子可能是幕后主使，康熙臉色并不好看，卻并沒有直接就給太子定罪。“就按你說的，回頭把完顏氏病逝，對外就說是意外吧。老八和太子那邊，朕也會去說的。”
    盡管提前有了猜測，聽到這個答復四阿哥的心里還是忍不住心寒，他低著頭，“兒臣知道了。”知道了，但并不認。
    自己的兒子，康熙自然看懂了，他嘆息一聲，難得解釋起來，“老四，汗阿瑪也是為你好。如今弘暉沒事，你若跟太子撕破臉，將來太子上位，你就沒想過自己會是什么下場。”
    “老八那邊，過段時間也會找個由頭處罰他。這件事有關皇家臉面，朕不能明著來，你明白嗎？”他都想好了，這事兒不管老八無辜不無辜，郭絡羅氏去挑撥老四側福晉是事實，到時候把老八的爵位擼了，明年選秀再給他指一個出身高貴的側福晉打理皇子府，至于郭絡羅氏在，就讓她在皇子府‘養病’。
    太子那邊，這件事說來都是他宮里惹出來的，害老四嫡子的事兒肯定是他那個庶福晉想出來的。太子他知道，喜好美人，對著美人尤其心軟，他那庶福晉哭幾句，稀里糊涂答應也是可能的。正好她落了胎，一句抑郁而終剛剛好，也省的在迷惑太子。
    “朕不希望因為這件事影響了你跟太子之間的關系。”
    四阿哥縱使心有不甘也無可奈何，他只能被迫的接受這個事實。“兒臣明白，兒臣，兒臣不會讓這事影響辦差。”只是不影響他辦差，要說跟太子的關系，怕是不可能恢復到從前。
    他無奈，接到康熙傳喚的太子更是一頭霧水。等得知四弟嫡子的事情是自己干的，他睜大眼睛，悲憤道：“汗阿瑪，在您的心里，兒子就是這樣的混蛋嗎？老四的兒子好歹也是我的侄子，我跟老四無冤無仇，為什么要害他兒子？這對我有什么好處。”
    “一個還沒出生的不知男女的孩子，值得我為了祂跟四弟翻臉？”太子知道這些兄弟里面，大哥的心思非常明顯，人盡皆知；其他弟弟也就只有四弟是真心站在他這一邊的。這些年四弟給他背了多少黑鍋，他不是不知道，這樣任勞任怨的人去哪里找？
    他又不是傻子，害了四弟的兒子對自己有害無利啊。
    汗阿瑪怎么不想想呢，這事擺明了就是有人陷害啊。“大哥，一定是大哥做的，也只有大哥才會這么陰險。”
    “夠了，胤礽你太讓朕失望了。”事到如今居然還想把老大牽扯進來，什么時候胤礽變得這樣不折手段了？
    康熙失望，胤礽也失望，他冷哼一聲，不管不顧，“好啊，既然汗阿瑪已經給兒子定了罪，干脆處死兒子算了。”
    “你，你，你”
    說完這句話胤礽扭頭就走了。他心里咬牙切齒，老大、老八還有老四你們等著。
    他沒有回毓慶宮太子妃的住所，而是來到了舒舒覺羅氏的房間。他來的時候正好聽見舒舒覺羅氏大喊：“你是誰，你要干什么，我不吃。太子，我要見太子。唔、唔”
    胤礽踹開房門就看到兩個眼生的嬤嬤在抓著舒舒覺羅氏喂藥。“放肆，你們干什么。”說著他就上去把那兩個嬤嬤踹到在地。“你們簡直放肆，還有沒有把我當成太子？”
    嬤嬤們哎吆著跪在地上，其中一個嬤嬤說道：“太子爺贖罪，奴婢們也是按照皇上的意思辦事。”
    汗阿瑪，他這才想起來，在乾清宮汗阿瑪認為他是被舒舒覺羅氏蠱惑的。原來他把自己叫過去，不只是要訓斥自己，還要處死舒舒覺羅氏。
    太子的牛脾氣上來，對著兩嬤嬤又是一頓踹，“滾，都給孤滾。”汗阿瑪要處死舒舒覺羅氏對吧，好啊，他還就不讓人死了。不，不只是要保住舒舒覺羅氏，他還要寵著她。
    舒舒覺羅氏一陣后怕，誰說穿越就能呼風喚雨，要不是太子進來，她差點又要去鬼門關報道了。
    哪怕太子現在陰沉著臉脾氣暴躁，在舒舒覺羅氏心里他也是最安全的。
    穩了穩心神，舒舒覺羅氏顫抖著說道：“殿下可是出生了什么事兒？妾看您臉色不好，妾雖說不懂政事，您說出來心里也好受些。”
    太子走了兩圈，隨后坐在舒舒覺羅氏床邊上，“老四的嫡子被害了，汗阿瑪說是我做的，你說呢，你也認為是我嗎？”
    舒舒覺羅氏楞了一下，四阿哥的嫡子出事了？想想，哦，已經四十二年了，歷史上弘暉不就是這一年死的嗎？關于弘暉的死因說法很多，最大的說法就是被這群皇阿哥害死的。
    她看看太子，搖搖頭，“大家都說殿下脾氣不好，可在妾看來殿下很好。這段時間為了妾的事情，殿下鮮少出毓慶宮，又怎么會對四阿哥的嫡子出手呢？再說害妾的人也不是他啊。”
    這話并不是她巴結太子才說出來的，而是心里話。
    別說太子，就是她自己心里都清楚，毓慶宮里有人不想要她的孩子活。就算那天沒有完顏氏，說不定也會有什么張佳氏、費莫氏等。孩子沒了，她心里是恨，最恨的也不是推了她的完顏氏。她連完顏氏都放在后面，更別說跟她沒有絲毫關系的四阿哥夫妻和他們的孩子。
    以己度人，她相信太子也是一樣的。
    太子苦笑：“也就你還愿意相信孤，可是汗阿瑪啊，他不信。你知道嗎？他問都不問就給我定了罪。”他從小就欽佩的汗阿瑪，勵志要效仿的人，居然不相信他。對他來講沒有什么比這個打擊更大。
    舒舒覺羅氏安靜的聽著，隨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睜大了眼睛，顫抖著雙手。難不成今天來的那兩個嬤嬤是，是皇上以為，太子為了自己害了四阿哥的兒子，來處死自己的？
    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史書記載，康熙對太子十分寵愛，就算做錯事也會推給下人，認定是下人蠱惑的。那么，太子為什么要害四阿哥的嫡子呢？要知道四阿哥是太子黨啊。唯一的可能就是因為自己了。因為自己的孩子沒了。
    舒舒覺羅氏躺倒在床上，對未來充滿了絕望。康熙可不是心慈手軟之輩，今天太子又為了自己打了嬤嬤，恐怕在他的心里又給自己加了一條罪責吧？說不準還把自己定成了禍國妖姬一類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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