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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多情卻被無情惱(十七)

    伴隨著寧桃退開半步, 半空中突然浮現(xiàn)出了個虛虛的人影,這人影漸漸凝結(jié)成了個身穿紅襖子, 面容清秀的小姑娘。
    霎時間, 祠堂上下驚叫一片。
    曹氏面色慘白,兩個眼珠一轉(zhuǎn),嚇得癱軟在地。
    這……這是王月瑛!但王月瑛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兒, 還是以這種鬼魂的姿態(tài)?!
    韓招娣腦子里整個都是木的, 呆呆地看著自己這女兒:“月……月瑛?”
    蘇甜甜忍不住緊緊揪緊了常清靜的衣擺,睜大了杏子眼:“小小小牛鼻子……有……有鬼!”
    小虎子雖然也白了臉, 還是硬撐著一口氣,拍著胸表示:“甜甜別怕!我來保護你!”
    少女半個身子都貼了上來,常清靜微不可察地僵住。動了動手,想要掙脫,奈何蘇甜甜箍得鐵緊, 他一時半會掙脫不開。
    眼看著祠堂已經(jīng)亂成了一鍋粥,裴全雖然駭極,但畢竟還維持著點兒冷靜,又一聲厲喝:“肅靜!!”
    這世上本來就是人、妖、修士和鬼共存, 裴全雖然見過妖,卻沒見過鬼。當下遍體生寒, 有些不大舒服地皺緊了眉, “你就是王月瑛。”
    王月瑛張了張嘴: “是。”
    “這個娃娃說你殺了王大鵬三人。”
    王月瑛垂下頭:“是。”
    “殺人者,正是民女。”
    雖然做了鬼,但王月瑛依然怯弱膽小, 寧桃沖上前,握住了她的掌心,捏了捏她手掌。由于王月瑛附身在她身體上的緣故,寧桃倒也能觸碰到她。
    王月瑛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哆哆嗦嗦地開口,“但民女殺人,實在是有不得已的隱情。大約是在兩年前,民女在地里遇到了王大鵬,王大鵬把我摁在了田埂上,對我……對我……”
    裴全一愣,祠堂上下又齊齊怔住了。
    王三爺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王月瑛。
    曹氏面色一變,立刻不要命地尖叫出聲:“你放屁!!”
    王月瑛自顧自地垂著眼繼續(xù)說:“從那之后,王大鵬就經(jīng)常來找我,捂著我的嘴,不讓我說出去。我、我害怕,娘說女兒家的名譽最重要,我、我不敢說。”
    韓招娣此刻已經(jīng)淚流滿面。
    王月瑛說到這兒,卻說不下去了。
    寧桃看了一眼王月瑛,走上前,替她說了:“王大鵬看她不敢說,膽子越來越大,也越來越猖狂,趁著韓嫂嫂不在,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又對王月瑛實行了□□。”
    裴全心里一震。
    一方面是震動與王大鵬做的這種事兒,一方面又是震動與這小姑娘竟然如此直言不諱,將這兩個尖銳的字眼,直白地說了出來。
    “每次做完這種事兒之后都給王月瑛她幾個銅子兒叫她去買糖。”
    裴全脖頸微微轉(zhuǎn)動,看向了曹氏。
    這就叫王大鵬喜歡王月瑛,平常總會給她幾個閑錢去賣糖?!
    曹氏被幾個衙役架著,嚇得面色慘白,兩股戰(zhàn)戰(zhàn),說不出話來,王又輝與趙玉剛另外兩家也都變了臉色。
    看到曹氏他們這幅表情,裴全幾乎都快氣笑了,壓抑住脾氣,沉著臉:“繼續(xù)說。”
    寧桃:“再后來,王月瑛碰到了王桂林,這是她與王桂林第一次見面,當時正值冬天,王月瑛被王大鵬幾人□□后,心里難受,又不敢說,只好出去走走。沒想到正好撞見了王桂林在她家菜地里偷菜。王月瑛并未聲張。”
    “又過了幾日,王大鵬將王月瑛按在田里,實施□□的時候,被王桂林撞見了———”
    【下次他們幾個再來,就來找他,他拿鋤頭敲(kao)死他們幾個小兔崽子。
    王月瑛猶豫了一下,小聲地說,“他們都說我是□□,是出來賣的,他們會給我錢。”
    王桂林明顯怒極了,破口大罵,罵得很臟,嗓音粗糲,什么腌臜詞都往外飛,“放屁,你個女娃子懂個屁!!”
