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六國軍陣的左翼兵卒，因為霹靂彈爆炸，而慌亂不已。</br> 后方，近兩萬中軍主力，已是趕到了！</br> 敵陣眼看要亂，自家援軍已至，鯤也不再畏首畏尾，立即便率領(lǐng)先鋒軍壓上去。</br> 先鋒軍的職責(zé)之一，便是試探敵之虛實無論能否打得過，總是要先打一場，掂一掂敵方的斤兩，讓后續(xù)中軍主力，心里有個數(shù)。</br> 或者是，為中軍主力創(chuàng)造戰(zhàn)機！</br> 鯤此時便是想為主力軍創(chuàng)造戰(zhàn)機，只要他能把六國軍陣攪亂，這一戰(zhàn)便勝了大半。</br> 不過他的設(shè)想再好，六國聯(lián)軍卻不是泥捏的！</br> 先前，因為他率軍殺來的速度太快，導(dǎo)致六國聯(lián)軍不得不匆忙應(yīng)對，加快出營速度列陣。</br> 又因初次面對霹靂彈攻擊，那恐怖的爆炸聲和煙霧火光，也讓六國軍卒陷入恐慌。</br> 種種因素相加，因而顯得戰(zhàn)斗力堪憂！</br> 猛一看，頂多也就是當(dāng)初番禺精銳的水平，甚至還有所不如！</br> 但實際上，六國主力軍的總體實力并不差，縱然不如魏咎的六國先鋒軍精銳，卻能輕松打趴百越諸國的所謂精銳。</br> 所以，當(dāng)鯤率領(lǐng)鐵山軍壓過去時，漸漸自匆忙和恐慌中鎮(zhèn)定下來的六國軍主力，也開始發(fā)揮出真實戰(zhàn)力。</br> 鯤預(yù)想中的攪亂敵陣，非但沒有成功，反倒是自己的右翼，被一支六國騎兵給突襲了……</br> 這里不是鐵山軍的預(yù)設(shè)戰(zhàn)場，而是六國軍的宿營地。</br> 項梁和諸舊族們，很明白自家軍隊的優(yōu)勢和劣勢是甚么，故而行軍路上設(shè)立的宿營地，自然也是特意挑選的開闊地帶。</br> 哪怕不如平原地帶一馬平川，也足夠小股騎兵騰挪了！</br> 但，最讓鯤感到無力的，并不是來去如風(fēng)的六國騎兵，而是自家的鴛鴦陣！</br> 在崎嶇山林地帶，百試百靈的鴛鴦陣。</br> 到了開闊地帶，面對六國主力軍的一塊塊方陣，竟是有些狗咬刺猬無從下嘴的感覺……</br> 鴛鴦陣的優(yōu)勢，是攻守兼?zhèn)?，靈活多變，尤其適合小規(guī)模廝殺。</br> 而鴛鴦陣的劣勢，同樣也是攻守兼?zhèn)洌驗槟且馕吨ナ亟圆煌怀?，在千人以上的開闊地作戰(zhàn)中，顯得尤其雞肋……</br> 鯤也曾嘗試讓麾下變陣，變換成攻擊狀態(tài)的大三才陣。</br> 也就是刀牌手、弓弩手，各自集中使用，配合三種長桿兵，向六國軍陣發(fā)起沖擊。</br> 如此，攻擊力倒是強了一些，但同樣也收效甚微。</br> 因為六國軍隊，本身就是各兵種協(xié)同作戰(zhàn)，說白了就是‘加強版大三才陣’！</br> 拿削弱版去跟人家加強版對著干，能討著便宜才有鬼了。</br> 鐵山軍如果不是有霹靂彈助陣，讓六國兵卒不敢太過集中陣型，大三才陣早被他們反沖垮了！</br> “愛卿，可要加派人馬助戰(zhàn)？亦或鳴金將之召回？”</br> 嬴政端坐在馬上，用千里鏡觀察著前方戰(zhàn)況，問秦墨道。</br> 先鋒鐵山軍遲遲打不亂敵陣，又被六國騎兵來回襲擾側(cè)翼，已經(jīng)有要吃敗仗的跡象了。