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蕓生抬眼瞧見的都是宴會廳里旁人異樣的目光,心下卻毫不在意了。
此時,她唯一只想避著的人,只有秦嘯川一個。
不知為何,她的心里剛剛莫名盈起一味說不清楚的酸澀感,她停了下來無力地靠在扶梯旁的大理石柱后面,緩緩跌坐了下去。
白蕓生抬手捂著臉,剛一觸,便是一手茫然無措的淚。
她這是怎么了?是害怕秦嘯川,還是可憐那個顧小姐?還是……,她一愣,驚慌失措后不敢再想,只怕自己將要陷入一個怎樣說不清道不明的深淵里。
白蕓生擦干眼淚就要起身,大理石柱頂著的二樓的走廊里卻傳來一陣可怖的對話聲,吳儂軟語的南方口音,雖然不是正統的官話,可到底她還是能聽懂個大概。
“東西都準備就緒了嗎?”一個中年的男人低聲問道。
一旁的小弟點點頭,“早就準備好了,郭公館里有咱們的眼線,昨兒個趁府里裝飾大廳,便將炸藥一并裝好在那水晶燈上。待會兒等爆炸聲一響,我們的人就會切斷電源,到時候各個方向就位的槍手就會立馬行動!”
中年男子面露狠色,嘿嘿一笑,“本來想著今晚說不定會失手,沒想到秦季年那個寶貝兒子果然來了!上回幫里弄死的不過是個地方稅務局局長,這幫鼠輩不心疼,等老子這次弄死他的寶貝兒子,看他狗日的秦季年還坐不坐得住!”
噠噠的腳步聲在白蕓生頭頂遠去,她捂住自己的嘴大氣不敢出,小臉一瞬失了血色,心中只一個可怕的聲音響起:那幫人要殺人!他們要殺秦季年的兒子,秦季年的兒子……
他們,要殺的是!是秦嘯川!
白蕓生跌跌撞撞地站起身往大廳跑去,她要去找秦信芳,她要告訴秦信芳這件事,秦信芳會想辦法救他的……
想到這,她不由加快腳步往大廳跑去。
“請讓一讓……”宴會廳里悠揚的樂曲許久都不曾停歇,此時人群攢動,不一會兒她便被淹沒在人堆里。
“麻煩請讓一讓!”她一面費力地穿過人群,一面四處尋找著秦信芳,可眼下都找了好一會兒了,卻還是見不著她的身影。
她目光向二樓探去,只見兩個穿著不合身的侍者制服的人,鬼鬼祟祟地往對面另一側走廊的方向走去。
來不及找秦信芳了,此刻白蕓生的大腦飛速轉動著,水晶燈!對,水晶燈上有炸藥!水晶燈一爆炸他們就會開始射擊,宴會廳里這么多人,他們怎么可能一個一個殺光。那么秦嘯川,他一定站在某盞吊燈下!這樣一來,他們動手之后槍手才能根據爆炸的吊燈,準確無誤的找準方向。
想到這,她抬頭望向金碧輝煌的大廳天頂,那天頂上面掛著一共八盞吊燈,分成兩排,近大廳入口處掛了三盞小的,正中央掛了兩盞大的,近里側又是三盞小的。白蕓生又側頭看向二樓走廊,只見她的目光仔仔細細掃了幾圈的走廊上,此時卻是空無一人!
白蕓生心下一緊,頭上冒起冷汗,她深吸了一口氣,仔細回想方才……,那兩個人是往大廳右側的走廊走去的,只見那右側近二樓走廊處一共有三盞水晶燈,可究竟是哪一盞?現在那幫人在暗處,她一時也猜不出他們待會兒……,究竟要炸的是哪一盞燈!
白蕓生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開足了暖氣的大廳里,客人們語笑嫣然,一派熱鬧,可此刻她的心里卻慢慢盈起一陣又一陣可怖的寒意。
另一邊,郭家公館一樓的小會客廳內。
秦嘯川正一臉陰沉地盯著一旁的吳世權,方才那個纏人的顧茜總算是差人給送回家去了,可眼下這都有好一會兒了,居然還找不到白蕓生!
想到這,他深邃如墨的眼里閃過一陣銳利的光來。“吳世權,你什么意思?”
吳世權到底也還是個二世祖,當下也不服軟,“我能有什么意思,就準你做兄弟不仗義,還不許我善解人意一回?”他不就是把顧茜帶來了嗎?再說那個白小姐,他摸都沒摸著!
“吳世權,你他媽也有臉說老子不仗義?你喜歡那個顧小姐,只管也去追,老子才不稀罕。”當初是他誆他去赴了那個局,人也是他領著在他跟前介紹認識的,這會兒他媽的理直氣壯地說他不仗義?
吳世權細想來,確實自己理虧,卻還要嘴硬道:“你!你少在那里四兩撥千斤,你明知道我說的可不是這碼子事兒!”
秦嘯川旋即明白過來,“你他媽竟敢打她的主意!”
他的手順勢取下了馬鞭,眼看就要動上手了,一旁的秦信芳和郭珍妮趕緊上前一手拉一個。
“嘯川,有什么事咱們回家說去,可別鬧了笑話。還是趕緊找到蕓妹妹,這人多眼雜的,她一個女孩子我怕她出事兒!”秦信芳攔住秦嘯川低聲急道。
一旁的郭珍妮看了看秦嘯川的臉色,也是個有眼力見的,急急呵斥吳世權道:“你個壞小子!敢情今兒個,你是來給你表姐訂婚宴砸場子的吧?再敢給我鬧,信不信姐姐叫人轟你出去!”
吳世權心里一陣煩躁,冷哼一聲卻不敢再鬧,只好氣得扭頭就走,房門摔得震天響。
“嘿!你這犟脾氣,還不興說了!”郭珍妮嗔怒道。
“算了,珍妮,沒事沒事!由他去吧。”
秦信芳安慰郭珍妮往一旁的沙發坐去,而秦嘯川已是片刻不敢再耽擱,忙起身出了會客廳找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