    “他媽的才出來賣的!!”】
    這是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老少爺倆的相依為命。
    “王大鵬他們被王桂林教訓(xùn)之后,有些忌憚,沒有再敢來。大概是在這之后又半個多月,王月瑛外出的時候又撞上了這三人。這三人按捺不住,想要再度實施□□。”
    “王桂林及時趕來,與這三人起了爭執(zhí)。爭執(zhí)中王桂林叫王月瑛跑,王月瑛跑走后,王桂林被這三人拳打腳踢。這還不夠“桃桃深吸了一口氣,”王大鵬叫王桂林起來逃跑,三人往王桂林身上丟石頭,王桂林一路跑,快跑回家的時候,被王大鵬幾人趕上,用石頭砸死了。砸死他的那塊石頭正中他腦門。”
    “當初山洪沖下來的那具尸骨就是王桂林的遺骨。”
    寧桃的言語簡潔利落,十分有條理,人心都是肉長的,祠堂外漸漸傳來了人的壓抑的哭聲,不少婦女都已經(jīng)紅了眼眶。
    王三爺橘皮老臉肌肉微顫,也紅了眼眶,啪嗒啪嗒地直掉眼淚。
    他雖說在王家村積威甚嚴,但大體上還算是個慈祥的長輩,年輕的時候與王桂林也算有幾分交情。
    他活了這一輩子,卻做夢也沒想到在自己的村頭地界竟然發(fā)生了這種事,又是羞愧,又是憤怒,猛地站起身,大踏步地走上前,上去一腳就踹上了王大鵬他爹。
    “老子踹死你!好啊!你教出來的崽子!”
    “還好意思血口噴人!誣陷月瑛丫頭!!”
    王大鵬他爹王廣利被踹得鼻青臉腫,又不敢反抗,哀聲求饒:“小爹,小爹,我錯了!這事兒也不能聽信這一個外人的一面之詞!鵬哥兒他還小啊,他年輕氣盛犯了錯,得了教訓(xùn),死得這般不體面,就已經(jīng)夠可憐了。”
    “再說,再說,一個巴掌拍不響。那王月瑛真要是個好姑娘,早在第一次,就不該半推半就。我若是女人,我就以死殉節(jié)。更慌亂,后來王月瑛那丫頭是收了錢的啊。”
    寧桃被這堂而皇之的蕩|婦羞辱氣得心臟狂跳,想都沒想就伸手丟出去一團掌|心|雷,電光呼嘯著擦著王廣利的頭頂砸了出去,在地上砸出個焦黑的大坑,又是“呼啦”一聲,火苗立刻就撩著了王廣利的頭發(fā)。
    自己腦袋上著火,王廣利驚懼地面色扭曲,抱著腦袋,哀嚎著在地上打滾。
    “救……救命!!!燒死人了!!”
    曹氏連連往后退了幾步,正要尖叫,常清靜眼疾手快,一聲沉喝:“澤字訣,水!”
    一團流動的水花從天而降,又把王廣利和曹氏澆了個透徹。
    這回,女人是真被氣得真·頭冒白煙,她又氣又怕,連頭發(fā)也不顧,跌倒在地上,拍著大腿嚎啕大哭起來:“你……你……你們……沒天理啦!你們欺負人。”
    曹氏這哭,本來就有撒潑的意思,可是眼角余光一瞥,寧桃、常清靜就算了,就連裴全也都是冷冷的。當下拍著大腿的手一僵,有些下不來臺。
    王三爺被王廣利這話說得微微一愣,緩過神來之后,頓時暴跳如雷,拐杖打得更狠了,如雨點般噼噼啪啪砸在王家夫婦身上。
    “人一個丫頭懂啥!你好意思嗎!!你好意思嗎?!”
    “人一個丫頭被人欺負了,憑啥就要她死,就要她殉節(jié)!你那寶貝兒子做了這種事兒,咋不畏罪自盡呢!!”
