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汽油。”滅了火收拾災(zāi)后現(xiàn)場的海吹紗一張張拍照留存證據(jù)。</br> 縱火犯事先帶了汽油,而后用打火機點火,還把門口的滅火器扔在了樓尾。意圖很明顯,就是要燒海吹紗的辦公室。</br> 如果不是醫(yī)院里有個胳膊骨折休養(yǎng)的象病人,火勢一定會控制不住。</br> “在醫(yī)院放火,這抓到就是死罪!”早上趕來上班的梅封看著屋里的慘狀,咬牙切齒。</br> 夷光指著打開的柜門。</br> “注意到這個了嗎?”</br> 海吹紗:“嗯,看來確實是沖著證據(jù)來的。”</br> 梅封捏著鼻子咳了幾聲,問道:“報警了嗎?”</br> “報了。”海吹紗露出了個很陰森的笑,“直接報的大警。”</br> 梅封:“?”</br> 昨晚夷光找到縱火犯留下的面貌殘影后,海吹紗就給特案處的處長說明了事件。</br> 今早五點,特案處的處長發(fā)來回執(zhí)。</br> “我們到啟明了,我安排外勤到啟明綜合辦了,會讓他們配合調(diào)查的。你那邊,我們九點到。”</br> 梅封指著海吹紗的臉:“你照照鏡子。”</br> 海吹紗:“怎么了?熏黑了?沒關(guān)系,他們到之前,我會洗臉的。”</br> “你幾天沒好好睡覺了?”梅封說,“黑眼圈快趕上熊貓了!”</br> 海吹紗:“閉嘴,我辦公室就交給你了。”</br> “那你干嘛去?”</br> “準(zhǔn)備好東西,等他們來。”海吹紗說,“我可不想再聽到什么材料不齊全,證據(jù)不充足,找借口拖延不辦案了!”</br> 她這次,要做好全部的工作,滴水不漏。</br> 梅封問:“所以證據(jù),你給放哪里了?”</br> “小祖宗腦袋底下。”</br> 梅承就算昏睡著,也不敢有妖前去叨擾,萬一醒了,那就是顆炸`彈。</br> 所以,海吹紗不僅把鎖資料夾的鑰匙放在了梅承的枕頭下,還把白敏敏交出的書信和日記原件放到了梅承的屁股底下。</br> 另外,她還讓夷光全程錄像,把證據(jù)原件一頁頁向鏡頭展示后,復(fù)印了三份。</br> 復(fù)印的文件,她也整理好,分別放在了安全的地方。</br> 她想好了,盡管現(xiàn)在看來,特案處的那些大妖值得信賴,但謹(jǐn)慎起見,她仍然決定先出示所有證據(jù)的復(fù)件,并且在會面的多媒體會議室全程錄制視頻,記錄下他們的每一句話。</br> 盡人事,聽天命。現(xiàn)在,她努力把所有的人事,都做到了她能力范圍內(nèi)的極致。</br> 不僅如此,她還給帝昭唐颯王浣甚至知情的梅封和醫(yī)護同事們,都發(fā)送了和特案處會面的時間地點,詳細描述了會面的目的——給夷光翻案,查明事實真相,還他清白。</br> 在特案處來之前,海吹紗還做了更細致的安排。</br> 她讓梅封把自己發(fā)送的信息打印出來,和今天的早報合影。</br> 或許這些將來都用不上,但她必須要做好,就為了徹底消滅出現(xiàn)不好情況的“萬一”。</br> 她要讓夷光的案件,在今天,百分百取得進展,不能再拖了。</br> 八點五十,海吹紗站在西院門口,死死盯著大門方向。</br> 夷光跟在她身后,受她影響,表情也異常凝重。</br> 門口出現(xiàn)了一男一女,一高一矮,看穿著打扮都很正常,但海吹紗的第六感敏銳的抓住了他們同人類不同的那一絲區(qū)別。</br> 夷光:“應(yīng)該是他倆吧。”