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寧天已經回到了云船的房間里。</br> 他直接盤膝而坐,隨后意識沉入識海。</br> 寧天的識海之中,依舊是一片遼闊。</br> 在無盡的天穹之下,高懸一座攀援著鐵鏈的巨塔,巍峨、肅穆。</br> “喲,來啦!”</br> 鎮(zhèn)仙塔下,看起來只有七八歲幼童模樣的圣靈老祖,正用一條鎖鏈,提溜著一個暗淡的人影。</br> 那人影,正是九問劍仙的邪念。</br> 之前它有多囂張,現在就有多卑微。</br> 鎖在它身上的鎖鏈,一頭在圣靈老祖手里,一頭在他脖子上,那模樣,非常像是遛狗了。</br> “來來來,這東西我鎖住了,你看看怎么處理。”</br> 圣靈老祖非常無所謂,一甩手就把鏈子扔給了寧天。</br> 寧天一拉,那邪念撲通一下摔倒,再四肢并用爬起來:“饒、饒、饒命啊大人!”</br> 邪念委屈,非常委屈。</br> 好說歹說,它也是九問劍仙的邪念,那是頂級大佬的邪念啊!</br> 它有智商,有實力,按理說它侵人識海,奪取肉身,并不難。</br> 就算是天仙來了,都要被它晃一下神,地仙來了,都可能會被它得逞,何況它的目標只是人仙都不到的小輩而已。</br> 結果它一鉆入寧天的識海就震驚了。</br> 這他媽是一個小輩該有的識海?</br> 這散發(fā)著恐怖味道的巨塔是什么?還有這個七八歲的小孩,怎么散發(fā)著一股天仙的威能?!</br> 于是邪念涼了,涼得特別快。</br> “大人,饒命啊!饒命啊!”</br> 邪念苦苦哀求。</br> 寧天直接問道:“說吧,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br> 邪念感覺自己能活,趕緊道:“我知道的很多,您想知道什么?我一定言無不盡知無不言!”</br> “我想知道九問劍仙的事情,從頭到尾,你都說一遍,還有你怎么會在九問遺跡里,也說一遍。”</br> 邪念瘋狂點頭,隨后趕緊道:“九問劍仙,原名葉九問,男,十二歲學劍、十五歲拜師、十八歲……”</br> 寧天眉毛一皺:“說重點。”</br> “哦哦哦,反正就是葉九問劍道一途天資卓越,十分厲害,在他九十八歲的時候,就問鼎了天仙巔峰。”</br> “然后他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尋遍天下劍修,哪個厲害單挑哪個,他曾經還和你們劍宗的哪一任宗主比過劍,直接削斷了你們劍宗的一座山峰……”</br> 這是第九峰被削的事情,寧天知道:“繼續(xù)。”</br> “后面、后面就是他聲名鵲起,漸漸覺得無聊,然后開始探索秘境……然后有一次,他在天墟的時候,出了問題……”</br> 天墟?</br> 寧天聽到這里,神色微微一緊,又是天墟。</br> 當初陸蕓也是在天墟折戟,難道強如九問劍仙,也在天墟遇險了?</br> “葉九問在天墟撞到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br> 邪念仔細回想一番:“反正,我也不知道那東西是不是人,還是什么妖獸、靈獸,還是其他的東西,總之就是一個渾身漆黑,宛如液體的東西。”</br> 一旁的圣靈老祖猛地一驚,似乎對這個描述很熟悉。</br> 寧天注意到了,看了一眼圣靈老祖,隨后繼續(xù)問:“那黑乎乎的東西,很強?”</br> “是的,很強。”</br> 邪念回想起當年的事,都渾身一抖:“葉九問根本不是它的對手,最后是自斷了一條手臂,然后拼著重傷才逃脫出去的。”</br> “然后后面,就是葉九問養(yǎng)傷。”</br> “一養(yǎng)就是一百年,卻毫無用處。”</br> “最后他找到一個山谷里的秘境,改造成了九問遺跡,他本打算在其中沉眠養(yǎng)傷的,但是那時候,我出現了,他覺察到我的異動,就把我剝離出來,封在了遺跡里,自己走了……”</br> “一走就是一千多年,我也不知道,他是死了還是怎么的。”</br> 邪念繼續(xù)道:“他走之前,把殘劍、劍譜和劍心都留在遺跡里了。”</br> “然后我就想著,我不能一輩子在遺跡里,我要出去,而我只是一抹邪念,留存不了太久,所以我就想找個合適的軀體奪舍……”</br> “于是我就在九問遺跡里,搞了一個劍塔沖關,沖過九關的人,資質肯定不差,同時還自己斬斷了三魂六魄之間的聯(lián)系,我要奪舍更容易……”</br> “然后另一方面,我把殘劍、劍譜和劍心都拋了出去,它們會吸引到更適合我奪舍的軀體……”</br> 邪念說到這里,寧天也終于明白了前因后果。</br> 不過寧天現在更在意的,是那個“黑乎乎的東西”。</br> 渾身漆黑,宛如液體的東西,到底是什么?</br> 此時邪念見寧天不再詢問,反而有些急了,趕緊道:“其實我還知道更多的東西,各種知識,劍技,很多很多,畢竟我是葉九問的邪念,其實我就相當于半個葉九問!”</br> “你給我一條活路,那我就指點你,我可以給你當老師!”</br> 圣靈老祖當即哼了一聲:“你當老師,那我是什么?”</br> “滾滾滾!”</br> 老祖直接一揮手,隨后像是搓一個圓子一樣,東搓搓、西搓搓,很快就把邪念搓成了一個小圓球。</br> 那圓球里還傳出求饒的聲音,可圣靈老祖理都不理:“你當個屁老師,你也就配當炸彈了。”</br> 說著,圣靈老祖把圓球扔到寧天手上:“這邪念壓縮起來,可以用一用,必要時可以當炸彈。”</br> “它倒是說得對,雖然是一股邪念,但畢竟是九問劍仙的邪念,就算實力十不存一,但炸了也有地仙巔峰的威力。”</br> “足夠給你救個急了。”</br> 說到這里,圣靈老祖又忍不住嘴角一抽道:“嘖,這么一說我怎么感覺馬上就要用到了呢?”</br> 寧天收好邪念,卻是看向圣靈老祖,問道:“老祖,你似乎認識那個什么‘黑乎乎的東西’?”</br> 剛才圣靈老祖一時的表情變化,他是看到的。</br> 圣靈老祖暗道你小子眼神真好,隨后道:“我的確認識一些,不過,這和我自己的恩怨有關,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br> “我們主次矛盾要分清,你最要緊的,是拿到劍宗的鑰匙。”</br> “之后的事情,到點了,我會和你說。”</br> 寧天點頭,也沒有強求什么。</br> 他對圣靈老祖的信任度,起碼有百分之九十,至于為什么不是百分百,還是因為寧天太謹慎。</br> “那接下來,我要穩(wěn)固一下境界。”</br> 寧天要準備修煉了:“剛剛邁入飛升期,修為還不夠穩(wěn)固。”</br> 圣靈老祖點頭,知道寧天不會休息的,那就穩(wěn)固吧,穩(wěn)固也算休息了。</br> 可就在這時候,整個房間忽然晃了一晃。</br> 這不是房間晃了晃,而是云船在搖晃!</br> 這么大的船,怎么會晃?</br> 寧天睜開眼:“怎么了?”</br> 此時房門被咚咚敲響,凌小胖的聲音傳出來:“王哥,快出來,出事了。”</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