    王廣利哭道:“小爹,就憑這倆丫頭一面之詞,我不信啊。”
    裴全一言不發(fā)地聽著,面沉如水。
    正欲開口間,突然卻看到人群中走上來了個一身道袍,漂亮如雪的少年,少年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禮:“縣太爺,草民常清靜,是蜀山劍派的弟子,有要事稟報。”
    裴全驚訝地看了眼面前的少年。
    蜀山劍派他也是聽說過的,但他卻沒想到這小村里竟然有個蜀山劍派的弟子。看到少年神清骨秀,行為有禮,已經(jīng)信了幾分。
    面前這白玉神仙般的小道士,眼神平靜:“蜀山劍派有一樣獨門秘法,能回溯死者生前記憶,只要縣太爺允許草民將王月瑛姑娘生前記憶調(diào)出,那真相自然大白。”
    能回溯死者生前的記憶那當然再好不過,裴全沉著臉:“你能保證?”
    常清靜不假思索:“若有半點妄言,愿受縣太爺責罰。”
    顧忌到這生前記憶不好公布于眾,便自己起身同常清靜進了祠堂里屋,叫上了王月瑛一道兒。
    寧桃攥緊了王月瑛的手,目光灼灼:“別怕。”
    王月瑛怯生生地“嗯”了一聲。
    目睹著王月瑛和常清靜走了進去,桃桃實在有點兒不放心,又追上去囑咐了常清靜一句。
    “小、小青椒,你到時候,一定要照顧一點兒。”
    常清靜:“好。”
    常清靜三人走進去之后,寧桃憂心忡忡地等了好一會兒,裴全和常清靜這才終于出來。
    寧桃一看沒有王月瑛的身影,忍不住沖上前去問常清靜:“王……王姑娘呢?”她其實是真的怕,王月瑛被常清靜給捉了。
    但還好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常清靜微微頜首:“你放心,我已經(jīng)把她收在了這個瓶子里。”
    說著從袖子里摸出個細頸的收妖瓶。
    寧桃盯著這瓶子看了一會兒,忍不住敲敲瓶身,小聲地問:“王姑娘?”
    “寧姑娘。”一個細細的,有些怯弱的嗓音響起。
    和王月瑛稍微交談了兩句之后,寧桃扭頭去問常清靜:“那王姑娘,你……你不會收了她吧?”
    但和常清靜這半年來的相處,寧桃知道常清靜雖然很好說話,但在碰到正事的時候,責任感尤其強,尤其一絲不茍,不可能裝作什么都不知道,他總要親手接管這事給個說法的。
    常清靜稍微整理了一下措辭,直言:“人間有人間的法度,鬼神有鬼神的律法,王月瑛是鬼身,她的審判不歸人間的衙門管,我方才同縣老爺說明了原委,已講這案子移交給了修真界罰罪司。”
    還有這種衙門?寧桃茫然地想,但王月瑛畢竟殺了三個人,還是殘忍地虐殺,又忍不住為她擔憂起來。
    “那你、你覺得罰罪司會怎么判決?”
    常清靜頓了頓,“抱歉,桃桃,我不知道。”
    寧桃垮了臉,臥槽,這咋辦?
    裴全一出來,王廣利等三家人抖如篩糠,卻不敢多言,祠堂門口的眾人,一個個伸長了脖子,豎起了耳朵。
    裴縣令目光落在三家人身上,笑了一笑,這一笑三家人面色更白了一層。
    王廣利硬著頭皮,張張嘴:“縣太爺,真相……”
    “真相?”裴全笑道,“真相究竟怎么樣,你們幾個心里難道還不清楚嗎?!”到后半句的時候,臉上已經(jīng)全無笑意。
    裴全拂袖,冷聲怒喝:“按我朝律法,你們這三個好兒子,定當判處斬立決!”
    “可惜,可惜,倒是便宜了他們仨,讓他們仨早死了。”
    “至于你們。”裴全為人清高,看著這三家人的眼里露出了點兒厭惡之意,恨聲說,“擾亂公堂,顛倒是非黑白,耽誤辦案!給我統(tǒng)統(tǒng)拖下去杖一百。”
    裴全還要繼續(xù)往下說,卻不料一聲怒喝響起,王三爺上前走了半步。
    “縣太爺請慢!”