</br> “以彼之短，攻彼之長，殊為不智……鳴金催促先鋒軍撤回來吧！”</br> “另，命校尉熾，率領(lǐng)三支千隊，上前接應(yīng)！”</br> 秦墨向身旁親兵下令道。</br> “喏。”</br> 親兵揖手領(lǐng)命。</br> 鐺鐺鐺——</br> 稍后，響亮急促的銅鐘聲，響徹方圓之地。</br> 轟轟轟——</br> 鐵山軍瘋狂投擲出霹靂彈，炸退了意圖切割右翼的六國騎兵，也炸退了反沖鋒的六國軍卒。</br> 而后在各級軍官的喝令下，從大三才陣變回大鴛鴦陣，緩緩與六國軍隊脫離戰(zhàn)斗。</br> 六國騎兵還想追擊一波，但眼看越人主力軍陣中，又有生力軍出來接應(yīng)，便只得悻悻息了打算！</br> “沒想到啊，攻守兼?zhèn)涞镍x鴦陣，也有失利之時?！?lt;/br> 李斯立馬與嬴政之后，狀似無意的嘆道。</br> 嬴政沉吟頷首，看向秦墨道：“怪不得，愛卿分明早有鴛鴦陣法，卻不上奏疏與朕，在大秦軍伍中推廣，原來此陣竟有如此弊端?！?lt;/br> 李斯：“……”</br> 咋還夸上了？</br> 不應(yīng)該是責(zé)問嗎？</br> 秦墨揖手：“陛下明鑒，鴛鴦陣訓(xùn)練耗時，又只適合小規(guī)模作戰(zhàn)，對全民皆兵的大秦來說，并不是甚么值得推崇的好東西，倒不如常見的軍陣簡單實用?！?lt;/br> “因為，越是常見的軍陣，便越說明那是經(jīng)過檢驗的好東西，哪怕用在山林中，不如鴛鴦陣攻守兼?zhèn)?，也足以?yīng)對許多狀況了！”</br> 嬴政連連點頭，道：“不過，鴛鴦陣終究還是好的，越人將士習(xí)之，于山林中便再無敵手。</br> 扶蘇也插話道：“而且，有選擇的余地，總比沒有選擇的要好，誰也不會嫌棄好東西多，哪怕它并不完美！”</br> 君臣一行說話的功夫，鯤已經(jīng)率領(lǐng)麾下撤回來，并與中軍主力合并一處。</br> 又過一會兒，鯤領(lǐng)著副將和五位千將，以及兩位參軍司馬，前來找嬴政和秦墨請罪：“臣等冒進，險些落敗，還請神帝與天神們降罪~！”</br> 嬴政擺了擺手，示意讓秦墨這位主將說話。</br> 如非必要，他不想插手秦墨具體如何治軍，否則恐怕要做下外行事，沒得讓人小瞧了皇帝。</br> 秦墨下馬將幾人扶起，沒好氣道：“先鋒軍不正是用來冒進的么？又沒有真正落敗，請的甚么罪？”</br> “再說，此戰(zhàn)非爾等之過也，乃是本尊讓你們操練的鴛鴦陣有問題，六國軍隊步騎協(xié)同，你們能全身而退已屬萬幸?！?lt;/br> “趕緊回去安撫兵卒們，免得昨日剛對六國軍隊升起的心理優(yōu)勢，又全都落回去了……”</br> 秦墨好一通連勸帶囑咐，將慚愧不已的鯤等人打發(fā)走。</br> 嬴政目送他們離開，轉(zhuǎn)而又看向遠處的六國聯(lián)軍大陣，眉頭漸漸皺起。</br> 鯤率領(lǐng)的先鋒鐵山軍，雖然沒有取得戰(zhàn)果，但卻很好的盡到了先鋒軍職責(zé)，將六國軍隊的戰(zhàn)力，全給試探出來了。</br> 士卒皆可稱精銳，且步騎協(xié)同，戰(zhàn)法嫻熟。</br> 不容小覷，絕對的不容小覷！</br> 至少，以現(xiàn)有的兩萬五千越人戰(zhàn)士，如果想打敗這些幾乎同等數(shù)量的六國軍卒，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br> 甚至，被打敗的風(fēng)險，也不是沒有！