</br> 海吹紗突然轉(zhuǎn)過身,伸出手筆直的指著夷光,神情鄭重,氣勢如虹道:“等著,我一定要讓你的傷徹底治愈,再不會疼!”</br> 愣神后,夷光輕輕笑了起來。</br> “海醫(yī)生這么努力,一定會很順利的。”</br> 特案處來了兩個人,女的表情很拽,個頭不高,穿了個灰色的加絨衛(wèi)衣,單手插著口袋,頂著一頭蓬松凌亂的黑頭發(fā)。</br> 男的外貌很年輕,二十出頭風(fēng)華正茂大學(xué)生模樣,只是一副沒睡好的模樣,但穿著打扮很得體,長風(fēng)衣配皮手套,挺拉風(fēng)的。</br> “是你吧,打電話的那個。”灰衛(wèi)衣女掏出工作證,像電視劇中警察出示警官證那樣,啪的打開,晃了一下,收起,“我是公安部第二十九處,特殊案件調(diào)查處處長,趙小貓。”</br> 她身邊的男人比她性格溫和些,脫了手套,拿出工作證,仔仔細細交給海吹紗看。</br> “我是副處長師秦。”他自我介紹道。</br> 海吹紗:“啊……就是昨晚犧牲的那個。”</br> 師秦表情一僵,尷尬微笑,打哈哈。</br> “我是昆侖西院的醫(yī)生海吹紗,就是我給二位打的電話。”海吹紗引他們到準(zhǔn)備好的多媒體會議室就坐。</br> 師秦打量著會議室的錄像設(shè)備,奇怪道:“這是錄制狀態(tài)?”</br> “嗯。”海吹紗說,“全程錄制。”</br> “唔,辦案多年,第一次見這么認(rèn)真的報案人。”他嘖嘖稱奇。</br> 趙小貓抓了抓頭發(fā),盯著夷光看,半晌,她指著夷光道:“你倆共生了嗎?”</br> 海吹紗驚奇不已:“能看出來嗎?”</br> “你身上都要被他那狐貍味腌透了。”趙小貓說,“世間萬物都有自己獨特的氣息。”</br> “什么是共生?”師秦問了這么個問題。</br> 趙小貓無奈道:“你沒復(fù)習(xí)嗎?妖百科上畫的有重點,有些大妖能跟人共生……喂,下個月部門考試,你再考不及格就降級。”</br> “是他救了我。”海吹紗怕夷光和自己的共生對案件有不利影響,連忙解釋,“前些日子醫(yī)院來了個大魔,我魂魄重傷,他是為了救我才做這種決定的。這個……是不允許的嗎?”</br> 她問得很小心。</br> 趙小貓回道:“也不是不允許,只是麻煩而已。我見過的多了,妖和人相愛,濃情蜜意時,就做出共生的決定,結(jié)果幾十年過去,雙方相互嫌棄,又無可奈何,造成許多麻煩,所以現(xiàn)在很少有大妖這么做了。”</br> “還是說一下我們的來意吧。”師秦翻開工作筆記,說道,“這個案子和啟明的妖鬼領(lǐng)導(dǎo)層,以及龍脈有關(guān),所以我們想來做一下詳細的了解。”</br> 海吹紗深吸口氣,出示了證據(jù)復(fù)件,夷光也把白敏敏牽了過來。</br> 整個過程,總共耗時半小時。</br> 師秦看完證據(jù),嘖聲道:“好久沒辦過這么絲滑的案子了。”</br> 人證物證準(zhǔn)備充足,只要再往前走幾步,就能看到真相了。</br> 趙小貓聽完,道:“不必這么復(fù)雜。”</br> 她打了個響指,她身旁的空氣裂開了一道口,一本紅皮古書出現(xiàn)在半空中,嘩嘩翻頁。</br> 趙小貓:“找夷光。”</br> 師秦解釋道:“這是陰司百科全書,記載所有生活過的智慧生物,也就是說,無論妖鬼還是人,都能在這里找到生平。”</br> “被人遺忘的……也能找到嗎?”海吹紗問。</br> “人會遺忘,但腳下的土地山河不會,它們記錄每一個存在過的人和他們在這片土地上做過的所有事。”