    裴全一愣,臉色不由有幾分難看,“你是要替這幾人求情。”
    王三爺拄著拐杖顫巍巍地行了一禮:“縣太爺,這是我們王家庵的家事,請允許草民處置這幾個不肖子孫。”
    王三爺穩(wěn)穩(wěn)心神,嘴角耷拉著,狠狠抽動了兩下,怒喝道:“王廣利,你們兩家好啊,做出這種事,教不好兒子,還往人女娃娃身上推,丟盡了我們王家的臉。”
    “我不管其他人容不容得了你,反正我是容不了你,從今天起,你們兩家也別住這兒了,另找個地搬出去得了。”
    又是杖責一百,又是趕出王家庵的,王廣利如遭雷擊,唇瓣一陣哆嗦,駭然地問:“小……小爹?!!”
    王三爺卻不再看他們一眼,又看向了韓招娣。
    “你可憐,但月瑛是你女兒,更可憐。月瑛是我王家的姑娘,王家的血脈,你這么對她,王家也容不下你了,你自個回韓家去吧,我們不攔著你。”
    韓招娣淚流滿面地俯下身磕了一個頭。
    王三爺朝裴全行了個禮,又退了回去。他這么做,當然有肅清族風的意思在這里面。
    當然嘛——老頭兒人精,還有打算在縣太爺面前表現(xiàn)表現(xiàn)的意思。他活了這么多年,早就看出來裴全對這兩家人的厭惡,要是能籠絡(luò)上縣太爺,將來這王家庵和趙家村地頭上的那些事兒就好辦多咯。
    寧桃冷眼看著這哭天搶地喊冤的三家人,內(nèi)心默默地升起了一股酣暢淋漓的快意。
    她一點兒都不同情這家人。
    裴全這才像是想到了什么,朝寧桃招招手,眼神軟化了點兒,語氣和藹:“小娃娃,你上來。”
    寧桃又懵了:“縣太爺有什么事要吩咐嗎?”
    王三爺站在一邊,心里咯噔一聲,幾乎就以為裴全是要處置寧桃她擅闖公堂的事兒了!
    “你叫寧桃?”裴縣令和藹地問,“多大了?”
    寧桃一頭霧水,差點兒咬到了自己的舌頭:“十、十六了!”
    裴縣令眼里含著點兒笑意,看著寧桃的眼里幾分贊賞:“好孩子。”
    裴全自己都沒想到,這王家庵里還有膽子這么大的姑娘,敢站在他面前看著他眼睛說話,態(tài)度不卑不亢,從容得體。
    “讀過書沒?”
    “讀過一點兒。”
    裴全點點頭,越看面前這小姑娘簡直越喜歡,聽到她讀過書,忍不住更喜歡了:“哦,那難怪。”
    要是沒讀過書,說不出這么有條理的話來,寧桃剛剛這一席話,簡直是“振聾發(fā)聵”。
    裴全隨口問了她兩句,可沒忘那位蜀山弟子,又笑著看向常清靜,看著這白衣如雪,神情冷冽的少年,夸贊了兩句。
    “這王家庵我也是第一次來,寧姑娘,”裴全挺高興地說,“你和這位小道士,能帶我四處逛逛嗎?”
    寧桃雖然有點兒懵,但立刻就利索地答了:“好啊。但是我想先和王姑娘說點幾句話。”
    說是四處逛逛,其實還是走訪調(diào)查。王月瑛這事兒在裴全心里留了一根刺,這地方不比京城,地處偏僻,難保不還有其他類似于王月瑛這事兒,寧桃和常清靜這兩人是外人,不至于顧忌血脈親緣包庇王家庵的村人。
    但寧桃竟然陪著縣太爺逛村子這事兒傳到其他人耳朵里,桃桃在村里又出了名,這回桃桃是出了大名啦,遠近幾個村都曉得了,這可不了不得!縣太爺賞識她這個姑娘,夸她有出息,請她作導(dǎo)游勒,聽說這一路上,縣太爺不知道夸了寧桃多少次!
    等到裴全登轎離開前,又沒忘夸贊寧桃和常清靜一番。
    這件事最終算解決了,沒幾天就有蜀山劍派的道士,常清靜的同門師兄師弟們帶走了王月瑛的玉瓶。
    這幾位師兄各個長得一副好樣貌,穿著和常清靜制式統(tǒng)一的校服,鶴翅一般的大袖,黑色的腰封。最重要的是,他們分別是騎鶴和御劍而來的!