</br> 嬴政沉吟半晌，扭頭向秦墨和扶蘇問道：“此番，當(dāng)如何破之？”</br> 諸文武也齊齊看向扶蘇，同時在心里打腹稿，設(shè)想如果自己是正副大將，該如何打好這一仗。</br> 秦墨看了眼扶蘇，從嘴里蹦出一個字：“等！”</br> 扶蘇為之一愣，轉(zhuǎn)而恍然大悟，點頭贊道：“然也……等！”</br> 嬴政：“……”</br> 諸文武：“……”</br> 就無語！大戰(zhàn)當(dāng)前，要不要這么打啞謎？</br> ……</br> ……</br> 與此同時，六國中軍大纛旗下。</br> “趙兄，方才打得著實精彩，稍后，卻是還要勞煩你了?！?lt;/br> 項梁難得露出笑容，向一位身穿短打胡服的半老老頭，贊賞道。</br> 這半老老頭名叫趙歇，乃是趙國宗室之長。</br> 先前率領(lǐng)騎兵，襲擊鐵山軍側(cè)翼者便是他，倒是頗有乃祖趙武靈王的風(fēng)采！</br> “唔?！?lt;/br> 趙歇捋著胡須頷首，卻是姿態(tài)倨傲。</br> 如今沒了項羽，他這位善使騎兵的趙國舊族，便成了大家的依仗。</br> 他以前受夠了項家叔侄的鳥氣，今日也讓項梁試試受氣的滋味，酸不酸爽！</br> “大敵當(dāng)前，趙兄何故如此？”</br> 項梁見他如此，卻是沒有生氣，只是溫言詢問道。</br> 趙歇繼續(xù)捋須，四十五度角望天。</br> 一眾舊族，見項梁吃癟，心中也是快意，便皆閉著嘴巴，不幫項梁說話。</br> 范老頭看著這一幕，不由壽眉大皺。</br> 還真特么是一幫不成事的蠢材啊，玩勾心斗角，也不看看現(xiàn)在是個甚么情況？</br> 再這般下去，都下去地獄勾心斗角吧！</br> “弟以往若有不敬得罪之處，這便向趙兄賠禮，還望趙兄大局為重，團結(jié)一心才好！”</br> 這時，項梁卻是不氣不惱，反而向趙歇一揖大拜，誠懇道。</br> 趙歇捋須的手一頓，倒是有些羞愧了，悻悻將他扶起，道：“項將軍說的哪里話，大敵當(dāng)前確該同仇敵愾！”</br> 諸舊族見二人玩冰釋前嫌的把戲，心中就甭提有多膩歪了。</br> 但項梁和趙歇的話，他們卻是聽進去了，大敵當(dāng)前若還不團結(jié)一心同仇敵愾，那……還是趁早自刎的好，省的被暴秦抓去五馬分尸！</br> “報……稟報大將軍，羽將軍醒了……羽將軍他醒了！”</br> 這時，后方宿營地里突然奔出一騎，沿途高喊著向中軍處奔馳而來。</br> 聽到騎士稟報聲的六國軍卒，無不精神振奮。</br> 項羽能活，與他們而言，便是精神支柱的重新樹立，容不得不振奮！</br> 項梁遠遠聽到那騎士喊聲，亦是大喜過望。</br> 而后，竟調(diào)轉(zhuǎn)馬頭，就要回宿營地探望項羽！</br> 旁邊的范老頭見了，趕忙伸手拉住他馬韁繩，急道：“大將軍，你要干甚么去？”</br> 項梁理所當(dāng)然道：“自是探望羽兒。”</br> 范老頭無語又無奈，嘿然道：“三軍在此，怎能無將？”</br> “有諸君在此，又不缺我一位……去去便回。”</br> 項梁是真的關(guān)心項羽，嘴里說著便俯下身，想從范老頭手里奪回馬韁繩。</br> 范老頭趁機附在他耳邊道：“是老朽安排的假消息……”</br> 項梁身體微微一僵，旋即形式如常，繼續(xù)與范老頭爭搶韁繩。