師秦道,“這就是陰司百科全書,它即是這方天地的化身。”</br> 趙小貓睜開漆黑的眼,“找到了。”</br> ——夷光,昆侖八尾。</br> “是昆侖八尾啊……比孫貍還要早出山。”趙小貓道。</br> 陰司百科全書上記載,夷光這只昆侖八尾狐,隋末就得悟,出了山,在黃河上游停留到唐初,才狐狐祟祟的跟著西域商隊一路向東,體驗人間。m.</br> 后來,他閉目清修時,聽到了龍脈的請求,改了路線,在啟明扎根,斷尾建廟。</br> “日行一善?”趙小貓答應(yīng)了海吹紗的請求,把百科內(nèi)容念了出來,念到這里,趙小貓道,“你這不是在修行,是在給龍心積攢運氣吧?”</br> 海吹紗問:“能說得詳細些嗎?”</br> “善行能積攢一些運氣,等大災(zāi)大難來的時候,平時積攢的這些小運,就能幫忙抵擋化解,也就是說,相當(dāng)于未雨綢繆,為將來留一線生機了。”</br> 趙小貓接著念。</br> 夷光答應(yīng)了龍脈的請求,龍脈助他修行,而他則為所居之處的龍心行善積運氣。1931年,日本謀圖中華大地,軍部行動的同時,也召集鬼怪啟動響應(yīng)的斬根斷脈計劃,里應(yīng)外合。</br> 1937年,日本征途第三隊妖,根據(jù)龍脈走勢,推測出龍心所在地,秘密進入啟明探查。夷光開陣隱蔽,遵照承諾護心。</br> 是年,11月23日,隱蔽陣從內(nèi)部開啟,引征途第三隊十三只東瀛妖入內(nèi),咒成。</br> 夷光斷刀,屠滅十二,咒發(fā)作,由龍心帶走,入土沉睡。</br> 2020年11月22日,龍脈根木感應(yīng)到召喚,送夷光到地面,后找回自己名字,蘇醒。</br> 現(xiàn)居昆侖西院……</br> 在場的都聽懵了。</br> 趙小貓收起百科書,道:“說起來,這案子很完美。”</br> 海吹紗:“完美?”</br> 師秦:“你又胡言亂語啥呢,別嚇著孩子!”</br> “不真的很完美。”趙小貓瞪著碩大的兩只眼,說道,“要素齊全。師秦,跟這個小醫(yī)生說,這幾天,我們接的案子,是什么。”</br> “本土妖鬼跟日本妖鬼勾結(jié),看似倒賣文物,實際上給國人施咒的案子。”師秦回答。</br> “今早,你們這里發(fā)生了縱火案,對吧?然后你說嫌疑犯是啟明妖鬼綜合辦的閔秘書。”趙小貓問海吹紗。</br> 海吹紗點頭。</br> “巧了。”趙小貓道,“我們追查到最后,疑點也指向了啟明妖鬼綜合辦的那個領(lǐng)導(dǎo)。為了引蛇出洞,我們詐他們,案件審理結(jié)束,要回京……”</br> 海吹紗:“啊,那我昨天打電話影響到……”</br> “其實正好。”趙小貓道,“我感覺這些案子有聯(lián)系,就故意放出話,今天要到昆西查夷光的案子……他們果然急了。”</br> 師秦道:“沒想到案子還真的聯(lián)系在了一起。”</br> 趙小貓道:“他凌晨派了個鬼修來你們醫(yī)院縱火,目標(biāo)沒有達成,轉(zhuǎn)頭去聯(lián)系了一個妖,問他怎么辦。”</br> 海吹紗問:“是誰?”</br> 趙小貓的手機響了起來,她看到來電,自信一笑,接聽:“趙處長,抓到了。”</br> “全都抓到了嗎?”</br> “對,全部抓到了。”</br> 趙小貓掛了電話,對著錄制視頻的攝像頭說道:“等著看,事情的真相,審了之后必會水落石出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