    第一次見到這種交通工具,寧桃又激動又覺得新奇,這幾位師兄師弟把寧桃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其中有兩個少年與常清靜關(guān)系最好,一個叫玉真,一個叫玉瓊。
    叫玉真的少年,長得俊朗,笑意盈盈地夸她勇敢。他身邊叫玉瓊的少年,樣貌儒雅,高挑秀氣。玉瓊也莞爾說,他們感動與這小姑娘和老人的情意,會做法事超度他們倆,將來定能投個好胎,他們下輩子還會有血脈緣分。
    至于韓招娣,自覺對女兒有愧,默默搬離了王家庵。
    常清靜想帶她即刻動身去找洗露圓荷花,但寧桃想再呆幾天。
    雖說王大鵬家里人很可惡沒錯,可是王二叔,王三爺大家都很好,但舍不得大家,舍不得在王家庵生活的日子。
    王月瑛這事結(jié)案之后,晚上,寧桃,蘇甜甜,小虎子三人又照常圍在一塊兒跟小常老師學習術(shù)法。
    圍著張小桌子,四個人卻各懷心思。
    一想到自己之前那句話,又想到寧桃之前那次舍命相救,小虎子咬牙,臉上火辣辣的,忍不住看向?qū)幪遥氲狼竻s不好意思開口。
    但寧桃卻沒看他,掌|心|雷寧桃已經(jīng)算是運用得十分得心應(yīng)手,如今正在一門心思地和常清靜新教的“金字·不動山岳”死磕。
    倒是蘇甜甜看著寧桃發(fā)了會兒呆,又看了常清靜發(fā)了會兒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頓了一會兒,這才猶豫地開口問。
    “你們這就要走了嗎?小牛鼻子你們什么時候走。”
    常清靜不疑有他:“后天,我和桃桃準備后天啟程。”
    得到這個回答,蘇甜甜眼神有些游離,目光忍不住又落在了寧桃身上。
    平常她學得最快,但今天晚上學了半天,寧桃那兒已經(jīng)能支出個薄薄的光膜結(jié)界了,偏偏蘇甜甜那兒一點兒效果都沒。
    常清靜低下眼,兩扇纖長的眼睫微顫,臉色有點兒不自在地夸她:“桃桃,你學得很快。”
    寧桃坐得距離故意里常清靜遠遠的,也根本不敢和他多對視。少年那冰凍的神情一直在她腦子里回蕩,寧桃沒出息地,或者說識相地故意避開了和常清靜的接觸。
    常清靜看了她一眼,又抿緊了唇,臉色微變,心里微妙地有些不舒服,就像是有針細細密密地扎在了心里,又當是自己想多了,一把將這細微的心情變化給捺了下去。
    出乎意料的是,從今天晚上起,蘇甜甜一直一聲不吭地,就在常清靜話音剛落的剎那,突然間,松開掐著法訣的手印,一轉(zhuǎn)身沖出了門外。
    常清靜和寧桃微微一愣。
    小虎子茫然地站起來:“甜甜!!”
    蘇甜甜卻頭也沒回,快步消失在了黑夜中了。
    少女這突然的爆發(fā),弄懵了寧桃和常清靜。
    小虎子有些焦急:“甜甜怎么了?怎么突然跑出去了?”
    “這外面指不定有惡妖呢!”一想到前幾天漁婦那事兒小虎子還心有余悸,忍不住看向了常清靜。
    “清靜,你看。”
    常清靜或許也是覺得小虎子這話說得有道理,站起身,蹙眉正色:“我去看看。”
    和常清靜與小虎子不一樣,女生對女生之間一般比較敏感,寧桃愣愣地收回掐著法訣的手勢。
    寧桃想……她好像明白蘇甜甜為什么要沖出去了。
    主要是因為之前一直都是蘇甜甜學習進度遠超她一頭,如今她學得比她快,掌|心|雷也驚艷了一把王家庵。而蘇甜甜那兒卻一直未見成效。再加上常清靜一直在教她,村里人這幾天也喜歡她喜歡得緊,忽略了蘇甜甜,蘇甜甜可能是因為這個生了悶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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