</br> 最后，擺出一副‘我拿你沒辦法’的模樣，氣道：“我不回營地便是，范老把馬韁繩還我。”</br> “不可出爾反爾。”</br> 范老頭將信將疑，這才將馬韁繩遞給項梁。</br> 而項梁也果然不再往營地回，只是向諸舊族笑道：“方才初戰(zhàn)小勝，如今我侄兒又蘇醒，實乃是吉兆……此戰(zhàn)，吾等必勝！”</br> 這話聽著提氣，諸舊族齊聲道：“此戰(zhàn)必勝~！”</br> 不論項羽多么驕橫跋扈，此時他醒來，確實是能提振人心。</br> 而隨著他們的聲音傳出，中軍將士也隨之呼喊起來，繼而是全軍放聲高呼：“必勝?。?！必勝！??！必勝~！??！”</br> 山呼海嘯般的呼吼，震徹山林。</br> 對面的越人兵馬，大抵以為他們要主動進攻了，紛紛變得緊張起來，架起刀牌探出狼筅長矛，嚴陣以待。</br> 可是待到呼吼聲停止，六國軍隊也沒有要進攻的意思。</br> 于是，兩陣之間又陷入安靜……</br> 于是，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br> 半個時辰……一個時辰……安靜持續(xù)著……六國軍隊提升起來的精氣神，也慢慢耗盡了！</br> 項梁掏出竹筒，將里面的最后一滴水喝進嘴里，罵道：“這支越人軍隊，搞甚么名堂？”</br> 一個時辰前，越人不發(fā)動進攻，他們等待，只以為越人，是在做準(zhǔn)備。</br> 可現(xiàn)在一個時辰都過去了。</br> 就算是現(xiàn)場打造投石機，以大秦的工件制式生產(chǎn)流程，此時也能打造出來數(shù)十架了。</br> 進攻呢？</br> 進攻在哪里？</br> “莫不如，吾率輕騎，前去試探一番？”趙歇提議道。</br> 項梁和諸舊族對視一眼，又看向那范老頭，見范老頭輕輕點頭，便跟著點頭道：“可！”</br> 趙歇揖手向諸人拜別，撥轉(zhuǎn)馬頭去尋自己的麾下。</br> 稍后，一支千人輕騎，從六國軍左翼馳出，迅捷如風(fēng)般，撲向遙遙在望的越人軍陣。</br> 呼呼呼——</br> 轟轟轟——</br> 越人軍陣中毫不客氣的發(fā)射出加大版霹靂彈，轟炸一千六國輕騎。</br> 輕騎被炸翻不少。</br> 但他們也早就學(xué)乖了，來時已經(jīng)堵上了馬耳朵，而且隊形極度的分散。</br> 霹靂彈爆炸時，更是緊夾馬腹，給戰(zhàn)馬以安全感。</br> 如此，雖被炸翻不少，可未受霹靂彈威力波及者，還在縱馬跟著趙歇疾馳。</br> 咻咻咻——</br> 咻咻咻——</br> 越人鴛鴦陣中射出了羽箭，輕騎們也摘弓射箭還擊。</br> 趙歇這邊都是輕騎，越人卻有刀牌手掩護，誰傷亡更大一目了然。</br> 所幸，馬速較快，百步距離，轉(zhuǎn)瞬即至。</br> 趙歇收起弓箭，拔出戰(zhàn)劍，做出要沖擊鴛鴦陣的架勢。</br> 他身后的騎士們，也有樣學(xué)樣兒，或雙手舉起長矛，或雙手各持刀盾，作勢要往鴛鴦陣上撞！m.</br> 越人戰(zhàn)士哪見過這場面，不少都嚇得兩股戰(zhàn)戰(zhàn)，儼然是魂都要嚇飛了。</br> “刀牌手，鏜鈀手投擲霹靂彈~！”</br> “狼筅手，長矛手，穩(wěn)住~！”</br> 軍法官那冷酷而熟悉的呼喝聲，突然在他們身后響起，所有越人戰(zhàn)士，頓時齊齊打了個激靈，對于軍法的恐懼，瞬間壓過了千軍萬馬當(dāng)頭來的恐懼。