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世界上有比島谷夏子還要了解她的人,那么這個人一定是你。
作為你筆下的主人公,她的一切,包括她的過去,她的現在,以及未來,對你而言,就像是擺在你面前寫的滿滿當當的白紙,一目了然。
讀者目前看到的更新,還只是島谷夏子那位看不見的朋友Y君在幫她報仇,那些欺侮她的人,Y君在一一幫她報復回去。
但真的會有人不圖回報,無私地幫助她嗎?
真相還待在你的存稿箱里。
是的,沒有人會幫她,會幫她的,只有她自己。
事實上,島谷夏子的生命在她跳下天臺的時候已經終結了。
她的死亡只激起了小小的水花,成了學生們一段時間的談資后,時間長了,就被新的話題所覆蓋,所有人都正常的上學,放學回家,按部就班地過著自己的生活。
好像沒有人還記得島谷夏子。
她就這樣輕飄飄的死去,無人在意。
她的父母倒是因此來學校鬧過,成功拿到一大筆安撫費后,又悄無聲息離開了。
憑什么?
她不甘,怨憤,因為執念太深,她的靈魂被困在學校徘徊。
某一天,她產生了錯誤的認知。
她誤以為自己還活著,幻想了一個自己看不見的朋友Y君,Y君讓那些人都得到了報應。
實際上,沒有Y君,沒有那個看不見的朋友,全都是她自己。
她跟在那些人身后,一個個報復回去。
無一遺漏。
最后的最后,她給了自己圓滿的結局。
★
靈魂?亦或者更貼切地說,鬼魂?
總之,作為一個非人生物,有著沒法用科學解釋的靈異手段是很科學的事實。
“Y君?”你話音剛落,門外頓時安靜下來。
這也變相印證了你的想法。
你垂下眼睛,放輕了聲音,“還是說,你更喜歡我稱呼你,夏子?”
天花板的燈忽然急促的一閃一閃,似乎在昭示著誰不平靜的心情。
你走到沙發處坐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她可以坐在這里,你深呼了一口氣,說道“我們談談?”
仍是一片寂靜,沒有人回應你。
你自顧自地說起來,“糾結你為什么從書里跑出來好像也沒什么意義了。說說別的吧,既然出現在這里,你現在應該沒被困住,哪里都能去吧,為什么還要來找我?”
你十足的理性發言似乎讓她非常憤怒。
只能看見你一個人的屋子里,突然響起了另一個人壓抑的聲音。
“你一點都不喜歡我,為什么要把我創造出來?”
聞言,你微訝地抬起眼,還是什么都看不到。你反問,“你在意這個?”
這句話似乎把她惹怒了,脖頸后穿來一陣寒意,一只看不見的手掐住了你的脖子,她冷冷的吐息噴灑在你耳邊,咬牙切齒地反駁,“不,我一點都不在意。”
明明就超級在意。
你嘆了口氣。呼吸一切正常,冰涼的手放在你的脖子上,但根本沒有用力。
你把手搭在那只看不見的手上,感受手掌下的身體一僵。
每個故事都凝注了你的心血,而她又是你字斟句酌,傾注全部精力的主人公,怎么會不喜歡?
你握著那只冰涼的手臂,將她整個人往懷里一扯,把她抱了個滿懷。
刺骨的寒意從她身上蔓延到你的全身,你卻又收緊了手臂。
如果現在有其他人在場,他就會看見你緊緊地抱著一團空氣,看起來詭異極了。
她假模假樣地掙扎了幾下,語氣兇狠,“你干什么!”
你安撫似的拍了拍她的背,跟她認真地說了你的想法,“我怎么會不喜歡你,如果是的話,就不會有這本書了。”
“當時寫的時候,設定上你是無數女孩的縮影,”講到這里的時候,懷里的她不滿地哼了一聲,你于是解釋道,“當然,等我落筆的時候,你就是你,是獨一無二的人。”
她像是被成功順毛的貓,乖乖地被你抱著一動不動。
你一字一句跟她講著你寫這個故事時的想法,她沉默地聽著。
等你講完的時候,她抱住你的脖子趴在你身上,一陣無言之后,你聽見她悶悶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沒有眼淚,我現在,沒辦法再哭了。”
你摸了摸她的頭。
她惴惴不安,后知后覺地問你,“你,我剛剛那樣,你是不是生我氣了?”
你揚了揚眉,秋后算賬,“說起來,某人昨天好像在裝神弄鬼地嚇了我一晚上。”
她炸毛,又底氣不足地說道,“我只是想嚇嚇你,當時很生氣,以為你不喜歡我……”
你摸索著找到她的臉,掐了掐她的臉頰肉,語氣平和,“下不為例。”
“啊,說實話,你這樣壓著我感覺有點重。”你眨了下眼睛,直言不諱。
“!”
“宇川愛!”
“唔,我在?”
島谷夏子氣的從你身上跳下來,噠噠噠跺著腳跑開了,因為看不見,所以你也不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
你慢悠悠踱步回到臥室,看見被子鼓起來一團,神態自若地走過去掀開被子躺下,閉著眼輕聲說道,
“晚安。”
啪嗒一聲,燈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