</br> 刀牌手、鏜鈀手們，奮力投擲出霹靂彈。</br> 狼筅手和長矛手們，以桿尾駐地，刃指馬頭，等待著撞擊來臨的那一刻。</br> 轟轟轟——</br> 爆炸聲再起，趙歇眼看要撞上一根鐵狼筅時，突然猛地一個急轉(zhuǎn)彎，向側(cè)面奔馳而去。</br> 沖陣是不可能沖陣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沖陣！</br> 莫說這一千騎都是輕騎兵，便都是人馬具甲的重騎，也不能直挺挺的往大陣里撞，那是送死！</br> 趙歇從馬鞍袋里，拽出短矛梭鏢，借著居高臨下的優(yōu)勢，一根又一根投向陣中。</br> 然后，頭也不回的策馬離開，率領(lǐng)少了三成的騎士，回到六國軍陣里！</br> “我算是看明白了，這些暴秦鷹犬，是等著咱們?nèi)スツ亍！?lt;/br> “咱們?nèi)舨蝗スゴ?，他們能一直耗下去，我看到他們陣后面，居然有火頭軍在燒火烹制食物！”</br> “只是不知為何，沒有炊煙飄起……”</br> 趙歇策馬回到大纛旗下，一疊聲將自己探明的情況，全部說了出來，而后找了一壺水猛灌。</br> “我們也可以煮飯，該吃就吃，該喝就喝，跟他們耗。”有舊族嘿然道。</br> 但旋即，他便迎來了所有人的鄙夷目光。</br> 耗到最后，你猜誰會耗死誰呢？</br> 他們從上一處平原出發(fā)時，帶了足夠的糧草輜重，或許還可在堅持數(shù)日。</br> 但數(shù)日之后呢？</br> 越人可以在山林里，肆無忌憚的采獵野物，甚至分走一批人回去運糧草。</br> 可他們怎么辦呢？</br> 離開這片開闊地帶，就是越人的主場，也是他們的末日！</br> “回營中取干糧，給將士們食用?！?lt;/br> 項梁吩咐自己的親兵統(tǒng)領(lǐng)一句，而后咬牙向身邊的諸人道?！鞍雮€時辰后，不惜一切代價，擊敗這些暴秦鷹犬！”</br> 殺光甚么不敢想，越人往山林里一逃，誰也追不上。</br> “喏~?。?！”</br> 諸人齊齊揖手。</br> 事關(guān)生死存亡，沒人再敢打馬虎眼。</br> ……</br> 半個時辰后。</br> 項梁說到做到，算算時間差不多了，果斷下令全軍出擊。</br> 咚——</br> 咚咚——</br> 咚咚咚——</br> 六國大軍踩著鼓點，推著組裝好的上百架投石機，緩緩向越人軍陣逼近。</br> 呼呼呼——</br> 轟轟轟——</br> 兩方進入彼此投石機的射程，立即展開對轟。</br> 但石彈的殺傷力，與會爆炸的霹靂彈比起來，簡直就沒眼看了。</br> 而且?guī)纵喖鹬?，六國軍的投石機便全部報銷了！</br> “怎……怎么這般準(zhǔn)？”</br> 項梁看著變成爛木頭的一架架投石機，整個人都懵了。</br> 沒人能回答他的問題，加大版霹靂彈，還在一刻不停的，轟炸他的前軍陣列。</br> “擊鼓、搖旗，命令前軍出擊~！”</br> 項梁憤憤傳下軍令。</br> 前軍將士如蒙大赦，撒著丫子便往前沖，只要不傻站著挨炸，往火坑里跳都行！</br> 可隨著他們發(fā)起沖鋒，當(dāng)面的越人軍隊卻撤了，撤進了山林中……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